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神养狐手札》作者:辰冰

文案:
小仙狐白秋在她十六岁那年爱上了一个凡人。
他是凡间的将军,执剑救了她一命,让她对他一见钟情。
两人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白秋原以为自己开始了一场惊世骇俗的人仙恋,迟早会等来天庭刑罚,谁知一场大战之中,她的夫君居然先一步战死沙场,然后……
飞升了。
小仙狐这时才发现,她不小心撩了的……乃是天庭有名的冷面将神、大杀星、俊美无双但千百年来无人敢动的上古神君,也就是这阵子下凡渡劫的……奉玉神君。
_(:з)∠)_

【千百年来无人完成的壮举就这样被她完成了】
【然而一点都不开心】
【撩了不该撩的人怎么办,急!在线……】
【(滴,对不起,您呼叫的楼主已关机)】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狐狸动了神君的春心还想不负责……
是会出事的。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秋,奉玉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白秋其实本有一次机会见到奉玉神君。
那是天帝的赏云之会,天庭百万仙神都围聚在天宫高台之上,观赏百年一回的云山雾海。她当时还十分年幼,化了原型被母亲抱在怀中,新奇地四处看来看去,忽然便听到人群喧嚷,群仙突然议论纷纷起来,还不等白秋明白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她娘也意外地呼了一声,惊讶地道:“今日奉玉神君怎么也来了?”
周围太吵,她爹应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但娘见她拉长了脖子很好奇的样子,便将她举起来好让她瞧。
她娘道:“奉玉神君是上古时天道自然而生的将神,天界未统时是天帝手下的干将,战无不胜,如今掌天庭三十六军天兵,也管凡间将才。”
说到此处,她娘稍稍顿了顿,又道:“不过听说奉玉神君为人不太好相处,尤不喜外人近身……你在这里看看就好,不要靠得太近了。”
白秋“噢”了一声,高高兴兴地甩着尾巴朝人群喧闹的中心望去,果然瞧见有一人伫立在天宫高台的玉栏边上,广袖青袍,乌发如瀑,他面前便是翻飞的仙云霞光,夕阳染红了半边云海,也落在他肩头上,衬得他身姿挺拔,皎如玉树临风前……只是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白秋离得远,看不清就觉得难受,她正要凑近细看,忽然一阵仙风迎面吹来,吹得她眯了眼睛,然后……
白秋打了个喷嚏。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等她再睁眼,玉栏边上已经没了人。
这本来应该是件十分遗憾的事,但两人说到底不过是萍水相逢,白秋转头就将这事忘到脑后,回家继续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白狐,没几年之后,不要说奉玉的名字,她连上古神君到底好吃不好吃都不记得了。
总之,她那天并没有看清奉玉神君的脸。
若是她当时看清了的话,现在许是就不会在这里转来转去了。
这是一处凡人府邸,院中简单地布置着花草。白秋正偷偷摸摸地躲在一扇门后,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往里瞧。
此时已经入了夜,今晚偏巧是个难得的晴夜,皎白的月光顺着大开的两叶门照入屋内,屋内亮着灯。在柔和的灯光里,一个男子端坐于室中。他膝上放着琴,双手垂弦而动,正合目弹奏,铮铮的琴声从他两手之间倾泻而出,带着些许肃杀之气。
这世间许是不会再有人俊美至此。眉如墨画描青山,鼻若清泉照竖胆,只是他明明生得一双易惹桃花的凤眸,却偏偏天生一派冷冽的气质,手中弹得亦是激昂的战曲。他面色有些冷凝,眉头轻蹙,神情便显得沉重,看着不大好亲近。不过,无论他看着如何不好亲近,落在白秋眼中,却只剩下爱慕。
数月之前,便是他救了她。
他一剑劈开将她吞噬的千年妖花,让她重见天日。
虽说白秋至今都没想明白他一介凡人是如何劈开的千年妖花,但她终究是被救了,且她在惊慌失措的混沌中睁开双目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眼前男子这副绝世的相貌。如今回想起那恍惚一眼,白秋只觉得山崩海裂、地动山摇,从此她便再看不见对方眼中结的万年冰霜,高高兴兴跟到了此处,所谓一见钟情,想来便是如此。
