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爸爸端出最后一道酸辣汤,招呼宋雅致和宋妈妈,“来来来,开饭。”
“哎呀,我爸这么百年难遇的下厨,今晚我得多吃一碗饭才行。”宋雅致笑道。
记忆里,小时候爸爸从不下厨,只有妈妈会给她做饭,后来,连妈妈也不常常下厨了,总是从外边打包或是让她出去吃。她每天吃到的饭菜都很好吃,但是,她最怀念,最开心的,还是妈妈亲自下厨的时候。
妈妈做得菜味道并不好,却有家的味道,爸爸做得菜往往缺盐少糖,但是她永远是吃得最欢乐的那一个。然而随着她的长大,家里的厨房渐渐成了摆设。所谓家的味道,渐渐散了。
从什么时候起,她跟她的爸妈,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亲密?
这一刻,餐桌上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外卖,她的爸妈围坐在她的身边,很温馨的场景,很让她心酸的一幕。其实,她很想珍藏这一幕幕,很珍惜与爸妈之间没有争吵的相处。
“只要你不嫌爸爸做的难吃就好。”宋爸爸看了眼旁边的宋妈妈,暗示是否要借着此刻和谐的时刻问一问今天的情况。
考虑了一会儿,宋妈妈小心翼翼的试探,“芽芽,今天顺利吗?”
鱼香茄子并不好吃,嘴中苦苦的味道在听到妈妈这一句问话的时候愈加浓郁。宋雅致胡乱咽下嘴里的苦涩,扒拉几口白饭,仍旧不愿破坏今日难得的温馨,“妈,什么顺不顺利的,我饿死了,吃饭吃饭。”
“芽芽,今天的男孩子很好。”宋妈妈坚持。
宋雅致皱眉苦笑,终于还是放下手中的碗筷,直直的望进妈妈略带期待的眼眸,试图在那双眼里找寻一丝温情。
见过宋雅致的人都说宋雅致长得像爸爸,唯独那双大眼,像极了她的妈妈。女儿像爸爸,可是小时候,宋雅致很庆幸自己随了妈妈的双眼皮。
此刻,这双和自己的眼睛分外相像的眼睛里闪现的期待,让宋雅致无力。
“妈,你根本就没见过秦景笙,你怎么知道人家很好。”带着火气的话脱口而出,心底的愤怒让她控制不住,而对面的爸妈让她不想面对,“有意思嘛?爸,妈,其实你们今天两个人都这么早早的回家等着,不就是想要问我今天相亲的情况是不是?其实这一次的相亲根本就不是舅妈的主意,是爸妈你们两个的安排是吗?”
再也没有了胃口,抑制住心底不断升腾的委屈,宋雅致突然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答应晚上回来吃饭?
走得远远的,躲起来不好吗?
“爸,妈,如果你们看我不顺眼,你们直接对我说就可以了,何必要拐个弯给我安排什么相亲呢?”
宋雅致向来吃软不吃硬,半年前的镇压和最后的妥协,并非是她的心甘情愿。于梓萌说得没有错,是江城最后的选择让她不得不放手,但在她看来,更难过的是此刻坐在她的对面,打着关心幌子的爸妈亲手逼得他们分开,逼得她再也不爱回家,逼得她渐渐在自己爸妈的身上找不到最初的温暖。
她不快乐,这半年的时间,她过得并不好,她的爸妈可曾安慰过她?
“芽芽,不是的,爸爸跟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是,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宋雅致笑了,“爸,妈,这句话你们早就说过无数遍了。当初要我跟江城分手的时候,你们也一遍遍告诉我,无论你们做了什么,本质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们的为了我好,就是让江城跟我分手,让我这么痛苦吗?”
