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总能见人心。
她不在乎这一年半载的低谷。
“以前你不是总说我把时间都放工作上?”宁悦凑过去,“现在这样不好吗?趁这个机会多休息休息。”充实自己。
丁琦微说不过她:“随你,你自己不钻牛角尖才好。”
她在北京都担心着宁悦,宁悦这人看着风轻云淡,其实心思重,也许是小时候的经历,看着豁达,但实际根本就没那么豁达。没想到,这次倒是出乎意料的想得开。
吃完,楚誉在地下车库等她们。
远远看到丁琦微和宁悦走来,他赶紧下车,开了后备箱迎上去。
“给我吧。”他主动接过丁琦微手里的行李箱。
丁琦微有些迁怒的情绪在,没理他,被宁悦撞了下手臂。
“谢谢啊。”她不甘不愿的道谢。
楚誉没在意:“不客气。”边说边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等他上车的时候,两个小姐妹已经在后座坐好,他也没发表意见,直接开车出地下车库。
“楚律师,挺忙?”丁琦微主动问。
楚誉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看清对方眼中的不满,他愣了一下,“嗯,快春节了,年底有点忙。”
丁琦微“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楚誉莫名其妙,在后视镜里朝宁悦使眼色。
宁悦接到眼神示意,戳了戳丁琦微,“对他好点。”
“我憋着气呢!没甩脸色不错了。”丁琦微咬着牙齿说。
如果不是他,能让宁悦遭受指指点点?尤其是口碑暴跌那事,不也跟他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要是敢对我翻脸,说明这个男人气量小,不够大气,你也趁早看清楚。”她理所当然的说。
宁悦忍俊不禁:“他对你还不够爱屋及乌?”
“你是没见着他对别人的冷脸。”她很护短。
丁琦微语塞,一想,倒也是。早听说楚誉对陆伊莱都是不假辞色的,她曾因为这事跟着同事暗地里骂过他。
这复杂的关系。
她彻底闭上嘴。
丁琦微的家很近,楚誉下车搬行李,许是因为宁悦的护短,丁琦微收敛不少。
“改天我跟宁悦请你吃饭。”他揽着宁悦。
丁琦微的视线在宁悦肩膀上转了两圈,某只猪蹄子正惬意的搁在那儿。
她抱臂好整以暇的说:“好啊,起码金茂88层。”
“可以。”楚誉爽快的答应了。
宁悦却不肯:“什么金茂88层?等你有男朋友,是不是得让他包下整个东方明珠旋转餐厅请我吃饭?”
丁琦微无语,气得不想说话。
楚誉好脾气的笑着,眼中滑过笑。要不是有丁琦微在,他早就该对着宁悦的脸颊狠狠亲上一口。
三个人面对着面,丁琦微瞪了宁悦一眼。
“走了走了。”她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女生外向,女生外向!”
下一秒,宁悦被拢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漫开。
“这么会持家,财政大权归你管。”
带笑的声音越发低沉悦耳。
作者有话要说:陶知雯:爱穿Burberry的是我!
楚律师:虽然我是亚洲醋王,但我绝不会干涉宁悦的工作和交际圈~
第四十三章(二更)
下班,宁悦去了楚誉自己买的房子。
划到了区里最好的一个公立小学和公立初中的学区房,地理位置很好,是个顶楼的二层小复式。听说是他成为律师第一年自己付的首付,之后就一直贷款慢慢还着。
宁悦最初听到很惊讶,没想到他这样的家庭还会贷款。
楚誉却说他们圈子里不少人用银行的利息做投资,这叫合理利用资源,互利互惠。
刷卡进门,楚誉侧过身,让她先进。
鞋柜上摆着一双粉色的兔子娃娃头拖鞋,很萌。
宁悦以为是楚谧的:“还有别的拖鞋吗?”
