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
“呵,怎么说?”
姜卓转过身:“要说那个口不择言说出‘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把我爸妈还给我’的人不是我?要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想把你丢掉?要说这二十年来对你冷漠的弟弟不是我?”
他蹲下来,脑袋埋在手臂里。
宁悦站着,没动。
眼睛贴着手臂,姜卓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这是宁悦还未重见光明,爸妈还没有葬身火场时他常常做的一件事。他的姐姐总是生活在黑暗里,每每他担心的问她,她却总说“没事没事,很好很好”,于是,他也总蒙着自己的眼睛,在黑暗里走着,走着。
可是,哪里好了?走不了几步,他就会摔跤,就会磕到碰到。
然后,他会去找宁悦,一遍遍告诉她:“我的眼.角.膜能不能给你?我只要一只眼睛就够了。”
那时,他们多好啊。
他愿意分出一半的光明给她,只希望姐姐能看到明媚的朝阳。
“小卓。”
压抑的抽泣声,宁悦终于在姜卓身边蹲下来,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一下一下,越来越温柔。
“我没事,我很好。”她笑着说。
却让姜卓的眼眶愈发湿润起来。
他知道宁悦无辜,知道爸妈的生死无关于她,知道假若不是她足够幸运,那场灾难里,他不仅仅会失去爸妈,还有她。但他只能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姐姐,用这种方式来抚慰自己的不幸,来想念自己的爸妈。
“你说…爸妈如果知道了,会不会打断我的腿?”闷闷的声音传来。
宁悦笑了一下:“不会。”
姜卓不肯抬头:“会,他们会。”执拗的语气。
如果他们仍在,一定不会希望见到他这么对待姐姐。
那是他们用生命保护下来的人啊。
“不会。”宁悦又强调一遍,“我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过。”
他仍不肯起来,她索性随着他席地而坐,也不管这一幕到底是有多滑稽。
“他们知道你还是那个小卓,会关心我疼不疼,会问我寂不寂寞,会保护我,想要把一只眼睛分给我的小卓。”
许多零零碎碎的碎片逐渐拼凑在一起,宁悦回忆起许多片段,都是姜卓对她发脾气,对周霁匀发脾气,对楚誉发脾气的画面。
她指责姜卓跟踪楚誉,指责他捣蛋,他却一直关心着她。
压抑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是要哭尽积年累月的悲伤委屈和自责,姜卓突然嚎啕大哭。
去而复返的阮歆远远看着这一幕,满身的戾气尽褪,竟是挪不动脚步。她眼中映出那对依偎在一起的姐弟,神色间溢出了几分悲伤。
驻足良久,她转身离开。
“我已经找好工作了。”不知道多久,两个人坐到公园的长椅上。
宁悦看他:“什么工作?”
姜卓双手交叉,有点紧张,“软件公司的编程工作。”
“在上海,不在北京。”他眼中渐渐涌起光亮,“我说以后留在北京,再也不回上海是骗你的。”
“我那时不知道。”宁悦声音很轻。
姜卓笑了:“你们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在。”
“还有呢?”
“帖子说得不对。”
“我知道。”
“你不知道。”姜卓这话带着赌气的意味。
宁悦耐着性子:“那你告诉我。”
他愣了愣,迟疑,“我没有啃老。”
她眼尾微弯,露出笑。
“读书这么些年,我陆陆续续给软件公司设计过小程序,编过程,早就不用依靠家里。”
宁悦是真的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她眼眶泛热,又酸又涩。
她转过头,认认真真的看着姜卓的眉眼。
她一直将他当作那个仍需要被保护的弟弟,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但其实并不是。
“明天我们去看舅舅和舅妈。”宁悦主动抱住姜卓。
这回,他没有躲开,“好。”
回家,宁悦迫不及待跟楚誉打电话,说她跟姜卓和好了。
楚誉听了半天都没出声。
“还在忙?”她说完,忍不住问。
楚誉摇头,又知道她看不见,“没有,听你说。”他脸色并不好,眼中冰冰冷。
“本来我想去找童家帮忙。”宁悦叹气,随即又扬起笑,“现在,算了。”
“不打算找阮歆麻烦了?”