如今她已打听了许多事。她知道他的名字是奉玉,是个将军。
说来奇怪,他名字里这“奉玉”两个字听着耳熟得紧,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不过白秋想了老半天也没记起自己到底是吃过什么东西名字是像“奉玉”的,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扭头就不再在意,继续琢磨怎么进去说话才能不吓到他。
她到底是仙狐,机会倒是不少,奈何自己怂,每次临阵就逃了。白秋自己也觉得很绝望,她在门口惴惴,还未等她下定决心,这时,屋内的琴音却戛然而止——
奉玉听到门口有响动,琴音便是一停。他凤眸轻启,下意识地便要拔剑,但待看清来人,他手中的动作便猛地停住,奉玉望着门边,不禁微微一怔。
尽管白秋躲得飞快,但他还是看得清楚。藏在门后的是一只不及团扇大的小狐狸,通体雪白。他屋子的门槛有些高,而这狐狸个头又太小,因此奈何对方踮高了脚拉长了脖子,也只露出一对毛茸茸竖着的狐狸耳朵和一双乌溜溜的狐狸眼睛。她原是好奇地探出了半个脑袋,可一与他四目相对,便一下子慌张地将头缩了回去,半天不曾再露面,唯有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小动物逃走的脚步声,听着像是跑了。
她大概是自觉藏得很好,尾巴和耳朵一点都没漏出来,任凭屋内的人从哪里瞧都是瞧不见她的。奉玉也几乎要信了……如果不是门口还斜斜地摆着一道狐狸影子的话。
奉玉看着地上那道不停晃着耳朵的小影子,未移开视线,却也未出声,只静静地瞧着她。过了一会儿,他手指一动,又重新开始弹琴。
琴音如流水,奉玉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只小狐狸随着他的琴声抖着耳朵打拍子,十分开心的样子,手下一顿,就换了个欢快的曲调,不多时,果然看见她打拍子打得更欢了。
奉玉不觉抿唇一笑,他本就生得风流,这一笑便有暖风拂过、冰雪消融之感,只可惜他又飞快地收敛,并无人瞧见。
一曲奏毕,奉玉便收了琴,出声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门口没有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到门后慢吞吞地露出一只耳朵,接着变成两只,然后才缓缓显出一双眼睛来。白秋忐忑地瞧着屋中的男子,见他笔直地看着自己,她害羞地往后退了半个步子,不过想到既然已经被对方发现,已无所谓躲藏,她才挺了挺胸膛,壮着胆子往屋里走。
奉玉看着她笨拙地跳了进来,先是前脚,再是后脚,待四只脚都轻巧地落了地,便拖着尾巴一摇一摆地跑到他身边,然后便拿额头轻轻在他膝盖上蹭了一下,“嗷呜”叫了一声,坐下来不动了。
奉玉极少被动物这般亲近,心里倒有几分新奇。他自然晓得这小白狐已经跟了他几个月,起因他也清楚,但奉玉自知他不过是看那妖花形态怪异,随手劈开来看看,本无意救她,着实谈不上是什么恩情,故而他抬手摸了一下狐狸的脑袋,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便说:“你生在山间,市井不该是你驻留之地。我这里没有给狐狸待的地方,我也并无可让你报偿之事,你若无事,便回山林去吧。”
奉玉话音刚落,还不等他亲自将她抱出去,坐在地上的这小狐狸便忽然站了起来,急得原地团团转。奉玉惊异于她竟好似真的能懂人言,但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这小白狐在自己身上掏了掏,也不知她是从哪儿掏了封信出来,急急地推给他,奉玉一愣,伸手接过。
信封平平整整,且是仔仔细细封好的,只是信封上未写姓名,看不出来路。
奉玉神色不变,抬手拆开,只见秀气的簪花小楷文绉绉地写满了几页,不过字数虽多,内容却是简单的,大意是女子倾诉爱慕之情,并且含蓄地问他有没有兴趣娶个小仙女,先谈恋爱也行,要是他有兴趣并且喜欢狐狸的话,娶个仙女还可以给他送个狐狸。
这封信的内容未免太过突兀,对方未标明身份,且女子自比仙女的写法也令奉玉觉得甚为不解,故而他微蹙了一下眉头,不过转头看到满脸郑重、紧张地等着他答案的小白狐,奉玉又不禁一笑。他弯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小白狐的脸,浅笑道:“你是送的?”
