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好想他…”
习云埋在妈妈的怀里,终于忍不住闷声哭出来。
李碧珠抱紧女儿,听她在耳边一抽一抽的哭,听得眼眶发酸,觉得心都要被撕碎了。她如何会不挣扎?可看到女儿这样痛苦,她觉得有比挣扎更让她难以舍得的事。
之后一个星期,习云开始有孕吐的反应,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跟恶心反胃做斗争,其余的时间都在思考人生问题,于是也就错过了自家爸妈看着她时格外留恋的眼神。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这样安排的,凌薇快生前住进了同一家医院,习云去看她,心神不宁的悄悄问:“你说你要是在手术台上就这样突然和小baby一起消失了,那怎么办?”
凌薇觑她一眼,老神在在的说:“一般碰到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上头都会派人把事情盖下来,以免动摇人心。”
习云一想,有点道理,看她的样子,是铁定心要走了,于是试探的问:“要是…走不成怎么办?”
凌薇听了低头,“那都是命。”
是命你还要争?习云最终没把这话反问出口。
她不知道的是,与她一起密切关注凌薇状况的人,还有两个,那就是她的爸妈。
几天后,他们都听到了凌薇顺利产下一个男婴的消息,母子均安。习明然和李碧珠松了好大一口气,而同样听闻这个消息的习云,一开始整个人麻麻木木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而后,细细密密的钝痛才慢半拍的蔓延上来。
她觉得她掩饰得很好,这种心情不能被爸妈知道,所以她总是笑容满面的,殊不知没事傻笑才叫不对劲,而她的强颜欢笑,全被爸妈看在了眼里,两夫妻刚刚松下来的心顿时开始发苦。
这叫造的什么孽啊?
凌薇出了月子后,常常抱了儿子来看习云,脸上一直很平静,看不出失望,更别提绝望了,可这反倒让习云不敢轻易开口提起什么。
时间一晃,很快几个月过去。
这日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只除了一点——习云临产了。
从一个月前起,习家就处在一片紧张中,全家人,上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下至堂哥堂姐表哥表妹,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在她——的肚子上。
全部的人都精神绷得很紧张,习云回想了下,似乎这是从她“醒来”以后,大家才变成这样的,对着她时,特别的患得患失。
于是临产这天,习家差点乱了,因为她还是比预产期早了两天发动,最后还是习云的爷爷一声吼,她才得以被顺利的送到医院。
她从来没有生过孩子,所以根本无法想象会这么痛苦,她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医生所鼓励的“坚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那么简单的事,因为意志力是没有办法控制意识流失的!
……
“你想回去吗?”
有谁在问她,声音很好听,真正的珠圆玉润,只不过…这珠这玉却像是结着冰晶子一样的冷。
“啧啧,看得出来你是想回去的。”
他似乎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就能轻易看破她心底最深处的所欲所想。
“可是回去的话,代价不仅仅是要放弃这里的一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停顿就像一个符号,意味着接下来他所说的话,可能在习云的接受范围之外。
过了片刻,他轻飘飘的再开口,“你在这个空间这个世界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将被一丝不落的抹去。”
“也就是说,你的父母,不再有你这一个孩子,将会有其他人代替你,成为他们的子女。”
似乎还嫌不够,他继续深刻的解释道:“你的亲人朋友们会彻底的忘记你,不,也不能说是忘记,而是你从来就没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过。”
习云惊恐的想大喊大叫,却发现根本开不了口,因为他压根不需要她开口就能明了她的所思所想,而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一样冷漠的俯视她的挣扎。
“选择权在你手上,记住,时间只有七天,错过了,你就再也回不去。之前那个拖太长了,要不是怕分两次给你们送回去会增加我被发现失职的危险,我才不会给你们那么长时间……”后面那句似乎是他的自言自语,虽说是他自己失职,语气里依旧透着高冷的不耐烦。
……
“恢复意识了!”
混沌逐渐消散后,耳畔灌进来的是医生如释重负的五个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手术室外,习家和李家的人三三两两的在那坐等,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其他人还能沉得住气,李碧珠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心慌。
刚才习云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陪产,理由倒是找得很好:“到时候你叫得比我还恐怖,那我还要不要生了呀?”李碧珠登时无言以对了,她有点晕血,而且从来就胆子小,习云那么说还是有点道理的。
可是现在李碧珠后悔得要死,她宁可她在里面晕过去了,也好过现在这样心神不宁的等着!她望着“手术中”那灯,越望越眼晕。
真像是隔着天长日久般,灯,灭了。
习明然和李碧珠反应最快,立时站了起来,过了会儿,医生带着两个助理率先出来,一脸疲惫的朝在外等候的家属们恭喜道:“母女均安。”
李碧珠的一颗心,放回了原地。她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医生看到了都在心底暗叹幸运,方才,或许就差那么一点点,产妇和孩子就都要出大事了,幸好幸好……既然平安无事的过了,这个惊险的过程就不用跟家属提了。
而后又过了一会,四五个护士推着习云出来了。正常情况下,这时候的产妇基本都精疲力竭到睁不开眼了,可习云被推出来时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没有神采,李碧珠一冲眼看见,就觉得不对!