“不找了。”宁悦眉开眼笑,“我算是因祸得福啊!”
楚誉笑了一下,笑意却未及眼底,“决定了?”
她很高兴:“利多于弊,老实说,现在真的冷静下来一想,阮歆也没有做绝。”
“好,都随你。”
他盯着电脑屏幕,心底冷笑。
怎么能算了?宁悦不计较,可不代表他不计较。
“明晚别忘了跟琦微吃饭。”宁悦提醒他。
楚誉说:“不会,餐厅订好了,求手下留情。”
*
翌日,楚誉请丁琦微吃饭,在她们常去的港式茶餐厅,不是之前他们开玩笑说的金茂88层。
大约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楚誉忙前忙后,细致又妥帖。
把两个姑娘伺候得妥妥的。
“楚律师,我还想吃菜前的小菜,那个酸辣白菜就不错,你去前台再给我拿一碗?”丁琦微刻意刁难,被宁悦推了一下。
楚誉自然不会拒绝,起身就走。
“不错。”勉勉强强的一句点评,丁琦微其实很高兴。
宁悦护短:“见好就收,否则等轮到你,我这个学心理学的可不是好惹的。”
“我又不怕你!”
两个人说说笑笑,丁琦微想起阮歆,板起脸,“真不打算追究了?”
宁悦摇头:“本来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牵扯小卓,我就找她爸爸找她家公司,但其实挺没意思的。小卓说比起网上针对他的言论,他更在意我,而我最在意的是他。既然这样,无所谓了。”
她这才明白那个在论坛里从许多年前起就一直维护她,为她删帖封号的版主竟然是姜卓。
比起阮歆那么点无痛无痒的手段,她更珍惜的是这么多年里姜卓对她的关心和维护。
“你太心软。”丁琦微恨铁不成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话是这么用的?”
“意思差不多。”
宁悦沉默片刻:“可能职业病,看到她这样,我总想给她做个心理疏导。”
丁琦微差点喷水:“拜托吧,小姐。”
“琦微,起先我以为陆伊莱足够直白和爽快,昨晚我渐渐想通了一些事,我反而觉得并不是。”提起闺蜜的女神,宁悦顿了顿。
“你说。”丁琦微放下茶杯,正襟危坐。
宁悦瞅了她一眼:“大约阮歆那样的才称得上是坦荡。”
丁琦微皱了眉:“坦荡?她?”
宁悦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对待讨厌的人绝不会给好脸色,这是阮歆。可是比起她,陆伊莱这样的或许更可怕。”边说边悄悄去打量丁琦微。
丁琦微已经敛了笑。
宁悦思忖片刻:“工作上我不清楚,不予置评,但其他方面我要提醒你一句,陆伊莱这样的,不动声色间自然能让别人替她出头。”她的脸色有些严肃。
后来,阮歆对她的针对早已转移到楚誉身上,都是因为她跟楚誉在一起了,阮歆才会变本加厉。
丁琦微闻言,眼皮跳了跳。
“她…”要辩驳,却不知道说什么。
宁悦指了指自己的脸:“陆伊莱可能只会把她真正的温柔给那些她打心底里在意的人,对其他人…”她又戳了下脸,“看脸?”
作者有话要说:宁悦:大家都觉得我心软,其实我并不是。
阮歆:可不是,捏住我软肋了!
PS: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陆伊莱对亲近的人也有不同的态度,比如对陶知雯和对阮歆就是截然不同的…


第五十章
宁悦被楚誉带着见到陶知晟的时候,她是真的吃了一惊。
这个在她们寝室里被称为现实版灰姑娘故事的男主角早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与玉树临风。此刻,他穿着考究的深色大衣,却压不住微突的肚子。
前阵子,章葶说他这是婚后的幸福肥。
但这会儿看着,陶知晟显得有些无措。
“是我跟着楚誉来的。”他见到宁悦,主动解释。
宁悦的手被楚誉牵着,听到这个解释,她也没看他,只是悄悄挠了挠他的掌心。然后,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
“陶总,有事?”她问。
大学的时候,陶知晟总来找章葶,连带着他也老请她们喝奶茶和吃饭。毕业后,他跟章葶结婚,他倒反而出现得少了,尤其是这一年,宁悦其实几乎没怎么见过他。
陶知晟笑了一下:“宁悦,你怎么总叫我陶总?有那么难改口吗?”