白秋跟着他跑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当时便恍了一下神,然而罪恶感也随之而生,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自己也纠结,坐在原地不敢动。
奉玉看着她这般模样笑笑,倒真起了些想将狐狸留下的念头,只是这封信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应的,他想了想,便在桌案后摊开了笔墨纸砚,提笔开始写婉拒的信,只是沾完墨刚写了几行,奉玉便感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地拽了拽。他疑惑地转过头,下一瞬,便看见满园的春风灌入了眼中。
屋中哪里还有什么小狐狸。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女孩子不安地坐着,肌肤盈盈胜雪,丹唇不点而朱,一身绣着流云的裙衫,袖子松松垮垮地垂在地上。她生着双明澈的杏眼,垂眸便有三分羞,奉玉一回头,便正迎上这双秋水似的眸子。
只见她面上犹豫,眼睛却清亮得出奇。她又扯了扯他的袖子,微微歪了一下头,担心地道:“那个……恩人,你听说过狐仙吗?”


第2章
奉玉自然听说过狐仙,只是他本人一向无心于风月,狐仙对他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名词,也不知真假。
他本未觉得不对,然而这一夜后,这两字犹如冬去逢春、万花盛开,忽然活色生香了起来。
“——将军,接下来这般,是否可行?”
一转眼已是数月,这日朝会和公职都结束后,奉玉半路被两个下属的文官追上。他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书扫了扫,确认无误便点了头,继而并未停留,上了马匆匆离去。
待奉玉离去,文官收起文书,看着策马走远的奉玉,忽而对身边的同僚道:“说起来……将军近日似是心情不错?”
“……你如何看出来的?”
对方一愣,思索了半天奉玉近日的言行,只觉得将军还是和平日里一般冷淡严肃,并未察觉到什么迹象。
那文官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是觉得奉玉将军最近周围的气场比以往来得缓和,要说证据倒是拿不出来,若非要说奉玉这段时日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大约就是回家回得比较准时吧。
可将军素来是独居,也不像是家里有什么事。
两个文官彼此讨论了一会儿没个结论,便也准备收工回家。而这个时候,奉玉已经回到了他的将军府。
他并不晓得他的两个下属是如何觉得他近日情绪不同,栓了马便快步走入院中。他一路走得飞快,待拐过最后一个弯,第一眼就瞧见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自家狐仙。她原先也不知在做什么,听到脚步声就转头看了过来,看清是他,立刻眼前一亮,高兴地朝他挥手,惊喜道:“你回来啦!”
奉玉唇角不禁一弯,凤眼中的锐气顿时散了不少。
他早晨去朝会时天还未亮,白秋仍睡得迷迷糊糊的,这会儿见她不仅醒了,还颇为精神的样子,奉玉便安了心,并且自己也随着她莫名精神起来。
他大步上前,将她抱到怀里坐着,又替她理了理掉到脸颊边的头发,捉了手握在掌心里,方才低头问道:“何时醒的?”
白秋脸一红,道:“辰时。”
话完,也不等奉玉反应,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钻进他怀里就将脸埋了,一副不肯出来的模样。奉玉失笑,将她搂了哄哄。
其实辰时起来算不上晚,她一只狐狸哪里用得着以他参加早朝亦或是军营里出操的起床时间做标准。不过,看她近日的样子,奉玉猜得到她大约本来就不是什么早起的狐狸……也不知当初每日还要行军赶路时,她是如何追着每日寅时就要起床的军队,一追就是小半年的。
想到此处,奉玉不禁抚了抚白秋的脑袋。
如今她住在这里已有三月有余。因为这小狐狸其实四下无人时很有几分活泼,虽说外人瞧不见她,但为了让她蹦跳起来方便点,奉玉还是将原本就很少的人手都调离了主院。现在白秋即使不掩身形也可以在院子里玩,他们二人交流起来也比较自在。
此举原来只是为了便于她玩闹,可现在外人瞧不见她,她也不大爱外出,奉玉难免生了几分金屋藏娇之感。
他本不近女色,如今却有些迷恋她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甜香。
奉玉一笑,有些好奇这娇平日待在金屋里是在做什么。他进院时瞧见她手上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在摆弄、但看他回来就放下了,趁着白秋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的功夫,奉玉便随意地朝她刚才放东西的地方看去,只是待看清那是何物,他便不禁怔了一瞬,随即意外地扬眉,道:“你对剑感兴趣?会用?”
