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逛你的街去。”他解释不清,自暴自弃的赶人,“沈煜,快带秦萦走人。”
“鬼才要管你。”
秦萦一甩头,拉着沈煜就走。
苗淼看人被孟钦气走,纠结了一下问:“这是秦小姐的男朋友?”
孟钦还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感叹一句:“我倒还真的希望是。”
*
周五下班,秦萦先去超市拎了几袋水果,开车去约定好的农场。
小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农场里的人并不多,门口的保安直接示意她从大门开车进停车场。下车步行了大约五分钟,终于到达自助烧烤区。
远远的,秦萦就看到正拿着夹子翻鸡翅的余时安。
许是因为靠近炭火,他只穿了件短袖衬衫,裸露在外的胳膊白得炫目。
走得更近些,她注意到他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汗湿了因为低着头而垂下的黑发。
“嘿,来了?”纪成彦先看到她,笑着打招呼,“快来快来?哦,你还买了个西瓜,太棒了!”
然后,秦萦发现围在一起的几个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她尴尬的抠紧拎在手中的水果袋子,张了张口,竟发不出声响来。
被围在中间的老人忽然起身,用力拍余时安的肩膀,声音里是浓浓的抱怨,“还杵在这干什么?没看到萦萦来了吗?”
许多年没有听到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仿佛一下子打开了秦萦的记忆。
那个曾经守在余奶奶床边念情诗,也曾跟她讲过当兵时热血岁月的余爷爷。
她笑了笑,甜甜的叫了声:“余爷爷好。”
“好好好。”余老爷子应和着,又推了余时安一把。
曲苑和许润目瞪口呆,都没想到平日里严肃居多的老爷子会这么一秒变脸。
余时安将烤盘连同烤翅一起拿出来,全部丢给纪成彦后对秦萦摊手,很无奈,“果然,看到没有,只要跟你站一起,爷爷眼里永远就只剩你了。”
“不管十二年前还是现在。”他委屈的补了一句。
秦萦笑:“我给余爷爷当观众捧场的时候你就在那儿睡大觉,爷爷眼里能有你才怪。”
比重逢后每一次都更熟稔的语气,余时安察觉到了,不着痕迹的笑。
“原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曲苑接过水果放一边,转头看看因为秦萦的到来,已经开始指挥纪成彦在土灶头里加碳的老爷子,她目光微闪,“过来坐一会儿吧,余爷爷和方爷爷下午钓了很多龙虾和鱼,余爷爷要亲自下厨,等下就有口福了。”
秦萦刚坐下,曲苑又帮她倒了杯水。
“时安,去服务区拿点碳。”老爷子大嗓门的喊。
被指挥的余时安重重的叹口气,果不其然,坐在他边上的秦萦听到后主动说:“我跟你一起去。”
“谢谢。”他笑弯了眼。
农场的地理位置颇好,烧烤区恰好处于整个农场的中心位置,前后皆是茂盛的果林,右边是清澈见底的湖面,左边是一片草坪,草坪上还养着两只骆驼和犀牛。
服务区在草坪旁,离他们烧烤的位置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这地方挺好的。”秦萦跟在余时安身旁。
“你以前没来过?”
“没有。”
余时安对服务区的工作人员说要加碳,而后跟她解释:“其实是奶奶喜欢来这儿,很长一段时间里,爷爷天天陪奶奶来。”
草坪上的骆驼似是打了个喷嚏,发出一声嗤响,秦萦下意识后退两步,他也跟着后退,仍守在她身侧。
工作人员见他们走近,抬头提醒:“鼓风机吹碳别靠太近,当心被溅到。”
两人就又退开几步。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余爷爷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你们刚离开医院那会儿,爷爷经常念叨你。他说除了奶奶,没人能那么耐心的听他讲周总理和徐志摩。”
秦萦脸上流露出几分怀念:“离开医院不久,外公提前退休去了国外,我跟妈妈也跟着去了。”所以,他们再也没有回过医院,也不愿再去看当年一起经历的人事物。
余时安转过头看她,心间那股熟悉的情绪再次蔓延。
他终于伸出手,摸上她的发顶。
这件事他想做很久了。
掌心触碰的脑袋动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的似是僵硬着。
纪成彦在烤架前一边忙活,一边给老爷子点赞,“爷爷,您高明。”
“高什么明?自作聪明个什么劲?”老爷子凉凉的瞥他一眼,视线却不由自主朝服务区的两人飘去。
纪成彦偷笑,没拆穿。
又烤完一盘翅,服务区所在的方向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两人都停下动作回头细看。
“余时安,侬脑子瓦特了是伐?”
