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签窗口又是长队,她一屁股坐到行李箱上,“完了完了完了,咱俩今天该不会到不了北京吧?”
宁悦已经在看飞机票,没回她。
“还挺好笑的。”丁琦微忽然笑了,“以前我不信有人真能本事大到买错票坐错车或是错过时间,以后我再也不吐槽了。”她感叹。
“错误的终点未必不是享受。”宁悦很文艺的说。
丁琦微拿出手机:“这话我要发.票圈。”
宁悦不可思议:“心态不错。”
轮到两个人,改签的后面几班车几乎站站停,到北京五六个小时不说,只剩一等座。丁琦微犹豫的间隙,宁悦直接做决定,“下一班,改签一等座。”
拿到票,丁琦微苦着脸,“我会被我们财务骂死。”
“别骂不骂了,五十分钟之后发车,去吃点东西,多大点事。”宁悦把她的票没收,拖着行李找吃的。
票子又被丁琦微抢回来,拍照发朋友圈,“纪念一下。”
吃了最便捷的KFC,宁悦盗图也发了朋友圈,却只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朋友圈立马有人问怎么回事。一刷新,问得人还挺多。
她统一回复坐错了始发站,得到好几个嘲笑。
进站检票,丁琦微放好行李,瘫在位置上,“安慰自己,幸好是一等座,不然六个半小时屁股疼。”
宁悦白她一眼:“可真好意思说,回来的票看清楚。”
说着,电话响了,工作的手机,被她一起带了出来。
【楚谧:我打电话给老周,他说你在度假?】
是楚谧发来的微信,她们加的是工作号的微信。
宁悦愣了一下,打字回:嗯,给自己放个假。
【楚谧:其实你跟我改预约时间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了,我决定结束咨询。】
楚谧刚出校门,边走路边打字。
【宁悦:为什么?】
楚谧看到这条消息,有些迟疑。
其实她最近听到不少关于宁悦的闲话,听周霁匀说咨询室和行业内不少人对宁悦的人品存疑。她来咨询最重要的就是为了她哥,但她实在不想让自己也成为别人议论宁悦的论据之一。
她并不想影响到宁悦。
可她不能这么说。
【楚谧:开始忙毕业论文了,我早就这么想了,只不过没下决定,刚刚才真正决定下来。】
怕宁悦乱想,楚谧赶紧又补了一条:我没什么毛病,如你之前所说,我只是需要一个人,完全不站立场、完全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告诉我:该放弃韩征了。哪怕这些都是我告诉自己无数遍的东西,其实就是希望别人再告诉我一遍而已。你懂的,我闺蜜心疼我啊,肯定站我这边。而且,我总不能老麻烦你吧,你每天辅导多少人?我这样的小意思何必浪费资源。
很长的一条,占了大半个屏幕。宁悦看完,打了一行字,她读了几遍,又全部删了。
最后,她认命的回过去:你哥找你了?
她不是很信楚谧的理由,这么一大堆的解释过来,分明是心虚啊。
谁知,楚谧秒回:我没来得及把这个决定告诉我哥。他知道了估计得揍我,少了个接近你的机会啊!!!!
【楚谧:怎么了吗?我做错了?】
两条消息间隔时间很短。
【宁悦:没事。】
只是,宁悦不得不承认,她此刻心跳得有点快。
楚谧站在校门口,林硕今天来接她,见她低头一直在打字,他拧起眉,“走路别发消息。”
回完消息,她也皱眉,“你怎么老管我呀!”她下意识怼回去。
她又盯着手机,把跟宁悦的对话看了一遍,“我还是觉得不对,跟我哥到底怎么了?”
林硕伸手挡住楚谧的手机屏幕:“瞎操心,楚誉轮得到你操心?”
楚谧挤了他一下,把他逼得接连退后两步,“我哥在别的事情上确实是一级棒,但在感情那方面啊…简直缺根筋!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能给他补上,我得多看着点。”
林硕揉着胸口被打疼的位置:“真好意思说别人缺根筋,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似的。”很轻的自言自语。
楚谧没听清:“你说什么?碎碎念什么呢?”