楚誉关门,弯腰把拖鞋放在她脚边,“给你准备的,昨晚我来收拾的时候刚拆封。”
“我以为是楚谧的。”她实话实说。
他不急着自己换鞋,反而扶着宁悦。她把包挎在手腕,抬起脚,弯腰去拉靴子上的拉链,结果,半天没拉开。
楚誉接过她的包:“我来。”说完,他在她脚边蹲下来。
被宁悦阻止:“别,就是卡住了。”
他没在意,一手拎着她靴子的帮,一手捏着拉链。
卡住的拉链瞬间拉了下去,楚誉很顺手的帮她把鞋脱了。
宁悦羞赧,下意识缩了两下,没缩回去。
他见好就收,换鞋进去给她倒水。
“家里只有水,没有其他饮料。”他解释。
宁悦捧住玻璃杯,温水暖暖的,心里也是滚烫滚烫的。
面积不小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却看着十分冷清。虽不是冷硬黑白色调,但因着家具少,没有人气味。
她上下打量着,楚誉抱着个大箱子出来,直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最普通的纸箱子,占据了半个茶几的大小,包得严严实实的。宁悦凑过去看,不知道是谁在箱子最上边画了个红色的蝴蝶结。
“楚谧画的。”楚誉清了清嗓音,说。
宁悦问他:“是什么?”
他把剪刀递过去:“送你的。”
她握着剪刀没动:“一大箱?”她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今天似乎不是纪念日。
两个人在一起都没到一个月的时间。
“要我帮你?”见她迟迟不动,楚誉握住她的手。
她握着剪刀,他握着她的手。
两个人靠得很近,宁悦几乎是整个人贴在楚誉的怀里,耳朵脖颈全是他温热的气息。
又酥又麻。
“不…不用。”她都结巴了。
然后,楚誉笑了。
他侧身往边上挪了一步,很快的松开她的手。
宁悦脑袋都快埋进箱子里了,借着拆箱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肯让他看自己通红的脸。
连耳朵根肯定都红了。
客厅里又一次传来低沉的笑声。
愉悦的,也十分悦耳。
宁悦恼羞成怒,越发用力的剪了下去。
目瞪口呆。
楚誉走过去,帮她打开纸箱。
只见大箱子套着十几个小纸箱,包装得严严实实。
宁悦笑出声:“不会拆到最后,这些小盒子里还有盒子吧。”
看着大,东西小?
楚誉帮她一个个把小纸箱搬出来,再把大纸箱放到地上,摆满了整个茶几。
“你们女孩子不就爱拆快递盒?”他从大到小按顺序排列好,“楚谧就是,每天买买买。”
宁悦先拆第一个,被他挡住了。
楚誉:“不猜猜里面是什么?”
她不解风情:“猜不着。”
十几个纸盒,哪猜得过来?
“好吧。”他挪开手,“你拆吧。”眼睛却盯着她。
宁悦拆开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纸盒。
竟然是两件睡衣,粉色和蓝色纯色系的,没有花纹,一看就是情侣装。
脸蓦地又红了。
楚誉接过蓝色那件:“你一件,我一件。”
“第二个盒子。”他让她再拆第二个。
宁悦突然有点不敢下手,他催促:“拆吧,没有.炸弹。”
她剪了包装盒,一件珊瑚绒的家居外套映入眼帘。
依然是粉色的,胸口还有一只圆滚滚的金猪,捧着一堆金币。
“你选的?”宁悦问。
楚誉眼睛里闪过一丝狼狈:“楚谧选的。”
她一直在笑,他捉摸不透,“你要是不喜欢,我替你揍她。”赶紧补上一句。
宁悦把衣服给他,让他收拾好,心里笑得不行。
第三个礼盒,仍旧是珊瑚绒的家居服,深蓝色的,跟刚才那件同个系列的情侣装。
和楚誉一贯的品位很不符。
但她没说,只唇角上扬的弧度压也压不住。
“第四个不会是茶杯沐浴乳吧?”宁悦瞎猜,手上动作没停。
楚誉抱着自己那件家居服,看着她,不说话。
第四个盒子,拆出来一个保温瓶,樱花粉的颜色,膳魔师牌子。
第五个是一套茶具。
拆到第六个,宁悦兴致勃勃,“这回是沐浴乳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很高兴。
楚誉干咳,只让她下手。
拆开盒子,是一瓶洗发乳。
宁悦渐渐看出些名堂来,心头浮现隐隐的喜悦。
接下来是沐浴乳、她常用的化妆水洗面奶、再是眼霜脸霜精华和面膜…
最后,摆在她跟前的是最小的纸盒。
宁悦下不了手,一股脑塞给楚誉,“你拆吧,我眼睛疼。”
眼睛里酸酸涩涩的,弥漫起一股热气。
楚誉说好,给她拆开来,再递到她手里。
是个黑色的眼镜盒,打开是一副眼镜,跟她现在戴着的那副一模一样。
宁悦顿时说不出话来。
难怪前两天他问她的度数。
“都是你的。”楚誉手上腿上摆了许多东西,全是她塞过来的,“不过这些东西你可能都带不走。”
日用品加护肤品,细致到了一模一样的眼镜。
她的心一下子软了。
“我又用不着。”宁悦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又感动又好笑。
楚誉一件件把身上的东西放一边:“有备无患。”
“你喜欢吗?”他又问。
宁悦没答,光看着他不动。
他也没动,回看着她。
两个人傻子似的互相干瞪着眼,却又都在下一瞬忍不住大笑起来。
“喜欢啊。”她答。
楚誉心弦一松:“连我一起?”
