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手的人就这么飞了,打手们都
40、Violence(1)


怒了,老大骂道:“我总有一天要你的命!”
席向晚嗤笑一声,“那你现在杀啊,难道今天状态不佳吗?”
被她这么一激将,那些原本准备开车去追席向晴的人都不追了,所有人都疯了似的挥舞着刀子匕首和铁棍朝她砍了过去。

…很好。
向晚心里呼出一口气,席向晴没有危险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她会出手拼命想救席向晴,也不是因为‘保护市民我很光荣’这种高尚无私的想法,也不是因为‘我是女主所以我要伟大地牺牲自我’的觉悟,更不是因为席家之类的原因。如果要说她和席向晴已经放下过去亲如一家,那绝对是谎话。
动手的一瞬间,席向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豁出命去趟这趟浑水。只是看着席向晴唇寒齿亡,她会有一点点不忍,毕竟明白这个人的心境已经苍苍,哭与笑都已不会,即使勉力再尝试着和人相处,怕是也拿不出艳若桃李的情分了。
席向晴,这个人是爸爸不惜把命抵上也想从深渊中拉她回来的人,席向晚咬牙:就为了这一点,她就不想看见她有事,不想为爸爸的过世而不值。

迅速把头发扎成高耸的一束马尾,套上发圈动作熟练地扎紧,以一敌多势必是场苦战,她此时此刻能选择的也只有一条路:豁出去拼了——!

夜色彻底没入黑色,夜风彻骨的冷,光与影凌乱不堪。
独自打群架很考验一个人的心力和身体,心理承受能力一定要强,不能动摇一分,脑中绝对不能有‘我不行了…’这种想法,这个过程是一条绝路,她自己也看不见自己走到了哪里,喊一喊,也没有人回答,很寂寞的。
输和赢之间的界线很模糊,不断的打倒与被打倒,就好比黑与白之间有无数种无数种灰,走过灰色地带的历程才是最艰难最痛苦的。

地上零零散散躺着十来个男人,统统捂着腹部叫痛爬不起来。席向晚出手凌厉且准,只中要害从没有多余的动作,这样的好身手若非经历过时间的沉淀与一心求上的心念,断然是练不来的。
席向晚深知,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存有‘不求伤人,但求自保’的保守想法,她只有一个人,如果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她不伤人,别人可不见得会同样手下留情。
二十六岁,血气方刚,一时间拼起命来,对方竟无法将她一人顺利拿下。一番混战下来,席向晚知道自己肯定是挨了刀了,但这时候完全感觉不到到底是哪个部位受了伤,血从手臂上滴下来,也不晓得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唯一的念头就是:拼了拼了!展现人民检查战斗力的时候到了!= =

敌众我寡,伤一千,自损八百。
面前又上来两个人,席向晚躲过了其中一个,后脑却被另外一个人砸中一棍,眼前猛地一黑,踉跄地跌了出去。
这一棍不轻,她身上挨的其他刀也不轻,但都没有这一棍来得厉害。后脑被狠狠击中,脑震荡的效果顿时浮现: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开始有点模糊,一切的人与物都是模糊的,带着两个、三个或者更多的虚影。
后脑受伤,这是大忌。

“妈的!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你找死!”
五六个残留的兄弟一见她跌出去的身影,立刻找准机会冲上去一阵乱砍。
席向晚躲闪不及,背上被狠狠砸中了几棍,但被揍的同时也清醒了一点,就在其中一人拿着匕首朝她刺来的时候,她一把抓住锋利刀片,整个匕首长身从她手掌中滑过,顿时鲜血如注,如水般从她手心流了下来,淌了一地。
她好像全然不觉疼痛,眼疾手快反手夺过他手上的匕首刺过去,躲开他的要害部位没刺他腹部,刺进他手臂,她只伤到他不能与她为敌为止。
“啊——!”
那人倒地,又一声凄厉的声音惨叫出声。

