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受到一张从国外寄来的明信片。那张明信片上也没有署名。唐笛灵拿着我的明信片翻来覆去地看,说:“这是谁寄来的明信片?连个名字也不写。”
过了一下她又说:“哦,我知道了。”
但她又说:“现在还有人这么老土么?”
我爸给我买了个普通放大镜,后来唐笛灵又在淘宝给我买了个可以放大三十倍的,我拿着这个放大镜可以看到明信片上的一些东西。
徐横舟画的东西都很简单,一张长椅,一个独自竖立的欧式街灯,或者是一棵阳光下的小树。有一次他画了一艘船,静静地停泊在海面上,旁边题了很小的一行字,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认出来,那行字写的是:“碧海孤舟,以后都和你在一起。”
我再看的时候,那片寂静的海面上忽然像是有水波在荡漾。过了好半天,我才明白了过来,那是我的一滴眼泪掉在了上面。我已经瞎得看不见自己的眼泪,却还在拿放大镜搜那艘船上是不是有两个人。
徐老师的画都太空灵了,这么空灵的画上,他怎么能配这么肉麻的一行字。
我拿着那张明信片,啼笑皆非,又哭又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三章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我一直在申城最好的眼科医院看眼睛,但好像收效甚微。每天我还是跑步,风雨无阻地唐人杰都陪着我。天冷了以后,我跑步改在了晚上,每晚八点多,他就陪我从城中村出来,然后我们就在附近一条行人和车辆相对比较少的街道上开始跑步。
几个月跑下来,我觉得自己都可以参加马拉松了。
只是经常跑着跑着,我就会想起在工地上我和艾平芳子一起在大坝上跑步的情景。仿佛徐横舟正在对面向我跑过来,江风习习,朝阳正在升起,他穿着雪白的T恤,浑身散发着朝气。每次在路灯底下迎着微寒的空气向前奔跑的时候,我脑子里都会出现这样一幅画面。
有一天,我让唐人杰不要紧跟着我。我说我试一下,看自己能不能一个人完整地跑完全程。我让他在我身后十米跟着我。结果我还是摔了一跤。我没看见人行道和马路的分界线,唐人杰在后面喊我注意的时候,我已经被绊倒了。
其实摔得也不疼,天冷了,我穿的是长衣长裤,并没有摔伤那里,就是手掌在地上撑了一下,磨破了一点皮。
我自己觉得没什么,爬起来拍了拍土就准备继续跑,唐人杰却冲过来抱住了我。我觉得他像是哭了。我把他推开了,我说:“你搞毛啊。”
他声音有点沙,说:“你没听见我喊你啊。”
我说:“听见了,但是来不及了。”
“你怎么这么蠢。”他骂我。
我说:“你才蠢,我再蠢也蠢不过你,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把自己玩得差点坐牢。”
我一说这,唐人杰就老实了。
从拘留所出来以后,唐人杰一直没上班。最近他在找铺面,他说他要开一家牛肉面馆的分号,他还在申请注册一个叫“唐氏牛肉面馆”的商标。本来他想申请叫“唐朝牛肉面馆”的,但这名字好像已经被人用了,最后只能用了唐氏。他说要把他们家的牛肉面馆做成连锁店,将来还要搞加盟。
唐笛灵和我探讨她哥成功的可能性,据说唐叔叔已经答应拿出一笔钱让唐人杰试一试。我说:“搞不好你哥能成功,这个世界上吃货太多了,当然最主要是因为我相信你爸的手艺。”别小看一碗牛肉面,其实名堂也很多的。
唐笛灵说:“哇靠,那我将来不就可以买爱马仕了。”
我说:“别忘了给我也买一个。”
她说:“我在淘宝已经看好了,只要两百多,我们一人来一个吧。”
我说:“滚。”
袁琳被判了七年,是唐人杰告诉我的。她的律师提供了她未成年时期被□□怀孕、然后堕胎的医院记录。鉴于她情有可原,认罪态度好,一开始又是正当防卫,到后来是扭打过程中的过失杀人,所以判了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我对唐人杰说:“以后袁琳的事情你不用告诉我了。”
他说:“…以后,她也不会有什么事了。”
我一想也是,都已经在牢里了,还能有什么事呢。我以为自己再不会见到袁琳了,至少在她坐牢的时候,我是不会见到她的。可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是袁琳的律师,他帮袁琳带话,说袁琳希望我去看她一次。