“没什么?要不要吃DQ?”他转移话题。
今天他轮休,楚谧说需要有人干点体力活,他就来了。
“当然要。”
“我去买。”
“我要朗姆巴旦木的。”
林硕嘀咕:“要求真多。”
嘴上抱怨着,他还是任劳任怨的穿过街去排队。
楚谧留在原地,想想不好,给她哥通风报信:“老哥,宁悦去度假了,具体你问老周,我猜他肯定知道她去了哪儿!”她直接发语音,“哦,我决定结束咨询,你可别揍我!我这都是为了宁悦好。”
楚誉只回了个“好”,再也没了消息。
六个多小时的高铁,坐得丁琦微腰酸背疼,她瞥了眼一直跟周霁匀聊微信的宁悦,再次长叹,“有那么能说吗?跟他在一起得了。”这是她说了无数次的提议。
宁悦抽空看了看她:“我们说工作的事情。”
“别看了,准备下车,肚子饿扁了!”
“谁吃了泡面又吃薯片的?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宁悦跟周霁匀说要下车,她收了手机,主动去取行李。
丁琦微站着揉腰:“没吃到正餐啊!说好了,今晚全聚德,前门店那家。”
宁悦不想理她,她们住国贸附近,偏偏这姑娘要去前门店吃全聚德,说是起源店,更正宗一些。
有什么区别?瞎折腾。
坐地铁去住的地方,办完入住,再把行李拖进房间,已经是北京时间七点三十二分。
北京没有她们想象中冷,房间里更是暖。
宁悦脱了围巾,只带上手机和门卡,“打车去?”
丁琦微背了个小包:“坐地铁,北京堵。”
“能有上海堵?”
“半斤八两。”
“你还说北京冻成狗,我看挺暖。”
丁琦微心虚:“这不,晚上是挺冷。”她故意缩了缩脖子,顺手戴上羽绒服的帽子。
宁悦不置可否。
地铁几站路,按照地图的出站口,两个人走了半天,没找着全聚德的招牌。
导航报了就在附近,原路返回几次,怎么都找不着。
又累又饿。
“我去问路。”丁琦微远远瞧见路边穿制服的警察,让宁悦站着等她,“你别动,我去。”
宁悦低头发微信,周霁匀问她是不是还在找路。
她方向感不是很好,这事家里人都知道。
【悦:前门店的全聚德,你说我们两个路痴瞎折腾什么?】
她跟闺蜜向来都是互损和互黑。
周霁匀回了个嘲笑的表情,又说:八成是丁琦微想出来的吧?
丁琦微急匆匆跑回来:“警察叔叔说给我们带路。”
宁悦给周霁匀最后回了一条,把手机扔包里。
被丁琦微称为“叔叔”的警察其实看着很年轻,眉清目秀,一点都没有印象中北方汉子的形象。
“两个小姑娘大晚上注意安全!”他卷着舌头说,意外的健谈。
丁琦微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年轻的警察:“没什么,你们拐错路口了,其实很好找。”
“第一次来北京?”他问。
宁悦笑笑:“我不是,她是。”
姜卓在北京读大学,她来北京的次数不少。
“北京故宫可以去一去,博物馆别错过。最近有新年特别展,挺好看的。”这位年轻的警察十分热情的介绍,“长城这个月去太冷了,后海滑冰可以玩一玩。”
一一介绍了个遍,要不是宁悦拦着,丁琦微就要丢人的掏手机在备忘录做记录了。
“你们这个点去全聚德是不是有朋友在那儿等着?”他似乎是刚想起来。
丁琦微摇头:“不是,就我俩。”听北京话多了,她也不自觉卷着舌头说话。
警察顿时停住:“那不成,前门店八点就不点菜了,你们不知道?”
宁悦和丁琦微面面相觑。
“这么早?”
“其他几家分店倒是到九点,你们还是改道吧。”下一个路口就是全聚德,警察指了指挂着灯笼的牌匾说。
丁琦微不死心:“我们去撞撞墙呗,谢谢您。”看到挂着红灯笼的那一片,她道谢。
警察摆手:“没事儿。”
两个人手挽着手去全聚德,宁悦问:“你刚开始跟他说什么了?这么热情?”