她的心思是全部放在自己的女儿上,习家和李家的其他人不如李碧珠那么敏感,一听母女均安,这时候都心心念念的要看小baby,刚出生的宝宝被直接送去了监护室,毕竟生产的过程中历经了点艰险,要先观察观察才能被送出来。
于是一伙人浩浩荡荡的涌去了安装着透明玻璃的监护室,走廊上就只剩下一声不响躺着的习云还有李碧珠习明然了。
“云云,告诉妈妈,怎么了?”
听到了她的声音,习云的眼珠子这才迟缓的动了动,看见一左一右守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的目光不能更关切、更担忧的爸妈时,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毫无预兆。
习云不知道怎么说,正好这时候在一边的护士提醒家属:“产妇还要送去监护室观察几小时,看看麻醉消退时的状况怎么样。”护士的话打断了他们,也让习云暂时松了口气,进监护室前,她对爸妈笑笑,“没什么大事。”
“好,好,你说没事,就没事。妈妈爸爸在外面等你。”李碧珠忙点头说。
习云再朝他们笑了笑后,就被推进了监护室。麻醉消退的过程是身体越来越痛,可思维却越来越清晰,那个不知名的年轻男人的声音像是录像带回放一样,在她脑中清晰的回放。
七天…她掰着手指算,不知道今天算不算,可她觉得就算再给她7个月,她都无法做出抉择,习云从来没有那么痛苦过。
“很痛?”护士有点紧张的问她。
习云含着满包眼泪点头。
护士愈加紧张了,反复不停的看监控数据,一遍又一遍,没有什么问题啊……那估计就是——她回过头看眼眶红红、眉头微蹙的习云,估计就是太娇气了吧。
“熬过今天晚上就好了,你是自然生产,恢复速度要比破腹产的快多了,但是麻药效果消退后,痛是必然的,只能忍。”护士耐心的给她解释道。
说完这些,看她脸色还是没怎么好转,只好换一种方式,“想想你可爱的宝宝~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言毕果见习云脸色变暖,护士笑了。
而习云是想到了宝宝有一点很像周怀远,就是那一双眉毛,眉尾略弯,浓淡皆宜。
此刻等候在监护室外的李碧珠有点失魂落魄,她忽然想起习云的那个朋友凌薇,曾经在私底下悄悄和她说过:“阿姨,若是您有天想知道一些您现在怕知道的事,来找我,因为依照习云的个性,对您,她是怎么都开不了口的。”
是时候,去找那个姑娘了吧。李碧珠有些心颤的想。
几小时后,习云被送到了普通的产妇病房,两人间,她的病友是另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产妇,还没生,不过快了,精神已经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她的丈夫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感觉比妻子还紧张,他们十分羡慕习云已经母女平安了。
可习云却羡慕他们,至少,他们两个是在一起的,无论好坏,都在一起。
习明然和李碧珠看在眼里,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别开了眼——担心被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沉重。
过了一个晚上,宝宝总算被送回来了,习云在看到她的那瞬间,感觉心都被捂热了,精力自然而然的也就都放到了小小的宝宝身上,她刚升级为新妈妈,手忙脚乱的,因此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妈妈离开了一个上午。
直到李碧珠中午回来,她才注意到,“妈,你去哪了?那么久。”
李碧珠避开她的目光,侧着脸整理从家里拿来的饭菜,道:“怕医院里的东西你吃不惯,月嫂已经帮你准备了吃的。”
习云没感觉出什么不同来,连忙让妈妈来看宝宝,李碧珠打起了精神,凑上前去。小baby的名字还没取好,眼睛都还没睁开,不过五官却是清晰了——真的是很漂亮,李碧珠想,不愧是周怀远的女儿……
她苦涩中也有点兴奋,决定,已经做好,既然如此,何不开开心心的度过和女儿外孙女在一起的最后几天呢?
时间是真的过得很快,越是到后面几天,习云的闷闷不乐就越是无法掩盖。
第六天的那个晚上,李碧珠花了好多心思,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习云最爱吃的菜,习云一见这阵势,心里就咯噔一下。
她愣愣的坐下,她相信母女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因此这一刻她就是直觉,妈妈知道了!
席上,习云默不作声,每一口都吃得味同嚼蜡,习明然和李碧珠也和前两天反常,一句话也不说。直到一家三口沉默的吃完了饭,李碧珠故作好奇的笑说:“跟爸妈讲讲你的恋爱经历吧!”
