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回到超市的时候,全身已经湿透了,她去储物间里翻出干衣服换上,很久之前他们便是住在这里,那时候的左家便经营着这家超市,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
有些时候,幸福感真的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曾经一无所有的时候,她心底舒服且恣意,而今拥有的越来越多,失去的却也越来越多。
其实无所谓得到与失去,这不过是人生的一种旅程,将身上多余的东西丢掉,去换取自己认为有利的。
雨仍旧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征兆,天空的云层压的很低,随着夜晚的来临,雨势渐有减小,秦遇还在思考今晚是否回家。
不大的小超市里此刻显得过分的悄寂,秦遇从货架上拿了一盒饼干拆掉随便填了下肚子,外面风声尖锐刺耳,此刻夜深人静,尤为骇人。
秦遇觉得有些冷意,她将热水器打开,热水器咕噜噜的响声,下一秒,突然听见一声不大的动静,入目一片漆黑,居然停电了。
秦遇在心底尖叫一声,哆嗦着摸回柜台,摸到自己的手机,她打开手机手电筒,手机发出微弱的光芒,秦遇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心里不由发毛。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向这边走来,秦遇这下真的被吓坏了,大声尖叫起来。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秦遇眯着眼睛,手电筒的光照在她的脸上,男人磁性的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声音有些熟,秦遇拿过手机晃了晃他的脸,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化妆间里见到的那个男人,难怪她下午一直在想自己在哪里有见过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秦遇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方才那样显得太没骨气了,好在这个几面之缘的男人并没有嘲笑她,他身上穿了件风衣外套,手里拿着手电筒,秦遇的腿抽筋,一时站不起来。
她蹲在地上,陈随皱了皱眉,“怎么了?”
“腿抽筋。”
秦遇皱眉,双手支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双腿只觉无力,又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的手腕,肌肤想贴,她有一种被灼伤的炙热感,血气一下冲到脸上,她被他半拉起来坐在凳子上,秦遇揉了揉腿,这才觉得麻痛感逐渐消失。
秦遇轻声说了句谢谢,他将手电筒放在最高的那层货架上,问道:“电闸在哪里?”
秦遇指了指方向,便见他快步走了过去,用手机屏幕光看了几眼,拨拉了一下,超市里再次恢复明亮。
一时从漆黑的环境面对明亮的灯光,秦遇被刺的眼睛睁不开来,她半眯着眼睛,觉得自己简直是智障,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闹这么大乌龙。
她用手理了理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你。”
他脸色不变,这个男人五官长得分外好看,有些像她很久之前喜欢的一个上世纪男明星,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来还你伞,今天下午谢谢你。”
秦遇摇头,“算是扯平了。”
他点头不再说话,表情透着疲惫,他用手按了按眉峰,以此缓解几分疲倦,最近两天他几乎没怎么闭眼。
秦遇给他接了杯热水推给他,“吃晚饭了吗?”
他摇头喝水。
这里有个简单的厨房,秦遇将超市挂上停止营业的牌匾,然后关了门,陈随跟着她进了厨房,她笑着对他说道:“正好我也没吃饭,本来一个人不想动手的,但两个人就合适。”
陈随看了看她,没有拒绝这个提议,秦遇将锅添水架上,等水开后下面和青菜,又打了两个荷包蛋。
霎时,香味扑鼻,这里只有简单的调味品,自从搬家后,这里的厨房基本处于半闲置的状态,只有何念芬有时候嫌麻烦回家吃饭,便在这里凑合一顿。
这个超市是左执的父亲生前开的,几年前他外出进货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如今还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他出事以后,何念芬仍旧舍不得关掉这里,就好像一个精神寄托。
不一会,两碗青菜鸡蛋面便出锅了,秦遇端了一碗递给他,她喜欢吃辣椒,向来无辣不欢,这在一个喜好清淡口味的城市,有些太过怪异。
陈随抬头看她,将一勺红滚滚的辣椒油放进碗里,他挑眉,“你喜欢吃辣?”