以前他说了很多次,可她仍是客气的这么称呼他。
宁悦也笑了笑:“宁氏定律:闺蜜的老公保持距离。”
她没说她对所谓的有钱人并没有太多好感,保持距离,不过是她下意识的举动。
三个人在咖啡馆,宁悦跟楚誉坐在一起,陶知晟一个人坐。他低头,也不知是想起什么,他抿了抿唇,神色是罕见的严肃。
还有些许凝重。
气氛越来越尴尬。
“你们心理咨询的行规有没有说非家属可以旁听?”楚誉主动打破沉默。
他给了宁悦一个眼神示意。
她恍然大悟:“陶总,葶葶跟你聊过了?”
“没有。”陶知晟不再拐弯抹角,“她什么都不肯说,我才头疼。”
宁悦狐疑的目光,他见状,赶紧解释:“我不知道葶葶对你说了什么,我保证,完全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点都没有。”
商场里向来游刃有余的陶知晟难得结巴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联想到这一块的,不过,宁悦,你可以问问楚誉,应酬肯定是有,很多东西其实都是酒局和牌局上的成品,我没法天天按时回家。除此之外,我所有的时间都尽量给了葶葶。”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口气,“我自认对她足够好了,可她为什么呢?妈妈对她的刁难我也主动挡了许多,家里的难事我一直告诉葶葶,如果不能解决就推到我身上,或者找知雯。”他困惑不已,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激动。
“葶葶没有安全感。”宁悦总结。
陶知晟晃了晃咖啡杯,喝了一口,太苦,他忘记加糖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他招来服务生送糖。
整整加了两包糖,他还嫌不够。
被楚誉制止了:“够甜了。”
“我觉得太苦。”陶知晟笑着说,笑容里三分苦涩,七分惆怅。
他沉默片刻:“宁悦,你还记得你们读大学时候的葶葶吗?张扬又骄傲,我几乎都忘了她的模样了啊。”说的时候,他一脸茫然。
“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她了。”
宁悦手心忽然一疼,她别过头,撞进楚誉深邃的眸子里。
他的眼里倒映出自己错愕的模样。
手上的力道又轻了,掌心被他捏疼的地方正被他轻轻揉着,小心翼翼的抚着。
“所以,你今天找我来是要我劝劝葶葶?”宁悦问。
陶知晟对上她的目光,躲闪了一下,“葶葶说想跟我离婚。”
如同平地惊雷。
宁悦愣住。
“她没告诉你?”陶知晟的语气里有几分伤感。
宁悦摇头。
章葶从没说过,哪怕是上次出来聊天,她也仅仅是哭诉。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而她并没有告诉自己。
陶知晟的心渐渐下沉:“原来连你都没说。”
“葶葶的话毕竟有片面性,纯粹站在她的角度在解读,你能跟我聊聊你们最近的生活吗?”宁悦皱了眉,思忖了会儿才问。
陶知晟眼里的光重新亮了起来:“宁悦,我现在只能找你帮忙了。”
他望着宁悦的目光灼灼。
她点了点头。
陶知晟不再迟疑,娓娓道来。
楚誉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离开座位接电话,视线仍凝在宁悦身上。
小何的电话,声音意外的严肃,“楚师兄,最近多注意些。”
私底下,小何一直称他师兄。
楚誉皱了眉:“吴先生出什么事了?”