她明白,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可是,当有一天,自己的爸妈亲手逼得她与江城分手之后,她真的绝望了。他们分手的理由多么狗血啊,不是因为不爱,不是因为任何一方出现了问题,而是家庭所迫,不得不选择分手。
如果江城不爱她了,她也许会难过,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放不下,可是,根本就不是这样,不是吗?求而不得,这个遗憾大约会陪伴她一生。
宋爸爸也放下筷子,神情严肃,“芽芽,感情不是你爱我我爱你,婚姻更不是只有爱情就可以维系。爸妈都是过来人,看的东西比你多,经历的事情也比你多得多。很多事情也许你现在不明白,不理解,但爸爸相信,总有一天,你能理解我跟你妈妈为人父母的心,你也一定能明白,我跟你妈妈有多么爱你。”
“爸,这样的爱我要不起,为什么你们今天非要提起这些?好不容易我们才能坐下来好好吃顿,一起吃顿饭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说这些,你们知道吗?你们所说的着一些,只能一遍遍提醒我半年前的我有多么绝望,你们有多么狠心,而江城,转身的背影有多么决绝。爸,够了,真的够了,我不想再跟你们吵下去,今天的相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想再参加这样的相亲了,这一次,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干涉我了?”
宋雅致哭了,本不想在爸妈面前示弱,只是,隐忍的泪水终于还是滑落,湿润了她的眼眶。即便她仍旧想要粉饰太平,滚烫的泪珠终究还是打破她心底最后的一丝期望。
“芽芽,你不懂…”
宋雅致起身,打断宋妈妈的话,她说:“是,我是不懂,我是天真。我不懂你们为什么非要反对我和江城,我也不懂现在江城要结婚了,你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非要我去相亲?秦景笙很好吗?妈,你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你又怎么知道他好?就因为他家有钱?就因为他家开公司的?你们怎么这么虚荣?物质真的这么重要吗?”
宋爸爸闻言板着脸拍了下桌子,语气已没有最初的温和,“宋雅致,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虚荣?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谁?难道你想背着房贷天天啃白菜?还是想扣着钱不能买一件喜欢的衣服?宋雅致,过去25年你活得随心所欲、无忧无虑,你老实说,就你那德行,你能忍受这样的日子吗?你告诉我,你真的能够坚持一年甚至是一辈子?我看你连三天都坚持不了。”
“爸爸,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能别用你做生意的眼光来衡量我的婚姻吗?我的生活我来过,难道你们能够陪着我一辈子吗?”
“芽芽,别这么跟爸爸说话。爸爸是为你好,秦景笙很好,你和他在一起,一定比跟江城在一起幸福。”宋妈妈叹气,看着互不相让的父女两无奈。或许连宋雅致都没有发现,她的脾气真真随了她的爸爸,同样的硬脾气,同样的倔强,同样的冲动,同样的吃软不吃硬。
偏偏因为这样的相似,每一次的争吵都能把房顶掀翻了。
“是,别这样跟你们说话,我不该跟你们吵。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想一想,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你们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为什么每一次我明明想要好好跟你们相处,最后却总是不欢而散?”宋雅致脸上的泪越来越多,眼前爸爸的身影早已模糊,她却倔强的依然不愿退让一步,“你们觉得秦景笙好,不过是因为他的条件好而已,他人真的好吗?他喜欢什么的女孩?你们了解过吗?什么都没有,就因为家世背景让你们满意,所以就一定要我去相亲,这样真的好吗?”
“过去是你们看不上江城,但是现在,爸,妈,我告诉你们,现在是人家秦景笙压根就看不上你们的女儿。你们又凭什么以为家里条件这么好的秦景笙会喜欢我?不想我吃苦,可我吃得心甘情愿,不行吗?”
“我能不能求你们了,别再管我了,如果真的要管我,为什么在我小的时候一个个都不陪在我身边,就连我生病都是舅舅舅妈带我去的医院?”
说完最后一句,宋雅致终是忍不住了,在战争爆发的更猛烈之前,转身回了房间。
多无奈啊,多无力啊,仅仅只隔了一天,她与爸爸妈妈又吵架了。
本不想再与爸妈争吵,却每每口出恶言,然后第二天,粉饰太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的生活真累,她不要很多钱,不要所谓的不吃苦,她只希望爸妈都能够在她身边,她只希望她的爸妈能够支持她的决定,会鼓励她,而不是采取雷霆手段。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懂,但是,她想要的真的很多吗?