“我猜,一定是我们的闺女追的周怀远,不过,能把男神追到手,不愧是妈妈的女儿!”她有心挑了个轻松的话题开场,习云却笑不出来。
空气因为沉默而陷入了窒闷,习云咬了咬下唇,抬眼看自己的父母:
“爸爸,妈妈,有人说,我可以回去,带着宝宝一起回去,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她顿了顿,因为她看到了妈妈的唇角在发颤,而爸爸,向来最疼爱她的爸爸,望着她的眼里,满是哀伤。她不敢再看,觉得自己的鼻子酸得都快掉了,轻轻启唇道:“可是代价是,你们会忘记我。”
“你们会有其他的孩子,这个世上,再没有我习云这个人。”
说那么几句话,习云觉得用掉了她毕生的力气。
“你做好选择了吗?”良久后,习明然沉声问她。
习云摇头,眼中满是茫然。
习明然深吸一口气后,语气平静的说道:“再过四五十年,我和你妈两脚一蹬,必然也会离开你,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
“我们总归比你先走,如果你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托付的话,你叫爸妈怎么放心留下你?”
听到这里,爸妈的暗示习云再明白不过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低下了头不出声。
爸爸突然唤她,“云云。”
她只好一抹眼泪抬起头。
爸爸笑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而变得异常明晰,“你觉得你从小到大,过得幸福吗?”
幸福!怎么会不幸福?千娇万宠的长大,两个家族的掌珠,精神上满满的爱和物质上的毫无后顾之忧,这世界上又有多少女孩能有她那么幸福?
“你拥有那么幸福的童年,又怎么忍心让你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如你呢?”
习云犹闻晴天霹雳!
“你好好想想,你的宝宝值不值得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习明然言尽于此。
李碧珠上前摸摸女儿的头,“今天晚上,和妈妈睡吧~”
习云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个晚上注定无眠,全家三个人都睁眼到天亮,只有宝宝还睡得呼哒呼哒,口水流了满床。
第七天,习云不知道每分每秒自己都是怎么过的,因为她不知道那个年轻男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他还会提前和她打招呼吗?还是说知晓了她脑中的决定,就会一言不发直接把她给送走?
不过她一直拉着爸妈的手不松开,三个人围坐在客厅的茶几边,一起翻她小时候的老照片——
这张是她四岁的时候,幼稚园给她过生日,她站在讲台上,可能是在拍手唱生日歌,可她的眼睛却片刻不离眼前的大蛋糕,垂涎的模样,现在的自己看了真是不忍直视。
这张是她八岁的时候,正在练钢琴,因为要拍照片,所以要摆出做作的姿势,即弹到激.情时刻深情的俯身=_=习云看得忍不住笑出声来,爸妈也跟着笑,冰封的气氛慢慢融化。
这张是她十三岁的时候,照片里,她正趴在桌子上呆呆的看窗外。那时正好上初中,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青春期特有的忧郁感……那会儿也正是她挚爱周怀远的阶段,每日每日都要听他的歌、看他的录像,久而久之,好像他的忧郁也隔着时空传染了些微给她。
这张是她十九岁的时候,张大着嘴毫无形象的大笑,那时候她已经确立了人生的目标,性格也恢复了开朗,可她心里依旧默默的爱着周怀远,只是小心收敛起了那份遗憾。
十九岁的她,估计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二十二岁时,她会真的遇上周怀远。
梦中的人走到了现实里,亦或者,是她走进了那个美好的梦中。
他们一页一页的翻,每一张照片都能触动一个片段的回忆,和爸妈一起回顾独属于他们三个的一路走来,很温馨,暖得她眼眶发热,习云想,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刻,舍不得忘,也忘不掉。
以后,只有她一个人能记得,她曾经有过一个全世界最幸福的家,以及最爱她的,爸爸妈妈……
第一百二十章
金陵大酒楼,港都80年代末90年代初红极一时的酒楼,于世纪末衰落,后易主、易名。
而现在,这酒楼就立在她们眼前。灯红酒绿,如梦如幻。
“两位小姐,要进来用饭吗?”门口的侍应生观察到两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各抱一个婴儿站在门口良久(说实话,他还真没注意到她们俩是什么时候站到这个位置的),忍不住上前礼貌性的问一问。
“好啊,”其中那抱着个看起来才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的女人侧头建议,“不如先去吃个宵夜?”
她一侧头,帽檐下的面容就露了些许出来,侍应生只觉得眼熟,非常眼熟,一定是名人,只不过他一时半刻还想不起来。
而后,边上还有一个女人也抬头了,这下,他完全认出来了——
“你,你,你不是vicky吗?!!”激动得连话都说不连贯。然后他再看向边上的年轻女人,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编曲人jane吗!周三少上天入地的找他的未婚妻,闹得满城皆知,这…不会是有钱人无聊玩的游戏吧……侍应生的脑补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还好,他尚存的一丝理智提醒他眼前这两位可是贵客……他得先把她们俩安顿妥了,再叫值班经理过来招待,万万不可冒失了。
凌薇朝他笑笑,食指点唇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声张,侍应生夸张的倒吸一口气紧抿住嘴,表示自己明白了!
