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脚步有些虚浮的乔声声,陆尔的眼神暗了暗,也顾不得她在房间里的拒绝,快步上前就把人给抱了起来,朝周围的人吩咐停工一天,铁青着脸将人抱出了片场。
陆尔的动作快得乔声声来不及反应,她也根本没有防备陆尔会出尔反尔,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躺在了救护车的简易担架上,陆尔也跟了上来。
她虽心里气急陆尔的做法,却也说不得什么,反倒自己是更加有愧,毕竟是她的原因,拖慢了剧组的进度。
因为乔声声突然的晕倒,陆尔忙顾着担心照顾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封锁消息,以至于乔声声刚被送到了医院,外面的记者就早已经蜂拥而至,守在医院门口,准备夺得最新一手消息。
乔声声就只是刚被抬下了车,闪光灯和话筒便围了上来,娱记眼底盛着满满跃跃欲试的兴奋。话筒几乎要凑到乔声声的脸上,突然而来的自然光与闪光灯过于刺目,乔声声的眼睛有些难受,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挡,陆尔却是快她一步,将手贴上了她的眼皮,嗓音低沉,“闭眼。”
对于陆尔和乔声声明显拒绝意味的动作,记者只当是没看到,趁着还没到医院病房的这段距离,问出的问题一个个越发的犀利尖锐。
“Jodie,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此次你在片场的昏倒?”
“jodie,是刚回国水土不服的原因,还是有什么其他隐性的原因,我们都知道陆导一向要求严格,是否是因为过大的压力导致你的昏迷?”
“jodie,你一回国就空降陆导的新片,这次昏迷是有人在你的饮食上动手脚吗?方便回答一下吗?”
乔声声听着是有些无语了,不过只是因为一个胃病,还能联想出这么多的东西,也真能扯,还扯到了陆尔的身上,是想要往他身上泼脏水吗?
听着记者的话,陆尔仍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也没开口解释,只是抬眼随意地扫了几眼刚刚提问的记者编排,然后脚步匆匆地跟着躺在担架上的乔声声走进医院。
直到进了病房,乔声声才觉得周围安静了不少,心情刚放松下午,在看到走进来的护士时,又瞬间地紧张起来。
至于输液吗?她只是胃疼啊。
乔声声从小最害怕的便是打针吃药,输液就要往手背上扎针,万一碰上什么刚来的实习护士,那可都是不扎几次不会成功的,乔声声想着,眼眸染上了几丝惊恐。
在护士快要将吊瓶掉好的时候,乔声声脑里天人交战,到底是害怕,拉开病床上的薄被就要下床,却是被陆尔给拦住了。
“乔声声,”陆尔的声音是很低,像是第一次念着她的名字一般,带着不容易察觉的颤抖,他压着她坐回了病床上,然而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要输液,你才能舒服一点。”
“不用输液,”大概是真的紧张了,她抬手搭上了陆尔放在她肩上的手,带着一股凉意,却烫得陆尔的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就听她说道,“不用输液,我回去吃几片胃药就可以了。”
陆尔抿着唇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她看,然后在乔声声略有些忐忑的眼神中,将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逼着自己强硬,“输液才能好快一点,今天你说什么都得输液。”
见和陆尔说不通,乔声声也来劲了,没再去看陆尔的脸色,自顾自地翻身下地,只是在脚落在地板上的下一秒,就反身被人搂着又坐到了病床上。
因为本身还穿着紫色开叉裙的原因,大腿上的肉就直接触碰上了柔软的西装裤布,腰间还横着一只手臂,乔声声低头一看,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直接坐到了陆尔的大腿上去。
乔声声挣扎着就要下去,和陆尔这般亲密,是她回国后从未想过的,陆尔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乔声声,固定住不让她动,另一只手将她的胳膊举到了站在一旁的护士面前,示意她赶紧插针。
看着逐渐接近手背的针头,乔声声只觉得胃里抽搐的疼痛感又上来了,耳后有温热的唇息吹拂,嗓音轻柔,“闭上眼睛别看,就不会那么疼了。”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大概是那一瞬间陆尔的声音太过温柔,又大概是乔声声真的太过害怕,她停止了大幅度的挣扎,听从了陆尔的话,闭上了眼睛。
