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来了?”晏婉如好生奇怪地瞅我一眼,又看看我的手:“咦,拍卖牌呢?”
一般的规矩,没有拍卖牌是不可能进入主会场的,“…呃,我托人进来的。”
晏婉如哦了一声,没再与我多谈,而是转头跟我重生当天在北京古玩城见过的文物鉴定专家柳老师聊起了拍品。全场的注意力大部分是集中在滚动拍品画面的液晶大屏幕上的,只有少数几人偷偷瞄着晏婉如。能进来这里的,大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像其他老百姓那般一见晏婉如就争着抢着去要签名,否则就太跌份儿了些。
“晏老师,那件明弘治黄釉直口盘怎么样?您认为能拍到多少?”
“晏小姐,麻烦问一下,那清康熙釉下三彩山水笔筒对不对?”
或许,比起他们带来的智囊团,离晏婉如较近的几个大老板更愿意相信她的眼力。
晏婉如温柔笑笑:“您两位说的东西,预展时我看了,很开门儿,都挺难得的,但要让我预测价格,抱歉,我可就爱莫能助了,古玩这东西起伏太大,若碰见了喜欢它的人,高出市价几倍的金额也是能够拍出来的。”
现场交流气氛非常好,大概只有我一个人的心思不是在场内的。
这时,一个身着短袖黑西装的烫发女子缓步走上台,扶了扶话筒:“女士们,先生们,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欢迎光临瀚海拍卖公司举办的夏季瓷器专项拍卖会,很荣幸今天的拍卖会由我为大家主锤,我是国家注册拍卖师李娜,我的资格证号是17009920,这是我的拍卖师资格证,请您监督。”说着,她从台上的布袋里取出一个跟医保本差不多的蓝色小本,对着大家晃了晃,“下面我将清点一下号牌,在我点到名字的同时,请您举牌示意,感谢您的合作,嗯,239号。”
一个休闲服男子举起了牌子。
拍卖师道:“好,谢谢,133号。”
确认过在场所有人的号牌,拍卖师配合大屏幕简单叙述了拍卖规则,继而奔入主题:“…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是宋耀州窑酱釉执壶,它胎质细密,保存完好,是民窑中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有中国世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出具的鉴定证书,证书编号京A109077,起拍价格,十一万元。”竞拍规则是,每次举牌加价一万,如想跳破固定加价数值,那么必须在举牌的同时,用嘴喊出价位。
竞拍开始。
“十二万…十三万…那边,十四万…好,还有没有更高的了…十四万一次,十四万两…十五万,131号给出了十五万,十五万一次…噢,十六万…这边,十七万,266号出价十七万…十七万一次,十七万两次…没有竞争者了吗…十七万…十七万三次,成交!”随着拍卖师的落锤,场内响起阵阵掌声,大家礼貌性地恭喜266号。
我原本以为拍卖东西是件很慢很慢的事,谁曾想,噼里啪啦几句话,完事儿了?
五分钟都没用啊!
我当然希望这些拍品拍得越慢越好,这样的话,那边兴许还能多出几分钟时间抓紧修复元青花罐。拜托各位了,竞争再激烈一点行吗?
液晶大屏幕的图像换了,“…好,下面是第二件拍品,清康熙釉下三彩山水笔筒,此品高15.5厘米,属文房用具,圆筒形,直壁,底心有釉无款,腹部釉下三彩满绘山水图,山水与人物融为一体,更增添了画面的文人情趣,具有很强的意境美,嗯,起拍价,二十八万元。”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拍品以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速度一件件被人拍走,连磕巴都没打。自始至终,我认识的几个人里,除了那日本女人对釉下三彩山水笔筒举过两次牌外,晏婉如和胖老板都未曾动过手里的号牌,似乎他们心仪的东西还未出场。
八点一刻,离拍卖结束仅仅只剩四十五分钟。
等待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在这空调冷风较足的宴会厅里,我不断擦着脖子上的汗水,如坐针毡地交换着跷起的二郎腿,怎么也掩饰不住心中那份急躁的情绪。这次的一波三折对于未满二十二岁的我来说,确实太过沉重压抑了些,但苦中作乐的想,这未尝不是对我的一次考验和磨练?
