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下意识地一点头,但眨眨眼睛,又使劲摇摇脑袋:“姑姑不让我总玩游戏!说耽误学习!”说罢,小声飞快按了两下手机键位,而后,小龙啊了一声,沮丧地把手机还给我:“谢谢哥哥,我被好多大蚊子叮死了,不玩了。”
“也不急着回去,再玩会儿。”
小龙道:“不了,姑姑说注意力集中四十分钟后就要歇一歇眼睛,否则会近视。”
我呵呵一笑:“你总姑姑说姑姑说的,可真听话。”
小龙瘪嘴道:“我不听话,姑姑会不高兴,会骂我。”
溺爱地捏捏他脸蛋,我把手机往前推推:“玩吧,你姑姑也不在,不会知道的。”
小龙毕竟是个孩子,他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久,偷偷望了眼门口,慢慢接过手机,可爱极了。
“小龙!小龙!”院里突然溅起袁雅珍的声音:“跑哪去了?”
小龙做贼心虚地迅速把手机放下,喊道:“姑姑,我在顾哥哥家!”
我屋门没锁,接着就被袁雅珍推了开,她先对我点点头,就凶巴巴地瞪了小龙一眼:“不是让你睡觉么?怎么一出屋就不见人了!说!出来多久了?”
小龙低头道:“几十分钟。”
袁雅珍板着脸瞅瞅他,语气中掠着一股威严:“…回家!老实儿睡觉去!”她控制欲很强,脾气也很暴,怪不得小龙那么怕她呢。
她如何教育孩子,我自然不好插嘴,道:“袁姐,喝杯茶再走。”
“…不了。”袁雅珍摇摇头,把小龙伸来的小手攥在手心,拉着他走出门,“…对了,小顾。”
“您说?”
袁雅珍站在院里看看我:“你会修电脑吗?我机器可能出了点问题。”
“哦,那行,我帮您瞧瞧。”我拿着钥匙跟过去,反手锁上门:“哪坏了?硬件软件?”
袁雅珍领着小龙在前门走,拉开她家的门,“总自己弹网页,关掉一个弹一个,最高能到好几十个,弄得我连上网都不行了。”
我一想:“可能是中木马了,您有杀毒软件么?”
进屋后,袁雅珍抬手一指外屋床上的书包,小龙就巴巴过去拉开拉锁,取出本数学书认真看起来。袁雅珍嗯了一声,一拐弯,推开了里屋门:“那天同事来给我下载了一个卡巴斯基,也注册了,但昨天突然提示我什么黑名单,好像不能用了,我也不懂,你帮着瞅瞅。”她指了指门边的电脑。
女人的房间要非礼勿视,我眼神没瞎看,直接拉开椅子坐到电脑桌前,按下机箱电源。
背后传来杯碗碰撞的叮当响声,等进入桌面时,袁雅珍递来一杯热腾腾的清茶。
我道了句谢,开始用鼠标试着她说的问题,嗯,果然,还没联网呢,一大堆网页就自动跳出来。我想了想,用热启动拦关掉它们,点开百度,边关着不断弹出的网页,边搜索着卡巴斯基注册码。那些网页大都是裸露的男女,一看就是色情网站。
我脸有点红,毕竟后面还站了个女人呢。
从屏幕光线反射看到,袁雅珍皱皱眉,却没说什么。
找了好半天,总算才跟一个论坛里寻见个没被黑名单的KEY,安装上去,开始杀毒,“…试试行不行吧,估计问题不大。”
袁雅珍嗯了一嗓子,苗条的身段半靠在椅子上,跟我后面看着。
等卡巴斯基清理过一遍电脑,我重启了机器,进到桌面后试了试其他程序,“…行了,这回不弹窗口了。”
“哦,那以后这种情况还会出现吗?”
我指着右下角的卡巴斯基图标道:“有它就安全多了,嗯,如果再黑名单,您就上网找找这款杀毒软件的KEY,实在不行的话,就买个正版。”
袁雅珍脸色古板地点点头,手指屏幕上的企鹅图标:“你再帮我试试QQ,刚才就是聊天途中突然弹网页的,我怕再开还不行。”
“跟QQ没关系。”为了让她放心,我还是帮她点了开。她设置的自动登录,企鹅从灰变亮,QQ拦出现在屏幕右上角。我给她指了指:“没事了,不是QQ引起的,是木马正好在您聊天…”
蓦然,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在袁雅珍的QQ好友上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楚河汉界!