侍应生为她们在顶楼开了个包厢,透过窗正好可以俯瞰底下的一片繁华,两个人都尚且没能回过神来,目光呆愣的朝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看。
直到怀里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哭闹,她们才醒神。
凌薇带孩子的经验显然比刚做妈妈一周的习云要丰富多了,见宝宝哭得不行,她伸手摸摸她的屁屁,然后又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排除拉粑粑和生病两项可能性后,判断道:“应该不可能是饿了,可能是受了点惊吓。”
习云心疼,原来那么小的孩子也是感觉得到环境的变化的,她的宝贝女儿开始哭后,凌薇的儿子也被感染得开哭,一时间,包厢里热闹得很,让门外的经理不停的擦汗,想不好该不该这时候进去。
再三犹豫后,心想还是晚点进去吧…毕竟他刚才没经过里面那位的同意,就悄悄给三少通风报信了,要他现在进去对着jane,他还真有点心虚。
还是等三少来了再说吧~他又擦了把汗。
里头的习云和凌薇正在点单。
“我要虾饺,只要虾饺,其他随意。”习云扫了眼菜单后说。边上的服务生一脸笑的应下。
“给我来一份肠粉吧。”凌薇也点好了。
可十五分钟后,明明她们只点了两样,上桌的估计二十样都有了,五花八门,上得她们俩眼花缭乱。
习云笑,“我们可是没钱付的哟~”她没开玩笑,她们身上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值班经理这时候进来了,笑得跟弥勒佛一样,“jane小姐说笑呢,您和vicky小姐能够光临我们金陵酒楼,是我们蓬荜生辉,哪里需要你们买什么单,我都包了!”
凌薇也笑了,“好大的口气~恐怕真正买单的人——是三少,而不是你吧?”
值班经理脸上的笑一僵,随后眼珠子咕噜一转,想要觑一眼边上习云的反应,不想习云正支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他目光触及她的,立马赔罪的一笑,“三少夫人,三少在我们酒楼也有股份,所以那个……”有些事他是瞒不得的,不然事后被三少知道了,知情不报,够他一壶喝的!
“你下去吧。”习云忽然头也不回的说道,目光倾注在楼下匆匆下车的男人身上,怎么移都移不开。
值班经理愣了愣,不明白这是几个意思,还是旁边的凌薇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好心提醒他:“你们的大股东到了,还不快下去迎一迎?”
嗳哟~那可是大事!经理朝她们一颔首,扭头就走,只不过出包厢门后还忙里偷闲的用眼色示意守在外面的人看紧点,别让里边的两位姑奶奶跑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大厅时,正好撞上行色匆匆的周怀远一行人。
“她人呢?”周怀远抓着他就问。
“jane小姐就在楼上,好好的呢~三少别急,我这就带您上去。”其实手被抓得有点痛,可这同时不也代表了这件事要是他做成了,那就是大功!想到这里,值班经理那痛得扭曲的脸又笑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打开包厢门后,经理原本已经一挺胸,准备好被夸奖了,没想到周怀远脸上一片失望,他忙凑上前去看,一看之下,自己脸也白了,“那个,刚,刚还在的呀!”
现在只剩下一枚小婴儿躺在桌上,听到他们的动静,扭过来看他们,手脚不停的动踢,嘴里也咿咿呀呀的。
“jane小姐抱了这个孩子,和vicky小姐抱的另一个大一点的男孩,一起坐在这的呀!”经理又是比划又是解释的,却觉得人没在,凭他怎么解释都是空的,他真的好想捶胸顿足,好后悔!他就不该下去!
而周怀远却似乎是忽然对那个小宝宝很感兴趣,眼眸一眯,走上前去。趁着这个间隙,经理忙低声质问外面两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服务生,呲牙咧嘴的,“人呢?!怎么不见了?!那么两分钟的时间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
“没人出来过啊。”他们也很委屈的。
这种白日见鬼的话谁相信?经理真恨不得把他们这两个蠢货给生吞活剥了。
“你退下吧,把门关上。”周怀远忽然命令道,仔细听,语气还有点波动。
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但经理还是照做,门一关上,里面一片静寂。
周怀远低下身子来,一个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猜测渐渐在脑中成型,他小心翼翼的和宝宝对视,望着那熟悉的眉眼,他伸手过去,却在距离她小脸一寸的地方骤然停住,然后隔空描绘着宝宝的轮廓,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惊着她。
他太专注了,以至于专注到眼睛被人忽然从后面蒙住,才恍然发现身后有人走近!