“连你一起。”宁悦不假思索。
心头像涂了层蜜一般,甜滋滋的。
“宁悦。”楚誉忽然叫她。
她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件家居服上。
“选个时间,我想带你回家看看我爷爷,还有我爸妈。”
依然是好听的声音,宁悦怔住。
“爸妈没有反对。”他继续说,“但我想带你回家。”
对爷爷,楚誉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他并不想一个人跟爷爷争执或是独自把事情处理好,再让她从他身后出来。
“宁悦。”楚誉抱住她,怀里的人有些僵硬,一动不动,“你的肩膀能让我靠靠吗?”
他低头亲亲宁悦的脸颊:“我偶尔也想依靠依靠你。”怀里的身体似乎一下子松软下来。
她仰起头,很快的在他唇上轻啄一口,“我以为以你的性子,会最后才让我出场。”
她脸上带着笑,没有一丝勉强。
楚誉跟她额头贴着额头,两个人的呼吸瞬间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想借你的肩膀靠靠,宁悦,你敢不敢跟我回去?”
他又问了一次。
宁悦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与他靠得更近了,“为什么不敢?”
楚誉喜上眉梢,想再亲亲她,被她眼疾手快的捂住嘴。
“楚誉。”四目相对,她说,“你忘了我在北京说过的话了?我是个固执的人,认定的人和事情就会一条道走到底。”
宁悦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仿佛听到自己脑中的那根弦断了。
*
周霁匀听说宁悦要见家长,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他的声音很严肃,透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小悦,楚爷爷和楚家小婶婶一遇到小叔的事情就炸。”
“楚誉告诉我了。”宁悦在家,刚从楚誉自己的家回来不久,“你消息真灵通。”
周霁匀解释:“刚才正好跟楚誉说事情,他说的。”
“楚爷爷和小婶婶心结难解,比你想象中难。”他让她做好思想准备。
“我不怕啊。”
周霁匀一时语塞,半晌才道:“考虑清楚了?”
“清楚了。”
周霁匀笑起来:“我以前跟楚誉说过,要他先解决完后方危机才考虑你的事情。没想到…他直接拖你下水。”
宁悦打断他:“挺好啊,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会躲在别人羽翼下当个傻白甜,什么都等着别人送上来的小姑娘。”
其实楚誉这样直白的说要借她的肩膀靠靠,她还挺高兴的。
“再难总要自己面对。”她说。
周霁匀作罢:“好,等你好消息。”
挂断电话,宁悦在房间里坐了许久,她敲开爸妈的卧房,想跟爸妈说一说。
*
去楚家那天,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雨。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停不下来,全部落在车子的挡风玻璃,雨刮器刚刮完,又洒满了雨珠。
雨刮器一下一下,发出声响。
宁悦原本的士气陡然间被浇了一半,开始紧张起来。
“别紧张。”
她绞在一起的双手一暖,楚誉覆手过来。
掌心包着她的手,一股暖意源源不断的传来。
“我不紧张。”宁悦大声说。
楚誉笑了笑:“对,你不紧张。”
车子拐进别墅大门,宁悦坐正,特意清了清嗓音。
楚誉又笑了,他停好车,从后备箱里取出宁爸爸和宁妈妈准备的礼盒。
楚家的司机和住家阿姨撑着伞出来,先把手上的伞给楚誉,再去接两个人拎着的礼盒。
“今天都回来了。”阿姨悄悄说。
楚誉笑:“楚谧也回来了?”