锁上门,一个人尽情的大哭,宋雅致想,她与爸妈的关系,大约真的就只是这样了吧。
再多的期待,到了最后也终究会幻灭…
作者有话要说:在爸妈眼里,是芽芽不懂,在芽芽眼里,是爸妈不可理喻。所以,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最幸福的莫过于在成长的过程中一路有人陪伴指导。而芽芽的成长道路,在外人眼里是顺遂,于她而言是折磨。
也可以说芽芽并没有真正成长,请小天使们跟沫子一起见证芽芽一路成长的过程吧~
总有一天,芽芽会明白,爱是包容和忍让。

06

又一次陷入了过去无数次的死循环,如同过去那样,在这个家里,宋雅致几乎见不到爸妈的身影。从最初对自己口不择言的愧疚,到遗憾,到如今的麻木,她想,有些东西大约她这辈子都不会拥有了吧。
戴上太阳眼镜,宋雅致点火,一个加速,车子迅速驶离地下车库。
今天是她面试的日子,约好了上午十点的面试,宋雅致以为自己会紧张,毕竟,毕业半年多,她却从未工作过,整日沉浸在分手与家庭争吵中,整日不思进取。只是,当她上车启动的时候,她却发现,其实自己并不紧张,一点都不。
天空下着细雨,地上已然有了不少积水,宋雅致暗叹,自己日子过得太过潇洒,连周一周二都不分,连天晴下雨都不察。
江城,为了你,因为你的一句分手,她宋雅致竟沉沦至此。
安晓楠说过,江城是她的劫难,妈妈说过,江城是与她之间的孽缘,然而,于她而言,江城曾经是她最甜蜜的过往回忆。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在执着些什么。所有的回忆早该被遗忘,却直至此刻,还是这么清晰,清晰到一件小事,一个细节她都依然能够想起江城这个名字。
宋雅致摇头,一时分神,对面路口的直行车差一点让她躲闪不及。心头一惊,猛地将方向盘朝右打死,停车,终于,没有撞上。她松了口气,摇下车窗对着方才差一点撞上的商务车司机道歉,大抵司机看她年纪轻,又是小姑娘,终究还是没有责骂,只是抿嘴教育:“小姑娘开车子要看路,下雨天尤其注意。”
“对不起,对不起。”宋雅致连连道歉,待商务车开远,她彻底放松的时候,她才发现,当她察觉自己的车子差一点撞上商务车的一瞬间,她脑中竟产生了可怕的念头。
假如她真的撞上去了,她会死吗?
假如,她真的撞上去了,是不是爸妈就不会再逼着她了?
假如,她真的撞上去了,她会不会就解脱了?
多可怕的念头啊?
她竟然有了死亡的想法,她竟然不惧怕死亡?
只是,最后,她还是打死了方向盘。
宋雅致啊宋雅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想不开了?
准备重新启动车子,无意中的一瞥,让她看到右边路边正拿着纸巾擦拭裤脚的人影。
秦景笙!
雨幕中,英俊的男人弯腰擦拭着牛仔裤上一滩滩灰黑色的污水,身侧撑着伞递纸巾的女人笑得温柔。
吐吐舌,宋雅致想,大概是她闯祸了,方才的紧急转弯和刹车一定是祸及到了右侧的路人,而秦景笙,就是那个倒霉鬼吧。
“喂,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赔你一条裤子?”宋雅致探身趴在副驾驶座,对着一边擦拭雨水一边似乎温声安慰女人的秦景笙笑道,“喂,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景笙抬头,头顶的雨伞随着他的动作往上变换了个角度,不至于遮挡他的视线。很近的距离,那辆害得他被溅了一身水的小车上,漂亮的女子笑得明媚,眼底却又带着明显的歉意,浑然不似那日初见时的挑衅嚣张。
“是你?宋小姐,看来你对我很不满。”他勾唇,笑得漫不经心。
“喂,我都道歉了,大不了我赔你一条裤子!”她收敛笑意,立马变脸。
秦景笙的笑意更深了,宋雅致后知后觉发现了他眸子里的戏谑,顿时想起上一次他们面对面相亲时,某人居然吓她的场景。她撇嘴一笑,“既然你没事,那就再贱,再贱。”
回头再也不理笑得这么骚包的某人,宋雅致拉上车窗,脚踩油门,立马就走。反光镜里,共打一把伞的男女的身影渐渐变小,只是,宋雅致却看到那个在她眼里从第一眼就觉得不靠谱很讨厌的男人对着身旁打伞的女人的时候,神情是她不同于对她的温柔。
很好看的笑,真正温柔的眼神。
第一次车库里他抢了她的车位,他笑得漫不经心,第二次在安全通道,他笑得满不在乎,第三次相亲,他浑身痞痞的,嘴角眼底均是戏虐,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一般。然而此刻,面对着这个女人,他是温柔的,没有漫不经心,就如同一个绅士一般,连笑容都是真诚的。
最后,反光镜里彻底没有了那对在雨中亲密相依的男女。
原来,秦景笙喜欢那样的女孩。
那个女人,周身温柔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亲近,连她都不例外。
难怪,之前她与他相亲的时候,他能吃得这么坦然,即使是面对着她,还能依然这么随性。
本就心有所属,他又怎么会将一次相亲放在心上?