乔声声还是感觉到了针头刺入皮肤传来的细微疼痛,但似乎因为他,也没有了想象中的那么疼。
等护士离开了,陆尔才起身让乔声声躺在床上,拉过薄被盖住她的腹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待在她身边陪着。
乔声声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看着侧坐着的陆尔,眼里多了些复杂。
回国后,似乎她越想远离陆尔,就越能和他扯上关系。
昨晚休息的时间本就少得可怜,加上被胃痛折磨,输液大抵也是有些安眠的成分,不一会儿,乔声声就觉得有些疲惫,眼睛眯着眯着就睡了过去。
听着耳边平缓的呼吸声,陆尔坐在椅子上,眼睛注视着床上的人,眸底盛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缓缓地抬手,抚上了女人的脸。
缓缓地向下,额头,眉毛,鼻梁,往下是嘴唇,动作是刻意放轻的轻柔,眼底是肆意弥漫的爱慕。
“乔声声,”他开口的声音很低,仿佛从喉骨滚出到极致的低哑,又带上了点轻讽,“原来你也会怕疼啊。”
病房的卫生间里。
陆尔冷漠地看着镜子里的人,然后不紧不慢的,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衣的纽扣。
除却纹理走状均匀结实的肌肉,一眼吸引人注意的,就是右边肋骨所处的位置。
《圣经》里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
陆尔抬手摸上自己的右边肋骨处,对着镜子扯唇笑了笑,染上了几许苍凉。
乔声声不只是他丢失的那一根肋骨,更是被镌刻进他的皮肉,流淌进他循环的血液之中,更新换代,然后蔓延至全身上下的每一寸。
心脏是她,肾脏是她,脾胃是她,整个身体都有她。
“乔声声。”陆尔无声地念着她的名字,慢慢地抚摸着肋骨上刺青的每一笔纹路,幽幽地闭上了眼睛,想象着她融入进自己身体里的画面。
沉寂的血液在慢慢地沸腾,在燃烧一切灼热。
乔声声。
-
乔声声睁开眼睛,入目是大片的白,鼻间也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意识回笼后才想起自己是在医院。
睡了一觉,清醒后说不出的轻松舒服。
乔声声睁开眼后下意识地就想去找陆尔的身影,VIP病房空荡荡的,除却在床头拔下吊瓶的护士,再没有其他人。
一时有些迷茫。
顾不上喉间的干涩,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转头朝护士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去哪了?”
“应该是买晚饭去了,”护士说着,便朝乔声声八卦道,“他是你的男朋友吗?对你还真好,一直守在你床边,刚刚离开不方便才把我叫进来照顾你。”
护士平时也没太关注娱乐新闻,何况导演一向是幕后人物,陆尔的新闻几乎没有,乔声声也是刚回国,对模特圈不关注的人自然不认识她,只想着这或许是一对长相姣好般配的情侣,再看着男方英俊又体贴,忍不住就开口询问。
乔声声摇了摇头,心中突然就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那他一定很喜欢你了,可能还在追求阶段?你呢,你应该也很喜欢他吧?”
“没有,”乔声声否认道,接着又重复地说着,“没有喜欢。”
一句话回答两个问题,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个。
“是吗?”护士有些诧异,音量都忍不住提高,“我之前给你插针的时候看你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光呢,而且刚刚给你换瓶的时候,你还喊着他的名字,是陆,陆尔吧?”
听着她的话,乔声声的眼睫毛抖了抖,心也跟着颤了颤。
等护士拿着空吊瓶离开病房,乔声声蜷缩着身体,是毫无任何安全感的姿势。
不喜欢陆尔吗?
陆尔对她很好。
陆尔会给她棒棒糖。
陆尔会给她买草莓牛奶。
陆尔只有在对她才会那么多话。
陆尔在她被欺负的时候会为她出气。
陆尔有时候表面上会嘲讽挖苦她,但除了最初的几次,其实他的毒舌极少对她。
不是没想过其中的原因,可怎么也不敢想会是喜欢。
因为哪怕陆尔亲口对她说喜欢,她也不相信。
而在那样一个充满粉色与梦幻的青春期,遇上陆尔那样子足够让人一眼惊艳的男孩,谁又不会动心?