“都回来了都回来了。”阿姨瞅瞅拘谨的宁悦,“很漂亮。”更小声的说。
结果,还是被宁悦听到了。
“你看,阿姨都说你好看。”楚誉再凑过去,声音不大不小。
被宁悦推了一把。
然后,她也笑了。
熟悉了才知道,楚誉在家人朋友面前,实在算得上温和和温柔。
楚誉撑伞,揽着宁悦进门。
家里果然来得很齐,楚爸爸楚妈妈,还有楚谧一家都来了。
唯独缺了楚老爷子和楚家的小婶婶。
楚誉挨个介绍,宁悦一个个跟着叫人,刚说到楚谧的爸爸,楚家的小婶婶姗姗来迟。
“来晚了。”小婶婶把手里的伞给阿姨。
楚誉和宁悦转过身,步履匆匆的中年女人进入视线。
她看起来要比同龄人显老一些。
宁悦垂在一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看着有点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
小婶婶抬起头,视线跟宁悦的在空中撞上了。
两个人俱是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老周:差评!居然不把爷爷和小婶婶解决了再带小悦回家!【愤怒脸.jpg】
宁悦:我不喜欢躲在别人后边!【骄傲脸.jpg】
楚律师:【温柔脸.jpg】
第四十四章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宁悦努力压下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唇角牵起一个勉强的弧度。
思绪翻涌,许多年前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飞速在眼前闪过。
渐渐的,记忆中女人憔悴的面孔与眼前这个面色不善的女人重合在一起。
原来竟是她。
宁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家的小婶婶,对方也是,同她对视着,眸中翻涌起浓重的色彩。
宁悦做完第一次手术,重见光明的第一天,病房里曾有个不速之客。那人穿着得体,眼下黑眼圈很重,明显没有睡好的模样,却直愣愣的盯着她瞧。
明明长得温和又慈眉善目,偏偏望着她的目光里含着太多说不清的悲伤与隐隐的恨意。
那样子…是她说不出的感觉,也因此让她记忆深刻。
那时,宁悦对这个世界很新奇,好奇的打量了一会儿,问她:“您好,请问您找谁。”
她一动不动,半晌才移开目光,似乎是还叹了口气,笑容苦涩又莫名。
然后,她转身走了。
宁悦后来回忆,猜测过对方也许是走错了病房,也许…
也许是什么?
那双含着情绪的眸子从此时不时出现在午夜梦回之际,让她莫名的跟着起了一丝丝的悲伤。
可她从未想过,这个阿姨会是带她冲出火海的警察叔叔的妻子。
“这是小婶婶。”楚誉握紧宁悦的手,悄悄捏了捏。
宁悦回过神,冲他微微一笑,主动走过去,对小婶婶说:“您好,阿姨。”
称呼在嘴边转了许多圈,她想,也许对方不会愿意自己叫她一声小婶婶。
不然许多年前,她便不会用那样带着恨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大约至今也是,恨意泠然,意难平。
楚家的小婶婶仍旧看着宁悦,不说话,定定的看着。
气氛尴尬而沉默。
楚谧见状,拎着自己的包小跑过来,挽住小婶婶的手,“小婶婶,我新买的包,好看吗?”
