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都没有看笑话的意思,但别的人就不同了。自周世礼一举得女的消息传出,城内城外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周家的笑话。周永祥与周世礼父子就是再怎么富有四海、权倾天下又如何?子嗣上如此之艰难,将来若没个争气的男丁继承,这偌大的家业还不知便宜谁去!周永祥倒好,虽说儿子、孙女都是外室所出,可是聊胜于无呀,周世礼就不同了!
一家人提步向主宅走去。活泼好动的李慕凝早已听不得他们啰嗦,一头就扎进了人群里去,寻自己的玩伴们去了。有人瞧见她来,远远的就扬起手,高声喊:“嗨,慕凝,这…”
李慕凝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人还未站定,已被”翼新“集团的大小姐傅晴晴一把扯住了臂膀,问:“哎,你大嫂来了没?”
慕凝答:“来了呀!”又问:“你问她干吗?”
旁边“百诺”银行的副主席祝令宽的小女儿祝百安就插嘴:”你大嫂长得好呀!我们大家都想瞧瞧,究竟这个周大少奶奶和你大嫂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无聊!”李慕凝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然而这世上无聊之人何其多?尤其是对于这帮不必为生计奔波、每日里只想着如何谋杀时间及金钱的豪门贵妇和千金名媛来说,八卦大概是仅次于逛街及搓麻将外最能令他们感受到生活乐趣的东西了。
李俊荣及齐靓靓手挽着手进了主宅。
一只眼扫到齐靓靓的身影,大厅那头的胡雪莹就笑了一声,说:“哎哟,我们的李少奶奶可算是来了!”
一身湖蓝色小礼服、打扮得清新优雅的李大少奶奶简直比时下娱乐圈里最当红的女星还要抢眼,当她款款走进大厅的时候,简直令满场的名媛贵妇都相形见绌。
不奇怪,否则的话,一向眼高于顶、桀骜不逊的李俊荣也不至被收得服服帖帖!
不知多少媒体把齐靓靓形容得犹如九天仙女下凡尘。
听得妯娌胡雪莹的声音,黄子琳回头,看到不远处艳光四射的齐靓靓,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快意。
她倒不至于是站在齐靓靓的这头,只,说到自家这侄女欧韵致,她就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这个祸害,翟九重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现在翟家早就是她和翟九城的了!
在场的翟家人中,有此念头的自然绝不止她一个。
齐靓靓一路与人寒暄着,走至翟家人面前的时候,一把就被黄子琳的女儿翟从慧揽住了胳膊,说:“哎呀,靓靓,你今天可真漂亮!”
齐靓靓冷不防吓了一跳,却立即温文尔雅地说:“谢谢,你也很漂亮!”她嫁进李家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应酬,又岂会不知道这热情洋溢的笑脸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虚情假意呢?
“哎呀从慧,”黄子琳叫起来,半真半假地瞪了一眼自家女儿说,“你小心点儿,要知道我们的李大少奶奶可是最娇贵最知书达理的,可不是你这泼辣货,你小心吓到人家!”
翟从慧就不依道:“我怎么泼辣了?您要是说我长得没有靓靓好,那我是认,可说我泼辣,那我可不依!”
黄子琳闻言就笑起来,一连声地说:“好好好,你也知书达理,不过要说到相貌,咱们这满城的名媛贵妇有谁能压得过靓靓一头?你呀,倒还算有自知之明…”
齐靓靓只是笑。
话头不知何时就转到了周家的大少奶奶身上,有人讲周大少奶奶是如何的美,又有人讲她的医术是如何高明,而约翰.霍普金斯的学位又是多么的难得…再接下来,话题就很自然地扯到了她和周世礼的这段姻缘上…
齐靓靓听得无趣,正想走开去看看长子和丈夫在哪儿,就听人群里有人拔了高嗓门,高亢地讲了一句:“约翰.霍普金斯有多难进啊?我爹地有的是钱,还怕砸不开它的门吗?”