刚条件反射的想反手把人制倒的一瞬间,眼皮上传来的熟悉的触感,让周怀远浑身都僵住了,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直起腰,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将手覆到眼前的手上,这一串简单的动作,他却觉得花了他这一辈子最长的时间来完成。
然后毫无预兆的猛的一用力,一下就把身后的人拉到了眼前。
习云差点没被他摔死qaq表示以后再也不搞这种浪漫突袭了嘤嘤~
而下一秒,她就被人紧紧拥进怀里,那么炽热,蕴满了浓到伤感的思念。习云的心软成了一片,她听到他神经质的不停的在她耳边高速重复着:“感谢上帝!”
感谢上帝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正是温馨时,隔间传来一声不大识相的大哭。
周怀远面露疑惑的朝出声的方向看,习云赶忙从他怀里钻出来解释:“那是凌薇她儿子。”
这个他不关心,习云只见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去看女儿,珍视的注视了一会儿后回过头来期冀的问她:“这是——”
习云温柔的笑着点头,“我们的宝宝~”
周怀远的眼里瞬间绽放出莫大的欢喜,他看看宝宝又看看习云,看看习云又看看宝宝。
刚抱着儿子走出来的凌薇都能一眼看出周怀远这是被“自己要当爸爸了”这个毫无预兆的惊喜给冲昏了头脑,现在已然不知所措了。她恍惚了一下,突然很想知道许承淮看到他儿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看到凌薇出来,周怀远才稍稍收敛了一下面部表情,他朝凌薇点了点头,“许承淮在过来的路上了,”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应该快到了。”
凌薇一挑眉,尚未来得及说什么,门被人猛的冲开,真的是冲开的!因为习云都感觉到房子在震,而她被周怀远下意识的搂在怀里,他的另一只手护着女儿。
凌薇就没那么好待遇,怀里好不容易哄好的儿子一下又被吓哭了,关键是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了!凌薇耐心耗尽,火气上头,朝那始作俑者狠狠瞪了一眼,上前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宝宝塞到他怀里,“自己的儿子自己带!”
可怜许承淮刚见到老婆的心跳还没缓过来,又迎面接了一大雷。
“儿,儿子?”许承淮傻眼了,结结巴巴的问,同时抱着这没骨头的小孩,手都发软。
可凌薇已经不管他,扭头朝外走了,许承淮后知后觉的看向包厢里的另外两人,看到习云,还有她怀里的宝宝时,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得老大。
“hi~”习云伸起一只手和他打招呼,随后提醒那已经石化的男人,“还不快去追?”
看着许承淮那鞋都快跑没的背影,周怀远心有余悸的皱了皱眉,不确定的问习云,“我刚才…应该没那么傻吧?”
习云瞟了他一眼,睁眼说瞎话,“没有~你比他稳重多了。”
形象没有毁,周怀远一颗心放回了原地,然后目光又腻在了习云身上,眸光里的那热度,习云就算没跟他对视都受不了了,脸上温度蹭蹭蹭的往上飙,刚想嗔怪他一两句,耳边就贴上来他的唇。
“我们回家吧。”周怀远贴着她的耳廓低声说。
习云毫不怀疑他运用了一些发声的技巧,令得他的声线听起来格外性感迷人。
他是怎么发现她有一定程度的声控的??!习云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然后就听到周怀远的闷笑声,“为什么你给我一种越长越小的感觉?”
?什么意思?
“以前还锲而不舍的调.戏我,我以为你很open,现在看来——”他故意意味深长的拖长了音调,“不过是纸老虎。”
习云吐血。
“但我很喜欢。”他这样说。
习云心神一荡。
“我就喜欢看你脸红。”
!!!!!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和周怀远之间会角色对换成这样?
男神,你的羞耻心呢?!
好吧,其实现在周怀远在她的心里已经不是男神了,他早已经从殿堂上走了下来,只不过,他还是一样的吸引她,甚至更甚,以不同的方式,以不同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司机频频通过后视镜看她,眼里充满了惊奇,周怀远淡淡扫了一眼过去,然后司机才开始专心致志的开车。
动身回去前,周怀远就一层层命令传达了下去——准备好刚出生的婴儿要用的一切东西。所以等习云抱着宝宝和周怀远回到他们久违的家时,所有人,上到管家下到佣人,都已经全部知道了他们即将迎来他们的新小主人。
每个人脸上挂着的都是激动的笑容,顿扫周宅一年间的愁云惨淡。
“少夫人这次回来就不会走了吧?”
“那当然,小小姐都带回来了,哪里还会走?”
