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说啊,可上头会相信他吗?

三个人密闭的关在一间房里不长不短的时间,出去后他们俩就什么都知道了,谁会相信他一句不该说的话语都没说?

与此同时,奔出警局的两人分工明确。

王朝:“你让你家里人赶紧去查清楚到底是哪一支xx带走的余微言。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这个很重要。一个弄不好冲的就是你外公,甚至傅家。”

“嗯,嗯……”从灵手冰凉的抓住他的,闻言只盲目的点头。她怕,说直白点,从21岁起,她出来混那么久,从来没有怕过,可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怕。怕自己的疏忽,做的事没擦干净屁.股连累了家里;怕自己的无能,保护不了余微言而让她替自己受罪。

王朝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摸到她手心的汗渍,明明手的温度凉到不行,却出了一手的汗?她到底是有多害怕?他一阵心疼,更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她力量、给她安全感、给她依靠。那一瞬间涌出了太多太多他这一生都从未细思过的念头。

“那你呢?”从灵的手紧了紧,她好像从来都没那么依赖过他。

王朝倾身过去亲了亲她的额角,一下,又一下,温言道:“我去查一些事情。”

把从灵送到了傅宅,王朝停留了一小会儿就起身走了。

见女儿的目光就黏在他身上,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傅琮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长这么大,这幅小女儿的模样她这个当妈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混杂了嫉妒和欣慰,总之滋味难言。

可过了一会儿,傅琮璇感觉到不对劲了,什么儿女情长!从灵仿佛是精神恍惚,出了什么事了吗?

她刚想问,从灵就抬头直截了当的问道:“外公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傅琮璇问道,有点心焦。一定是出事了!

“别急,”外婆按着她的手,“是你手下那个小丫头的事吧,你外公已经知道了,他会去查的。”

“外婆,我问出来是军方插手了。对不起,我可能惹大祸了。”从灵抿唇道。

偌大的客厅一静。好像瞬间把人的呼吸都给抽走了。

最后还是外婆开口,“灵灵,不是你的错,你要知道,会发生的事情就是本来注定就会发生的。你外公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扳倒他的,我们傅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你的那个小姑娘,我们一定能把她救出来。”

“可这很可能就是个陷阱!可能他们就等着外公派人去救,好抓个正着!余微言就是一只饵,现在无论我们去不去,都注定了会中他们的计。不可以这样,不可以……”从灵摇着头念道。

可能有些东西本就是根植在基因里的,从灵平时的政治敏锐度很低,可等到了这样的非常时刻,她却能够迅速的反应过来很多弯弯绕绕。

傅家众人沉默了,她说得对,这次,对他们傅家来说或许真的是一个坎儿,但不是从灵的错,形势如此,该来的总会来的,差别只不过是时机问题罢了。


第58章 王勋结局

另一头,王朝已经查出来了是谁去找孔祥俊揭发了余微言的,那个人他不认识,但想来某个人应该很熟。他眯了眯眼。

甘棠她正在睡觉,日夜颠倒是她们这些特殊行业从事者的特点,现在的她比以前更累,*不值钱了,就得更卖力的卖,肮脏的交易让她过得浑浑噩噩,所以当出租屋的门乍然被踹开,日光倾泻,她惊得从床上坐起来,眼都还没睁大了看清楚,就开口大骂。

来人是三个魁梧大汉,进门后跟几座山似的矗立在她眼前,挡住了大半的光,直到这时甘棠才看清他们的模样,才真的开始慌了,手撑着床板往后缩了缩,“你们要干嘛?江姐已经放了我,我不属于春意阑珊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找来?”

这些人正是春意阑珊的保镖,俗称打手,他们的特征甚至他们身上的气息,甘棠再熟悉不过了,也因此更加恐惧害怕。

“江姐放了你,前提是你管得住自己的嘴。”

甘棠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和心虚,“我什么都没说,真的!我谁都没说!”