只是,她不配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下午才去看了《我不是药神》,真的是强烈安利太好看了趴,最后没哭哦(骄傲),初中的时候就在电视上看过这个新闻了,没想到有一天会拍成电影,还这么好看,啊啊我们陆导拍的电影也是像这样有高逼格的哈哈哈(抱大腿),哇超想写类似曹警官的故事,太帅了
嘻嘻今天为了出去玩我特地码了两章存稿哈哈,有存稿任性
第11章
陆尔拎着食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乔声声坐在病床上,双腿屈起并拢,头枕在膝盖上方,腿上盖了薄被,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窗外出神。
此时已经是傍晚,陆尔顺着乔声声的眼神看向窗户,窗明几净中,外面的天地被勾勒成了四方轮廓,夕阳残留着几丝晕黄的光辉,与蓝天白云交织,美得如一方画布。
乔声声侧对着陆尔坐在床上,好似病房里的开门动静声没有引起她分毫的注意,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出神,黑色的长直发披散着,还能看到她扑闪着的眼睛描状和精致动人的唇形,落在陆尔眼底的侧脸,少了以往明显的疏离与防备,多了丝恬静,是他从未见过的柔顺和乖巧。
像是终于察觉到病房里多了丝人气出来,乔声声扭头朝他看了过来,不咸不淡的一眼,只是在触及他手上提着的东西时,眼睫毛颤了颤,然后再一言不发地将头转了回去。
就只是一眼,哪怕她不带任何感情,也让陆尔的心瞬间一片风起云涌。
堪称标本的美丽眼睛,眸瞳清澈,盛着水雾朦胧,只宵一眼,却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裙下称臣。
因为在那一刻,她的眼睛,满满的,只有他,也只看得见他。
像是天地巨变,万物殆尽,世间所有只剩下了他,
而他,是她仅有的一切。
陆尔压下心中的激涌澎湃,打开床上桌,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了上去,喉间一片干涩,开口的时候不知为何就有些紧张,朝乔声声解释道,“你刚刚睡了快一个下午,我怕你醒来会饿就出去买晚饭去了,你感觉好点了吗?”
乔声声抿着唇没回答,陆尔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乔声声的事情,他的性格就变得有些不像是自己,也婆婆妈妈起来了。
“陆尔,”乔声声叫双腿悬空在床沿边,薄被只盖着大腿,小腿因为开叉的裙子俏生生地露着,她突然地就叫着他的名字,语气带上了似有若无的轻嘲“你问我感觉好点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二十多年来,就没有一天能感觉好点。“
陆尔本因为乔声声唤着他的名字,而扬起的唇角弧度慢慢地僵硬下去,下意识地就觉得,乔声声接下去要说的话,会是他不想听的,也会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远。
“我第一次走秀的时候,不只是外媒,几乎全场的观众都在诧异,一个初出茅庐的中国模特何德何能能和一众大牌一起压轴出场,而我的同行,不少都想要看我的笑话,因为这个行业的,大家彼此都很争强好胜,那时候我就在想,无论如何,我都要在舞台上做到最完美,一开始我的状态的确很好,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乔声声停顿了一下,“我的膝盖开始疼痛起来,像是有人在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膝盖骨,让我连站都差点站不稳。”
没去看陆尔的表情,乔声声继续说道,“每场大秀前的一两个月,就需要提前做好充足的训练,大概是五六周,一天差不多两三个小时,有时候形体训练,有时候就只是穿着高跟鞋锻炼来回走,确保腿部塑形,对于模特来说,这是再为简单不过的日常,可对我来说,无论是双腿支撑站着,还是需要腿部的各种训练,只要超过一个小时,呵”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就足以要了我的命。”
听着乔声声的话,陆尔的眼底满是涩然,动作也跟着顿了顿,声音沙哑,“对不起。”
“对不起?”乔声声重复道,抬眸直视着他,“陆尔,你对不起什么呢?”
-
“声声,你想什么呢?”辛姜扭头问道。
乔声声啊了一声,视线从桌上的课本抬头看向辛姜,有些懵,“怎么了?”