齐靓靓转回头,认出是“华贸”集团的主席翟九重的长女翟从智。
齐靓靓感到很吃惊。
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翟家的这位千金好像从无这份自觉,屡屡把家族内的纷争宣诸于人前。
大厅的那一头,欧震西的长子欧克勤闻言就冷笑了一声,说:“是啊,翟家的当家人有的是钱,可是,竟然始终没能替自己的长女砸开一间三流美院的门,也是挺奇怪的…”
人群闻言哗然。
翟从智却气得脸色发白。自中学时代起,她就整天嚷嚷着将来要做个画家,可是玩乐成性,最终只在加国一所不入流的音乐学院里草草混了个学位,就算是给自己和父亲一个交代。
如今乍然被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戳破,又怎能不气恼?
她咬牙切齿地剁脚,正待再说,抬头却见父亲在周永祥父子的陪同下满面春风地进了门,于是赶紧闭上了嘴。
前一次她挑衅父亲的结果就是她在父亲的遗嘱上几乎被彻底取消了继承权,如果这次再敢造次,难保不会被逐出家门!
周世礼满面春风,一面和诸人客套地寒暄着,一面提步上了楼。
欧韵致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手中过于贵重的宝石项链,迟疑地看着周世礼说:“世礼,这是不是有些太贵重了?”
周世礼当然不以为然。这是他的母亲在生前就言明要留给儿媳妇的。
他俯下身去看着镜子里的欧韵致,以十二万分的赤诚告诉她说:“一点也不会,事实上我觉得它十分配你…”
欧韵致笑了笑。由得他帮她戴上。抬起头,镜子里随即印出一张美丽无瑕的脸。
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的惹眼。轻轻地皱了下眉头说:“世礼,你是不是把我装扮得过于隆重了…”
周世礼当然否认。心跳是激烈而狂热的,可是他说:“怎么会呢?”
花厅外,裘为德敲了敲门,紧接着毕恭毕敬地说:“大少爷,大少奶奶,老爷和翟先生来了…”
周世礼扬声说:“请进。”
翟九重和周永祥应声而入。
看着眼前这样一对漂亮到令人咋叹的年轻夫妻,无论翟九重还是周永祥的心上都是妥帖而欣慰的。
翟九重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抱女儿,忍不住无限感慨地说:“这么多年了,我的宝贝女儿真是受委屈了。这一次,爸爸替你开道…”
欧韵住自明白他的意思。
心底确实是委屈的,很多时候,她都刻意嘱咐自己千万不要这么去想,可是父亲一旦说破,她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周世礼立即转身抱住了她。
翟九重和周永祥相视而笑。
楼下宴会的主持人已经讲完了开场白,正在高声地恭请此次宴会的主人们入场。
睡房的门被人从两侧拉开,周永祥笑着朝翟九重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笑眯眯地说:“翟兄,让我们一同为儿女们开道吧…”
翟九重点了点头。和周永祥一起出门之前竟然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一眼。
也许是因为知道,属于他们的辉煌已经不多了,剩下的时代,将由他们开创。
耳朵边响起如雷鸣般的掌声,巨大的古董水晶灯耀眼的光芒如碎金子般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在万众期待和瞩目中,欧韵致挽着周世礼的臂膀,缓缓地下了楼…

第五十一章
在如雷的掌声及耀眼的镁光灯中,欧韵致随周世礼的脚步缓缓走上了长廊…
的确是极为出众的一张脸。当她的身影转过光影流转的走廊,清晰地出现众人眼前的时候,哪怕是怀揣最大的敌意而来的宾客也不得不承认,老天对于这个近年来在香江之上饱受争议的女子的确是给予了极大厚爱的。
诚然,于美人而言,一张精致完美的面皮绝对是先决条件。但,若是这副皮囊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恰到好处的气质做支撑的话,就又未免显得流俗。
欧韵致显然不是。她的美,正是由这种绝对的十分的天生丽质再加上后天的辛苦锤炼精心打磨而成。那种优雅里带着几分知性、艳丽里兼有几分清纯,偏又隐含了一丝丝性感的气质实在是不能不令人暗地里为她叫一声好!