什么?我为啥会觉得眼熟?
废话!那是我的QQ昵称!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往上一瞧,两个让我心惊胆战的小字赫然静立在那里——碧玉!
袁雅珍就是碧玉!?
那个“老公老公”叫我的人,居然是袁雅珍!?
第133章 【输光积蓄的袁雅珍】
这怎么可能?碧玉怎么会住牛街呢?
晕。怎么不可能啊,我才想起来,牛街有空房可租的事儿不就是碧玉告诉我的么?
垂下眼睛看了下电脑桌面,上头有两款炒股软件——大智慧和国信证券金色阳光,唧唧,窗台上的蛐蛐儿罐蹦出蟋蟀的叫声,我再回头瞧了瞧她卧室的布局,错不了了,跟视频里的景象一模一样。我大脑都短路了,使劲儿将碧玉和袁雅珍的性格在心里过了一遍,渐渐地,将两个形象重合到一起,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嗜赌如命,古板严肃,哥嫂双亡,男友车祸,家欠巨款,内心孤独。
“怎么了?”扶着椅背的袁雅珍狐疑地看我一眼。
我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了她刚刚在视频里穿着晚礼服搔首弄姿的模样,脸一烫,咳嗽道:“没什么。嗯,您QQ不会有问题了,要不我再给您下载个360木马防火墙?卡巴斯基杀毒,360防木马,两个一起更安全。”
袁雅珍面带怪色地看了我眼睛两下,慢慢点头:“…好。”
转头的时候,我余光飞快扫了下她苗条的体态,嗯,很古板传统的OL制服,裙摆长到了膝盖以下,衬衫扣子也系得很严实,只留了最上端的扣子解着。谁又能想到,像袁雅珍这般不苟言笑的女性,一个小时前竟会要撩开裙子让我看她里面?这也太那啥了吧?
我压了压滚烫的心房,操作鼠标上网搜索着360木马防火墙。
这时,外屋传来咚咚敲门声。
袁雅珍手离开我后背的椅子,走过去道:“哪位?”
“袁姐,我小霍。”是个年轻女人的嗓音。
“嗯?你今天不是上班吗?”透过电脑桌后方没挂帘子的玻璃看到,袁雅珍轻轻拉开门,外面显出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女子身影,相貌一般,穿着跟袁雅珍相似的衣服,大概是她银行同事。
小霍嘻嘻一笑,走进屋:“上星期没休,太累了,跟人换了个班。”
袁雅珍将门合上,瞅瞅她:“那不跟家歇着。跑我这儿干什么?”
“得,不欢迎我走。”
袁雅珍下巴往里屋一努:“…坐吧。”
小霍呵呵笑笑,跟她一起进到屋里,看到我,她咦了一嗓子:“这位是?”
袁雅珍不咸不淡地介绍道:“新搬来的邻居,帮我修修电脑。”
小霍说了声你好,把360安装完毕的我也点头跟她打了招呼,而后,就听小龙跟外屋问他姑姑有道数学题不会,我一听,没等袁雅珍说话,就自告奋勇道:“360安好了,我给小龙讲吧。”走出去后,我跟他小床上一坐,支着床单凑过去:“哪道题?”
小龙指了指数学书上的一行。
我哦了一声,一边给他讲,一边偷偷从玻璃上注意着袁雅珍那边。
屋中的小霍似乎在看我和小龙的方向,“袁姐,我是真挺佩服你的,要让我又是做饭又是带孩子,一天两天没准可以。但一年两年嘛,我肯定得崩溃不行,唉,你就没打算找个对象?两个人的话,起码能帮你分担一部分啊?”
坐在花床单上的袁雅珍淡漠地摇摇头,没言声。
“不是我说你。”小霍无语地拽了拽她腿上的裙子:“连休息日都这副打扮,你换个花样行不行?”她压低了些声音:“像短裙啊,吊带啊,你也试着穿穿啊,男人就喜欢这个,整天把自己弄得这么严肃,能找到男人才怪呢。”
“不习惯那么穿。”
“还有啊,你也别整天板着那张脸,跟谁都欠了你钱似的,太没情趣。”小霍的话倒让我想到,先前袁雅珍露大腿给我看时,会不会也是现在这张半死不活的表情?