没人听她的,三个打手中的领头下巴一点,对另两个示意道:“绑了。”

甘棠没发出一声尖叫,就被封住嘴,无声无息的带走了。

这个世界,出租房里的妓.女,多一个少一个,又有谁放在心上。

王朝得知是曾经春意阑珊的人泄露的消息时,尽管知道其中和自家兄弟脱不开关系,他仍旧选择告知江月照。

他要在茫茫人海里寻一个东躲西藏的妓.女,难度不亚于海底捞针,而江月照,或许连一小时都用不着就能将人找到,既然如此,为何不假她之手?

毕竟从灵若是因此出事了,春意阑珊也决撇不掉关系。这一点,王朝和江月照都心知肚明,因此一拍即合。由江月照审问甘棠,而王朝去处理王勋。

王朝现在才知道爷爷去世那晚,王勋逃出警方控制的那几个小时是做什么去了,他忍不住冷笑,有些人就是这样,给他活路他不要,不撞南墙不死心。

b市市郊看守所内。

王勋正和其他牢友排成一排,在狱警的监视下机械的做着手工活,他进来没几个月,整个人就仿佛老了十岁,手上粗糙不堪,全是劳作留下的疤痕,继而成茧。名义上的教改,实际上就是免费劳动力,在这之前,王勋虽非正统公子哥,却也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刚开始他还会愤怒、会偷懒,被狠狠教训过几次后就什么棱角都磨去了,他也学会了识时务。

只是今天和往常不一样,他动作虽麻木,目光里却时不时的闪过几丝光亮。

如果他没估错,今天就是沈从灵从国安局出来的日子,他的嘴角诡异的弯了弯。

他的礼物,她收到了吗?

门口的铁栅栏哗啦一串响。

“494号,有人探视。”

王勋手上的动作顿停,今天不是接见日。

狱警将他带到了会见室,单独的一间,彰显着来人的身份地位。王勋走到门口时心中就已有数,开门望见里边面无表情坐着的王朝,他了然的笑了笑,他知道他的好哥哥来的目的。

“不要超过一小时。”狱警在离开前说道。

很宽宏的时间,一般犯人的探视时间基本都控制在半小时以内,因此听到这里,王勋讥讽的叹道:“不愧是王氏如今的总裁哪。”

“原来你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个位置我既然坐上去了,就不会轻易下来。”王朝语气平淡的说。

王勋闻言面不改色,“那请问王总今天屈尊至此,有何贵干?”

说完他好整以暇的等着,甚至带着点期待,因为他笃定今天王朝来的目的就是逼问他余微言在哪。现在是他掌握着主动权,所以他不着急,他等着他的好哥哥求他,然而无论他怎么求,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他。

抱着这样的心态等着,王勋的嘴角满是恶意的弯起。

他以为剧情会按照他想的那样走,然而——

王朝双肘撑桌,身子微微前倾,低声道:“你想打一石三鸟的主意,首先要保证自己能从这里出去。”

他的话语落下,王勋的神情微妙而迅速的变了,从胜劵在握到将信将疑,再到惊恐失色,不过用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

“你要做什么?”没等王朝开口,王勋就意识到王朝的意思是洞穴潜水那一次他的蓄意谋害,他失控的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爸说过,你早就把那份证据毁了,绝不可能!”

王朝的目光转冷,没说话,可一切已经很明白了。

那样的证据、那样的把柄,王朝怎么可能听之任之的说毁就毁?之前放王勋一马是权宜之计,而后事情过后他也没想要将王勋置之死地,奈何这次王勋自己犯到他手里,他就不会手软。

王朝本就是很冷漠的人,亲情、血缘对他来说并无多少羁绊。心中最柔软的一块被从灵全然占着,王勋胆敢动从灵的主意,他就不会再顾念一点情面。

而这些,王勋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也全部反应过来了,他脸色煞白,嗫嚅着模糊不清的说了好几句话。

王朝站起身,淡声道:“谋杀未遂的指控这两日就会下来,你马上就会挪地儿了。”

就在王朝转身要离开时,身后扑通一声,他开门的动作顿了顿,但没有回头。

“哥!”王勋跪下了,语无伦次的说:“我求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不是故意的,是、是甘棠!没错,就是她这个贱.人怂恿我的!她和沈小姐有过节,所以怀恨在心,这才找上我,但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朝回身,“那个记者是你找的吗?”