人,总是在犯错中成长起来的。
啪啪啪啪,又是掌声,“…让我们恭喜167号,好,下面一件是明弘治黄釉直口盘…”
八点二十五分,我的心率渐渐有点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我拿出手机看看表,迟疑稍许,还是给彭先生拨去了电话。
“还剩半个多小时了,彭叔叔,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唉,不怎么样。”他的嗓音有股说不出的沮丧。
“还没拼接粘合吗?”
“我刚刚和董事长进去看了一眼,别说粘合了,底足和仿品罐子的分离工作都没做完,问了马老,但他只是不断摇头,可能…唉…可能真的赶不及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终于,还是功亏一篑了?
合同上商定的元青花起拍价是三十万,与我成本相当,若是今天来不及,即便转天换个拍卖行拍到五十万元的高价,抛去12%的佣金和高额修复费,我还是要欠瀚海许多钱的。
呸!净想那不吉利的事儿!不是还有半个钟头呢吗?
我往椅子背上一靠,唯有期待奇迹的出现了。
第83章 【元青花亮相!】
“下件拍品是清乾隆粉彩喜鹊登梅大天球瓶,高56厘米,底刻‘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瓶颈笔直修长,球形腹浑圆,气势宏伟壮观。通体以粉彩绘有喜鹊登梅图,12只喜鹊姿态各异地栖憩在梅花枝于上,深、浅两道枝干,红、白两色梅花,以及浓艳的灵芝、青翠的兰花,寓意着春天的到来,喜事的降临。‘喜鹊登梅’是中国民间最为喜闻乐见的吉祥喜庆图案。天球瓶工艺精湛,色彩艳丽,保存完好,传世品中十分少见。”拍卖师清了清嗓子:“嗯,下面竞拍开始,起拍价格,三十万元。”
“三十一万。”
“三十二万。”
“三十五万!”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随着粉彩喜鹊登梅大天球瓶以四十九万的高价成交,宴会厅表盘的分针也指向了数字“九”——八点四十五分。事到如今,我也只有乐观地想到,还有十五分钟呢,时间很富裕,马老和瀚海的工作人员肯定有办法把元青花修复完毕。
这念头刚一闪过,拍卖师左后方的大屏幕忽地一黑,却没再将画面给到下一个拍品上。
我看到,一个挂着胸牌的瀚海职员小跑上了主席台,趴在拍卖师耳边说了些什么,拍卖师点点头,回首瞅了液晶屏幕一眼,转身回来,扶着话筒道:“让我们恭喜286号获得了这次瓷器专项拍卖的最后一件拍品,感谢大家…”
还没等拍卖师说罢,底下就乱套了,“最后一件?元青花罐呢?在哪?”
“是啊,我们就为元青花来的,怎么从预展到拍卖,自始至终都没见到?”
“叫你们负责人来!这事儿不能算了!得给我们个满意的解释!”
我兀自愣了愣,不是还有一刻钟才结束吗?怎这么快就拍完了?
拍卖师是瀚海临时聘请的,不属于瀚海员工,也无法对大家解释什么,她就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那个岁数不大的瀚海职员换到了拍卖师的位置上,陪着笑脸道:“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实在是抱歉,元青花罐因为中途出了些问题,暂时取消了拍卖,我代表瀚海拍卖行郑重向大家道歉,嗯,我们并不是有心欺瞒大家的,确实是因为些不可抗力的因素,等问题一解决,我想大家会在瀚海的下次拍卖上见到那件元青花的。”
“下次?”一个穿着很考究的中年人板脸道:“还要让我从台湾白跑过来一趟?”
那红发日本女人冷着脸站起来:“今天我算见识到了你们中国拍卖行的信誉,别说下回,下辈子我也不会再到你们拍卖公司来了!”她还要说什么,可一旁的英俊男子却拉了她一把,日本女人这才哼了一声,悻悻坐了回去。
面对大家的质问,那瀚海职员只是尴尬地笑着,不停地说“真的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没赶上!
还是没赶上啊!
我心已跌入了谷底,叹了叹,独自一人走出拍卖场,站在外面拐角的走廊里透透空气。简单算了笔账,无论元青花在下次或下下次的拍卖上能拍出多少多少元天价,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回的五十万违约金我可是要先一步承担,也就是说,在无法还清欠款的情况下,瀚海极有可能把我告上法庭,那么,我爸、我妈、包括我的一些亲朋好友全会知道,到那时,明令禁止不许我碰古玩的爸妈还不被我气死?