“没说什么啊,看脸。”丁琦微开玩笑。
宁悦白了她一眼。
离全聚德越走越近,颇具老北京特色建筑的大门,大门前是一排大红灯笼,在夜色下发着暖暖的光。门前的树上,缠绕着夜灯,闪闪发光。
宁悦走得有些热,她低头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胳膊却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手背狠狠擦过拉链,划出一条红痕。
“干嘛呢?”
“你看啊。”
胳膊彻底被拎住。
宁悦终于抬起头。
一瞬间,心跳好似要跃出来似的。
不远处,流淌的月光,朦胧的灯火,还有…
长身玉立、气质清隽的男人。
宛如画卷。
作者有话要说:宁悦:去北京散散心。
楚律师:嗯,我陪你。
第三十四章
熟悉的身影,依旧是那身黑色的羽绒服。
宁悦迈出的脚收了回来,她怔怔的望过去。
楚誉似有感应,也转过头。
视线相撞。
丁琦微瞅瞅楚誉,再看看宁悦,悄悄戳了她一下。
宁悦回神,慢慢走过去,只见对方快步走来,她才走了几步,男人就在她跟前站定,露出浅浅的梨涡。
“还好没丢。”楚誉对她温柔一笑。
一句话,软软的从她心间扫过,如同一滴春水落入湖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她只好沉默着。
丁琦微干笑着指了指全聚德:“楚律师吃饭了吗?”
楚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没有。”话音一转,“不过,全聚德这个点不点菜了。”
“真的假的?才八点出头。”
“不如一起吃饭?”他提议。
宁悦的拒绝就在嘴边,被丁琦微抢了先,“好啊。”
她狠狠瞪了闺蜜一眼,对方却挽起她的胳膊,又对楚誉说:“楚律师,你想吃什么?”
楚誉走在宁悦边上,保持几步的距离,不远不近,步子也是不紧不慢,“姥姥家春饼店,吃不吃?”
“好吃吗?”丁琦微问。
他笑着点头:“我觉得挺好。”
丁琦微晃了晃宁悦的胳膊,跳过她直接答应了。
打车去十里堡附近的春饼店,这个时间点人竟也很多。等了那么十几分钟,才轮到他们上桌。
楚誉问了丁琦微的口味,熟练的点了几个菜,问她们:“还需要别的吗?”
“不用了,够了。”丁琦微朝宁悦挤眉弄眼,奈何对方光顾着喝粥,理都没理她。
服务生送上汽水,楚誉将两瓶汽水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宁悦看了他一眼,“谢谢。”对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客气。”他仿佛一点不介意,依旧笑得温温和和,如春风佛面。
丁琦微观察半天,只觉得他跟传闻中的“冷面冰山”相差甚远。
“楚律师,你怎么也在这?”她忍不住发问。
宁悦把吸管插进汽水瓶,低头生闷气。
这还用问?肯定是周霁匀!
难怪他一路都跟她发微信,说怕她丢,要她随时汇报行踪。最笨的还是她自己,老老实实全交代了。
周霁匀这人,打着关心她的名义居然帮着楚誉!
“老周说的。”楚誉选择坦白。
丁琦微点头,被他的平易近人给“唬”住了,频频发问。
“楚律师来北京出差?”
“不是。”
“旅游?”