我说我没空。大约是我回答的太快,律师有点意外,顿了一下他才说:“我只是负责把话传给你,其余的在你。”
我说我知道了。
律师又说:“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告诉我一声,就打我这个电话,我可以帮你向监狱提出申请。”
我说:“不必了。”
电话结束的时候,那律师的语气还像有点遗憾,我觉得袁琳可能给了他不少钱,否则他不会这么卖力。
当时我是下定决心不理这个电话的,但一个星期以后,我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我想知道到了现在,袁琳还想对我说什么。我告诉唐人杰我想去看一下袁琳,因为我从来没见过监狱是什么样子的。
唐人杰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惊着了。
离圣诞节还剩几天,我见到了袁琳。其实我看不清她,隔着铁栏杆和钢化玻璃,她只是模糊的一个影子。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我拿起了面前的电话。
模模糊糊的,我看见她的手也举了起来,话筒里传来她的声音,“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我好奇心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着话筒说,“而且,拜你所赐,要不我哪有机会体验这种经历。”
她停顿了一下,“要是唐人杰关在里面,难道你不来看他么?”
“你再这样说话,那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我警告她。
“好,我不说了。”她说。
“时间有限,你想对我说什么?”我说。
她过了一下才说:“我妈死了。”我看不见袁琳的表情,只听见她的声音像是毫无表情的样子。她妈得了癌症,她是回家看她妈的时候被她继父堵在了房间里,这是唐人杰后来告诉我的。
“我知道她快死了,但我不想管她了…上个月,她就死了。”
原来她想找我说话。
我在想着,一个人要有多寂寞,才能想着找那个自己不喜欢、自己又嫉恨的人来说话。
我不知道袁琳有没有在哭。搞清楚了她找我来的原因,我就准备闭嘴,听她说完就走。
“我舅舅来看我的时候骂我,我告诉他,以后都不用来看我了,我对他说,下辈子我宁愿做一条狗,也不愿意再做他妹妹的女儿,我舅舅听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哈哈。”她竟然笑了一声。
“宁愿做狗,也不愿意做人,你觉得奇怪吗?”笑完她问我,她好像舒坦了一点。
“不奇怪。”我说。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能理解。”袁琳说。
“所以你找我来?”
“是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我问她。
“还有就是我给你说过很多次的,我也知道你不相信,我真当你是朋友。”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说,我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讥讽的笑。
“我知道你不相信。”袁琳说,“我讨厌男人,每次有男人靠近我,我都有生理性厌恶,你不知道我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对徐沅一的厌恶,从初中开始我就这样,几乎每个男生我都讨厌,除了徐横舟,他是唯一一个让我第一次见到而没有产生生理性厌恶的男人。”
我似乎懂了,“那唐人杰呢,你也讨厌?”
“唐人杰是个例外。”她停了片刻才说。
我说:“我懂了,一开始你也是讨厌他的,但后来他对你好,他就像你灰色世界里的唯一一丝光亮,所以才成了个例外,是吧?”
“我已经还给他了。”袁琳的语气忽然像是激动了,“要是讨厌他的话,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和他只是相遇的时间不对,如果我是后来遇见他,我会好好珍惜他。”
我笑了,“后来?后来是什么时候?是满足你所有虚荣的时候,还是你遇见徐横舟的时候?”
