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他鲜少有这么真正漠视旁人的时候,但在餐厅里,他的做法与他往日的一贯作风相悖,甚至显得有些失礼。
“可能被你气昏头了。”沈煜半真半假的说,“就几天没跟你联系,居然让自己进了医院。”
秦萦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不天天在家休养了呗。”
沈煜摇头,轻轻嗯了一句。
车子一路驶进秦萦家的小区,直至停在她家楼下,他熄火。
“秦萦。”沈煜叫她的名字,但并没有回头看她,“这辈子真的就这样了?不打算结婚,生病了也一个人死撑着?”
他不提余时安,却直白而认真的问出这个问题。
刚准备下车的秦萦半靠在车门,神色淡淡的,“一个人不好吗?”
想了想,她又加一句:“别说我了,你呢?其实我很后悔当初把郭晓染带到你面前。”
楼下的路灯很亮,带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也让沈煜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他的思绪飘到许多年前的午后,郭晓染跟在秦萦的身后,怯怯的看着他。
后来,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忘不了郭晓染。
但其实从来就不是。
沈煜扭过头,唇边带笑,这一笑,原本紧绷的气氛终于散去。
他对她说:“秦萦,可我并不后悔。”
秦萦眯起眼,内心震动,最终莞尔一笑。
“好吧,我明白了。”她推开车门下车,“不早了,快点回家吧。”
沈煜苦笑。
明白?她要真是明白就好了。
他解开安全带看着秦萦窈窕的背影,眉心慢慢聚拢。
“秦萦。”
“嗯?”她转身,等他说下去。
沈煜左手仍撑在方向盘上,半个身子都靠在副驾驶,他动了动唇,“其实我…”
夜色下,秦萦眼神清澈、毫无杂念,而笑容里是不加掩饰的熟稔与亲昵。
一如往常。
他颓然的回到驾驶座:“没什么,早点休息。”
“知道了知道了,你刚才那样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人生大事。”她边嘀咕边朝楼里走。
秦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沈煜解开领带,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副驾驶座,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眸子里满是惆怅。
*
秦萦去医院找曲苑拆线那天,天气出乎意料的差,大雨瓢泼,走几步就能让人透心凉。
她开车到医院,傅瑾璇在大楼门口看到她被沾湿的肩头,顿时皱了眉,“跟曲医生说一声改天不行吗?”
“约好的时间改了不好。”秦萦打理被雨水淋湿的长发。
傅瑾璇掏出纸巾帮她擦:“你秦大小姐向来我行我素的,什么时候这么守约了?”
秦萦瞪她,心头却是咯噔一下。
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曲苑是余时安的朋友。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答案令她沉默下来。
“走吧,曲医生应该已经等着了。”傅瑾璇没看出闺蜜脸上的不对劲,拉着她就往电梯走。
曲苑在办公室等到她,开始动手检查,“恢复不错,拆了之后注意休息,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
秦萦点头道谢,想起这几天尽责的护工,说:“曲医生,你推荐的护工挺好的。”
“不客气,应该的。”曲苑犹豫了下才答。
秦萦平躺着,稍稍仰头就看到这位曲医生嘴边意味不明的笑,很古怪。
她看不明白,压下脾气只当没看到。
拆线的时间并不长,秦萦整理完衣服一个人坐着,曲苑还在写她的病历。
最后签完字,曲苑抬头就发现秦萦正望着大门的方向出神。
她笑了笑:“时安今天要跟两台大手术,现在这会儿应该还在手术室。”
冷不丁被提起的名字,秦萦眼神游移。
那天沈煜送她回家,她一时忘了余时安的叮嘱,直到第二天睡醒了才想起来。然后,她急匆匆从床上爬起来查看手机,手指在他的名字上纠结半晌,最终却因为说不出口的歉意就此作罢。
他也知道她今天拆线?
“曲医生,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秦萦不自然的起身收病历卡。
曲苑没有挽留,声音依旧柔柔的,让人如沐春风,“好,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秦萦离开办公室,找到等在门口的傅瑾璇。
“好了?”