“是,不是!”王勋点头又摇头,“是他找上我的,是他告诉我余微言这个人的,说只要我站出来指证在春意阑珊发生的一切都是沈小姐策划的,就有人能保我出去……”说到这里他顿停,抬头瞟了王朝一眼。

“还有呢?”王朝嗤笑了一声,“是不是说还能扳倒我?你还有可能夺回王氏?”

王勋没应声,可脸上的神情早已说明了所有。

王朝笑容一收,“那人说得没错,毕竟那都是事实,不是吗。”

王勋腆着脸的表情一僵。

若是成功逼供余微言,抖出从灵做的事,那从灵就彻底完了、傅家被牵连会倒、他王朝也会因此下位。如此一石三鸟的大好事,难怪王勋动心,就算不许他这些条件,他也依然会做同样的事。

这是一匹狼,他今天若是放过了他,明天他就能回头咬死他。

王朝冷冷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手放在门把手上,道:“我会为你请律师。”保证你永远都只能缩在这高墙之下。

王勋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从惶恐的恳求到布满了狰狞的憎恨,转变不过一息的功夫。他嗖的站起来,猛地朝王朝扑过去,王朝听到动静巍然不动。

王勋的势头很凶,可惜脚下的链条一绊,终是扑倒在地,连王朝的衣角都没碰到。他崩溃的大吼大叫,立刻引来了狱警,顷刻之间便被五花大绑的押走。

王朝冷眼旁观,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从看守所出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王朝抬头长出一口气,手机的信号回来,短讯提示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是江月照发来的。

王朝三两行看完,不得不感叹江月照的效率之高,不过这么会儿时间就查清楚了甘棠在这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传话之人。

有些身居高位的人不便出面,甘棠就是一个传话筒。出乎王朝意料的是,她不仅给王勋传话,还和孙讯有联系。那么余微言就是孙讯抖出去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也就华夏曾经的总裁有可能知道从灵和余微言在暗地里做的事。

华夏的案子已经敲定,孙讯是狗急跳墙了,冒着一招不成被傅家收拾的风险也要将从灵咬下来。但同时,也暗示着在背后操控之人权力之大……能与傅家抗衡的,b市,乃至全国,能有几个?

到晚上,消息完全确定。

余微言被关在军区某限制区块,上辖正是与傅老对立派系的人。简而言之,就算有傅老的特权,他们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那个限制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上升到了政.治博弈的局面,不是可以谈人情的时候了。

傅琮明和傅老在书房密谈了许久。

“……可以进去,但是人带不出来的。……没有办法了,趁早吧。”

傅琮明从书房走出来,叫从灵进去。从灵看着舅舅的神情,止不住的心慌,慢吞吞的上楼走到书房门口。傅老在里面坐着,冲她招手。

从灵顿了顿,方才走进去。

傅老看了她一会儿,目光中溢满了疼爱,不...好像疼多过了爱。从灵忽然不想听他接下去说的话了,然而此时想要回头已然过晚,傅老语重心长的开口说:“灵灵,你要明白,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愿意牺牲了那个小姑娘——”

“外公!”从灵听出言中意,打断了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摇头。

傅老话语不停,“但事有轻重,我们没有办法把她带出来,待久了,她吃的苦也多——”

“不行!”从灵再次打断他。

傅老面色一肃,“你所有在乎的人都会陪着死,你也不在乎吗?”


第59章 他的选择

“你所有在乎的人都会陪着死,你也不在乎吗?”