我只能感谢老天让她的良心还没有彻底泯灭。我已经不想再和她说话了,站起身,我说:“以后别让你的律师再叫我来了,这是唯一的一次,我不会再来了。”
“左晨,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与众不同的。”
我说:“谢谢,请你忘了我。”
“你还是会和徐横舟在一起,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她的这句话,搁下电话,转身向外走去。
唐笛灵知道我去看了袁琳,追问我看了个什么结果,我用四个字回答了她:闲得蛋疼。真是闲得蛋疼我才走了这一遭。
申城的冬天很寒冷,因为没有暖气。也许是受我开刀的影响,我爸妈突然想通了,决定把超市关上一段时间,然后全家去海南度个温暖的假期。对我爸妈来说,这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这些年,为了这个超市,他们几乎没有同时出去旅游过。
唐人杰在网上帮我们一家三口预定了三亚的一家家庭旅馆。旅馆是套房,可以自己买菜做饭,我爸租了辆自行车,每天去附近的海鲜市场买菜回来烧,在三亚,我们一住就住了半个多月,要不是临近过年了,我爸妈惦记着年前的生意,还真是舍不得回来。
我一到家,就问唐笛灵有没有帮我收到明信片。她已经放假了,立刻就从她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我接过信封摸了摸,这丫头还算规矩,没给我开封。我把信封揣进了口袋,唐笛灵说:“你不打开给我看看?”
我说:“有啥好看的,不是一棵树,就是一艘船。”
她“切”了一声,“小气。”
我说:“就这一个?没别的了?”
“你还想要几个?”唐笛灵说,“你才走了几天。”
我想了想也是,才半个多月。
“对了,还有个东西。”唐笛灵忽然说。
“是什么?”我问。
“不知道,像是邀请函一样的东西,寄到你们家的,写的你的名字,我没打开,等你回来再开。”
“哦,打开看看。”我说。
我听着唐笛灵好像把那个东西撕开了,“是什么?”我问。
“啊,是画展的门票,谁给你寄的?”唐笛灵在说。
“门票,画展门票?”
“是啊。”
“就这个,没别的了?”
“没了,就两张门票,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愣了愣,“谁的画展?”
唐笛灵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林、自、横,这个人是谁,没听过,你认识吗?”
我呆在那里,默念那个名字,“…那三个字?”我问她。
“双木林,自己的自,横竖的横。”
我呆呆地站着,天冷,唐笛灵屋里开了个暖风机,风嗤嗤地吹着。听见唐笛灵又问我:“小小,这个人是谁啊,给你寄画展的票,是不是你认识的?”
我又一次默念那个名字,然后我说:“你看一下,是什么时候的画展?”
“一月十号到一月二十五号,就这几天。”
“现在几点?”我问唐笛灵。
“下午三点多。”
“我们去看画展,现在就去。”我对唐笛灵说。
作者有话要说:在思考让徐老师怎么登场
第六十四章
唐笛灵还有点不理解,说要不明天去吧,我说等明天干什么,现在就去看一看。她一向比较听我的话,二话不说就和我一起下楼。到了他们家楼下,正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唐人杰,唐笛灵马上喊他,“哥,我和小小要去看画展,你送我们去。”
唐人杰最近比较忙,十二月底的时候,他寻找的牛肉面馆铺位最终确定了下来,最近正在搞装修。我和我爸妈坐的是今天一大早的航班回来的,中午的时候,他去机场接的我们,把我们送到家,他就出了门,现在大约是刚刚办完事回来。
问了我们要去哪里看画展,他当仁不让是要送我们去。
到了外面,我妈正在我家门口和一个街坊说话,我就喊了她一声,对她说我要和唐笛灵出去玩一下。我妈看有唐家兄妹二人陪着我,只说了一句,“天冷,把围巾戴好再出门。”
唐笛灵就跑到我家,把我的长围巾拿了过来。
围巾拿在手里,我并没有戴,唐人杰的车上很暖和,我连帽子都摘了。
我的头发还很短,像男孩子一样。动手术的地方,有一圈还没有长出来,我自己都能摸到,那一圈有疤痕,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长出来,但我也不着急,反正我的头发还挺密的,以前理发,经常要打薄,过一些日子,等头发长长了,总是能盖住的。
这一次的画展位置不在美术馆,而是申城一所大学美术学院的创意展览厅。以前我到这个学校来玩过,有个高中同学就考取的这里,那时候和几个同学来找她玩的时候,她带我们来参观过这里正在举行的雕塑展览。