“性感”?是的性感,女人呢,通常情况下一旦跟这两个字沾边就很容易显得形容猥琐。可又偏偏,这欧韵致美得坦坦荡荡,那种大方自信、镇定从容的气魄,完美地彰显了她大家女的风范——就在这一刻,人们忽然间不无滑稽地察觉到,在她的映照下,就连她身边那原本贵气天成、气势威仪的周大少,竟也都有了几许温润如玉的味道。
不是没有人拿她与在场的另一位美人比较的。但,如果说齐靓靓的美是那最美夜晚的白月光,高贵圣洁,不容亵渎,那么这欧韵致则更像是春日艳阳,明媚夺目,能予人恰到好处的温暖,却绝不会刺目。
——这是较为直观的描述了。今夜在场的来宾中,也不乏有那才华横溢、名满香江的大才子,他想起了自己国中时读过的一首诗:“…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声音不大,但人群中还是有人听到了,他转过头来,看见是他,讶异而热情地招呼说:”哦,是天霖啊…”
姚天霖客气地点了点头,说:“陆先生好…”
在这两人客气地寒暄时,周永祥及翟九重已经带着周世礼及欧韵致步上了主礼台。这一次,周永祥没有再以周家大家长的身份发表致辞,而是把主场让给了周世礼,然后拊手站在一旁,含笑看着自己的儿子。
周世礼的致辞是活泼而风趣的。他先代表家人向在场的贵宾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又谢过场中辛劳的媒体,然后幽默地说道:
“…一直以来呢我都最害怕两件事,一是面对媒体,公事上倒还好说,可一旦有人问及我私事,比如讲‘周大少你近来□□如何呀’,我都要无言以对,回答他‘无可奉告’,因为的确乏善可陈!另一件事情呢,是公务场合的应酬。你也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常常会有人在我累得头晕目眩、急于回家冲一个澡、然后饮一口热茶好好歇口气的当口满脸不赞同地拉住我说:‘哎呀世礼,你又不急着回家抱老婆,干嘛这么早离席呢?’”人群中有人哄笑,周世礼淡定地看了看台下,继续说:“——不瞒各位,逢有这个时候,我都要羡慕那些已然有家有室的已婚男士,因为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打着老婆的幌子,大咧咧地甩下一句‘老婆相召,不敢不从’就堂而皇之地溜之大吉,实在令人气恼!而今…”周世礼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含笑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欧韵致说,“我终于可以严正地高声地向大家宣布:‘我,周世礼,而今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请各家媒体务必不要再拿城内的风流韵事来考较我,也请诸位在以后的交际应酬中务必放我早点归家,因为…’”周世礼这一席话还未说完,台下的人们早已经笑得东倒西歪,其中“百诺银行”的主席夫人性格最为泼辣,笑得也最夸张,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高声地调侃周世礼说:“哎哟我们的周大少,这是在间接地向自己的老婆表忠心吗?”
在场的人们全都“哈哈”大笑,周世礼也笑,肉麻地拉着自家老婆的手与她开玩笑说:“哎哟程太,难道向自己的老婆‘表忠心’不应该吗?”
人群“哄然”大笑,就连一直立在他身后的周永祥也笑起来。他从不知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这样幽默的一个人,一面摇头失笑一面无奈地指着周世礼的后脑勺说:“这个小子…”
翟九重满脸笑意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在这样的调笑声中,饶是欧韵致自认久历江湖、面皮极厚,也禁不住羞得满面红晕,气恼地抬手捶了一下周世礼的胸口说:“讨厌…”不好意思地第一下头去。
周世礼还从未见过这样小女儿情态的欧韵致,不由得“哈哈”大笑,也不俱当着众人及诸家媒体的面,温柔地低下头去,和她额头相抵,亲昵拥抱。
一瞬间场内镁光灯亮如白昼,在满场的欢声笑语中,悠扬的圆舞曲缓缓响起,周世礼拥住欧韵致,步下主礼台,轻盈地滑进人们特意留出来的舞池里。
这样耀眼的一对璧人,男人潇洒沉稳、气度非凡,女子身姿高挑,容色倾城,舞步飞旋间,实在是让人无法不赞叹,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美好的事物还是容易让人放下心中的恶意的,哪怕只不过是暂时。此情此景下,在场的许多人再想起坊间那个有关周世礼的传闻,突然间就觉得仿佛也不是那么的不可谅解的事情了。
不单是旁人,就连周永祥,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慈爱的目光温和地追随着舞池中高大挺拔而满脸幸福的长子,一时间胸中涌起无限酸楚,他无尽懊悔且悲痛地想着:世礼现今也总算是成家立室了,想来自己对死去的妻子也算有所交代了吧?