“好了,今晚请你吃饭。”秦萦心头悬着事,显得心事重重。
傅瑾璇吐槽:“别又像上次饭还没开吃你就倒下了!”想到直冒冷汗的闺蜜,她脸色骤变,“呸呸呸,乌鸦嘴!”
秦萦笑开了,病了几天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
离电梯还有几步路,她停下来,不想再扭捏了,低头给余时安发短信。
【秦萦:已拆线,安。】
跟着停住的傅瑾璇想问她怎么了,凑过去不小心看了一半,惊呼出声:“秦小姐,原来你叫余医生这么亲密?”
秦萦拧起眉,没明白。
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傅瑾璇脑洞真大,可短信为什么没有撤回功能?!
第十二章
周六下午,闺蜜康敏请秦萦去文化广场看百老汇音乐剧《魔法坏女巫》。
开场前的一刻钟,两人入场。
舍弃了二楼的vip座位,订的是一楼大厅十六排正中间的位置,不远不近,恰到好处能看清整个舞台。
与秦萦合开“康城豆捞”的康敏把镜头瞄准舞台中央的魔法地图,拍完照,她转过头去看低头摆弄手机的闺蜜。
“发什么大事件了,让我们秦小姐盯了手机半天?”她笑着打趣。
秦萦手指滑过屏幕上刚收到的短信:“没什么,孟钦下周一正式去孟氏报道,我姨父的秘书通知开会。”
“你表哥要去孟氏了?真难得,他不是毕业就跟发小开了个小公司吗?怎么现在倒是想通了要回孟氏?”
回完消息,秦萦的目光落在备注是“余时安”的短信上。
她又一次点进去。
短信界面,她说:已拆线,安。
一个多小时候后,他回:注意休息。
时间还是一周以前。
然后,她再没有回复。
秦萦看了会儿,将手机调为静音,猜测:“爱情的力量?”她想到的是后来并没有到人事部提离职的苗淼。
“爱情?孟钦?”康敏表情玩味,“不过他的年纪是该回家族企业了,倒是你,还打算留在孟氏做人事?”
秦萦歪头答:“应该吧,当初答应我姨父要进孟氏是想一条道走到黑的。”
“噗,多少毕业生挤破了脑袋要进孟氏,结果在你口中就是一条黑道。”
“工作对我而言无所谓,家里人满意就好。”
康敏叹气,有些心疼。
秦萦低头继续看手机,趁音乐剧开始前刷朋友圈。一口气刷了几条,在刷到那个简单得以大海日出作为头像的名字时,她换了个姿势。
曾经朋友圈一片空白的人在今天发了第一条朋友圈。
她有些惊讶,点开大图细看。
春日暖阳,泛着光的湖面上倒映出今天难得的蓝天白云。湖边是一个小矮凳、一个小木桶,以及一只趴在木桶边上的小龙虾。
很生动的照片,余时安仅仅给这条朋友圈配了个太阳的表情。
看到他朋友圈下唯一一条评论,秦萦忍不住笑了。
【纪成彦:卧槽,万年潜水大王居然发朋友圈了!我特么的一定是看到了个假朋友圈!】
“瞧你都要笑成朵花了。”康敏揶揄。
“有吗?”秦萦停留几秒,没有点赞也没有留评,继续刷朋友圈,“刚才说到哪里了?”
康敏语气中有些惋惜:“说到你要在孟氏一条道走到黑。”
“康老板这么希望我去火锅店抢你老板的位置?”
秦萦刷完朋友圈,心血来潮把整个舞台拍进照片。她一边跟闺蜜说话,一边上传朋友圈。
同样的没有配文字,只发了个胜利的表情。
“求之不得,你要是辞职了来火锅店,我做个二老板就二老板呗。”康敏笑笑,“对了,想起件事,前两天咱们的火锅店被医院几个科室聚会半包场了,就是瑾璇现在工作的医院。”
秦萦退出微信,扭过头看她。
康敏犹豫了下继续说:“有个医生说是给你捧场的,还有一个医生的名字跟你对我讲过的很多年前,那位请你吃方糕的朋友一样。”
秦萦握住手机,眼神黯了黯。
最后,她只是轻叹一声:“是他。”
“你们见过了?”