可恶!
要是再早拿来一点的话…仨小时,其实再早仨小时就够了!
我背靠白花花的墙壁,双手拍了拍脸面,咦,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分开指头缝隙一看,我微微一呆,脚步声踢踢踏踏在走廊溅起阵阵回音,只见那几十位拍主从宴会厅里很有秩序地走出来,再没了方才的火药味。
诶?刚刚还颇有些喊打喊杀的意味,怎一转眼的工夫就变了?不会是瀚海许给了大家什么好处吧?
眨巴了两下眼睛,我又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这些人并没有分开的意思,也没有往电梯走,而是成群结队地走向顶头的安全梯。我纳闷极了,揣着一丝狐疑,抬步远远跟在了众人身后。而当来到安全梯时,大家选择的方向不是向下,却是向上。
上楼?不回家吗?这是要去哪?
在上到三层的时候,我听到了那刚刚在宴会厅和大家道歉的瀚海职员的声音:“请大家稍等片刻。”透过人群夹缝里隐约瞧见他似乎是在打电话,满头大汗的他捂着手机话筒叽叽喳喳说了好半天,又万分歉意地转过头对着走廊里的我们道:“实在不好意思,再稍等,稍等一会儿。”
我奇怪地走上去,看向一个中年人道:“麻烦问一下,大家这是要干嘛去?”
中年人回头看看我,刚要答我话,那瀚海工作人员突然满脸喜色道:“成了,您各位跟我来,在这边。”他顺着走廊往前行了十几米,顿住脚步,转身推开了一间小型会议室的门,“…耽误您大家这么久时间,实在很抱歉,嗯,大家请进。”
我却猛地一愣,盖因,这间会议室不是别处,正是我来时进入的那间!
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我垫着脚尖往里看去,吱呀,大门分开左右,这一次,扑面而来的并不是呛人的烟味,而是一抹摄人心魄的蓝色!
夕阳擦着窗帘打在玻璃展架上,里面的瓷罐立时绽放出一股傲然的神采,君临天下!
我怔在了当场!
不可能!不是说赶不及了吗?
第84章 【不值钱?】
我屏住了呼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上了?居然赶上了?
元青花缠枝莲双耳罐赫然立于眼前,完完整整,容不得我不相信。紧接着,瀚海副总经理替换了负责带路的年轻人,朝我们略略一鞠躬:“大家好,我是昨天预展的负责人,由于元青花中途出了些差错,导致这么晚才与大家见面,但好事多磨,相信这件拍品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蓦然,那个沉不住气的日本女人拉着男友迫不及待地往前挤了挤,就想离近一点先睹为快,可她这一伸手,却把副经理和在场的彭先生等人足足吓了一跳,副经理马上横身抢先拦了一步:“出于对瓷器的保护,还是老规矩,不能上手。”
日本女人不耐烦地撇撇嘴:“这我还不知道吗?”
她一旁的英俊男友也皱皱眉头:“都等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可以看了吧?”他俩确实有点不招人喜欢,好像俩暴发户似的,再者说,拍卖会上的玩意儿大都是打了禁止出境标签的,就算买了它,你怎么带回日本去?
副经理和彭先生亲手将元青花罐展架四周围了圈红绒布绳子后,才从那里退开。
还被堵在门外的我看准机会,踮着脚朝彭先生招招手:“喂,彭叔叔,彭叔叔…”
“不好意思,我过一下。”彭先生看到了我,逐而挤开人群走到我身旁。
我一股脑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十几分钟前打电话您还说底足都没分离,来不及了,可这才过了多久,罐子就修复好了?马老动作也忒快了?刚刚离得太远我也没看太清楚,呃,不会是…”说到这里,我有点心惊胆战了,压低了嗓门道:“不会是假的吧?”拍卖行的赝品仿品绝不比真品少,我想,可能是瀚海为了保住颜面,才出此下策?
“假的?”彭先生笑得很从容:“主页上的宣传图片早打上好几天了,现在再作假,谁会看不出来?”
“那是?”