袁雅珍面无情绪:“找不到就不找,我一个人能行。”
小霍撇撇嘴巴:“跟我这儿您还装什么装?咱们都知根知底,我还不知道你家欠了不少钱?你一个人?靠那点工资能还的起上百万的款子?小龙还在上学,哪哪不是用钱的地方?”
袁雅珍一皱眉:“小点声儿。”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意思…”她们后来的话我再不能听到。
等给小龙讲完了数学题,我隔着窗户喊了句:“袁姐,我回去了。”
袁雅珍站起来:“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儿,您甭客气,别送了。”摸了摸小龙的软乎乎的头发,我开门回了自己房子,往床上一躺,抱着后脑勺考虑着事情。
碧玉…袁雅珍…碧玉…袁雅珍…
大约半个钟头后,我听到旁边的屋门吱呀响了下。
“别满处瞎跑。跟家待着,晚上等我回来做饭。”
“嗯!姑姑再见!霍姐姐再见!”
我从床上翻身起来,轻手轻脚地趴在门边撩开帘子,只见袁雅珍抱着一个蛐蛐罐,和小霍并肩往院外走。
嗯?这是去赌蛐蛐儿了?
我定定神儿,强行将心里的事儿暂时放下,搓搓手,掀开地摊,开始了挖掘工作。
一块地砖…
两块地砖…
等我排除了两块位置后,擦着虚汗看看表,时间已是六点五分了。
想着袁雅珍也该回家了,我把脏土收拾了收拾,洗手,出门到要了份麻辣烫吃。正在我把一串素丸子放进嘴里的当口,眼角忽而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袁雅珍。我发现马路对面走来的她脸色不太好看,黑着,心情似乎不佳,手里的蛐蛐罐也不像下午那般爱护地捧在手里了,而是单掌抓着,随着手臂前后晃悠着,里面八成没了蛐蛐儿,不然不会这么拿。
输了?
玩过蛐蛐儿的人都知道。一旦掐输过一次,这蛐蛐儿也算完了,没了斗性,要不只能留在家里听叫,要不就放生。
我伸手想跟她打招呼,但想想还是作罢,唉,就说了赌博不是长久之计吧?
吃完麻辣烫回到院里,哐当一声巨响徒然杀来。
“你个死东西!我出门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功课呢?为什么不做!”
小龙抹着眼泪从屋里跑出来,抽着小鼻子委屈道:“我睡着了。”
袁雅珍满脸怒色地抡起手打他屁股:“我一天到晚辛辛苦苦的为了谁?我供着你吃!供着你穿!到了到了你还不给我努力!那我还养着你干什么?你滚别人家去吧!谁爱养谁养!我不管了!”
一听这话,小龙赶紧哭着抓住他姑姑的裙子:“我下次不敢了。呜呜,姑姑,您别不要我。”
袁雅珍许是还在气头上,啪地又给了他屁股一下:“你不是爱玩吗?赶紧滚!想去哪去哪!以后没人管你了!”
“呜呜,我错了。”
见状,我唉哟了一声,快跑两步把小龙护在怀里:“袁姐,您这是干嘛呀,有话好好说。”
袁雅珍气得呼呼喘气:“你躲开!看我今天不打死他的!”
我手搂着小龙一转身:“孩子还小,您打他干什么?您先消消气,消消气,走,小龙,先上哥哥家坐一会儿。”我明白袁雅珍是赌输蛐蛐儿情绪不好,怕她再打小龙,忙拉着他回了我屋。
曹大妈家的门也开了,老太太皱眉不语。
见袁雅珍没有追过来的意思,我反手关好门,摸着小龙的脸:“打疼了没有?”
小龙也不哭出声,只是瘪着小嘴一把把抹着眼泪,一摇头。
我心疼道:“别怕,来,坐下打会儿游戏。”把手机递给他,小龙却摇摇脑袋,一个人站在那里吧嗒吧嗒掉眼泪。我心下一叹,小龙这么乖的孩子你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去,你真舍得打?