“嗯,见过了,他就是我这次手术的麻醉医生。”秦萦手肘撑在座椅的扶手上,“康敏,很奇怪,也许是因为他是除了家人以外,唯一陪我走过黑色记忆的人,所以…”
她顿住了。
所以,在余时安面前,她始终无法像对旁人一样伪装起自己,竖起尖刺。
康敏敛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是对待一个孩子。
“秦萦,不用勉强自己用盛气凌人将自己包装成众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大公举,像小时候一样做小公举也没关系。”
秦萦沉默。
她也想回到小时候还无忧无虑的时光。
然而,十五岁那年她失去了爸爸,也或许是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从那时起,为了妈妈,也为了她自己,她开始学会穿上铠甲。
从此无坚不摧。
秦萦忽然笑出声,靠在康敏肩头捏起嗓子,“好啊,那我就做半天小公举了。”
过了很久,灯光尽灭,舞台上的地图缓缓上拉。
黑暗中,传来阵阵音乐声。
然后,秦萦听到闺蜜很小声的一句:“其实,沈总很适合你。”
淹没在音乐下的声音令她僵硬了一下,而后,随着前方骤然亮起的光芒,她将注意力放在舞台上那个从天而降的漂亮女巫。
一个半小时后的中场休息,康敏去洗手间,秦萦留在座位上掏出手机刷朋友圈。
音乐剧开始前发的朋友圈跳出二十几条消息,她一一回复。
【傅瑾璇:又出去潇洒了!可怜我上班!】
【秦萦 回复傅瑾璇:好好上班。】
【赵贝琦:小姨,我想看!想看!想看!】
【秦萦 回复赵贝琦:好好做作业!】
【余时安:真巧,昨天也看了。】
秦萦读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半天没想到要怎么回过去。
是同样回一句“好巧”?还是发个表情?
她纠结了。
前排的一个外国小女孩正跟旁边的年轻姑娘学上海话,甜甜的语调,俏皮的声音让人忍俊不禁。
秦萦放下手机看过去,隔着几个空座位,猝不及防对上小女孩的大眼睛。她竖起大拇指点赞,女孩害羞的躲到年轻姑娘的怀里,特别萌。
她笑了笑,跳过余时安的评论,看下一条。
【纪成彦 回复余时安:谁说不玩微信的?我怀疑自己从一个假朋友圈来到另一个假朋友圈。】
【余时安回复纪成彦:药不能停。】
秦萦笑意渐深。
【纪成彦 回复余时安:号称不玩微信那位,昨晚死活不肯回答的问题:两个女主哪个比较漂亮?你喜欢两个里哪一类?】
纪成彦明显在她的朋友圈里聊得很开心,但她把所有评论看完了都没再看到余时安和纪成彦的对话。
于是,秦萦打字同时回复两人:衣服比较漂亮。
发送不久,朋友圈最上方忽然跳出一条消息,仍旧是号称不玩微信的那一位。
【余时安回复秦萦:你也很漂亮。】
秦萦怔忪,心间无端漏了一拍,眼前的几个字仿佛一瞬间无限放大。
她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来来回回点开评论的回复框,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直到音乐剧下半场开唱,秦萦都没能再对余时安打出一句完整的话。
索性作罢。
*
周一上午,公司的高层会议临近中午才结束,秦萦回办公室不久,接到赵贝琦的求助电话。
赵贝琦是孟钦姑姑的外孙女,秦萦从小就跟妈妈这边的亲戚关系亲近,也跟着孟钦叫一声姑姑。
小姑娘今年上高一,脑袋疼了一上午。结果,爸爸在北京出差,妈妈在苏州办事下午才回上海,小姑娘只好给她打电话。
秦萦先找人联系医院,再去学校接上赵贝琦。
小姑娘神色恹恹的,一路上哼哼唧唧,好不可怜。
这会儿恰好是中午饭点,因为事先打过招呼,神经内科的医生仍旧等在办公室,没有去吃饭。
秦萦敲开门,办公桌后的人抬起头来,两人俱是惊讶。
许润下意识去看电脑里的病人姓名,再次确认一遍,笑着说:“赵贝琦?你家的?巧了。”
跟在身后的赵贝琦看到是个年轻的医生,眼珠子一转,嘴角微微翘起。
“许医生?又要麻烦你了。”秦萦拉过赵贝琦坐好,神色焦灼,“贝贝,你自己跟许医生说。”
小姑娘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情况。
许润做初步检查,问:“两边都疼?是不是最近学习有压力?”