我记得这个展厅的对面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两侧是很大的花坛,再往下走一点,就是一个池塘,展厅正对着池塘。那年我来的时候是夏天,我记得两侧的花坛里开满了花,已经不记得是什么花,就记得红红绿绿很好看。
看完雕塑展,我们还到那个池塘边拍照。池塘边有公园里常见的那种小石桌、小石凳,还有垂到水面的杨柳。有个爱耍帅的二货男同学还很*地坐在了池塘边的石栏杆上,我们都在提醒他,让他小心点,别掉下了去了。他晃着腿,很大爷地说:“那是不可能发生的。”结果说完没多久,他就差点真的掉了下去。那天把他救回来以后,我们一帮人都笑了个半死。
唐人杰的车就停在了池塘边的马路上,透过车窗,我影影绰绰也能看见那个池塘,还有它对面的那幢楼。
我做着下车的准备工作,先把帽子戴好,很厚的毛线长围巾把脖子围起来。刚从穿短袖的海南回来,我都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全副武装了,但一下飞机就打了几个喷嚏,我也不敢不听我妈的话。
我的动作很慢,一板一眼地系着围巾,感觉不好,又把围巾解开了重新系。唐人杰和唐笛灵已经下了车在等着我,我也下了车。唐人杰帮我把车门关好,就说:“你们两个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算一下时间,现在也应该是四点左右了,画展最多到五点半就会关门,要等也等不了多久。
唐笛灵也不勉强他,过来挽起我的胳膊,说:“我们俩走吧,让他在这晒会儿太阳。”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也感觉到了太阳,在池塘边晒晒太阳似乎也不是太枯燥的一件事情,冬天的太阳,总是比较珍贵的。
唐笛灵等着我走,我的脚却迟迟没有迈出去。
“走啊,这里没台阶。”唐笛灵对我说,“有台阶我会告诉你。”
我的脚却依然没有动,临到了门口,我退却了,我把自己刚刚在车上就一直在想的一句话告诉了唐笛灵。
“你去吧,我不去了,去了我也看不清楚,你帮我去看一看,反正你也是我的眼睛,看完了你回来告诉我。”
“你干嘛啊?”唐笛灵直接叫了起来,“是你闹着要来的,现在你让我一个人去?”
“去了我也看不清楚,要不你和你哥一起去,我在这里等你们。”
“你别闹了啊。”唐笛灵嚷嚷,“看不清楚也进去看一看,都到了这里了。”
这时候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说:“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要不等下人家就要关门了。”
“卧槽,你耍我啊。”
一看我很坚决的样子,唐笛灵又喊唐人杰,问他去不去看。唐人杰说:“我没兴趣,你一个人去看吧。”
“那我也不想去了,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啊。”唐笛灵嚷着。
我对她说:“你别废话,赶紧去,替我去看。”
唐笛灵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气哼哼地走了。
我绕过车头,唐人杰过来搀了我一把,“抬脚。”他说。
我起脚跨一步,我们俩就走在了池塘边的人行道上,没走多远,就有一张空着的石桌,唐人杰弯腰摸了一把,说:“挺干净的。”我们俩就在桌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天气是很好,又没有什么风,我能感觉到冬天四点钟的太阳晒到脸上的那最后一抹暖意。
唐人杰站了起来,我看见他走到了池边,然后听见打火机的声音,这家伙应该是靠着栏杆在抽烟。我也站了起来,走到栏杆边,摸到栏杆我就站住了。
旁边有影影绰绰仿佛是树的影子,我伸手捞了一下,捞到了一条细枝,光秃秃的,没有叶子。
“是柳树吧。”我对唐人杰说。
“是的。”
我又捞了两把,摸了摸那些枝条,然后沿着栏杆走了几步。有人从我身边走过,我闻到一股像是咖啡奶茶的味道,应该是个边喝热饮料边走路的女生,看身影也是的,很娇小的样子。
唐人杰向我走过来,可能是看见了那个女生手里的热奶茶,他说要去替我买一杯。我问他知不知道在那里,他说:“肯定在刚才过来的食堂那里,我去那里看一看,一下就回来了。”
我说:“好,那你去吧,也给我买一杯咖啡味的。”
唐人杰说:“你在这里别动。”
我说我知道,他走了两步又回过来,“小小,你还是坐到那个石凳上去。”
我说我没事的,再站一会儿。他走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拉到了石凳上,“让你坐,你就坐!”