秦遇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她一直以来不愿意说的话,竟然面对一个陌生男人而能做到坦然。
她挑了一根面条,“我小时候在市长大的,吃惯了。”
两人不再说话,面前的男人动作十分斯文有礼,吃东西没发出一点声音,看的出来家教甚好,虽然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经历着怎样的人生,但她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这个世界上缘分有时候真的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明明从前是两条平行线,毫无交集可能的两个人,有一天,竟然会因为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而有了交集。

第六十五章

静宜想,她与陈延舟之间,或许这一辈子都会如此,说不清道不明,分不开却也没办法做到毫无芥蒂继续在一起。
无论最终是何种结果,心底总会隐隐不甘,只有克制自己不再去想,心底那沉甸甸的难受感才会消减几分。
第二天陈延舟便接她回去,静宜现在是伤患,拗不过他,便只能听从他的安排,静宜在家里确实能得到很好的照顾,除了偶尔会与陈延舟吵几句嘴,日子却是过的非常惬意,以前上班的时候养成的生物钟,竟然也慢慢的开始习惯了睡懒觉晚起,而偶尔还会被灿灿叫醒。
那天陈延舟对静宜说了那样的话后,静宜也明确的告诉了他,她大概没办法原谅他,陈延舟懊恼归懊恼,其后却也不再提起这回事。
静宜大概知道自己那天说的话伤到了他,陈延舟向来是一个不会跟人示弱的人,可是那样的他,其实让她无比心软。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静宜抱着灿灿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陈延舟一个人在书房里处理工作,最近为了照顾静宜,他几乎都将工作在家处理了,公司都甚少会去,除了必须他确认的事情,都几乎交给了副总处理。
陈延舟从书房里出来,那两母子竟然笑的前翻后仰的,陈延舟瞥了一眼电视,静宜竟然跟灿灿在看一个上世纪的僵尸喜剧片。
其实这种片子都很搞笑,一点也不恐怖,静宜小时候便是看着这些电影长大的,陈延舟对这些向来没兴趣,不过他还是坐在一边跟着她们一起看。
有一个恐怖镜头,灿灿尖叫着扑入了陈延舟的怀里,眯着眼睛不敢去看,静宜乐不可支,“不是鬼。”
灿灿虚惊一场,她抓着她爸爸的衣服,陈延舟在一边陪着她们看了一部电影后,这才发挥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话语权。
“看完了,该睡觉了。”
灿灿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妈妈你要睡觉了吗?”
静宜笑道:“灿灿该睡觉了,你明天早上有美术班对?”
灿灿嗯了一声,她冲过去抱着妈妈的大腿,“妈妈,我不想去幼儿园。”
静宜忍不住笑,陈延舟一头黑线,“快点,该去睡觉了。”
他说着走过去将灿灿捞了起来抱进怀里,灿灿惊恐的抓着他爸,后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被牢牢的抱在怀里,也有恃无恐了一些,陈延舟将灿灿一路抱上楼,然后放到床。
灿灿在床上打了一个滚,陈延舟给她盖好了被子,灿灿眨巴着眼睛,悄咪咪的问道:“爸爸,妈妈是不是不生你气了?”
陈延舟挑眉看她一眼,“为什么?”
灿灿扁了扁嘴,“妈妈她都愿意跟我们住在一起了,难道她还生气吗?”
陈延舟笑了笑,他脸色温和的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发丝,看着面前这个与静宜有几分相似的孩子,“爸爸做错事,妈妈生气是应该的。”
灿灿嘟了嘟嘴,“那爸爸你要加油。”
陈延舟弹了弹她脑袋,“人小鬼大。”
“才没有呢。”她不服气的反驳说,随后又有些难过,“爸爸,我想妈妈和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不想跟她分开。”
陈延舟抿嘴,“爸爸也是。”
两父女说了一阵的话,等灿灿睡着后,陈延舟才从小家伙的房间里出来,静宜在阳台上坐了一会,陈延舟过来问她,“怎么不睡觉?”