不久,曹大妈也过来问了问小龙的情况。
我说:“就打了屁股,应该没事。”
曹大妈哼了一声:“她啊,脾气暴着呢,没准哪天不高兴了就拿孩子出气,真没见过她这种人。”
大约八点左右,咚咚咚,有人敲我门。
正哄着小龙的我起身走过去开门,进屋的是袁雅珍,她板着脸看看里面的小家伙,哼了一声。手心朝上地把手虚空向前一伸:“…回家!”小龙眨着委委屈屈的大眼睛瞅了瞅姑姑,从椅子上站起来,蹬蹬跑到她面前,把小手儿塞进袁雅珍的手里,眼泪这才算止住。
袁雅珍明显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替他擦擦眼角的泪,一转身,手拉手跟小龙走了。
我苦苦一笑,这就对了嘛,家庭和睦一点,比什么不强?
八点半,SONY笔记本滴滴滴响了几下,是QQ来信声。打开一瞧,碧玉的头像闪了出来——老公,在吗?
想着是袁雅珍在腻腻歪歪地叫我老公,我心头有点燥热,靠稳在床头,将笔记本放在大腿上惦着:在。
碧玉:今天运气太差,本来我蛐蛐儿胜率很大的,结果也不知怎么的,最后突然不行了,输了,全输了,连股票里的钱都搭进去了。
我一呆:玩得多大?
碧玉:二十几万吧,最后还欠了他们八万,不知道怎么还呢。
我无语地砸了下嘴巴,打字道:你疯了?二十几万也敢赌?那现在怎么办?一点钱都没了?
碧玉:我以为能赢的,嗯,现在什么都没了,连我侄子的学费也交不起了。
我埋怨道:你可真行,赌博这东西哪有绝对的啊?兴许是人家早设好的陷阱让你跳呢!
碧玉:当时看胜率大,脑子一热就全压了上,想着如果能胜,家里的债也能还清一些,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又多了一张八万的欠条。老公,临走前,那人隐晦的告诉我,意思是只要我肯陪他睡一个星期的觉,八万就一笔勾销。
我脸色一愕:你答应了?
碧玉:…没有,准备明天再赌一把,我听说了一个人,他那儿好像有不错的蛐蛐儿,我想从我妈那拿点钱,再买一只明天试试。
我:要是再输了呢?
碧玉:…不知道,反正过不了几天,那头的大债也到期限了,不差这几万块,一块来吧。
我才恍然地明白袁雅珍为何急着把所有积蓄都压在赌蛐蛐儿上面,原来是另一头的债主快逼上门了。揉揉眉心,我劝她:你别自暴自弃,总会有办法的。
碧玉:没办法了,已经管亲朋好友借了太多钱,现在,没人肯再借了,也没人肯帮我了,我只能再搏一把,大不了…
我:大不了什么?
碧玉:…没什么,老公,我心里憋得慌,很难受。
我: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碧玉:我侄子睡觉了,视频吧,让我发泄一下,实在受不了了。
发泄?怎么发泄?还没等我问,视频邀请已然弹了出来,我条件反射地用鼠标点了下确认,就见碧玉发来信息:别录像!好吗?
我:…好。
没等我反应过味儿来,碧玉的下一个动作直接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她又会像先前那般秀一秀她的肩膀和大腿呢,可谁知道,一身OL职业装的袁雅珍竟飞快解开了衬衫的第三颗扣子,迫不及待地将手插了进去。胸口前的衬衫里印出手背骨头节的痕迹,上下左右地跟衣服里揉着圈。
屏幕里虽看不到她的脸,但袁雅珍的脖子绷得很紧,应该是在使劲仰着脑袋。
我错愕了一下,把电脑放到床上,附耳在墙上听听,不过,却什么声也没有。
等回过头来再看向视频,里面的袁雅珍不知何时已把另一只手臂塞进了裙子里,由于角度问题无法看真切,只模糊地瞧见裙子在很有节奏地上下动换着。
大概十几分钟以后,袁雅珍双手骤然一滞,全身团在椅子上哆嗦了好几秒钟之久。
我惊为天人,都看傻了。
不一会儿,她把手从衣服里拿出来,放在键盘上打字:呼,舒服多了。
然而,凡是右手指头按过的键盘字母均附上了一抹湿乎乎的印迹。
我打了一行省略号。只见袁雅珍从电脑桌上的餐巾纸盒里拽出张纸,擦擦手,又一个键一个键地把键盘清理干净,才扔掉手纸,打字过来:…睡觉去了,但愿明天能有个好运气吧。
第134章 【送钱】
这天晚上,我梦里反反复复全是袁雅珍撩裙子摸腿的画面,一觉睡得很不安宁。
早上一睁眼,我就感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思虑过度了一般。唉,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真想不到袁雅珍那种古板的性格会当着我面自己那啥,人不可貌相,这句老话我再一次体味到了其中的含义。
门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但透过窗帘看去,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我狐疑地穿好衣服,从床上下去开门:“…谁呀?”一低头,竟是小龙。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脸上哭得淅沥哗啦。我忙问他怎么了,小龙却呜呜哭着不说话,抓着我的裤子使劲往东边拽,像是要我跟他回家。
“到底什么事儿?你姑姑又打你了?”我拉着他的手跟过去。
袁雅珍的家门开着,里屋似乎除了她外,还有个中年男子,个不高,小眼睛,长相挺难看的。我还没进去,就听他道:“八万块钱虽然不多,但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是绝对还不起了,也没事,不还都行,我昨天话里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袁雅珍脸色微变:“刚赌两把就不玩了么?拿上蛐蛐儿老地方等我!今天之内我会再去!”