伴随着一阵怒气冲冲的尖叫声,纪成彦看到背对他们的余时安似乎单手把姑娘搂在怀里。
他不禁吹了声口哨。
哟,抱上了?!


第十六章
脑袋上的大掌动作温柔,一下、两下、三下,总共三下,带着浓浓的安抚,却又很快抽离。
秦萦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心情去耐心数,她眼神闪了闪,眸子里滑过某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情绪。
余时安收回手,两人都没再说话。
草坪上传来嬉笑声,是纯木质的跷跷板上,几个小朋友上上下下嬉闹着。
春日傍晚,风渐起,夹杂着阵阵欢笑声,连带着让人的心情也明媚起来。
秦萦笑了笑,转头去看工作人员用鼓风机使劲吹燃的碳。
余时安跟着她的视线望去,原本干燥的碳火星四溅,泛着红光。
“哦哟!”
一声惊呼,谁都没想到的意外。
还没等工作人员反应过来,鼓风机猛地脱手栽进装碳的铁锅。他手忙脚乱的只来得及关掉鼓风机的开关,被鼓风机冲击力砸到的一块碳碎成渣朝周围乱溅。
已经滚烫的碳渣,似乎还冒着火光。
秦萦下意识挡脸往后躲,胳膊却忽然被人用力拎住,一只手横挡在她面前,以她措手不及的速度将她拉得退后好几步。
她有些犯懵。
视线被遮挡,耳边是男人“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还有抽气声。
秦萦一把拉下护住自己的胳膊。
白皙的手臂上,两处异样的伤口格外刺人眼。
“余时安,侬脑子瓦特了是伐?”
被吼的余时安愣了一下,并无恼意。
秦萦气急,抓着他的手不放,“你有没有脑子,居然用手去给我挡!你以为我看不见碳渣?我有那么蠢吗?我不会自己躲吗?谁让你给我挡的,谁让你用手挡的?”
她气得不行,下一秒,狠狠甩开余时安的手。
某种不受控制的焦灼喷发,几乎让她语无伦次起来。
面前的男人却唇角微扬,也不去管被溅了两滴碳渣的手臂,只朝她笑。
心火更旺,秦萦咬牙切齿的推他一把。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要是手上烫出个窟窿,我看你明天怎么拿针筒!”
是啊,她最在意的还是这双救死扶伤的手为了她不管不顾。
可心头偏偏又滚烫滚烫的,烫得令人鼻子发酸。
“秦萦,我没事,已经这么高的抛物线来了一轮,到我手上的时候很轻的碰了一下,不疼。”余时安轻声哄。
他心里想的却是,幸好这姑娘没有客气而疏离的对他说声“谢谢”。她这样近乎无理取闹,丝毫不顾形象的发出了火,还真是让人浑身舒畅。
虽然,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显得他有些窝囊。
秦萦冷哼一句,别过头不肯理他。
工作人员急红眼,一个个向被波及的游客道歉,到余时安这里,他笑盈盈的说没事,顺便询问是不是能把碳领走。
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殷勤的要替他拎过去,被他拒绝了。
“秦萦,我真的没事,别生气了。”余时安用工具拎起装着碳的铁锅,受伤的手小心碰了碰秦萦的手臂。
依然被炸毛的姑娘躲开了。
许润和曲苑迎上来,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
“怎么了?”怎么领碳领着领着就抱上了?