目光偏移,小婶婶终于露出笑,“好看。”
于是,楚谧再拉过宁悦,“宁悦给我选的。”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婶婶笑容微敛,她点了点头,却是拂开楚谧的手,往客厅走去。
与宁悦擦肩而过。
态度淡漠而疏离。
楚谧安慰的晃了晃宁悦的手臂,宁悦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其实早有准备,并没有什么。
楚家老爷子在房间没有出来,楚妈妈已经招呼阿姨去做下午茶点,经过宁悦身边,楚妈妈停住脚步,“你不要怪她。”轻声说了一句。
宁悦呼吸一滞,有些意外,“不会的。”
楚妈妈满意,她走了几步又回头,欲言又止。
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宁悦被楚谧带着去楚家的花园,冬日里,小花园显得很萧条,倒是几棵香樟树高高的矗立着,枝繁叶茂。
“听说是小叔十岁生日的时候,爷爷亲手给他栽的。”楚谧见她看着香樟树,解释道。
说完,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嘴了,猛地捂住嘴。
宁悦目光一颤:“楚誉说他最喜欢他小叔。”
“可不是,全家就他们俩最亲!我大伯还吃过醋,觉得他比不过自己的亲弟弟。”楚谧理所当然的说,“小叔也对我哥最好,小叔违背家里的意愿要上警校,只有我哥支持他。”
宁悦听得认真,楚谧突然停顿了一下,“小叔走的时候,我以为我哥会是那个哭得最惨的人,结果,他反而一点没哭。”
“小婶婶跟小叔其实并不是自由恋爱,我们那样的家庭,从来讲究门当户对,有感情的联姻那是最好,没有感情的婚姻也只能认栽。小叔起先不答应,小婶婶却很喜欢他,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就结婚了…”
楚谧回头,楚妈妈跟小婶婶在客厅聊天,两个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小婶婶一直没有改嫁,我妈说是因为小婶婶舍不得小叔。”
宁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小婶婶很好。”
看上去十分温柔的一个人,若不是突遭变故,眼里便不会染上悲伤与仇恨。
“啊?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楚谧惊讶,不好意思的笑,“所以,你别介意我小婶婶,她对我们都很好,对别人也好,唯独过不去那个坎。”
楚谧挤眉弄眼的凑过去:“我不知道我哥告诉你没有,他一个个说服家里人,先是我大伯父和大伯母,再是我爸妈,现在只剩下我爷爷和小婶婶,可能有那么…那么一点点难以接受。”她边说边用自己的小拇指比了比,“我哥说是解铃之人只能是你。”
宁悦沉默,楚谧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也帮你骂过我哥了,怎么把你推出来…”
话没说完,被宁悦打断了,“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
楚谧目瞪口呆。
“放心吧,我们做好准备了。”宁悦反过来安抚。
做好了冷脸相待,做好了持久战斗的准备。
楚誉心疼她,她也心疼他。
楚妈妈招手叫楚谧回来,却没有叫宁悦。
楚谧不肯走,被自己妈妈毫不留情的拎走了。
花园里只剩下宁悦和楚家的小婶婶。
相对无言。
宁悦思索着起个话题,手腕忽然被握住,握得很紧,竟然怎么都挣脱不了。
“阿姨?”她又使力动了动,对方抓得更紧了。
小婶婶逼近她,两个人凑得很近,远远看着,就像是在亲昵的聊天。
“祸害了一个不够,现在还要来祸害楚誉?”声音很轻,却很冷漠。
宁悦怔住。
小婶婶冷笑,不复温和,“我不会同意,楚誉的爷爷也是。”
如果没有那场大火,她的丈夫会在第二天一早去浙江培训,他就不会住院碰上那场医闹,以致于最后殉职。
而那天他明明是轮休,也不过是去探望老友,怎么就偏偏是那栋楼起火了?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一身热血,知道他绝不会视而不见,可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后续的一切其实都是意外,怨不得那个小女孩,怨不得那个持刀伤人的家属。
“对不起。”宁悦手腕传来阵阵刺痛,她最终只能挤出这样一句话。
小婶婶笑了:“道歉有用吗?你能把他还给我吗?”
两个人又一次四目相对。
眼睛对着眼睛,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或是狰狞的,或是温和平静的。
“小婶婶,妈妈烤的蛋糕好了。”
沉默间,男人清冽的声音突然而至。
“小婶婶,去吃蛋糕?”楚誉走近,伸出手,牵住宁悦空着的手。
小婶婶很冷漠,连带着对他的迁怒,她终于松开手。
她抬眸,目光与楚誉的撞在一起。
看似无波无澜。
而后,她转身就走。
等人走远了,楚誉拧起眉,牵起宁悦被钳制的手,“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