“那就好那就好~老天保佑我们的小小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
晚上,连宝宝都被有经验的月嫂带走后,总算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习云先去洗了个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大对劲,她撂来遮在眼前的黑发,目光就和坐在床沿紧锁着她的周怀远对上了,她捕捉到了他眼中转瞬即逝的脆弱,心顿时毫无防备的一疼。
她走过去时,周怀远已经调整好神情,微微笑着看着她,一点破绽都不露,要不是她先前敏感了点,或许都要被他瞒骗过去。
习云垂眸把毛巾扔给他,坐到他手边,“帮我擦头发。”
周怀远一言不发的接过,真的坐起身来认认真真的帮她拭起了长发,生怕不小心扯疼了她,手势温柔。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够回来吗?”习云冷不丁的提起了这个话题。
发顶的手顿了顿,接着又迟疑的动了起来,她都能感觉到他的犹豫了。
然后她听到他沉声问:“我只想知道,你还会不会走。”
习云好久没说话,头顶的手也感觉越来越沉重,沉重到都动不起来了。
“不走了。”她轻声说。
下一秒,她就被他从背后紧紧拥进了怀里,她都能听清他胸口贴着她的背,怦怦跳着,震得她也跟着心跳快了起来。
“你是我的。”她听到他不停的重复这句,一边念着,一边细细密密的吻就落在了她耳边、脖颈间……
他手也从衣摆下伸了进去,一路往上,习云只听身后人的喘息愈来愈粗,吻的侵略性也越来越重,在他另一只手要往下探时,她脑子一个激灵,按住,“不行……”
为什么?
“还没出月子呢……”
周怀远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大受打击”,手还流连在比以前手感更好的柔.软上不肯离去,委屈都快爆表了!
忍了再忍,“还有几天?”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习云:“……”
她觉得他太可怜了,于是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凑到他耳边悄悄说:“其实,还有其他方式……”
然后她就见他眼睛噌的亮了,跟逮到猎物的小兽一样,新鲜又怀疑的问:“你知道怎么做?”
习云点头,不屑的看着他,心里呵呵,你个老古董这就不知道了吧~我这个未来少女都不晓得看过多少岛.国.片了,呵呵~[doge]
于是在她很顺其自然的低下头准备给周怀远xx时,被他捏着脖子猛的一把拎起来,怒目而视,“你看的都是些什么烂片子?!谁教你这么做的?”
习云茫然又委屈,眸光水水的。
周怀远马上心软了,搂过她在她额角上一下一下的亲,然后低低解释给她听:“男人若是珍视那个女人的话,是万万舍不得她为他这么做的,而且,如要要唤起性.欲必须要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的话,那么要么就是不爱,要么就是性.无能,明白了吗?”
习云:o.o
手悄悄的摸上了某人的小丁丁,刚还一脸稳重教诲表情的男人浑身一颤,习云‘天真’的问:“所以这样就可以了嘛?”
末了还自言自语一句:“你以前反应没那么大啊…”
周怀远黑脸,默默的算着日子,总有一天他可以清帐的。
既然没有办法做.爱做的事,他们俩只能盖着棉被纯聊天,聊起父母,习云陷入了沉默,周怀远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把她捞进怀里,轻轻柔柔的问:“怎么了?你爸爸妈妈在内地,我们可以去找他们。”
“不是,那不一样,他们不是我的爸妈,而我的爸妈,再也不会记得我了,这就是我回来的代价。”明明是心如刀割的事,却被她一笔带过的说完。
周怀远的心像是被狠狠蛰了一下似的,痛得他一缩一缩的,“云云,对不起。”他亲吻着她的发顶,“还有,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回来。”
“以后,我来替你爸妈爱你。”
原本习云还能维持平静,听了他这句话后,眼泪再止不住,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愧疚、所有的心痛齐齐涌了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不记得我了。他们不记得有我这个孩子了。”她从来没有跟谁说过,她被全世界遗忘了……这个可怕的事实就像是一个白天黑夜都无穷无尽的噩梦一样折磨着她,而今宣泄出来,习云难受到连哭都是一抽一抽的,像是喘不过气来。
周怀远无声的拍着她的背,心疼到一塌糊涂,他不知道她付出那么大代价,她好像是……割舍了所有,头破血流才能到他身边,那么单薄、那么可怜,而在这里,她只有他。
周怀远的心情很复杂,心疼她是必然的,而那之余,还升腾起一种隐隐的…说不出来的占有欲,仿佛…她是上天特地造来给他的,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种见鬼的占有欲使得习云一个月后崩溃的发现她的所有行动都被周怀远控制了!!!
“凭什么不让我出去工作?”
“有我养你就可以了。”周怀远认真的看着她说。
“我不是家庭主妇!”
“我知道,那些事不用你做,你只要安心的在家听听音乐做做瑜伽就可以了。”周怀远温柔的说。
习云:!!!她这是被圈养了吗?