然而人太多了。虽然剩下的只有五个人,然而她已快要没有力气,五个对手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真的太多了。
躲过一个人手中挥舞过来的铁棍,向晚后退了一步跌倒在货物堆上,紧接着两个人咬着她紧追不放,两把锋利凶器直直朝她刺来。席向晚咬咬牙,用了全力双手撑起货物翻身跃起,重重的两脚踢到对方胸口。来不及收回腿,从身后挥来的铁棍已经砸到了她的后脑,然后快速落到了她肩膀,顿准她的肩胛又是猛力一击。
后脑承受了两次重击,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向晚闷哼了一声终于像纸片般跌落,跪倒在地上,落地时来不及她再爬起来,漫天漫地而来的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给我打!打到死为止!”
剩下只有三个男人,但也足够了。这三个男人,用古代传奇小说中常用到的句子来形容就是‘好一条骇人的彪型大汉!’,这样的三个成年男性,强壮、暴怒,下手的力道自然是惊人的恐怖。
扑面而来的重击不断凶狠撞击着向晚的胃、腹部、脑、膝盖,翻江倒海似的疼,火辣辣的痛,前所未有的剧痛撕扯她的身体和神经,渐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眼前终于什么也看不清了,擦一擦眼睛,全是血。

席向晚恍恍惚惚地想:真惨,正义陷入了大危机,怎么办呢!
朦朦胧胧间看见右手中指上有光亮在闪,细细望过去,原来是那枚订婚钻戒。
唐辰睿一定不会知道,自她和他订婚以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没有把戒指摘下过。
被不断打着,她的心境起初还很痛,但一想到他,便不知不觉清浅了起来。
拳打脚踢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想疼痛是有一点,但不要去管它就好了,隐忍担待一切细浪跟惊涛,过去了就好了。

最后她听到身旁的男人骂骂咧咧地道‘叫你打!叫你能打!’,然后看见他拿着刀朝她腹部刺来的时候,向晚终于感到好像有眼泪流下来了。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真的撑不过去了。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还没有多去看爸爸几次,还有唐辰睿,她甚至还没有和他通过一次电话。她真的…很舍不得他。

刀锋没入腹部的时候,鲜红色的血顿时从她体内爆炸似的蜂涌而出,她痛得伏在地上,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满眼尽是旧日烟尘浩荡漫过今生今世去。
冬日正盛,天降大雪,雪满长安道。
血满长安道。

一小时后,千里之外,香港。
某金融大厦高层会议室。
唐辰睿抬起手指敲敲桌子,表情玩味,语气里没有鄙薄也没有敬重,对在场的与会商务人士讲:“五个条件里我最多答应一个,我的底线就这么多,无法接受的话,其他一切都免谈。”
对手方代表冷汗涔涔,尽量婉转地想要争取商量的余地:“唐总监,我们的难处您知道的,也请您再能宽限一下…”
“宽限么,当然也是可以的,”唐辰睿唇角一翘,拖长了音调,尾音上扬华丽无比,“我不做亏本交易,你要我让步,就看你拿得出什么价码给我,明白么?”
赤*裸裸的威胁,赤*裸裸的强取豪夺趁火打劫,对方痛苦地磨牙,在心里把唐辰睿咒骂了好几百遍,清清嗓子,道:“唐总监,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重重推开,会议室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谁这么不懂规矩没礼貌?
唐辰睿皱眉,不悦,抬眼挑了个眼神望过去,却惊讶地看见自家特助的身影站在门口。
韩深的脸色很不好,喘着气,手里拿着行动电话,他打开门冲进会议室,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冲着唐辰睿就急急忙忙地示意:“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稀奇了啊…
这么多年,韩深从来没有失态过,他有一个特别助理该有的全部的冷静和分寸。
唐辰睿了然,对身边的副总监交代了几句,起身离开了会议室,走了出去。

“要说什么?”
“那个,”韩深欲言又止,口干舌燥,“…你听我说,等一下要冷静。”
“…”
唐辰睿莫名其妙,随口‘恩’了一声作敷衍。
韩深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辰,向晚出事了。”