“也不是。”
“那是…”
楚誉有问必答,眼睛瞟向宁悦。
明知故问的丁琦微挑眉,伸脚踹了宁悦一下。
宁悦挨了一脚,她不说话,也不看楚誉,面不改色的挑面前那盘肉,包进饼里吃。
楚誉笑了笑,没有勉强。
丁琦微没好气,胳膊撞过去,宁悦却似早就知道似的,掌心的饼包一包,抬手立马塞进嘴里。她撞了个空,差点打翻边上的汽水。
“好好吃饭,别毛手毛脚。”宁悦教育。
丁琦微扶稳汽水瓶,很憋屈。
吃完饭,服务生过来结账,楚誉作势买单,被丁琦微拦住,“别,楚律师,我们单位出差有餐补,不吃也是浪费。”她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何况是因为我才让我们小悦这么晚刚吃上饭。”
楚誉没有坚持,只点了点头,微微笑。
回去酒店,依然是他打车,这回宁悦不肯上车,“楚律师,你跟我们同路?”心底隐约猜到了,却忍不住问他。
楚誉维持着开车门的姿势,让她们先上车,“应该是同一个酒店。”
宁悦早有准备,闻言仍是错愕不已。她抬头,刚刚好撞进他的眼睛里,那双深邃的眸子是隐隐浮现笑意,藏着一丝温柔。
一时间,许多话涌上心头,堵在喉咙口,但她可耻的没勇气问出口。
“上车吧,不早了。”楚誉对丁琦微说。
宁悦看着他,迟疑间,她被身后的丁琦微一把推上车。
翌日,丁琦微早起报道上班,宁悦醒得迟,洗漱完解除手机的飞行模式,已经是接近十点半。
手机上有几条短信,都是楚誉的。其中一条显示一个小时前,他打过她的电话。
【宁悦:有事?】
这么几天来,她第一次回他的消息。
谁知,楚誉的电话直接进来。
手机在掌心震动,酥酥麻麻的。
“楚律师。”
楚誉“嗯”了一声,声音平静,“本来想问你要不要吃早餐,现在,连着午餐一起?”
宁悦拉开窗帘,一瞬间的亮堂,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到地面,暖融融的。她坐到床沿,单手撑在被子上,望着窗外的蓝天。
“楚律师。”片刻的沉默,她问,“你不忙?”
“挺忙。”他说。
宁悦脱了拖鞋,盘腿坐好,“那你忙吧。”这句话准备回过去。
楚誉却抢了先:“光你一个就够我手忙脚乱了。”
宁悦:“…”
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躺倒,望着天花板,不吭声。
“宁悦,别想太多,我只是尽尽地主之谊而已。”
房间里有点热,宁悦单手扇风,“楚律师,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上海人,怎么成北京人了?”
楚誉似乎笑了一下,很轻很短促,“我外婆,不,应该叫姥姥,她是北京人。我在北京上的高中和大学,后来才回上海读研。读研的时候,跟我的合伙人是师兄弟,之后才跟他一块创办了现在的合聿。”
他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末了,又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宁悦又一次无意识被“牵着鼻子走”,她懊恼的拍自己的额头。
他的咨询资料里,倒是没有这些。她这才发现,她对他的了解或许不及冰山一角。
“没有。”
楚誉:“还不饿?开门吧,单纯的吃饭,带你尝尝北京真正的特色。”
宁悦“蹭”得从床上跳起来:“你不会在门外吧?”
“刚到。”他说。
她把手机开免提扔床上,然后,低头穿鞋。
“吃面条,怎么样?”楚誉靠在门边,周围有人路过,以为他是被媳妇赶出房间,对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没在意,问:“在胡同里的,合聿的律师都爱吃。”
话音刚落,房间门“咔”得被拉开。小姑娘裹着羽绒服,围了条粉色的围巾,她握着门把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楚誉挂断电话:“走吧,有下地铁软件吗?”
“下了。”宁悦关上门,跟上他,“坐地铁去?”
“嗯,地铁不堵,快。”
“我以为你这样的出门都是豪车。”她故意这么说。
楚誉脚步一滞,认真的看她,“我这样的是哪样?”