见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周怀远故作委屈的说:“珠珠还那么小,平时我抽不出空来陪她已经很内疚了,如果她的妈妈还见天不见人影的话,她得多难过。”
女儿珠珠是她的软肋,习云的表情一下软了下来,周怀远真是一掐一个准,尽管还有些不甘心,但女儿总归是最重要的,珠珠正是在学步和学说话的关键时候,做妈咪的不陪在她身边,她自己都怕以后会后悔。
成功把老婆劝回去,周怀远舒了口气,他就是不想她见外人……不过这个目的他是不会让她知道的。
不过…他略微皱眉,最近云云似乎空闲了好多,是不是该考虑再给珠珠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不能让她闲下来,闲下来就想往外跑……
于是,两个月后,习云发现她又有了,她都要哭了。
“周怀远!!你给我出来!——”
“你竟敢在套.套上做手脚?!”
周怀远把女儿抱在胸前,笑眯眯的看着炸毛的习云,眉眼间的得意怎么掩都掩不住,气得习云是直想捶胸。
“我身材刚恢复,你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吗?”
周怀远腹诽,知道,一点都不好,连胸都缩水了……
而当习云的怒吼响彻整座周宅时,霎时所有的佣人闻之喜笑颜开。
少夫人又有啦!他们期盼已久的小少爷总算要来啦!\(^o^)/
番外—周怀远的疯狂
病房外,岳明满面愁容的跟周管家说:“周叔,您看,这可怎么办?”
三少已经醒来两个小时了小姐却踪迹全无。
踪迹全无,这是很难以想象的,要知道如果是绑架之类,必定会留下痕迹,而就算是jane小姐自己想走,掩饰得再好,也逃不过岳明他们专业的排查,绝不可能踪迹全无。
可jane小姐却真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哦,也不完全是这样,前两天,她是有留给他们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但是那会儿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谁又会真的把她那不着边际的话听进心里去?
现在好了,彻底抓瞎了。
周管家眯了眯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少夫人好像有提到过许先生。”
“哪个许先生?”
“就是许承淮。”
谈话到这里被人打断,里面的护士开门走了出来,轻声对他们说:“周先生请二位进去。”
岳明和周管家不约而同的对视了眼,眼里俱是沉重。这事太棘手了,三少刚醒,不宜有过大的情绪波动,可若是被他知道了少夫人不见了,周管家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可他绝不敢瞒他,而三少又哪里是那么好欺瞒的?
事情好像陷入了死角。
“我进去和三少说,你去联系许先生。”周管家用壮士扼腕的语气和岳明这般说道,说完即踏步进了病房。
岳明愣了愣,回过神来后很快走开去联系许承淮。
与此同时,病房里的气氛已然压抑到让周管家额头冒汗了。
“她不在?那她去哪了?”明明是刚醒的人,目光却犀利得很。
周管家深呼一口气,抬起头,语气似是承载着千斤,“三少,请你冷静的听我说下面的话。”
本来半躺半靠在病床上的周怀远闻此不由自主的绷直了身背,几息后缓缓开口,“你说。”
“我们找不到少夫人,她不见了。”周管家一字一句都异常的干涩。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敢拿眼看着三少,以至于等到语音落下好久后,耳边都安静到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时,他才恍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猛然抬起头,三少的神情平静得可怕,周管家那刻心想,他宁可见到三少冲冠大怒,也不愿意见到他这样,那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渗人得很。
周管家等了很久,以为他会先问三少夫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不见的,这类问题,没想到三少甫一开口吩咐的却是让他们排查少夫人身边的人,还有,查林爷。
这……周管家不敢说不,可三少应该知道,如果这些人他们没查过,此刻,他也不可能站在这里,确认无疑的说出少夫人不见了的话,并且只说了这话,而没有后续。
后来他想,三少的反应更像是——心理上直觉的想要逃避某种猜测。
而另一头,岳明那里传来的消息也不尽人如意,许承淮接到电话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却说:“我暂时不过来,让他...给他点时间缓冲下吧。”
这个他,自然是指他们的三少。可什么叫给三少点时间缓冲?
岳明和周管家都不是蠢的,顿时心里的阴影更蒙深了一层。
紧绷的气氛维持了两天,直到两天后,岳明很是沉重的和周怀远汇报,所有被调查的人都没有任何问题时,周怀远发飙了。
他连发飙都只是冷声冷语的那种,却让人听了不由浑身发寒。
“什么叫没有问题?林爷那种人怎么可能没有问题?我还不知道你岳明竟然只有这点能力!”
不到彻底失望,周怀远绝对说不出这种话,岳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可他却也是第一次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去查!他不可能干净,去查林岳善,去查周敬远还有周世远!所有和习云有过过节的人,全部给我去查!”周怀远的声音虽然不至于是吼出来的程度,但盛怒之下,这音量却足以穿过薄薄的门,传到病房外。
周管家皱眉。
这是周怀远第一次直言两个哥哥的名字,就算在之前知道被他们设计到性命攸关的事时,他都没有丧失自我控制能力,而现在,他显然失控了。
而习云,这是三少夫人的别名吗?