“…你说什么?”
“医院方面刚刚打来的电话,向晚脑震荡、骨折、各种外伤和内出血…”韩深喉咙口嘶哑得近乎发不出声音,扶住他的肩膀告诉他:“…还有,最坏的是,向晚腹部被人用刀刺了一刀…很深。”
唐辰睿手指一松,手里握着的行动电话重重掉在地上,脸色在一瞬间‘唰’地一下惨白如纸不像话。


41、Violence(2)


救护车上,三四个急救部医生神色严峻。
“准备输血!”
“是!”
“很奇怪,出血休克早期的话脉搏应该很快,她的脉搏却很慢…”
“现在她的身体状况是?!”
“血压40,脉搏62,血氧急速下降!”
“输液瓶!加快速度!这样下去不行!再不赶紧到医院拖下去的话脉搏会更微弱,血压也会测不出来,到那个时候恐怕就…”

救护车一路疾驰至医院,担架被推至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两个护士急忙拉住了一直紧握住她手的席向晴。
“小姐,你不能进去。”
“…”
她像是恍然过来,松手,担架立刻被推进手术室,沉重的大门被缓缓合上,三个鲜红色的字体亮起:手术中。
抱过她身体的手此时终于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席向晴没有等在手术室门口,像是无法忍受这种束手无策的长时间的等待,她受不了。转身下了楼,不断走在人来人往的病房区,人声和气息让她觉得希望尚存。期间不断有人看到她身上的血迹斑斑,关心地跑过去问她‘小姐你没事吧?’,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走。
行至一间病房前,忽听得里面,病人家属嘤嘤哭泣声不止,声音逐渐放大,直至最后崩溃痛哭。
她停下来,把视线投过去,看到看护已在为病床上的死者穿衣,她听得看护对家属低声说:“…这不能等的,再久一些,身体发硬,就不好穿戴了。”
生离死别,实在是这个地方最惯常的场景,不足为奇的。
席向晴看见看护解释替死者穿衣的时机这样客观冷静,一切都无比笃定,让她忽然想起曾有明敏的妇人讲过这样的真理:生时应当快乐,因死时要死很久。

席向晴轰然顿住,呆呆退立一侧。
她想起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席向晚的样子,当真是陌上谁家年少,青葱碧绿。
当时真是人间四月天,日光也文静,席向晚那浅易的清水样貌即使十多年过去了再看,也丝毫未变。仿佛对这个人而言,生命没有真假,亦没有美丑,它就是只是存在,过好它,就行了。
然后现在,只是在眨眼的时间里,已经,是了物非了人。

低头,席向晴看见自己手上的血污,全是席向晚的。她想起自己带人赶回去,从地上抱她起来的时候,席向晚满身血的样子,染得衣裳尽湿,全是从她体内涌出来的。在救护车上一路行至医院,她根本不敢去碰她,手指颤抖得贴在她手背上,甚至不敢去擦她额角上溅上的点滴红色液体,怕擦掉血迹就会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看到破开的灵与肉。
看着她在救护车上急速呼吸腹部起伏的样子,席向晴头一次明白,眼前这个人,果然是老师的孩子,他们一家人都是一样的,做事从不会为自己想太多,只觉得是对的,就会去做了,也不管危险或辛苦。
席向晴忽然站不住脚,靠着墙壁轰然滑了下去。

邵医生飙车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两个小时了。这一天邵其轩不在医院,在另一座城市休假,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邵医生一开始对‘席向晚’这个名字还有点陌生,过了三秒之后忽然猛然间想起唐辰睿的未婚妻似乎就叫这个名字。一瞬间邵医生心里一紧,想起在唐辰睿的订婚宴上见过的那个清澈中带着点傻劲的女孩子,邵其轩拿了车钥匙就飙车返程。
到达医院的时候,先前在救护车上为席向晚急救的急救部医生早已等在医院门口,见邵医生回来连忙迎上去告诉他情况。