白秋之前匆忙放下的是一柄长剑,修长挺直的剑身,雪亮的剑光,剑锋被磨得锐利无比,柄上还系了一串玉穗子,此时它静静地躺在院子的草坪之上,清亮得很。
白秋闻言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将剑收起来了,脸一红,老实地道:“会一点。”
奉玉停顿片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间摩挲。
白秋被他摸得不好意思:“那个……你在干嘛?”
奉玉答:“看你有没有练过剑的痕迹。”
白秋一惊,立刻将手抽了回来,她抽得很是焦急,以至于奉玉未反应过来都愣了一瞬。白秋一顿,也明白自己反应可能是过激了,忙解释道:“我是狐仙,手上不太会留茧子,不过小时候的确跟父亲练过剑……”
她想了想,又道:“其实我弹琴弹得也不错,你要听听看嘛?”
奉玉弯了弯嘴角。实际上他晓得这狐狸琴弹得不错,因为之前已经撞见她偷偷在屋里弹过。不过这事奉玉自不可能说出来,只淡笑了一下,便道:“好啊。”
……
奉玉看狐狸看了一个下午,到晚上便不得不忙了起来。
他原先公务总在军营里做,交代任务方便,亦可直接与同僚下属交流,留到半夜、几日不回家皆是常事,如今虽然为了陪狐狸玩而回了家,但这些工作却不会凭空消失掉,自然是带回将军府做。奉玉在书房里摊开了东西工作,白秋晓得不好打扰他,但又舍不得离开,就安安静静地化了狐狸留在屋子里陪他,有时趴在桌案上看他写写画画,有时就自己玩。
奉玉写得累了从卷宗中抬头,看白秋一只小白狐的模样蹲在门槛上看天空,便搁了笔,问道:“今晚月亮可好?”
白秋听到他说话,回头摇了摇脑袋,回答:“今天是阴天。”
奉玉笑问:“那你还看什么?”
白秋摆了摆尾巴道:“还有云呀!”
想了想,她又补充说:“从这里看云,和从天上看不太一样。”
奉玉听她这么说,心中“咯噔”了一下,便回忆起她既是狐狸也是仙子,迟早是要回到天上去的。且日后时间长了,她始终还是如此美貌,而他却是过不了几年就要老的。
奉玉忽然便感到了些忧虑,但面上终是不显,想了想,开口唤道:“秋儿。”
白秋朝他歪了一下脑袋。
奉玉朝她招了招手:“过来给我抱抱。”
白秋“嗷”了一声,从门槛上跳下来朝他跑去。奉玉本是坐在席上,她轻轻松松就跳上了他的膝盖,等奉玉将她抱起,她就在他怀中打滚摇尾巴。奉玉抱着她揉了几下,又笑着哄她道:“可否变成人身?”
白秋遂化了人身。
她原型本就被奉玉抱着,化为人形便成了窝在他怀中。她高高兴兴地勾了他的脖子,埋在奉玉胸口蹭他。奉玉只觉得自己怀中忽然一暖,便贴了个娇娇软软的姑娘,他伸手搂了她的腰,埋头嗅她颈间,也不晓得她是从哪儿蹭来的花香,清甜得很。
白秋原本也乖乖给他蹭着,但过了一会儿,忽然感到奉玉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白秋一惊,忙将他推开。
她看了眼满脸沉静的奉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又低头沉思片刻,复抬头,再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白秋才不确定地看着他道:“那、那个……恩人,你这是有点喜欢我的意思吧?”
奉玉闻言,眉头轻轻蹙了下,有些不解她为何现在还在想这个。他沉思片刻,道:“这阵子我不是回家来就抱着你?你每日跳到我膝盖上乱蹭,你道我是随便抱你随便给你蹭的?”
白秋被他说得懵了,呆呆地望着他,又问一次道:“所以……?”
“自是喜欢的。”
奉玉颔首,但继而皱眉,不解道:“说来,你为何还叫我‘恩人’?你信中不是说先恋爱?是我会错了意,还是说……我现在亲你有些快了?”