这是什么话?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

从灵闻言就觉得耳边金钟齐鸣,脑子都要炸了。一边家人、一边手下,她心中的那杆秤其实已经很明确的有了偏转的方向,也正因为如此,她整个人被扑面而来的崩溃感瞬间吞噬了。

“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没有…”从灵颤抖着抽了一口气,“别的办法了吗?”

傅老看着她不说话。

从灵知道自己问的都是废话,若是还有一丝可能,外公就不会把她叫过来专门叮嘱。她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机械化的不停的问,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想相信。

渐渐地,她停了下来,有些事情是可以商量的,然而有些事情不行。眼下这件事,摆明了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只是他们准备怎么做?从灵往下深想一点点便全身泛冷。

尽管她不算是完完全全在傅家长大的孩子,但有些手段以及行事方式就像是流淌在她骨子里、血液中的东西,不需要教她都能心领神会。

既然余微言留不住,那与其等她什么都说出来,不如趁她没开口早点解决了她。傅家虽然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限制区里带个活人出来,但要弄死一个人还是容易的。

她是真的听不下去了。

“我,我想休息一下。”从灵喘着大气说,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生理反应。

见她这幅样子,傅老也痛心,他不忍心逼她,只是再三叮嘱道:“不要去联系那个记者。”

从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房里走出来、又是怎么摸着扶梯下楼的,她想她的面色一定苍白得恐怖,不然妈妈和舅妈看到她时就不会那样失色。

她们上来拥住她,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特别焦急的说着什么,可听进她耳里却全是迷茫一片,她什么都听不清,怎么会这样?紧而她眼前一黑,向前倒去,感知存在的最后一刻有人接住了她,双手坚定的力量一如当初,可惜这次他却没能够将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从灵彻底失去了意识。不止生理,还有心理的。

所以她好久好久都醒不来,反反复复的跟噩梦纠缠着。

从灵不知道她昏过去后家人是怎样的一番手忙脚乱,也不知道她昏过去后王朝的内心经历过怎样的一场挣扎。

***

春意阑珊的夜晚依旧一如往常。

“说吧,特意支开顾城来找我,什么事。”

江月照在沙发上落座,翘起腿,摸出金属镶边的皮革制烟盒,拇指按住一送,盒盖叮一声滑开。她从中抽出一支烟送到嘴里,打火机的光亮一明一灭,江月照双指夹着烟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烟雾缭绕,瞬间模糊了她的面容。

王朝想也就这样的女人才能周旋在那等翻手云覆手雨的人物前却片叶不沾身吧?

“人都傻了,看来事不小。”江月照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王朝抽回神,神情变得严肃,“我想去b市军区的某一个限制区救一个人。”

江月照闻言轻笑了声,那声轻笑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让王朝不由心下一沉。江月照揿灭了烟蒂站起身,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道:“不送。”

王朝没起身,仍旧稳稳的坐在那,道:“条件可以谈。我自己进去,不需要折你任何的人手。”

“王总高看我了,我一介商人,哪里来的那等权力带你进军区,别说还是限制区域。”江月照轻描淡写的回道。

“但你可以设法弄到通行证!”王朝盯着她说,“军队里的规矩一向是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只要这张通行证拥有最高优先权,进去后就没有人敢多问一句。”

“你倒是什么都为自己想好了,可有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过?”江月照的目光聚焦在他脸上,“你凭什么要我冒着毁了江氏基业的风险帮你?要是出事了,你王氏有能力可以支撑住司家决心要毁掉的江氏吗?”

她直接的话语将王朝问得噎了噎,江氏和王氏的实力几乎可以算是不相上下,若是真有那一天,或许倾尽王氏的全部力量都挽救不了大厦将倾的江氏。

江月照见此再没谈兴,道:“请吧。”

王朝深深吸了一口,开口道:“王氏不行,但傅家行。”

江月照抱胸笑道:“傅家和司家各占半壁江山,我江氏已经找到司家作为靠山,你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才要好端端的舍司家就傅家?”