她也觉得好笑,刚才那水溅一身如同小说里几乎是男女主相遇结缘百分之八十会发生的场景居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而她,与小说中的角色颠倒,成了开车溅水的那一个。
真搞笑。
到达公司的时候,离十点还差五分钟,宋雅致拿着简历,被前台姑娘带着到了会客室,年轻的hr来得很快。
她坐直身子,看着年轻的hr浏览她的简历,而后,hr先生抬头问道:“宋小姐,所以你毕业至今,一直都是没有工作吗?”
“是的。”
宋雅致没有想到,和之前的几个公司hr不同,这个hr先生没有要求她做自我介绍,没有要求她描述大学及研究生时的专业方向介绍,直接这么直白的问她如此犀利的问题。
“冒昧问一句,请问研究生毕业快一年了,你为什么没有工作经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还是单纯并不想工作?”
瞧,更犀利的问题来了。
宋雅致低头,想要找寻一个自己研究生毕业将近一年来仍旧处于无业状态的理由,但是,很可惜,在脑海中转了半天,唯一想到的还是江城。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这个在她青春岁月里留下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最终,打乱了她所有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原本,假如他们没有分手,此时此刻,她应该是个待嫁的新娘,正挽着他的手挑着家具,选着婚纱酒店,而不是这样无所事事,甚至因为他的原因,因为“怨恨”父母的不理解,幼稚得推掉或无视家里安排的一个个工作。
她知道自己或许幼稚,她也明白过去她的叛逆也许在父母眼里根本就只是小把戏,不值一提,甚至,赌上了她自己的前途,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心底的火焰,无法抹平其实她最亲的父母居然真的拆散了她的初恋。
所以她自暴自弃,所以她没有按照她原先本该走的人生轨迹前进,或者说,她潜意识是开始抗拒过去的一切,包括曾经自以为最好的安排。
但是,这一切,她又该怎么回答hr先生?
告诉他因为为情所困,所以无所事事了一年?
还是告诉他,她傻傻的活在回忆里,不愿离开?
又或者是,她一次次与父母的争吵里,她猛然发现,自己即便硬气的每次口不择言,一次次指责自己的父母,却忘记了这么多年,她始终活在父母的羽翼下,至今仍刷着爸妈的卡。因此,她为了她那可笑的骄傲和自尊,为了她仅有的硬气才想要找工作赚钱,只为了能够摆脱爸妈的专制?
最后,她看着年轻的hr先生,没有辩解,没有圆滑的解释,只是笑着说:“年纪到了,时间到了,所以我觉得现在我该找一份工作了。”
她不知道hr先生在听到她这句话后会怎么想,也不知道这一次她的面试结果会是怎样。她只是在hr先生的一句等通知里离开了公司,心底有些沉重。
安晓楠说她吃软不吃硬,安晓楠也说过,她不知变通,明明有时候爱耍小聪明,却不知道变通,不知道偶尔善意的谎言也许会美化很多事物。
她就是这样,宁可让全世界都不喜欢,也不愿改变自己。
所以,这也是江城最后选择离开她,最后他没有选择坚持的理由吗?
是她太过任性了?还是他真的累了?
开车去了城市沙滩,宋雅致一路都在回忆着她与江城最后分手时的情景,她很怨自己的爸妈夺走了她仅有的幸福,她恨江城轻易放弃了她,然而,最后的最后,她却又忍不住想着,是否自己真的这么让人讨厌。所以,爸妈从小就不会陪着她,所以身边真正的知心朋友这么少,所以连男朋友也选择离开。
雨早已停了,脱了鞋,踩在软软的湿湿的沙滩上,宋雅致将高高扎起的马尾辫松开,一头长发迎着海风吹得凌乱似女鬼,只是,她却一点都不介意。这么久了,她依然念着江城,而他早已离她远去,直到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她才不得不承认,他早已离她的世界这么远。
江城都不在了,她还需要什么形象?