辛姜有些无奈,指了指她的课本,“这一页你都看了好几分钟了,我和你说话你也没听见。”
窗外的阳光在课本上打着光圈,从中晕开,而乔声声握着笔的手悬空,却迟迟未落笔。
她刚刚在发呆。
回过神来,猛地往背后一靠,背脊撞上了身后的桌沿,乔声声忍不住“咝”了一声。
脸色瞬间苍白,倒不是因为痛的原因,只是身后还坐着一个脾气暴躁的大佬。
乔声声弯手摸了摸自己的背部想减轻自己的痛苦,一双手握着她的手腕直接覆盖上她撞到的地方。
那手很干燥,指尖似乎还有点凉,贴着她的手腕皮肤。
幸好早读课大家都是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乔声声身体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扭头撞入陆尔的黑眸中,他唇角扬起明显的弧度,“乔声声,你是笨蛋吗?”
嗓音低柔,就好像是在她耳边呢喃一般,乔声声的表情有些僵硬,呐呐地回答,“不是啊。”
陆尔轻笑了一下,眼里有着细碎的光,声音柔和,“那你这样怎么也能把自己给撞了?”
乔声声愣愣地看着陆尔,她的手腕还握在他的手上,她只感觉那被他握着的那一块皮肤火一般的烧得灼热,烫人。
乔声声扭动了几下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过身低头看着课本。
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动地那么快,仿佛要跳出胸腔躯体一般。
陆尔手肘半屈撑在桌上,整个人有些懒散,一转头就对上了方乾意味深长的目光,“我看你好久了。”
“傻逼。”
陆尔骂了一句,明显没太想理方乾,将自己埋进臂弯里,弯了弯唇角。
喜欢一个人,是连不经意的触碰,都足以让心间荡出一片温暖和甜蜜。
课间。
刚刚陆尔坐在后面,好不容易等他和方乾出去了,辛姜才敢开口,“怎么回事,我刚刚都看到了。”
乔声声一头雾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辛姜眼睛发光,语气兴奋,“声声啊,陆尔不会喜欢你吧?”
乔声声正在喝水,听了这话顿时被呛到了,咳得死去活来的,一张白白的脸变得通红,“辛姜你别害我啊。”
“真的,你不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和别人的很不一样吗?”
乔声声用手背擦了擦唇边的水渍,“陆尔怎么可能喜欢我,你想太多了。”
喜欢这种事情,她这个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是吗?”辛姜问道,有些不信,“我真的觉得…”
“哎呀,”乔声声打断她,“想都不可能,别想这些浪费时间了。”
陆尔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顺着指尖滑落,轻易地降低夏日的燥热,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抬头看去。
方乾一脸奸笑和不怀好意,“你对你前桌…嗯?”
他没明说,可那故意拉长的语调,暧昧的语气任谁都懂。
陆尔抖了抖指尖的水,皱眉,“没事别瞎想。”
“卧槽”方乾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我看是真的吧,要是以前你肯定直接开骂了,怎么可能就轻飘飘的一句话?”
方晴是六班的英语课代表,负责每周日晚自习的英语听写,发着本子的动作在看到乔声声的名字时一顿。
乔声声不经意地抬头,正看到方晴将一本本子扔在讲台上,向她看了过来,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厌恶与排斥。
乔声声叹了一口气,周围的人都发到听写本了,就她没有,站了起来朝讲台走过去。
每组的间隔本来就不大,何况有玩闹推搡的人,乔声声有些困难地来到讲台边,拿着听写本想转身,身后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推着她往前倒。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乔声声只听到了辛姜的叫声,来不及做出反应,“咵拉”一声膝盖直接跪在了讲台边的台阶上。
剧痛从膝盖上蔓延开。
乔声声知道班级大部分不喜欢她,巴不得没她这个人,但是没想到会做的这样明显。
她直挺挺地跪着,小时候贪玩调皮,膝盖已经累积了不少伤,脆弱得不堪一击,这次更是直接撞上了台沿,似乎都能听到骨头咔哒的声音。
皮肉像是和台沿紧紧贴合,痛得她根本就站不起来。
一双黑色运动鞋出现在她眼前,乔声声忍着痛抬头,陆尔斜斜地站在她面前,眼神清凉地看着她。
周围的人呼叫着起哄。
“666,给陆哥行这么大的礼。”
“ 还不速速平身。”
“哈哈…”
那样一双灵动的杏仁眼,不再有其他的情绪,全被疼痛与水雾包围,就这样直直地和他对视,陆尔一阵恍惚,就听到耳边冷淡的声音朝他说着,“陆尔,不是你的错,你对不起什么呢?”