“席向晚的主要重伤部位是什么情况?”
“腹部刀刺伤,恐怕已经损伤到了腹腔科脏器,急救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失血性休克,现在在进行腹部手术…”
“知道了,”邵其轩点点头,解开西服外套纽扣走进手术准备区,“我进去,换主刀。”
急救部医生点头,同时不忘担心和鼓励,“邵医生你自己开车回来的吧?”刚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呢,疲劳状态进手术室主刀做手术真的没问题么…
“没事,”邵其轩脱下衣服换手术服,准备术前消毒,声音沉沉的,“席向晚在我这里出事的话,估计唐辰睿也不会放过我了。”

席间刚赶来的简捷冲了进来,不是没见过鲜血淋淋的场面,但真没见过自己的朋友和同事被伤成这样的场面。
急救部医生一惊:“这位小姐,这里是手术准备区,你不能进来!”
简捷也不理他,就站在门口看着邵其轩,“向晚她她…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等手术结果出来才知道。”
他是医生,他不说谎。

猛然间,邵其轩想起一件事,忽然转身对简捷道:“那些把席向晚伤成这样的人怎么样了?警方接手了吗?”
“…不知道。”她根本没关心,一听向晚出事了她就轰地一声开着机车飞医院来了。
邵其轩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虽然心里着实很有‘让这些人渣死了算了’这种想法,但身为医生的自觉仍然让他忍不住发挥救人的天职本性。
“最好尽快让警方全部接手,不要给唐辰睿插手的机会。”
简捷一愣,“…嗯?”什么意思?
邵其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只是忍不住提醒她:“不要给唐辰睿插手的机会,否则那些人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唐辰睿不是那种有底线的人…席向晚不会喜欢他那么做的。”
简捷睁大眼,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退出去,连忙打电话给警方的朋友,想告诉他们尽快加速处理,越快越好,却不料已经听到意外的消息。
“…什么?你们抓漏了几个人?”
“是这样的,那个帮派的人全部抓回来了,除了其中三个人之外…”对方压低声音,悄悄告诉她:“简捷,偷偷告诉你哦,…唐易亲自过来要人的,只说是受人之托为朋友,指名道姓要最后三个把席向晚伤成那样的人。”

简捷听得脑袋嗡地一声大了一圈。
好快。
唐辰睿的速度,太快了。
即使人在香港没办法立刻来到现场,却丝毫不影响这个男人实行报复的速度。
唐辰睿…
简捷默念这个名字,终于了然。这个男人果然不是会被打击到进而消沉的类型,他和唐易一样,深具一流的行动力,是完完全全的进攻型。受伤越重,报复性就越强。恐怕唐辰睿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后,脑中就已经形成了一连串计划,不为人知的,黑色性质的,报复性计划。

中断会议、飙车赶往机场、登机、起飞、降落。
这座城市浊重低沉的气压里,楼宇间有沉暗暮色如洪荒巨兽,苍苍袭来,末世之感。东方天色渐亮的时候,唐辰睿的身影出现在了机场大厅。
来接机的下属连忙迎上去,边走边恭敬声道:“您的车已经在这边…”
唐辰睿忽然停住了脚步,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看着登机口,像是看见一段过往,但很快回神,快步走出大厅。

身边有位几位唐盛副总,得知唐辰睿忽然今日返程,是特意赶来要他签一份紧急文件的,几小时前他们传真给韩特助,结果毫无音讯,韩深致电给他们几位只说‘唐总监所有公务全部暂停,他负责的Case一概后延,不管代价是什么,全部后延。’
副总们想这怎么行,唐辰睿手上公事全部暂停这是个什么概念?多少东西没有他的签署就无法执行,多少人靠他开工吃饭,他们这几个副总为了这个工程搞得焦头烂额,就等他一句话签署,自己就可以功绩显著,人家也是很想借这个机会升职的…

思此及,几位副总仍然鼓起勇气把文件递了上去,“总监,这份合约已经拿下来了,请您过目。”
唐辰睿的脸色沉得不像话,凌厉视线扫过去,接过文件下一秒就撕了粉碎,满手碎屑纸片从他指间纷纷扬扬落下去满了一地。
“…”
众人呆立,不语,跟在他身后的韩深也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深知唐辰睿现在的心境已经全然无法再有任何容忍力。