工作日的海滩边上并没有很多人,一排整齐的沙滩椅只被租用了三分之一都不到。宋雅致犹豫着要不要去租一个,躺上去就这么度过半天的时光。思索间,不远处那个穿着蓝色长袖T恤和深色牛仔裤,正拿着什么对着天空拍摄的男人让她脚步一顿,而后,鬼使神差的,她几步小跑着到他身后,用力一拍,“秦先生,兴致不错啊。”
肩头被用力拍了一下,秦景笙皱眉,却在转身看到那张笑脸的时候,勾唇一笑,“宋小姐,真巧,又遇见了。”
待走近了,宋雅致仔细一看,才发现秦景笙手里拿着的竟是一个卡西欧自拍神器。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喵了个咪的,你不是什么摄影师吗?不是名气很大吗?你就拿这个拍照?自拍神器?用这个我也能拍出美美的照片好不好?”
于梓萌似乎说过,秦景笙是所谓年少成名的摄影师,只是,宋雅致就不明白了,摄影师不扛着单反偏偏要用什么自拍神器?或者,秦景笙有这么自恋,自恋到特地来沙滩自拍?
这个自拍神器是个什么鬼?
这么想着,宋雅致很好奇此刻被秦景笙随意握在手心的自拍神器里到底有着怎样的照片。
“看来宋小姐很关心我,连我是做什么的都知道。”秦景笙仍旧笑着,拿起自拍神器对着宋雅致就是三连拍。
“喂,谁关心你了?那是有人一定要告诉我,我是被动接收好吗?还有,你拍什么拍,把我的照片删了,不许留着,听到没有!”
见秦景笙似乎很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宋雅致真的忍无可忍,甩掉手中拎着的高跟鞋,意图抢走他手中的自拍神器,“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允许你拍了吗?删了删了删了,有没有点摄影师的职业操守。”
躲开宋雅致依上来争抢的手,秦景笙眼底的笑意更浓,开口的话却更欠揍,“宋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鞭炮?”
“什么意思?”她疑惑。
“一点就炸。”他笑弯了眼。
“…”
喵了个咪的,你才鞭炮,你全家都是鞭炮!
作者有话要说:芽芽确实属于比较冲动的人,尤其是和江城分手后,她有点暴躁,甚至怀疑自己…
好啦,不剧透啦!
希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哟~~

07

夜晚的G大是宋雅致最喜欢的,过去与江城在一起的时候,她总爱拉着他的手在夜间的校园小路漫步。只是,多年后,当他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当他下定决心终于要远离她的世界,当她再一次回到大学校园的时候,满身的伤感,满心的苦涩,已无从前的甜蜜。
与安晓楠坐在露天体育场的高高座椅上,座位旁的塑料袋里放着的是几罐啤酒。宋雅致打开啤酒,与安晓楠笑着干杯,“晓楠,还记得我们军训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们和田绮她们关系还很好,休息的时候最喜欢在体育馆后面的小路上坐着看星星。”
“怎么会不记得?那会儿晚上集训,除了看星星,最期待的就是听到隔壁H大的钟声响起,然后彻底解放。”安晓楠笑笑,耐心陪着身旁的闺蜜好友追忆往事。
夜晚,总是孤独寂寞的,也是宋雅致每每失控自我放逐的时候。
“那时候真开心,没有吵架,没有江城。”
安晓楠转身,身旁的女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手握着啤酒罐子,一手托着下巴,眼神迷离。那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宋雅致,这样的宋雅致总是让她忍不住叹息。
安晓楠已经不记得最初见到宋雅致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也忘记了第一句与宋雅致说的话是什么。她只知道,这个看似张扬,看似骄傲,看似不好相处的女孩实则单纯而脆弱,实则愿意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她承认,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羡慕宋雅致的,羡慕她活得洒脱,活得骄傲,活得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更庆幸,自己能够成为宋雅致最好的朋友,所以后来,她们与田绮闹翻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是因为宋雅致的霸道,是宋雅致的大小姐脾气才让寝室最终闹掰。但其实大部分的原因不过是宋雅致看不得田绮对待她的态度,宋雅致,在为她出气,为她抱不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