静宜答非所问,“灿灿睡着了?”
陈延舟点头,他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夜风徐徐,今晚夜色很黑,远处的璀璨灯火与眼前的昏暗形成强烈的对比。
半明半暗中,静宜看了看他,男人英俊的五官隐匿在夜色之中,陈延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过的非常平和,甚至很多时候都称得上很融洽,他非常用心的照顾她,可是很多时候,静宜心底都会隐隐作痛,她知道,他们终究会分开的。
可是彼此都默契的不去提起这个话题,就这样得过且过,可是总归是要清醒过来,面对现实的。
“明天跟医生约好了去医院复查,我送你过去。”
静宜点头,“谢谢。”
陈延舟笑了一下,“去睡觉,明天我叫你起床。”
陈延舟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静宜突然叫住了他,陈延舟的脚步一顿,他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然静宜缓缓的对他说:“不要再对我这么好。”
陈延舟鼻子泛酸,他回过头,竟然还能笑着对她说:“不是你说过的吗?至少还算是朋友,作为朋友关心照顾你是应该的,更何况你比朋友更加重要。”
静宜定定的看着他,她摇头拒绝,“不值得,陈延舟,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任何事。”
陈延舟一颗心钝痛,难受的紧,她不紧不慢,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让他心疼的厉害,跟被人拿着刀子毫不留情的捅自己心窝子一般的疼。
他情绪零碎,手足无措的反驳道:“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乐意的,你管不着。”
静宜气结,不再理他,陈延舟已经狼狈的离开了,静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上陈延舟躺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也没办法入睡,心底难受的很,只要一想到静宜说的话,他便完全没办法入睡,后来又控制自己不再去想,然而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他痛苦的坐起身来,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手机给宋兆东打电话,他必须要跟宋兆东取取经,问问他是怎么追回吴思曼的。
宋兆东现在是美人在怀,天雷地火,一触即发,却没想到这么好的氛围竟然被陈延舟的电话给打乱了。
吴思曼红着脸催他接电话,宋兆东嘴里骂了一句,看到陈延舟打过来的电话后,更加不客气的嘲笑他,“你自己没有性生活,也请你顾及下别人的感受好吗?”
陈延舟不冷不热的回他,“要不要再给你三分钟,快点解决。”
“卧槽。”竟然说他三分钟,简直是不能忍,他起身下床,“坏爷好事,你打电话能不能挑个好时间。”
“不好意思。”
这下宋兆东更加惊讶了,这家伙竟然还会跟他说不好意思,还真是天上下红雨了,他受用的哼了一声,问道:“说,有什么事?”
陈延舟问他,“你当初怎么追回吴思曼的,我记得那年你把吴思曼气的都出国几年不回来的。”
宋兆东十分没好气,“兄弟,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别揭我伤疤吗?”
陈延舟点头,“嗯,我的错,我只是好奇。”
宋兆东切了一下,“你想追回静宜?”
陈延舟郑重的回答,“对。”
宋兆东取笑他,“我说啊,这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你们以前是结婚了,合法的,你自己非要把这合法关系变成非法的,如今好了,你自己死皮白赖的想要去追回人家,人家可得考虑下要不要吃你这回头草了。”
陈延舟知道,当初自己答应离婚这个决定确是十分荒唐,而且当时他完全不知道该怎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静宜,这才因此会这样仓促的答应了离婚,如今想来,心底是早已悔青了肠子,但是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他们已经离婚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揭我伤疤,我是让你给我一些建议,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静宜同意跟我复婚。”
宋兆东摸着下巴,问道:“好,好好说,首先你们离婚,肯定有一个原因,你先说说你们是因为什么离婚。”
陈延舟实在说不出口,模棱两可的回答说:“你就当跟你差不多得了。”
宋兆东叫了一声,骂道:“你还真是人面兽心,道貌岸然。”
“滚。”
宋兆东也不再开他玩笑了,正经的回答说:“你们虽然离婚了,可是还有一个灿灿啊,这女人啊心最软了,只要你服个软,再加上灿灿在一边,她不就得答应了。”
陈延舟低咒了一声,“什么狗屁,我告诉你,我最近这两个月天天在家当孙子,还没服软?我他妈都快成丫鬟了,叫我往东都不敢往西的。”
宋兆东听罢哈哈大笑,“得,你丫活该,你也有今天啊,不是我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陈延舟没好气,“你知道说我,也不知道谁当初被人捉奸在床,怎么也没拍一张艳照,说不定会火了。”
宋兆东骂他,“好心没好报,我在这里给你支招,你倒好,一直拆我台,活该你被人甩。”
陈延舟气愤不已的挂了电话。
那边吴思曼问道:“陈三哥打的吗?”