余时安觑了秦萦一眼,没吭声。
两人又将目光落到脸色很臭的秦萦身上。
秦萦好不容易压下怒火,此时已是懊悔居多,“没什么,有个人没长脑子。”语气比刚才好了一点点。
没长脑子的某人摸摸鼻子,干笑几声。
回到烧烤的炉子附近,余时安用火钳一块块将碳加进炉子,纪成彦凑到秦萦边上,笑嘻嘻的想八卦两句。
秦萦绕过他,跟在余老爷子身后抱怨:“余爷爷,我要告状。”
无比熟悉的场景,仿佛回到了在医院的时光。
余时安手一顿,笑容无奈而宠溺。
“时安欺负你了?跟爷爷说,爷爷帮你揍他。”老爷子笑容满面,顺带送了个白眼给孙子。
纪成彦唯恐天下不乱的插嘴:“我也帮你。”
“爷爷,您当初怎么会答应余时安做医生的?他这人原来脑子还挺聪明的,结果今天我才发现他脑子一点都不灵光。”
纪成彦:“我哥脑子哪能瓦特了?”
“本来就是靠手和脑子吃饭的人,结果不好好爱惜自己的手不说,连脑子都要进水了,可不是要废了!”居然能干出用手挡碳渣的事!
许润没忍住:“噗…”
纪成彦又跑到余时安旁边小声追问:“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了?”
余时安:“…”继续添碳,旁若无人。
听到自己孙子被这么毫不留情的吐槽,余老爷子并不生气,反而赞同的点头,“要是脑子真的灵光还能一次对象都没谈过吗?”
“一次都没有?”秦萦惊讶,“我怎么听说医院天天有人给他送情书?”
余时安的脸黑了,余老爷子兴致勃勃,“天天送情书?真的?你看到人了吗?”
一老一小毫无代沟的开始讨论起某人在医院的追求者。
许润听了会儿,是真的惊讶。他没想到在医院看上去特别高冷的秦萦竟然是眼前这副模样,更没想到余时安在她面前这么的…这么的窝囊?
他觉得好笑,一转身就看到独自坐着异常沉默的曲苑,走过去问:“发什么呆?”
她摇头:“没什么。”
“认识余时安这么久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许润似是自言自语,“原来他喜欢这样的。”
曲苑再次沉默,不置可否。
等炉子重新烧热,遇上熟人去打招呼的纪成彦外公也回来了,两个老人凑一起,在石头搭建的简易灶头上大显身手。
秦萦坐在桌前串肉丸,时不时抬头看看翻炒小龙虾的余老爷子,以及给他打下手的余时安。
任谁都看不出来,炒菜动作熟练的余老爷子其实是位退休的老军长。
更看不出来,被使唤得团团转的余时安是个放弃了爷爷与父亲的庇荫,选择从医的麻醉科医生。
“第一次发现余爷爷还挺可爱的。”许润悄然坐到秦萦身旁的位置。
秦萦转头看了一眼,继续手下串丸子的动作,“余爷爷讲周总理和徐志摩的时候更可爱。”
那会儿她和余奶奶就是他最忠实的听众,但实际上是余奶奶喜欢徐志摩,老爷子才会每天不厌其烦的给他们讲。
“可惜一次都没听过。”
“许医生,你跟余时安认识很久了?”
许润笑:“是很久了,不过就比你早两年。”他顺手接过她串好的丸子,满满的一盆,全部都给做苦力在烤串的纪成彦。
再坐回去的时候,他状似不经意的问:“秦小姐,你怎么也单身?身边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吗?”
秦萦有些诧异今天许润的多话,却好脾气的答:“暂时没这个想法。”
“好吧。”
许润想起苗淼无意间说漏嘴的话,他看看忙碌的余时安。
还是居家好男人的好友比沈煜更好些,他想。
余时安打完下手,跑过去指着自己的伤口给秦萦看,有点蠢。
“你看,上了药膏伤口都快没影子了。”
秦萦看过去:“那也改变不了你现在在我心里的印象。”
余时安反倒觉得高兴:“有印象总比不记得好。”
“嗯?”过了许久才明白这句话,她一个眼风扫过。
他穿上外套,遮住其实真的早就不疼的红点。
“小长假有什么打算吗?”