赵贝琦有气无力,秦萦只好帮她答:“怎么会?整天嘻嘻哈哈的哪里来的压力!”
“小姨,拆台也不是这样的。”
许润笑:“小姨?辈分挺大。”
赵贝琦忽然有点紧张:“许医生,你跟我小姨很熟?”
“跟你小姨熟的不是我。”他对着她的脑门按了几下,转而对秦萦说,“时安上个星期一直都在市里培训,今天上午才刚回医院,巧的话说不定能跟你遇上。”
秦萦怔了怔,没说话。
赵贝琦好奇,瞬间来了精神,“时安是谁?也是医生?”眼睛都亮了。
“赵贝琦!脑袋不疼了?”秦萦瞪她。
小姑娘立刻瘫在座位上直嚷嚷:“疼疼疼,疼死我了!许医生,你快给我治治,我都快疼死了。”
许润皱眉,沉默片刻,低头签单子,“先去拍个CT,看到片子结果再说。”
秦萦见状以为情况不好,赶紧带一路叫嚷着明天要在家好好休息的小姑娘去照CT。
不过二十几分钟,两人回到神经内科。
半掩着门的办公室传出说话声,温和的,如春日里的清风。
秦萦迟疑了下敲门,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十三章
男人眉眼淡然,眸子里好似含着无尽的笑意,就这么看着她。
秦萦不紧不慢的将门开到最大,示意赵贝琦先进,然后,顺手关上门。
“拍完片了?”许润察觉到身旁的某人注意力明显都在刚进来的姑娘身上,心下觉得好笑,“秦小姐,你看,果然很巧,就这么遇上了。”
听到他毫不掩饰的揶揄,秦萦故作镇定道:“许医生,贝贝还是嚷嚷着脑袋疼。”
原本很是好奇的赵贝琦瞬间抚上额头,一副虚弱的模样。
余时安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倒上热水,一杯放到坐在看诊位的赵贝琦跟前,一杯直接递到秦萦手上。
秦萦见许润又开始做检查,走到一边,问:“听说你最近很忙?”
她压低声音,似乎是不愿打扰许润,余时安也放轻了语气,“嗯,去市里参加了一星期的培训。”
“周六战果如何?”
他一愣,想到自己的朋友圈,眸中的笑意加深,“不错,跟我爷爷大丰收,晚上爷爷亲自下厨做了一大盆麻辣小龙虾。”
“原来是跟余爷爷一起钓龙虾呀!”
秦萦对余爷爷的记忆依然停留在许多年前,那个天天守在余奶奶床边、也曾因为一步棋与外公争得面红耳赤的老人。
那时,余爷爷最爱跟他们讲周总理和徐志摩,但给他捧场的听众却永远都只有她跟余奶奶。
余时安点头:“爷爷最近对钓龙虾比较感兴趣。对了,你身体还好吗?”
秦萦左手抚上刀口的位置,一不小心又撞进他的眼睛里,她低头喝水,“挺好,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那就好。”他依旧看着她,目光专注,“钓龙虾的时候跟爷爷说起你,爷爷说下次邀请你尝尝他的手艺,给你做不辣的小龙虾。”
秦萦抿了下嘴唇,纸杯中的水晃了晃,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嗯,好,下次有机会的话。”沉默一瞬,她说。
已经悄悄打量两人半天的赵贝琦没忍住,问许润:“许医生,这位帅哥就是刚才你提到的跟我小姨很熟的时安?”
许润不动声色往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笑说:“想知道?”
“想啊!”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许润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脑袋不疼了?”心里猜了个八九。
被八卦占据理智的赵贝琦下意识点头,回过神来又立刻撑着下巴摇头,“还疼着。”
“怎么疼?两边疼,一抽一抽的?”