宋兆东回了房间,将手机丢在一边,笑着说道:“对,你不知道那家伙半夜发疯没事做,专门来打搅我好事。”
吴思曼白他一眼,“你正经一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
“他问你什么了?”吴思曼问道。
宋兆东回答说:“陈延舟想跟静宜复婚,估计是静宜不答应。”
第二天陈延舟起来晚了,昨晚他跟宋兆东通完电话后,心底烦躁的很,一直睡不着觉,脑袋里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一直辗转反侧到凌晨才渐渐有了睡意。
结果一觉就睡过了头,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过,他迷糊着挣扎起来,在浴室里洗漱后,静宜已经在楼下吃早餐了。
陈延舟下了楼,跟静宜打了招呼,又亲了亲女儿灿灿,灿灿问道:“爸爸,你今天怎么比我还晚起来。”
陈延舟笑着说:“你是十天有一天比我起来的早,很值得炫耀吗?”
灿灿扁了扁嘴,哼了一声,又跟静宜聊起了她在学校的趣事。
静宜吃过早餐后,电话铃声响起,她接了起来,却没想到是许久不曾见到的江凌亦。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在那边轻声叫她,“静宜。”

第六十六章

 第二天静宜按照约定到了咖啡馆,昨晚江凌亦给她打来了电话,江凌亦跟她约好了在这里见面,静宜没犹豫便同意了。
静宜到的时候,江凌亦已经到了,静宜点了一杯果汁,江凌亦对她说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静宜点头,“好多了。”
她没开口问江凌亦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她发现自己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他说出口。
两人一时无话,江凌亦看她脸色平静,似乎并没有打算开口询问他这段时间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家最近出了一些状况。”他主动开口解释。
静宜点头,“现在解决了吗?”
他点头,静宜沉默了一下,“你最近这段时间过的好吗?”
江凌亦摇头,“不好。”
静宜心底酸涩的厉害,她又说道:“那现在都好了吗?”
江凌亦难受至极,他定定的看着她,“静宜,你都知道了吧?”
静宜闪烁,“什么?”
“知道我要结婚了,对吧?”