“因为要变天了,傅家和司家只能存一个。”王朝沉声道。

江月照听到这里才缓缓的收起了笑,又回来坐下,认真问道:“你的意思是——?”

“明年就要换届了,傅家和司家的站队不一样,现在正是铲除对方势力的紧要时候,他们都已经动手了,很快很快就会有结果。”

江月照半天没说话,末了问他:“你觉得傅家胜算更大?”

“不知道。”

“那你什么意思。”江月照不大高兴。

“因为对我来说只能是傅家赢,没有别的选择。”王朝道。

江月照皱眉,摇头道:“这跟我没关系。”她关心的是——“傅家手上有司家致命的把柄?”

“这不是我可以谈论的,也不是你可以知道的。”

“但是你要去救的人手上应该就握着傅家的致命把柄吧。”江月照反应很快,立即推测出了其中的关联。

王朝顿了顿,道:“它对傅家致不致命我不知道,但它对从灵致命。”

江月照微微张了张眼,仿佛被他深情的模样惊到了,“我以为——你是为了王氏。”才选择傅家连成一体的。

王朝没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而是说:“你衡量一下,是继续小意的捧着司家好,还是选择傅家,然后再也不用周旋在那些个…男人中间。”

江月照眼睫颤了颤,几刻后道:“给我时间考虑一下,明天之前给你答复。”

王朝走了。

江月照又抽出一根烟点燃,猛地吸了一口,尼古丁一如既往的抚慰着她,没有它,她不知道怎么熬过那最折磨人的日日夜夜。

……

次日,江月照和王朝碰头,她将通行证交给他,分别前她问道:“需要留什么话给顾城么?”

王朝有一阵没做声。

此行很有可能没法回来,他瞒着他所有的兄弟,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王朝想了想,吸了一口气道:“不必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回不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江月照默了默,而后问:“她知道吗?”

这个她,他们俩都知道指的是谁。

王朝苦笑道:“让她知道的话,去的人就不是我了。”我又怎么能让她去?这半句话他含在嘴里没有说出口。

江月照看了他一眼,最后道:“保重。”

行动必须越快越好,夜长梦多,限制区里头的一切情况他都不清楚,任何。限制区里是做什么的、限制区有多大、里面有多少军人、余微言被关在哪等等……任何的任何他都不知道,他决定只带一个手下去,没有多少空余时间,但临行前他还是抽空去了一趟傅宅。

从灵已经醒了,只是整个人还恍惚得很,不进食,不是闹脾气,而是真的丁点东西都吃不进去。不过两日,她的下巴就瘦得削尖,双目深陷在眼窝里,眼神直勾勾的,无往日的半丝灵气,像一个木头娃娃,王朝看了一眼心就蛰得刺疼。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从灵的目光才渐渐转到他身上,聚焦,然后呆滞的道:“你来了。”

“嗯。”他回道。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吻她的发顶,吻到她回神、吻到她流泪。

知道事情走投无路后,从灵没有哭过,她哭不出来,一腔情绪全部堵在心口,用心血消耗着那份内疚和无助,她从来没有自我厌弃到这种地步过。

家里人使尽了办法也无法让她哭出来,可王朝来了,几乎什么也没做,不知道为什么从灵眼眶就湿了,他们拥在一起谁都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待了半小时,从灵哭了半小时,将从小到大攒着的眼泪全部流完了。

哭过以后,就像疏通了经脉,思路渐渐清晰,神思也回归了,王朝见她眼睛里的神采又回来了,心下长长舒了一口气,时间没了,他最后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将她的每一分轮廓印到心里,然后起身张了几张口,道:“我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从灵抬头看他,手指勾着他的尾指不放。

“公司还有一摊子事呢。”王朝打马虎。

“噢。”从灵低头,不怎么高兴的松开他的手。

王朝感受着她的指尖缓缓滑落,侧头努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平静,“要吃饭,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