“跟闺蜜去度个假。”秦萦帮着摆菜和装烤串,“大长假。”
余时安羡慕:“玩得开心,明天的飞机?今晚早点回去休息。”
秦萦点头,盯着他的手纠结半晌。
“余时安,那个…刚才在服务区的事谢谢你,但是,下次你要再这样我就跟你绝交。”心里感觉有点别扭,她威胁道。
他忍住想顺毛的欲望,笑着应下。
似乎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更温柔了。
*
小长假的第一天,余时安轮休。上午十点半,飞机延误了半个小时,他在浦东机场接到旅游回来的余妈妈和她的朋友。
余妈妈见到儿子,第一句就问:“给你顾阿姨的东西买到了吗?”
“买到了。”说着,他将手上的礼品袋递过去。
被称作顾阿姨的中年妇女笑着道谢:“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办登机了。”她特意转到上海,再由上海起飞回广州,就是强迫症的为了一点老上海才有的新鲜哈氏杏仁排。
“走吧,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还不放心我?”
拗不过余妈妈的热情,顾阿姨只好将行李给余时安,由着两人送她去登机。
亲自将人送到登机口才作罢,余妈妈一边往回走,一边笑眯眯的关心儿子的近况。
然后,余时安听到广播里熟悉的名字。
“前往昆明的旅客请注意:FM XXXX航班即将起飞,请秦萦女士尽快办理登机。”
“前往昆明的旅客请注意:FM XXXX航班即将起飞,请傅瑾璇女士尽快办理登机。”
“前往昆明的旅客请注意:FM XXXX航班即将起飞,请康敏女士尽快办理登机。”
他脚步一顿。
真巧,原来是去云南了。
余妈妈也听到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名字,她笑得温柔,“你记得吗?那会儿你爷爷和奶奶都很喜欢一个小姑娘,我还给她编过四股辫。可惜很多年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了。”
余时安的长相大部分随了余妈妈,他露出与她如出一辙的微笑,神色却无比认真。
“妈,我把您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追回家,好不好?”


第十七章
春暖花开的季节,丽江小镇的客栈天井里花香扑鼻,带着股远离尘嚣的安静与平和。正中央的石桌上摆了套紫砂壶,杯中冒着袅袅的热气,摊在桌面的书被翻过去一页。
“秦萦,差不多了。”已经整理好行李的康敏从客房里出来,朝秦萦笑了笑,“别看了,这大半个月的真的要超凡脱俗了?”
秦萦合上书,小口抿泡了很久的茶,“心旷神怡,一点都不想回去。”
她们来到云南大半个月,只有前一个星期是在各个景点转悠。然后,傅瑾璇回医院销假,她与康敏辗转来到这个小镇,住进安静的小客栈过起悠闲却无忧无虑的日子。
康敏听了忍不住吐槽:“你说你一个大小姐,另类的对纸醉金迷的生活不屑一顾,偏偏就迷恋上了老年生活?”
“纸醉金迷那就是因为空虚。”她不客气的反驳。
“行行行,随你大小姐高兴。”
康敏耸肩,不置可否,却恰好看到秦萦放在书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她了然:“又是余医生?”那位她们解决完秦萦爸爸的电话,匆匆赶到机场时,在安检口看到的余医生。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们的航班的。
秦萦快速抄起手机解锁看。
【余时安:今天回上海?】
【秦萦:嗯,准备去买点手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鲜花饼不错。】
余时安回复得特别快:好,就鲜花饼,谢谢。
秦萦唇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右手滑过这半个月与他几乎没间断过的短信记录。
已经不记得是谁先起的头,或是简单的问候、或是科室里又遇到的奇葩病人、或是她逛过的景点。交流的内容其实并不多,有时也不过是一句天气变化的提醒,可就是让人生不起排斥。
就连她自己都诧异,怎么能跟一个人短信聊天聊这么久?
康敏敏锐的捕捉到秦萦的情绪变化,拽着人起来,“好了好了,大小姐,别玩手机了行伐?不是说要去买特产的吗?”