宁悦也停住,被他纵容又包容的目光望着,伤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面店在小胡同四合院,是个老北京人开的。”他跳过先前的话题,“我读高中的时候,特别爱吃。”
“跟上海的弄堂差不多?”宁悦好奇。
楚誉带她往地铁口走:“是,差不多。后来每次律所的同事来出差,我都带他们来吃。”他语气颇为自豪。
宁悦忍不住笑起来。
“再后来,我的合伙人吃多了,他开始在上海满弄堂的找藏起来的美食。真被他找出不少。”
地铁换乘了两条线,宁悦跟着楚誉左拐八绕,对她这么个方向感不算好的人来说,一个人来肯定得在长得差不多的小胡同里迷路。最后兜兜转转,又走了二十来分钟,才找到地方。
结果,恰好饭点,店门口早早的排起了长队,队伍都拐了两个弯。
楚誉让她先排着,他进去看一眼还需要多久。
男人步履匆匆,小跑着跨进门槛。前面的队伍动了一下,宁悦紧紧跟着挪了几步,等再次停住,她已经在拐过弯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进了门的人在低声询问服务生。
楚誉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他微微弯腰,额前的几缕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让她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宁悦有点不可思议,一股不确定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的挤在小胡同里排队,就为了一碗面条。
愣神间,楚誉回来了,“最多再要半小时。”他笑着说。
“要等吗?”宁悦问他。
他站到她身边:“错过了可惜,如果你愿意,不如等一等?”
“好。”
楚誉跟她肩并着肩:“宁悦…”
刚叫出她的名字,小姑娘已经低头看手机,只轻轻的“嗯”了一下。
抗拒又排斥。
他笑了笑,只得作罢。
排到两个人的时候,刚过半小时,楚誉给宁悦点了碗素面,是这里的招牌。等面的间隙,她终于放下手机。
“宁悦,刚才我想说,我自我检讨过了。”他双手交握,看着她。
宁悦诧异,回望过去,见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楚誉敛住笑,“也许我的方法有问题,一开始我就用错了方式,不该借着咨询来接近你。宁悦,我老实告诉过你,我是因为你才来做咨询治疗,无关其他。”
“但是,我也说过了…”她纠结。
他打断她:“所以,我说我用错了方式,让你对我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律师这个身份,而不是楚誉这个人身上。”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且认真。
一瞬间,宁悦恍然大悟。
这就是他带她来吃面,跟她坐地铁,给她说他上学时的经历的原因。这个男人带她去走他走过的路,脱下他的西装,只想让她亲眼看一看西装下的他。
或许,也因为她那句“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永远不会走到一起”。
宁悦抿唇,好像有什么溢满了胸腔,呼之欲出。
“面来咯!”
一个大汉左右手各端了一碗面上来,分别放在两个人面前。打断了宁悦那一丝若有似无,抓不住的情绪。
“吃吧。”楚誉给她拿筷子和勺子,“其实我喜欢面里加点醋。”
说着,他取过桌上的醋瓶,往面里倒了许多。浓浓的醋味,看得宁悦牙酸。
“要来点?”见她一直盯着瞧,他问。
宁悦忙摇头拒绝:“不用,我不喜欢。”
楚誉放回醋瓶:“我以前也不爱,后来,我妈妈带着我尝了一尝,真好吃。”
宁悦的视线不由自主瞟向醋瓶,他替她拿过来,“不骗你。”
她没阻止,他手一偏,稍稍倒了一点,“多点还是少点?”
“少一些。”
他就立马收住。
宁悦迟疑着下筷,明明是素面,偏偏吃出了肉味,酸酸的味道,十分开胃。
意外的好吃。
“挺好。”她嘴硬,故意绷着脸,手下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楚誉没拆穿,低头吃面。
吃完,浑身舒畅。
大冬天的一碗热汤面,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接下来去哪儿?”宁悦主动问。
楚誉惊讶,嘴角的弧度压也压不住,“带你走走逛逛?”
跨过门槛,有两节台阶,宁悦没注意,被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她慌乱中找寻平衡点,一双手却牢牢锁着她的腰,左手一股温热。
掌心贴着掌心,紧紧相握。
楚誉扶住她:“小心台阶。”
宁悦垂眸,视线里是相扣的两只手。
她的左手,他的也是左手。
掌心的温度无端让人眷恋。
宁悦站直,楚誉很快松开,两个人回到最初最礼貌的距离。
“在台阶上磕一跤可是会破相的。”他看着她说。
宁悦却是脚下差点又一空,思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