唐辰睿没再说什么,他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一个人,如今他的话更少了。坐上车子,唐辰睿发动引擎自己开车,银色跑车疾驰而去,很快就从众人视线范围内消失不见。
韩深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吩咐下属把被他撕碎了的文件收拾干净,同时拍了拍几位副总的肩膀,叹气,“看见了?这一阵子不要再在他面前提公事,他说不处理就是真的完全放手不管,他不是说着玩的。”
眼前几个人也无奈得很,“总监怎么可以不管呢,很多事没了他根本没办法做啊。”
资本市场最玩不起的就是时间,一秒过亿,这种输赢的速度,没有人耗得起的。
“他不管的话,唐盛不可避免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的啊…”

韩深沉默不语,半晌之后缓缓开口。
“对现在的唐辰睿来说,已经没什么耗不起了。我看唐盛如果垮了,搞不好也正合他的意。”
“啊?!”这怎么会!
韩深望着唐辰睿离开的方向,有点担心这个人。
“他是和未婚妻一时生气,为了公事才去了香港,结果他的未婚妻就这样出了事,如果发生任何无法挽回的后果的话,唐辰睿这辈子要怎么赔得起…”
明明说过的,从订婚那天开始,她的人生就由他负责了,结果他却把她负责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他要怎么样才赔得起这个失责的责任。

这一夜大雪,窗棂上绕着凌霄花影影绰绰开作紫色,好妖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中’三个字终于暗了下来。邵其轩带着几个手术医生走出来,一行人满脸的疲惫,脸色也很难看,精神高度紧张后的后遗症。
等在门口的简捷程亮和席向桓一下子围上去,谁也没有开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邵其轩抹了一把脸,清醒了下,挺诧异地首先开口问道:“唐辰睿人呢?”

“…”
没人知道。
邵其轩皱了下眉,忽然转身对众人说了句‘我马上回来,给我五分钟时间’,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说完就走了出去。
推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邵其轩来不及换手术服,急忙拿了行动电话打了个电话,唐辰睿的私人电话完全打不通,邵其轩想了想,该拨唐易电话。三秒之后,很快接通。
“唐辰睿在你那里?”
“啊。”
“把席向晚打成重伤的那三个人也在你那里?”
“嗯。”

连隐瞒都不隐瞒,这两个人还真是…
邵其轩深吸一口气,“唐辰睿他在干什么?”
唐易的口气淡淡的,“未婚妻被人弄成那样,你说他会怎么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人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伤痕,连本带利地十倍奉还。至少至少,也要做到这一点。否则,他要怎么才能说服自己再有资格参与她的人生。
邵其轩心里一凉,他想起昔日兴致而起结伴同玩射击场时唐辰睿举枪扣动扳机连中靶心的样子。
一瞬间的暴力,一瞬间的释放,眨眼就不见,玩过之后亦懂得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块湿润白色手帕,防开枪后拆卸消声器烫手,动作专业得连唐易也曾玩味地跟他玩笑道‘以你这种玩法,玩投资是可惜了啊’。他只是笑笑,玩过就算,业余爱好放松的手段而已,他不当真。
除非被逼到绝境,让他不得不当真。

想到这些,邵其轩心里一沉。
“唐易,阻止他,唐辰睿现在的心理状态会搞出事的!”
唐易回复的声音很平静,他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出事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女人,不做些什么的话他要怎么说服自己有资格回到她身边?”
“我知道,可还是不行,”他出声提醒他:“席向晚是检察官,要是她将来知道唐辰睿为了她搞出几条人命来,她受不了的。”
“…”
电话那边没有再说话,半晌之后像是妥协了。
“知道了,我会阻止他。”

电话挂断之前,邵其轩隐约听到唐易走进一个地方,里面充斥着血腥味浓重的求饶喊痛声。唐易拉住一个人,淡淡地劝他:“不要再打了,他们死了她也不会好,你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