白秋的脸慢慢地红了。她当然晓得他们亲密,只是奉玉大多时候看着严肃,笑得也内敛,因此她总有几分不太肯定,此时得了对方的明言,白秋总算消了最后一丝疑惑。只是她看奉玉眉头紧蹙,登时就有些慌了,忙道:“不快不快,可以亲可以亲!”
说着,她便主动拨开头发,要给他露脖子。
奉玉一笑,随即捧住她的后脑,便低头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口,见她没反应过来,便又低头吻了一口,末了抬起头,笑问道:“不是可以亲?”
白秋整张脸都红透了,喃喃道:“我不知道你要亲这里呀……”
说说自己又说不下去了,索性往奉玉怀中一埋,让他瞧不见她。
奉玉看着自己投怀送抱的狐狸,只是刚笑一会儿,想起之前所在意之事,又不禁敛了。他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眼角的余光又落在自己刚才看了一半的案卷之上。
他认得上面列的字,只是这些字排列起来便不是什么好事。
奉玉一顿,神情沉了几分,不过碍于怀里还有个狐狸,暂时便未露痕迹。此时已是午夜,白秋按照平日里的作息,玩不了多久就觉得困,昏昏沉沉地化了原型缩进奉玉怀中打瞌睡。奉玉将她抱回她自己房间,把她放在床上放好,又给盖了被子,犹豫片刻,终是道:“我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若是回来得晚,你就自己在家里玩,出去逛逛也行,不要迷路了。”
白秋已经有些迷糊,但听到奉玉与她说话,还是勉强睁开眼睛点了点头,硬是记在脑中,然后呼呼睡去。
等白秋闭眼,奉玉又在她身边立了一会儿,等她完全熟睡了,这才离去。
正如他自己所说,又过了几日,奉玉果然还是忙了。
不过,率先出现的征兆却不是晚归,而是匆匆跑来将军府找奉玉的客人。
来者是奉玉手下的文官,这日不必朝会,他一大清早就冲到了奉玉的府邸,将军府内的随从见是熟面孔又一脸情况紧急的模样,生怕误了将军的事,便赶忙将他领到了内院,这才去请将军。
文官原本焦急地等着,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便以为是奉玉,急忙转头开口道:“将——”
待看清眼前之人,他才刚吐了一个字,剩下的话便被生生卡在喉咙里。


第3章
奉玉将军无父无母,似是出生于山林,于三年前突然横空出世,独扫千军,立下极高的威望。从此以后,便连偏远之地的孩童都晓得但凡奉玉在世,这世间便再无不胜之仗。同时,整个长安也都知道奉玉并未娶妻,又无亲眷,是再独不过的独居。他作为奉玉将军亲近的下属,自是清楚这些都是实情,然而此时从屋子里出来的……哪里是奉玉。
饶是自认在纸醉金迷的长安早已见惯了美人,饶是自认年轻时也曾放浪形骸一纸风流写遍人间婀娜,文官竟仍然半天未说得出话来,眼前被晃得万物失色,时间凝滞住了一瞬,一时只觉得诗三百书卷三千词汇还是太少,居然道不尽他所思所想。
望着面前的女子,电光石火之间,他脑中忽然只剩下一个念头——所谓九天仙子下凡,想来也不过是如此。
然而文官大吃一惊的时候,白秋其实也被吓了一跳。她今日醒得比往常早,只是想来书房找书看,且奉玉将内院的人都调去外院之后,她已许久不曾在院中见到外人,此时自是没有掩饰身形,亦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别人,惊慌之下,便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奉玉恰在此时走了过来。
外院的侍从将文官领来了就去找奉玉,奉玉自是来得颇快。见他进来,文官被美色冲垮的头脑中尚有一线理智幸存,连忙向他躬身行礼道:“将军!”
奉玉朝他略一点头,再看眼前情景,就猜到约莫发生了什么事。
文官明显是受到了些惊吓,任他如何大胆也不曾想过会在奉玉的将军府中见到女人,因而他张着嘴看看奉玉,又看看白秋,竟是不晓得该如何称呼,好几种想法在脑海中交织,只是任哪一种他都不敢肯定。过了许久,文官才终于壮着胆子试探地开口:“将军,这位莫不是……”
他一顿,问道:“……您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