想到这里,周永祥那一贯冷峻严厉的眼眸竟然也湿润起来。
而伫立在人群之后的周世杰,冷眼看着眼前这样动情动容的父亲,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狠厉。
偏偏还有那与他玩得不错的纨绔子弟笑嘻嘻地在他的耳边调笑:“怪不得你大哥连海乔的一半江山都舍得不要呢,你这个大嫂可真是个尤物!”
周世杰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眼中的垂涎嗤之以鼻,他狠狠地干掉了杯中物,再回头看向场中犹如花蝴蝶一般四下乱飞的顾盼盼时,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厌恶。
其实平心而论,顾盼盼原本绝对算得一个光彩照人的大美人了。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繁花阅遍的周二少凡心大动并双手奉上周家二少奶奶的宝座。只,五年来连育三胎,再怎样的美丽也是要打折扣的,且,顾盼盼心上的负担也不可谓不重的。
丈夫越是喜新厌旧,她就越是慌不择路,近来更是高调得不成样子。尤其是今晚,面对这样冠盖云集、镜头交错的场合,她简直都兴奋得有些过头了。
而这样的儿媳妇,就是战琼姿也是不屑的,又何况是周永祥呢?
周世杰满心的愤怒,不期然抬起头时,就看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间,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魅惑地冲他抛了个媚眼。
他虽是不动声色,心上却忽然间平衡了许多。
即便再怎么比不上他大哥,他还是周家的二少爷,多的是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投怀送抱!
美人款款地向他走来。清新脱俗的容貌,白皙的面皮,曼妙的身姿裹在昂贵的晚礼服下,可他太知道这种所谓的“名媛”是多么的人尽可夫了。
尤其是眼前这个秦雨濛。
她的父亲秦志维原本也算是个纵横商场的风流人物了,只后来秦家家道中落,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秦雨濛呢就打着个“豪门千金”的名头混迹于娱乐圈,因长了一张纯洁的脸,又时时以豪门千金自居,整日惹得一干小粉丝们哭着喊着奉为“女神”,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两岸三地一干富豪们的一个玩物而已!
周世杰心底这样不屑地想着,脚下却迎了上去…
舞池中的周世礼可是无瑕理会这些俗情凡事的,他拥住欧韵致在宽敞的舞池中翩翩起舞,情到深处,他看着自己怀中这个美丽可爱的人儿,深情地说:“循循,你可知我现在胸中最大的憾事是什么吗?”
欧韵致并没有抬头,只道:“是什么?”
周世礼道:“是没能从周家的大门口,把你隆而重之地迎进来!”
欧韵致震颤地抬起了头。
却见斑斑流转的光影里,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坚定,而看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深情,她怎么可能不动情呢?
有那么一瞬间,欧韵致几乎就要举手投降!
就这么待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同甘共苦,守着家庭,生儿育女,同创未来,有什么不好呢?
然而她毕竟是理智的。
就在这时,音乐声恰巧停了,耳朵边随即响起震耳欲聋的鼓掌声,欧韵致于是耸了耸肩,顽皮地冲着周世礼小小地吐了吐舌头。
周世礼的眼中全都是笑,就连眼角的细纹都是无限缱绻的。
角落里的翟从智盯着这一幕,只气得连血管都快要爆炸了!然而李慕凝却是一贯的没心没肺,一脸花痴地咬着自己的手指说:“天哪,浪漫得我都恨不能立即就奔去结婚了!”
一旁的齐靓靓听得摇头失笑。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说:“你还是先找个男朋友再说吧,我的李大小姐!”
李慕凝立即泄气,沮丧地将下巴搭在了自家大嫂的肩上…

第五十二章
直至正式开席,仍有宾客姗姗来迟,来人一只脚才踏入大厅,一直注意着门外的翟九重的秘书吴应钧就立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去说:“大少爷,您可来了!”