他张了张口,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我还是希望你能远离我。”
“不管什么原因,都别再靠近我。”
“就保持该有的距离,对我们谁都好。”
第12章
乔声声一直都知道,陆尔和那些隔岸观火的人不一样。
她以匍匐之姿跪在了地上,而陆尔站在她眼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一道台沿,隔开的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乔声声有些难堪地咬住嘴唇,脸颊烧得火辣辣的疼,周围那么多人,却没有人伸手扶起她,他们旁若无人地开着她的玩笑,听着那些嬉笑声和自认为的打趣调笑,乔声声只觉得悲从中来。
呵,不难看出,她做人真的挺失败的。
陆尔仿佛没有听见周围人的玩笑一般,脸色平静,蹲下身和她平视,声音冷淡,“你在干什么?”
乔声声真的想笑,干什么他看不出来,被人推倒了,周围的人连装都不想装,上赶着欺负她。
陆尔的眼角有些红,见乔声声没回答,一把便将乔声声拽了起来,带着她不容抗拒的力道,膝盖上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乔声声站的有些不稳,只能勉强侧身倚靠着讲台。
乔声声觉得自己真没用,眼睛酸涩得很,低头想忍住泪意,入目却是陆尔的发顶,发质漆黑浓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半跪在她身前,动作轻柔地拍着她校裤膝盖上的灰尘。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懂陆尔的行为。
那般小心翼翼的举动,从没在陆尔身上出现过,同学快一个学期了,也都知道他一向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此时这个样子,何况对象是乔声声,十分怪异。
“谁干的?”陆尔的声音从喉骨深处滚出来,低到了极致,而他的手仍放在乔声声的膝盖上,却是已沉了脸。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是那手背上暴起了明显的青筋。
一片寂静,唯有窗外的蝉鸣声在不倦地叫着,惹人心烦。
陆尔站了起来,眉间是藏不住的暴戾,抬脚,不知是使了多大的力气,那讲台桌竟是被踹得生生移位,声音也是大了几个分贝,“我他妈问是谁干的,听不见?”
所有人都噤了声,屏息不敢开口。
谁敢说话,陆尔这幅样子,犹如鬼煞,仿佛一开口,就能瞬间夺人性命于无形。
乔声声的双腿几乎没有什么力,不足以支撑她站着,浑身发软,只能把全身重力都倚靠在讲台桌,眼看跟着讲台桌就要倒,陆尔及时搀扶住她,距离近了,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也随之扑鼻而来。
缓了几秒,乔声声深吸了一口气,拍掉陆尔扶着她胳膊的手,忍着痛,拔开人群,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陆尔太阳穴旁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抬手揉了揉眉心,猩红着的双眼稍显清明,跟着乔声声大步走了出去。
“陆哥什么情况?”
“陆哥什么时候和乔声声关系这样好了?”
“阿乾你知道吗?”
…
方乾没回答,看着陆尔消失的班门口,眼神复杂。
陆尔这次,怕是真栽了。
课间的走廊满是人,乔声声不想让人看出她此时的狼狈,低着头走向卫生间。
她走路的姿势极为怪异,仿佛承受着偌大的痛苦一般,从她身边走过的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乔声声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前方打闹的人,直直地朝那被推搡着向后的人撞了上去。
幸得乔声声体积大,及时地用手撑住一旁的墙壁,不然怕是直接被撞倒在地。
男生显然对于撞到乔声声身上感到一阵羞耻,破口大骂,“长成这样就算了,你还不长眼睛啊?”
乔声声的脸色有些苍白,忍着痛没说话那人以为乔声声默认,周围阵阵笑声也让他有些得意,继续说道,“就这样还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