我整理一下被他扯歪的袖子,说:“你真当我是瞎子啊,我还是能看见一点的。”
他没理我,只说:“坐着别动,等我回来,一步也不要挪,听见没有?”
我说:“好了好了,婆婆妈妈的,你是不是还想在我脚下画个圈,让我一步也动不了?”
这好像立刻提醒了唐人杰,他马上就说:“你还是坐我车里去吧,我把车门锁住。”
我直接暴躁了,说:“你够了吧,唐人杰。”
他这才走了。
我支着胳膊,托着下颚看着人行道和马路,又看着不远处那幢影影绰绰的楼。唐笛灵进去,会不会碰见谁,我脑子里在想着这个问题。
想着想着,我觉得有点难过,就算徐横舟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认得出他。无法想象和他见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也许他正看着我,而我竟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直到他喊住我。而我只能听声辨人。
想到这里我就很难过。
有几辆自行车飞快地从我身边骑了过去,我只看见几道影子,有几个男生高声说笑的声音。我低下了头,听着他们的声音渐渐飘远,旁边的柳树上仿佛飞过一只鸟,扑簌簌的声音。
我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几米之外站着一个人。到底是几米,我也辨不清楚,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也许是我抬头,他向我走了过来。我闻到了咖啡奶茶的味道。唐人杰现在是越搞越娘娘腔了,我摔一跤他就能抱着我哭出来,我低着头,他是不是又想多了,所以才站在那里不动。
“快把奶茶给我,你干站在那里干什么,这么冷的天,奶茶凉了就没法喝了。”
他在对面坐了下来,把奶茶放在了我面前。
奶茶还很热,捧在手心热乎乎的。我用手捂了一下,就去揭盖子。喝这种热饮,有个常识,千万不能用吸管喝,我见过我一个高中同学,被烫得直接去看了医生。
我正在试图揭盖子,对面就伸过来两只手,帮我把盖子揭掉了。
我端起咖啡奶茶小抿了一口。还是有点烫,慢慢喝。唐笛灵一时半会儿大概也回不来。
唐人杰不说话,他以前是很*的,现在学会了玩深沉,也不知道是不是袁琳教会了他。
我说:“你没给自己买一杯?”
他没说话,好像还在看着我。
我说:“你看个毛啊,你是不是那天不提醒我我眼睛瞎掉了你就不爽,天天对着我苦大深仇的,你能不能把我当个正常人?”
他不说话,不用想都知道是用那种表情在看我。我就有点发毛,本来心情也紧张,不知道唐笛灵看画展看得怎么样了。
我就发飙了,“还看,还看,看个毛啊,你再看,那我把脑袋也给你看一看,你是不是就更舒服了?”说完我就把帽子摘了下来,把脑袋低下来给他看了一看,“看清楚了没?我的病已经治好了,求求你以后经常对我笑一笑,行不行啊?”
他还是不做声。我只能把帽子戴戴好,喝两口奶茶,说了一句:“唐人杰你个王八蛋,这样真没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两个同学的手榴弹和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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