翟从嘉矜持地点了点头,径自提步向翟九重走去,周围的人们见了他,纷纷抬起头来招呼。
主桌那头的翟九重已经看见他了。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儿子,他一向格外优容。一来呢毕竟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二来翟从嘉虽顽劣,但秉性却不坏,更不至像其姐翟从智那样心狠手辣、不孝不悌,简直目无君父;三来从嘉虽无大才,却也并不贪功冒进,好大喜功,他性格活泼讨喜,再兼年纪尚轻,假以时日也未尝不可以守成。因此,翟九重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宠爱有加的。早在翟从嘉二十岁那年,他就已在华贸集团内虚设一董事职位,令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上书房”内行走,兼且熟悉政务。
也因此,翟九重对翟从嘉的姗姗来迟虽然有些不满,却并未动多少争气。他只是微微地沉了下脸说:“你怎么现在才来?难道不知道今天你妹妹的女儿过百日吗?”
翟从嘉满脸是笑,他一面笑一面还亮了亮自己手中的礼物说:“航班晚点了嘛!再说我怎么也得给自己的外甥女准备点儿礼物吧…”对于父亲的训斥丝毫也不以为意的模样。
翟九重心上的那点儿不满几乎是瞬间就烟消云散——一个是自己寄予了厚望的儿子,一个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他自然是希望翟从嘉和欧韵致兄妹俩能够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的。至于那翟从智那不肖女,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吧!
翟九重满脸是笑,几乎是立即就喜气洋洋地抬手招呼了不远处的周世礼及欧韵致说:“来,世礼,循循,让我带你们见一见你哥哥…”
欧韵致不以为意。
她和翟从嘉自出娘胎始就没有过什么交集,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喜恶,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她在父亲的介绍下,只寻常与他打了个招呼,场面上应付过去,就算是结束。
周世礼就更是平常了。
翟从嘉却彬彬有礼,一直等走回到姐姐身边,脸上仍然带着笑意。
翟从智看到这样的弟弟,不由得就有些生气,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翟从嘉脸上的笑容不变,嘴里头却道:“怎么,来那么早看我们的妹妹怎么出风头吗?”语气里的冷酷和轻蔑令人不寒而栗。
翟从智这才觉得心上好过了一点儿,不再出声,脸上的怨毒却比方才更甚。
翟从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打量完了回头,语气仍然是那样的漫不经心:“不是我说你,姐姐,女人家身上的怨气这么重可不太好!你看看你,整日里张牙舞爪,模样似足了一头母虎,简直逮谁就要咬谁!若是真能咬死一两个敌手也罢,偏偏虚张声势,既显得徒劳,又实在有*份!”
翟从智勃然大怒,立即凶狠地瞪住翟从嘉说:“你有本事,怎么不显一显神通给我和妈咪瞧瞧?”
翟从嘉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他才不会这种得不偿失的蠢事。
翟从智是谁他是谁?他是翟家正经嫡出的少爷,是翟九重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不犯错,假以时日,翟家早晚不还是他的天下?他又何必得罪欧峥嵘那对母女,平白给自己树敌不说还惹怒翟九重,简直是拿细瓷去碰那瓦砾,实在得不偿失!
所以说,翟九重还是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
也难怪,为人父母者,在评价自家儿女的这件事情上头,往往不容易做到客观,更何况翟从嘉一向自认为伪装得极好!
撕开那温良恭谦的画皮,里头正正经经的一头斑斓猛虎,且正张着血盆大口,伺机而动,好将那敌手一口吞下,绝不留情!
翟从嘉想到这儿,不觉冷冷笑了一笑。
一出骨肉相认上演完,周世礼又领着欧韵致一一拜见了自己的几个舅舅。
相较两岸三地许多的豪门大族而言,何家是个相当低调务实的家族,一直以来,这个家族中的男丁尽心守护、开拓家族事业,女人贤惠持家,家声名望虽不再像何登云在世时那样盛极一时,却也历久不衰。
只是,随何海乔的含恨离世,何、周两家的关系已不复从前的亲近,除了生意上的合作,这十几年来几乎没有什么私事上的往来。
这次,若不是唯一的外甥周世礼得女,何光耀几兄弟一样不会登周家的门。
何光耀对欧韵致的态度可以称是冷淡。他心底始终认为,若不是她,外甥周世礼怎么也不会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爱美人不爱江山,这种事情实在耸人听闻!
一想到唯一的妹妹半生心血就这样拱手送人,他就心上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