静宜点头。
江凌亦笑了一下,他想,但凡她开口挽留他一句,他便能不顾一切的抛下一切,可是她并没有,过去这么多年,江凌亦还是不得不承认。
“静宜,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静宜眼眶一红,没想到当年两人分手他送给她的话,如今又原搬送给她,虽然她很努力的想要尝试跟他开始,然而始终有什么东西横跨在两人之间,他们无论怎样都打不破那道彼此心里竖起的高墙。
江凌亦脸色颓败,自嘲的笑了一下,“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件事。”
静宜张了张嘴,她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什么都说不出口,无论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她是存了逃避的心态才会与他在一起,这本就让她觉得愧疚难以面对,而如今他类似控诉的话更加让她羞愧。
“静宜,对不起。”
静宜摇头,“不是你的错。”
就算是他做了这样的事,她也做不到去怪罪他,反而心底那隐隐的轻松感让她更感愧疚。
江凌亦笑了一下,“来,最后拥抱一下吧,以后说不定就见不到了。”
静宜忍着眼泪起身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
她道歉,为过去也为现在,无论是过去现在,她选择与他在一起,都是存了逃避的心思,曾经的她,不愿意见到陈延舟与周梦瑶在自己面前的场景,所以选择跟他在一起,而如今,她为了逃避陈延舟,又选择跟他在一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不喜欢我,是你的选择,没有人要因为自己的喜欢道歉。”江凌亦低声安慰她。
拥抱结束,静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一直不曾回头,静宜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她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颤抖,轻轻的啜泣着。
直到有人坐在她对面,暗哑开口,“别哭了。”
是陈延舟的声音,他今天送他过来,一直坐在车里看着这里,直到江凌亦出来,敲了敲他的窗户,对他说:“我不是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静宜,陈延舟,你何其有幸,能够得到她这样的对待。”
陈延舟却丝毫没有作为胜利者的喜悦,他何其有幸,能够得到静宜这样的对待,然而他曾经却背弃了她的感情。
静宜一直哭了许久,直到最后眼泪都流干了,陈延舟一直坐在对面默默看着她,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陪着她一起。
回去的路上,静宜一直沉默不语,陈延舟也安静的开着车,回到家里,静宜便回了房间睡觉,她心底难受的厉害,陈延舟看着那道紧闭的门,他想要开口安慰她,然而又觉得自己什么资格都没有。
静宜心情不好,一觉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头晕目眩,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陈延舟哑声制止了她,“躺着。”
“现在几点了?”静宜开口,才发现声音异常嘶哑。
陈延舟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天快黑了,你发烧了,迷迷糊糊的躺了一天。”
静宜这才意识到房间已经昏暗下来,陈延舟服侍她给她喝了几口水,静宜嘴唇干裂,脸色憔悴,陈延舟看了看她,“你昨晚怎么睡觉的?竟然发烧了。”
静宜摇了摇头,嘶声开口,“我不知道。”
陈延舟想要骂她一句,到底还是忍住了,“如果不是我进来看你,估计你现在已经烧成傻子了。”
静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陈延舟起身,“你先躺着,我熬了小米粥,待会你喝点。”
静宜摇头,秀眉微蹙,“我不想喝。”
陈延舟教训她,“还是喝一点,听话,你先睡。”
他说完便已经起身出去了,静宜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她躺了一会便起身,穿了一件外套下楼。
陈延舟见她下来,皱眉说道:“不是让你在床上躺着吗?”
静宜脸色恹恹,“我想起来走一下。”
陈延舟又将她安置在沙发上,给她披了一条毯子,“你先坐会。”
静宜点头,看着陈延舟进了厨房,厨房是半开放式的,静宜还能看见陈延舟在里面忙碌的场景,这样的画面太罕见了,以前的陈延舟几乎是不会到厨房里去的。
过了没一会,戴兰阿姨带着灿灿回来了,将灿灿送到家以后,她便告辞了,灿灿回到家便抱着妈妈。
“妈妈,你好点了吗?”灿灿关切的问道。
静宜眼眶一热,“已经好了,来妈妈亲一个。”
灿灿乖乖的抱着她,这段时间,女儿因为他们离婚的原因,面对她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这让静宜觉得非常愧疚,她努力想要与女儿改善关系,然而灿灿总是这样听话懂事的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在一起看了一会电视,灿灿坐在两个大人中间,她左手拉着妈妈的手,右手拉着爸爸的手,只有这样仿佛才觉得他们是一家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灿灿靠在陈延舟的怀里已经睡着了,静宜侧头看她,即使睡着了,小小的手竟然还牢牢的抓着她。
她心底酸的厉害,陈延舟抱着她轻轻的哄着,最后静宜才抽回了自己的手,陈延舟看她说道:“回房间睡觉吧。”
“好。”
静宜点头,陈延舟抱着女儿上楼,她将女儿放在床上,看了看她,最后才关门出去。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日子依旧平静,静宜的高烧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痊愈了,周末的时候,他们陪着灿灿去游乐园里玩,昨晚下过一场小雨,灿灿玩疯了,衣服一会脱一会穿,拦也拦不住,静宜担心女儿会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