彭先生呵呵一笑:“几分钟前,我也是捏了一把汗,幸好,幸好啊,呵呵,事情是这样的,八点五十五分的那会儿,马老总算才把底足从仿品上无损伤地分割了下来,然后,用最快速度清理打磨,就准备做进一步修复,但时间来不及了啊,纵然不管不顾地强行粘合上去,也绝对稳不住,估计几秒钟都撑不了就得掉下来,最后,董事长儿子给马老支了个招,我们就马上找了一卷透明胶带,从元青花内部把上半部分和底足强行粘到了一起,虽不是长久之计,但至少外表看不出来,且不晃动的情况下,它是不会轻易脱落的,呵呵,这也就是我们没把元青花推到拍卖会场的原因,它实在经不起那几步道的折腾。”
“呃,原来还没修复呢?”
“把这会儿糊弄过去就行了,等他们一走,再把胶带揭开,让老马做正统手段的修复。”
听了彭先生的话,我顿感身体迅即一轻,如释重负。管它是用瓷胶粘的还是透明胶带粘的,只要立起来就行。
不久后。
小会议室的瀚海副经理朗声道:“东西都看过了,大家心里也该有了数,那么,咱们再回宴会厅继续拍卖这最后一件拍品吧。”言罢,一个年轻人说了句“大家跟我来”,便带着众人重新往楼下走去。
路上,极为关心元青花拍卖价格的我竖起耳朵使劲儿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东西是真东西,晏老师和几个专家也给确认过了,但是吧…”说话的是琉璃厂聚行斋的胖老板,他对左侧一个熟人道:“损坏度太严重了,标签上不也有说明吗,应该是打碎后拼凑修复起来的,这价值可就大打了折扣。”
跟他身材恰恰相反的瘦高个儿赞同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倘若东西完整无缺,在国内的拍卖会上绝对是千万以上的价格,要是去了国外一些大拍卖行,好一点的元青花,亿元人民币都不是问题,但破损这么严重的罐子嘛,价格就…嗯…保守点估计,四十万到头了吧?”
“四十万?”胖老板认真一想:“东西差了点,应该没有四十个吧?”
闻言,一个穿西装的老板看向晏婉如:“晏老师,您觉着呢?”
晏婉如捋了捋鬓角,沉吟道:“按照往年元青花拍卖价格和残缺修复件瓷器拍卖价格分析,嗯,确确实实,四十万到头了,这还是往多了说的。”
胖老板笑了笑:“是吧?不值钱。”
才四十万?这么廉价吗?
心头微微跳了跳,按照我的预价,元青花是能拍到五十万元左右的高价的,若幸运一些,六十万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最先收集碎片之前,我是打算花掉裴翠赌石挣来的二十万元去买碎片并修复,然后上拍卖,抛去佣金,最后净赚二十四万到三十四万元,不过后来,我没想到元青花残片会那么贵,现在,更没想到修复过的元青花这么不值钱。若最后真是四十万元落锤,减去佣金、修复费和买瓷片的成本,我许是还得赔上些钱!
我觉得我的运气差到了家!好像老天爷成心与我作对一般!
“晏老师…”我快走几步,与晏婉如并排在一起:“这罐子真像他们说的,不值钱?”
晏婉如温婉一笑:“国内拍卖会行情就是这个样子,但事无绝对,我还是那句话,古玩的价值是最不好估量的,若碰见喜欢它的人,别说四十万了,五十万,六十万,也肯定有人会出,这也就是为何那么多人争着抢着想上春拍秋拍,却不愿意把东西送到小拍上卖的原因,多一些有雄厚实力的买主儿在场,落锤的价格可能会有天地之差。”
她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可问题是,在场众人中,能有几个人会对元青花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态?胖老板和他那瘦高个儿朋友肯定排除了,晏婉如和柳老师好像也没心思买。我看看这人,瞧瞧那人,呃,怎么从表情上瞅,大家似乎都不太看好我那件罐子啊?
我了个晕,不会流拍吧?