中年人道:“连钱都没有了,你拿什么赌?”
“这你就甭管了!请回!”袁雅珍把脸一扭。
中年人却不走:“你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只要你…”他伸手就想朝袁雅珍的屁股摸。
“干嘛呢!”我喊了一嗓子,见中年人下意识地收回手,我拉着小龙进了屋:“袁姐,没事吧?”我才知道小龙为何找我来,他或许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能感觉出他姑姑让人欺负了。
袁雅珍看看我,黑着脸对那人道:“请回,不送了!”
中年人瞧了我一下,转头往外走:“那我等着你。”
等他一走,袁雅珍蹲下去就把小龙抱住,轻轻给他擦着泪:“别哭,姑姑没事。”
我犹豫道:“袁姐,他?”
“他叫航子。”迟疑片刻,袁雅珍摸着小龙的后脑勺淡淡道:“我昨天下午和他赌过蛐蛐儿,输光了钱,还欠了他八万,他是来要账的。”
航子?我眉头一皱,这个名字我是听过的,听我那个赌蛐蛐儿的老街坊讲过,航子是个外号,跟玩蛐蛐的圈子里挺有名,没结婚,没孩子,赌徒一个,和航子一起玩赌虫的还有个叫凯子的,家里情况也差不多,无子无女,没什么后顾之忧。
我道:“你还要跟他赌?”
袁雅珍松开小龙,回身坐下,嗯了一声:“我还有几件首饰,能值一两万。”
小龙一听,哭着从侧面抱住袁雅珍的腰:“姑姑,您把我卖了吧,卖了我咱们家就能有钱了。”
袁雅珍虎起脸瞪瞪他:“瞎说什么!复习你的功课去!”
“我不去…呜呜…我不要他们欺负姑姑…呜呜…”
“姑姑没事儿,不许哭了!”
这一幕,看得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赌博确实不是正途,但袁雅珍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这个家,唉,胸口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着,袁雅珍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取出两件翡翠项链和一条金项链,不过,翡翠虽绿,种水却不太好,值不了大钱的。忽地,袁雅珍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妈…嗯,刚刚是我打的…没事,想问问你那还有富余钱么…没,我跟小龙挺好的…没去赌…有么…一点也没了?几千也行…几百呢…哦…那算了…嗯…我有钱呢,只是今天周末,股票里的钱转不出来…嗯,挂了。”
钱都还债了,她父母那边想来也很困难。
我微微一叹,不动声色地退出房间,回了自己屋子,坐到椅子上发呆。
屁股还没做热,我又站起来,一伸手抓过钱包塞进兜口,我出了门,到附近的工商银行把银行卡里的所有钱全都取了出来,总共十万零几千。我这人心软,看不得别人难受,十万块钱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负担得起的,至少我不愁吃不愁穿,比袁雅珍娘俩宽裕太多了。
回到牛街大院时,正好看到袁雅珍开门进屋。
我跟银行拿号排队等了一个多小时,她估计是卖完首饰刚回家。走到袁雅珍家门口,我抬起手臂准备敲门。
“姑姑,卖了多少钱?”
“几万吧,我又管两个同事借了些,差不多够赌上两次了…小龙!怎么又哭了?”
“呜呜,姑姑,都是我不好,总要去医院看病,呜呜,我听护士阿姨说了,我喝的药很贵,也听别的同学说,学费也很贵…”小龙泣不成声:“…姑姑,您把我扔了吧,呜呜,我不当您的累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