她谨慎的想了一下:“对,一阵一阵的,抽抽的疼,恨不得拿刀把我脑袋劈开来的感觉。”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描述,许润不置可否,淡淡的睇她。
对上他温和的、其实毫无攻击性的目光,赵贝琦却浑身一凛,“真的,真疼,CT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快了。”
这时,电脑提示音恰好响了,许润朝秦萦喊了一声,“报告出来了。”
余时安走到他座位后,弯下腰,凝神看报告。
“许医生,我有点怕。”赵贝琦忐忑,在看到许润越来越严肃的神色后,坐立不安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秦萦听出了些许不对劲,狐疑的望向她。
花几分钟看完报告,许润回头与余时安相视一笑。
他侧身正对着赵贝琦,眉宇间的严肃尽褪,“小朋友,你是希望我要你住院呢?还是给你开些中药喝喝?”
赵贝琦心虚的移开视线,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能都不要嘛?也许我明天在家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赵贝琦!”秦萦总算是看明白了。
许润无视小姑娘求助的眼神,毫不留情的补刀,“小朋友,即使是偏头痛都比你哪哪都疼来得更像些。”
赵贝琦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许医生,你虽然看着年轻,但医术还挺好的。”她想到之前自己还庆幸他是个年轻的医生,又嘀咕一句,“要是会看人眼色就更好了。”
余时安闻言笑开了。
秦萦拧起她的耳朵,劈头数落:“赵贝琦,你胆子大了是伐,连装病都学会了?”
“医术虽然大部分与年龄和阅历成正比,但偶尔也有例外。”许润合上病历,没有再落笔。
赵贝琦嗷嗷叫:“小姨,这样我真疼。”
秦萦松手,没好气的问:“特意装病,明天要去干嘛?”
“明天我偶像回上海,我想去…”她咽了咽口水,捏着耳垂低头,“我想去接机。”
“你可真是…”
赵贝琦立马打断:“小姨,我现在这个年龄正是青春无敌勇于尝试的时候!我都听我妈说了,小姨你在我这个年纪也常常折腾出有的没的。”
许润饶有兴致的看戏,余时安面上带笑,眼里却泛起几分怀念的意味。
秦萦脸色微微一变,没能挡住小姑娘的口无遮拦,“我妈说过她老是为了你跑学校充当家长去签字。”
这话一出,秦萦炸毛,她耳根红透了,瞪着赵贝琦半天说不出话来。
余时安眼神柔和,看到秦萦被揭老底,满脸通红的模样,心间漾起某种近来无比熟悉的、隐秘的情绪。
“没什么事就好。”他略一思忖,替她解围,对赵贝琦说,“等你热血的尝试过后就会发现,你的热血更应该用在别的地方。”
赵贝琦欲辩解,却被秦萦扣住手腕,她扁了扁嘴,没敢吱声。
“抱歉,许医生,今天麻烦你了。”秦萦很快恢复平静。
许润无所谓的摆手:“没关系,现在这样总比真的病恹恹的好。”
赵贝琦看看秦萦,再看看在场唯一穿着白大褂的人,低头诚心道歉:“许医生,对不起。”
“行了,时安,你送送两位姑娘,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去休息下。”许润好脾气的说。
余时安替两位姑娘开门,等两人都出去了,他转身关上门,走在秦萦身旁。
赵贝琦自觉做错事,出奇的安静。
秦萦有些尴尬,清了清嗓音:“你们医护人员的午休时间紧张,是不是耽误了许医生吃饭了?”
“不要紧,我帮许润叫了外卖。”他笑笑,“你们是不是也没吃?”
秦萦眯了眼睛,想起自己阑尾炎的时候随口说过要请人家吃饭的事情。她组织了下语言,结果,还没开口,再次被没心没肺的赵贝琦打断。
“小姨,你别气了,等会儿我请你大餐,吃什么都行,好伐啦!”
她的表情委委屈屈的,就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
可秦萦知道,这小姑娘从小到大干得最溜的一件事就是装可怜。
“还想吃大餐?给我回学校上课。”
余时安唇边始终带着笑,默默听着两人的你来我往,只觉得这样鲜活的秦萦真是久违了。
“小姨…”
无视赵贝琦的老招数,秦萦被打断了思路,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转头,直白的对余时安说:“今晚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