第85章 【激烈争夺!】
“早些年市场上出现过一件与之相似的元青花罐,也是有残,当时估价一百万到一万五十万。”胖老板娓娓道来:“不过那件东西的只是罐口残缺了边角而已,没有这件厉害,嗯,反正,我是不太看好它,起拍价若高过四十万,很可能危险了。”
瘦高个儿点点头:“我也这么看,唉,要知道罐子伤残严重,我就不来了。”
胖老板往前走着:“看完再撤吧,来都来了。”
回到宴会厅,待大家在椅子上坐稳,女拍卖师重新走上主席台,欠身把嘴巴往话筒那边凑了凑:“东西呢,大家刚刚已经看过,就不再做详细说明了,好,元青花缠枝莲双耳罐,现在开始竞拍,起拍价格,三十万元人民币。”拍卖场的座位并非固定的,回来之后,因为我一直在向晏婉如请教元青花的问题,就顺理成章地与她和柳老师坐在了一起,胖老板和他瘦高个儿朋友离我们不远,就斜对面。
值得一说的是,前几场竞拍时,无论拍品多么多么受欢迎,下面也总是有不感兴趣的人小声聊着与之无关的事儿,可元青花一亮相后,现场竟十分诡异地寂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我本是该高兴的,毕竟,没人吱声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大家的注意力很集中,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但此刻,我却实在高兴不起来,只因场面太安静了,安静到在拍卖师宣布开始的那一刻,也未有一人举牌竞拍!
“底价三十万,有没有要竞拍的?”
依旧无人应答。
我脑门有点冒汗,不是吧?真要流拍了?
拍卖师道:“三十万元的元青花罐,真的没人应拍吗…噢,228号,三十一万元。”我嗖地一下顺着拍卖师的目光看去,举牌的居然是我身旁的晏婉如!
有人买就好,我心里略微踏实了稍许。
“228号,三十一万…三十一万一次…那边,三十二万…哦,三十三万…236号的三十三万…”这一回,接连举牌的分别是一个常上收藏节目的文物专家和一个也曾被媒体采访过的收藏爱好者,“…三十三万…236号,三十三万一次…还有没…这边,三十四万元…三十四万元了…”出价的还是晏婉如。
然后,我听柳老师对晏婉如说了句“不好意思了”,就举起了手中号牌。
“三十五万元…三十五万元…”
晏婉如歪头想想,手臂一顿,终于又举了牌子。
“三十六万,228号,出价三十六万元…”
柳老师苦笑着看了眼她:“我说婉如,你财大气粗,我可争不过你,不举了不举了。”他很无奈地把拍卖牌撂到身前的长桌上。另一个刚刚举过牌子的文物专家估摸也是知道竞争不过晏婉如,逐跟柳老师一样,放下了手里的拍卖牌,还对这边笑了笑。
“还有没加价的…三十六万…三十六万一次…三十六万两次…”
“三十八万!”一个我没见过的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直接喊出了价格,竟一下涨了两万。
晏婉如瞅瞅那人,自顾摇了摇脑袋,将拍卖牌搁到了桌上,不再争夺。柳老师颇为奇怪地问她为何不举牌了,晏婉如笑道:“咱们搞鉴定工作的,大都是理智型的收藏者,三十八万已经超出我心中估价了,所以没必要再争下去,看看吧,我估摸拍卖师也快落锤了。”
就像晏婉如分析的那样,元青花罐价格似乎到了高位,从三十八万到四十万的攀升过程,拍卖师每次都会喊好几遍才有人竞拍,给人一种再难攀升的感觉,应该是极限了。
“四十万…还有出价更高的吗…四十万…四十万一次…”
我喟然长叹,到此为止了吗?
“…四十万两次…四十万…四十万三…”
拍卖师的“次”字刚要脱口,一个声音徒然响起:“四十五万!”让我错愕的是,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聚行斋的胖老板!
紧接着,胖老板那瘦高个儿朋友也举牌喊道:“四十八万!”
胖老板瞧他一眸子,想也没想道:“五十二万!”
瘦高个儿再次举牌:“五十五万!”
看到这里,晏婉如哑然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来这次拍卖会上,非理智型的收藏者很多啊。”我按耐住略显激动的心绪,问晏婉如什么意思,她笑呵呵地答道:“有些人竞拍东西,看得并非是文物本身的经济价值,比如,若聚行斋老板竞得了元青花罐,那么摆在他琉璃厂的店铺里,势必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对他的生意极有好处,呵呵,纵然是打碎状态修复好的,元青花毕竟是元青花,寻常收藏者不会刻意关注它是不是残缺品,离得远了,外表上也很难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