吴先生是他的当事人,在公司自卫伤人,重伤的对方仍在ICU,也许撑不过过年。
“吴先生的妻子刚才发现自己的车子被泼了墨。”
“好,我知道。”楚誉了然,对方家属的报复,听说躺在ICU那位有黑道社会关系,吴先生的家属已经被找了多次茬,对方扬言要将吴先生弄死。
“都说我们做律师的光鲜高大上,实质真的算得上高危行业。”小何忽然感叹,终于带上了点笑意。
楚誉闻言,唇角微微上扬,他望向仍在和陶知晟说话的宁悦,没有答。
可不是,尤其是他们这类的刑事律师,有时候护送当事人的路上都能被打击报复得遇上车祸。最严重一次,他跟当事人被围殴,要不是助理机灵,那回真的险了。
跟陶知晟聊完,宁悦和楚誉走出咖啡馆,走得远了些,她回过头,陶知晟仍然独坐着,他无意识的搅着咖啡,瞧着落寞又可怜。
两个人唏嘘不已。
“你之前捏疼我了,想到什么了?”宁悦把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举到楚誉跟前,问他,“都捏红了。”
楚誉瞅了眼,别开眼,轻咳。
“心虚了?”她凑过去看他,他的呼吸清晰可闻,“有事瞒着我?”
“没有。”这话说得有点严重,楚誉表忠心,“真没有!”
“我只是有点感慨。”他补上一句。
“感慨什么?”
“老陶和章葶。”
宁悦别有深意的看楚誉一眼:“你是不是陶知晟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会是葶葶。”
“我不会是老陶。”他嘀咕。
宁悦轻笑:“我这人比较固执,不会像葶葶一样为了婚姻牺牲某些东西。我的妥协不包括让自己过成小可怜。”她说得很认真。
楚誉伸手戳她的脸:“别带入故事,我们都不是他们。”
宁悦挥开他的手:“很现实的问题,不是吗?”
“但我不会。”楚誉再次握住她的手,这回两只手一齐握住,“你信不信?”
他双眸锁着面前的小姑娘,眼睛都不眨一下。
宁悦含笑同他对视,没躲没避。
然后,她突然反手贴上他手腕的脉搏。
“跳得挺快。”揶揄的语气。
楚誉把她的手拉到自己心口的位置:“不如听这里更直接。”
“它在说,它只为你跳动。”
掌心的位置“噗通噗通”的,一下下越来越快,宁悦整个人贴过去,他顺势搂住她的腰,两个人紧紧抱在一块。
“我信啊。”
半晌,她说。
楚誉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显,“逛个街?”
“嗯。”
“你嫌家里太冷清,今天随你买。”他揽着她的肩,将她往商场里带。
宁悦仰起头:“都随我?”
“都随你。”
不过几分钟,宁悦挑了个香薰,造型别致的小香薰点上蜡烛,一圈天使如同旋转木马一般转圈。她又买了一个小米的音响,逛到香水区,她指着门面的大LOGO,“你妈妈是不是喜欢这个牌子?”
楚誉看了看:“嗯,一直用这个牌子的香水。”
宁悦拉着他进去:“我给伯母买一瓶。”
那天见家长,楚妈妈看着很和善,对她的态度说不上亲热,不冷不热又不至于让她不舒服。听章葶说,许多大家族教养下的大家闺秀都是这般不动声色,不露喜好。
刷卡的时候,楚誉掏出钱包递过去,宁悦没接,“说了我买。”
导购姑娘给她包装完,她把包装袋递给他:“你回去给伯母?”
“不自己给?”楚誉接过来。
“明知故问。”她低头看路。
想起什么,宁悦又停下脚步,踮脚捧住楚誉的脸。
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她直愣愣的瞅着他。
看得他莫名。
“怎么?”
“不夸夸我?”
楚誉失笑,伸手摸摸宁悦的脑袋,“越活越回去了?”