秦萦把手机扔包里:“走吧走吧。”
“跟人聊这么开心?诶,真是难得哟。”
面对康敏的揶揄,她不以为意,“我也能用短信跟你聊很久。”
“哦,我可不用短信,不过他对你挺上心。”
秦萦皱了下眉:“你想多了。”
“我只知道如果余医生能把你从龟壳里拉出来,我会很高兴。”康敏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认真。
秦萦怔了怔,随即摇头,“康老板,不要把我身边的每一个汉子都往那个方向扯好伐?我们俩都没那意思,纯粹是十多年前类似同病相怜的经历才有了那么点不让人讨厌的话题。”
她说得几乎是义正言辞。
“可是秦萦,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爸爸。”
不是每个男人都这么贪得无厌又无情无义。
康敏的叹息毫无防备的砸在秦萦心上。
她动了动唇,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康敏又道:“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不过要等过两天我确定了再告诉你。”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秦萦刻意忽略前一个话题。
康敏挽起她的手,两人走出天井,离开客栈。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对了,你外公秦院长要回来了?”
话题秒换。
秦萦出生就随母姓,比起一年都见不了两次的爷爷奶奶,她与外公外婆感情尤为亲厚。
提起外公,她脸上恢复笑容,“嗯,端午节跟我妈一起回来。”
“那到时候请他们吃火锅,养生锅。”
“好啊。”
心照不宣的各退一步跳过话题,两人在附近的小店兜了一个多小时,满载而归。
在上海落地已经临近饭点,秦萦却没有在外吃饭的心思,直接回家。
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阿姨每隔两天都会来家里打扫,尽管屋子空了大半个月仍旧干净整洁。
她任几个行李箱倒在客厅,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过了许久,茶几上的手机叮叮咚咚响,秦萦顺手一捞,无声的笑了笑。
果然,能给她发短信的也就是余时安了。
【余时安:回来了?有空请你吃个饭,谢谢你的鲜花饼。】
秦萦没有回,继续躺沙发,直接拨通他的电话。
“秦萦?”
男人的声音低哑,比平时多了些疲倦,但仍掩盖不了接到她电话的惊喜。
“刚从手术室出来?”她皱起眉头,居然有些懊恼自己一时冲动给他打电话,“要不我先挂了?”
说完,秦萦自己先愣住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
余时安走出医院大楼,外面依然阳光明媚。他步履轻快,眼睛里是化不开的疲累,唇边的笑却好看极了。
“没事,我下班了。”
秦萦哦了一声,换个手拿手机,“今天这么准时下班?”声音比刚才少了些热度。
他在车库找到自己的车,戴上蓝牙耳机,开车经过保安室时,他还朝值班的保安点了下头,“下午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那就好,你明天什么班?”
“白天的班。”
“好。”秦萦从沙发上起来,拉开装满特产的行李箱,“明天我最后一天休息,晚上会去找瑾璇吃饭,我顺路过来把鲜花饼给你。”
不出意外的堵车,余时安不急不躁,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电话上,“明天下午暂时没有手术,我都会在自己的办公室。”
听到汽车喇叭声,她从客厅抽屉里找出耳机,索性坐在木地板开始整理满箱子的特产。
“余医生,我拎着鲜花饼大摇大摆来找你,不会被误认为是给你送礼的糖衣炮弹吧!”
耳机里传来余时安的笑声,低低的,很好听。
然后,他说:“是糖衣炮弹才好。”
“什么好?”她以为是自己没听清。
前面的车子移动,余时安单手握住方向盘慢悠悠跟车,“没什么,改天请你吃饭。”
秦萦笑了下:“不用了,我都还欠着你一顿饭。”说的是她请吃饭,他因为手术没来,晚上他反倒请她吃宵夜补偿那回。
“不过余医生,上次说余奶奶给我刻的钢笔呢?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随时都可以。”
“这样吧,明天一手交鲜花饼,一手交笔。”
“好。”余时安抿唇笑。
这姑娘终于是想起钢笔了。
“明天我大概下午三点半左右到。”她正想结束这个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两声,有另外的电话进来,她顺势说,“我有电话,先不说了,拜。”
“明天见。”
挂断电话,秦萦看了眼新进来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