他始终觉得三少夫人很神秘,她的来历和身上的气质以及生活中的各种小细节,全都让周管家无数次心生疑虑,只不过,只要她是三少认定的人,他们也会不顾一切认定她。可如今,看到三少赤红的双眼,他有点后悔了。
这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啊,三少虽然从小就敏感,但就算是八岁时他被大太太带离亲生母亲身边的那会儿,他都没见过他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没错,就是绝望。
好像没了三少夫人,他的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似的。
周管家说不出来的心疼,却无从开口去劝。
心情沉重的走出病房后,他和岳明说:“去请许先生过来吧,无论怎样,也得有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第二天,许承淮如约而至。
他眼神空洞得很,俩人对视时,竟然都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许承淮自嘲的笑了声,他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讲清楚,似乎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多说。
周怀远面无表情的听完,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亲眼看见凌薇消失了么?”
许承淮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但还是回答,“没有。”
“那有其他人目睹了她的消失么?”
许承淮皱眉,“没有。”
“习云也是,”周怀远平静的说,“没有任何目击者,怎么就能判定她们消失了呢。”
许承淮无话可说,他曾经也有过这么一段怎么都不相信的时间,在美国晃荡了半年,最终发热的大脑冷却下来,心也冷下来,才渐渐接受事实。
“你回去吧,我会找到她的。”周怀远扭开头,不再说一句话。
周怀远果然如他所说,用尽他的一切人脉,不计一切后果,把港都翻了个底朝天,所有曾经得罪过习云的人,无一幸免,纷纷落马,本来已经很惨的人变得更惨,短短几个月,周家三少的名声一落千丈。
周振荣气得几次差点进了医院,为了个女人搅得天翻地覆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昏了头,不可理喻!没救了!
他命令收回周怀远手中所有属于周家的权利,安排世交家族的适龄女孩和他相亲,不想他乖乖去了,却当场翻脸,弄得两家非常不愉快。
周振荣从来没对他那么失望过,正在考虑要对这个几乎已经废了的儿子怎么办时,突然接到特助的电话——三少出车祸了!
还没听到后面的话,周振荣就昏了过去,这下彻底进了医院。
周怀远开着跑车出去散心时,翻车了,据当时正好跟在他后面的车主说,场面非常惊险,就好像好莱坞大片在眼前上演一样,他跑下车去探查情况时,却见周怀远很艰难的从车窗里爬了出来,满脸都是血,虽然还能自主行动,但不知道内脏器官有没有伤到。
总之非常吓人,以至于他一开始都没看清眼前的这位就是最近大名鼎鼎的周家三少。
父子两个纷纷被送往医院,所幸都无大碍。自此,周振荣再不管周怀远,而周怀远,似乎也被撞得头脑清醒了起来,不再有任何疯狂的举动,似乎又变成了从前的那个三少,风度翩翩,儒雅温柔。
可只有他的亲信知道,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寻找习云,只不过,一切都由明转暗了。
所有激烈的感情,也全部被他埋在了心底,面上无波无澜,浑身就像一潭死水一样,也工作、也生活,却仿佛行尸走肉,让所有心疼他的人不忍心看下去。
他的歌迷和影迷一度很恨习云,觉得她毁了她们的偶像,却不料一次公共活动上,好久没有露面的周怀远平静的和她们说:“她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请大家不要讨厌她,我会很难过。”末了低头轻声呢喃了句,“她会回来的。”
那一刻的他神情茫然无措,像是迷失在雾中的孩子,被定格在影集中,好多人哭了,谁又忍心去驳他自出道以来对她们唯一的请求?更何况,他也是她们最爱的人啊。
她们开始认真祈祷,习云快点回来吧…虽然她们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去哪了,去做什么了。
也许是心诚则灵?而又是聚集了那么多人的心愿,或许那份心意重得足以感动天地吧,那一天,习云真的回来了。
接到金陵大酒楼的电话时,周管家正好在周怀远边上,他清楚的看到他的少爷眼睛被猛然点亮的那一瞬间,还有,他随后患得患失的不停确认的模样,紧接着又风一般的冲出了家门,快得没一个人反应过来。
周管家愣神过后赶紧通知岳明去和司机确认位置,可千万别再出事了唷!
等待的过程,特别的漫长,他去拜了拜菩萨,保佑这次真的是习云小姐,然后,他接到了岳明的电话,他觉得电话那头岳明这硬汉子都快喜极而泣了……
他说:“快准备准备,小小姐要回来了。”
“什么?”周管家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习云小姐带着小小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