“这是我替你孝敬妈妈的,真的不夸我?”她追着他问,执拗的要他夸自己一句。
他笑起来,带笑的声音越发低沉,“夸你,真棒!”低头,他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宁悦仿佛真的心满意足。
楚誉见状,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起来。
“你不是章葶。”他说。
宁悦挽着他:“我当然不是。”
“我不会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也不会维持所谓的面子工程。我做了什么都会让你知道,并且一定要你夸我!”她意外的霸道。
他有些出乎意料。
“楚誉,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楚誉呼吸一滞,很快,他眼里弥漫起笑意,“真巧,我也是。”
幸好不是那句千篇一律的“不管你是什么性格,我都喜欢。”,宁悦悄悄松了口气。
“走吧,看电影?”楚誉提议。
宁悦侧目:“不买东西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宁悦,你是不是忘记了?你都陪许淙看过电影,就是没陪我看过。”语气有点委屈。
宁悦惊讶:“我跟许淙?那是跟肖遥,难道不是为了咨询?难道那天你没出现?”
楚誉讪笑:“那不一样。”
“你那天为什么这么巧的来了?”她一直没有想起这茬。
他忽然沉默,宁悦不依不饶,“故意的?”
楚誉不肯说,拉着她去买票,任凭她怎么追问都是冰山脸。
*
年前上班的最后两天,宁悦发觉自己走到哪儿都能遇上心理咨询室的实习生。
走到茶水间,就有人问:“宁老师,要不要帮您倒水?”
一吃完饭,又有人问:“宁老师,要不要喝下午茶。”
一连几天,这批实习生忽然对她殷勤起来。
“你跟其他几个老师要一起给她们写实习点评,她们能不讨好你吗?”周霁匀敲开她办公室的门,笑着给她解惑。
宋佳乐这批实习生即将回学校,下学期上来,假如没有被留下来,就意味着不必再来了。
宁悦停笔,认真的看着周霁匀,“能不能提前知道你会留几个?”
他到她边上,翻看她早已写完的评价,“除了宋佳乐,大概一个不留。”
“这么绝对?”宁悦主动把剩下的评语和意见全部给他。
周霁匀边看边摇头:“现在的心理学在某个意义上来说已经变质。就像是那些老艺术家、老警察、老医生们,老一辈的职业精神才值得敬佩。”
“太浮躁。”他顿了顿,说不下去。
看到一半,他意外宁悦对这批实习生竟然评价颇高,“真被收买了?”
“我不大同意你刚才的观点。”她真的一本正经跟他辩论,“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面,八卦也未必全是弊端。我还记得我一个大学老师上课说过,心理学的起源是人类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有了好奇心才会自然而然去探索和观察。”
周霁匀目瞪口呆:“我以为他们当初这么编排你,最不喜欢他们的应该是你。”
宁悦只是笑:“一半一半,我是不喜欢他们八卦到我身上来,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们专业素养的点评。”
“我三哥打算更新我们的网上平台。”周霁匀突然说。
秒转的话题,打得人措手不及。
她惊诧:“三哥?你如果不求着他,他可不会管你。三哥他主动提的?”
宁悦跟周家关系亲密,一直跟着周霁匀的辈分叫人,周霁尧是他三堂哥,周家最另类的一个。
周霁匀看着她,竟然有点吃醋,“他可不是为了我。”
“三哥建议我们的网页定期做心理咨询师的专访,第一期的明星老师是你。”他解释,“这回他公司帮我重新设计改版平台,义务劳动。”声音都泛着酸。
宁悦哑然,心头却涌起一股暖流。
周霁尧看似不着调,实则最护短。
周霁匀怕她拒绝,劝她:“心理论坛的帖子虽然删了,造成的影响大家心知肚明。知道你为人的人自然不会相信,但人言可畏,小悦,这是为你好。”
“好。“这回他猜错了,宁悦从不会辜负家人的好意,“三哥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
周霁匀笑起来:“他不肯说,他这个人真阴起人来,别人望尘莫及!你等着吧,三哥出手,保证其他人再不敢打你的主意。”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你别这么说三哥,当心我告状!”
周霁匀被噎,他也只敢在背后这么说说,周家他谁都不怕,就怕他三哥。
宁悦清咳:“关于实习生,我还想说一句,你别因为她们八卦到我身上,就护短的对他们带有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