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凝这人一向都是急性子,为人又心直口快的,几乎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本来李俊荣就已经被气得不轻,这下更好,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他想了一想吩咐李慕凝:
“你去给冉冉和齐教授买点儿礼物,要最好的!等过两天我们就上门去!”
他在齐明礼执教的辅导班里报了名,原本是想着借此机会和未来的老丈人先熟悉一下的。可是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但是此人相貌堂堂,又实实在在是一副豪门贵公子的模样,坐在他的课堂上不知引得多少男男女女们侧目。事实齐明礼自李俊荣出现的第一天就注意他了,他这人是个法学大家,看人的眼光一向自诩高明,因此对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倒是真有几分喜爱的。不仅如此,他看得出他也挺好学,因为通常情况下他在课堂上讲到的问题和案例他都能够举一反三地理解。其实法学原本就是门极为繁复的学问,光是靠一点儿小聪明或是临时抱佛脚是行不通的,但他不晓得李俊荣其实为了讨他的欢心甚至还动用了李家一流的律师团——他是真心想要以一种比较尊重的姿态来赢得齐家人的认同的。
不过这条路显然任重而道远。他想起昨天那个陪着靓靓和儿子一起玩耍的年轻男人,忍不住就气到咬牙切齿,横了心,无论如何都决定要同齐明礼先谈谈。而齐教授这会子才刚刚下课,正揣着书本往走廊下走呢,听见身后有人唤他,便回过头,问:
“你有什么事儿啊?”
这老爷子实实在在是一派好气势!明明是眉清目秀、儒雅文弱的一派书生样,身上满满的一股子书卷气,可是偏偏气度雍容,不怒自威,一双深邃智慧的眼仿佛要看到人的心里去!李俊荣立即就觉得有些心虚,恭恭敬敬地冲着齐明礼鞠了一躬说:
“齐教授您好,我叫李俊荣。”
齐明礼愣了愣,扭过头去四下看看,不明白此人平白无故地为什么要给自己行这么大的礼。然而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见这李俊荣又接着补充说:
“我是冉冉的父亲…”
他这下是真吃惊!真傻眼!呆住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眯眼看眼前这高高大大的年轻人,真是说不尽的风流倜傥!但是,他是冉冉的父亲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齐明礼冷笑,轻描淡写地回绝他说:
“什么父亲?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老头儿挤兑人的本事实在是一等一的好。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屑,同时又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的不负责任!李俊荣羞得无地自容,当即就低下头,摆出一副任打任骂的小媳妇状。可是齐明礼又岂会上他的当?当即就甩了衣袖,怒不可遏地转身走了!
瞧瞧他这一鼻子的灰碰得,不可谓是不惨重的!回想他这辈子即便是当着他亲爹李和泽的面儿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亏得李慕凝知道了以后还笑话他,说:
“活该!不给你点儿教训,你还当人齐靓靓家没人了!”
其实齐家虽然算不上是什么豪门富户,但是书香世家,总是有一股清高之气在的。齐明礼对于他这个女婿倒也未必就能看得上。李俊荣只恨自己当初年少轻狂,瞧着齐明礼刚刚那态度,分明是没把他这个富豪女婿给放在心上的!
他乘了车到达齐靓靓母子所住的那个小区,拐过弯,远远地就瞧见小区中央的大花圃旁围了一圈人,而齐靓靓和齐冉母子俩居然也在其中。齐冉那小家伙也不知究竟都在发什么脾气,小东西两手紧紧拉着母亲的手,晃一晃,撒一会儿娇,那模样眼看着就快哭出来。
他吩咐司机小心翼翼地把车子靠过去,侧头一瞧,呵,原来竟是有人在此地兜售小狗!而齐冉那小家伙明摆着是看中了其中一只,小家伙紧紧拽着妈妈的手,无论如何都要她给买一只。
其实齐靓靓倒也不是不喜欢狗,只是她精力有限,实在是不想把有限的精力浪费在一只宠物身上。她拉住儿子的胳膊将他拽出人群,板着脸,一派严肃地教训他说:
“冉冉,你要知道妈妈很忙的。平常我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你,哪儿还有时间帮你照顾小狗?”
然而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齐靓靓这么一说,小家伙的眼泪就掉下来了。齐靓靓强迫自己狠一狠心,咬牙拖着他就往家里走,而齐冉那小可怜就一面眼泪汪汪地跟着妈妈往回走一面依依不舍地频频回头。
李俊荣着实是狠狠心疼了一回。
他回去同李慕凝商议要尽快把孩子给带回来,而李慕凝早就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了,她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乐意早点儿接回自己的宝贝侄子的。
然而齐明礼对于李俊荣的出现倒是只字未提,说来他是比较看重阮思成的,至于齐靓靓究竟嫁给什么人这对他来说压根儿就不重要,只要他对靓靓母子好——他觉得这就足够了。
这一日是个周末,秋高气爽,难得一见的好天气。齐家人集体休息在家,齐明礼和齐冉都在书房里头练书法呢,而齐靓靓则靠在客厅里的大沙发上,一面看新闻一面有一茬没一茬织着毛衣,正那儿蔫头耷脑地打盹儿呢,突然间门铃响起来,她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踱过去开门,门一开,她一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只见李慕凝涎着脸把脑袋给凑进去,左右看看,嬉皮笑脸地对她说:
“靓靓…”
齐靓靓一个踉跄便往后退了一步,两眼瞪着李俊荣,失声惊叫:
“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慕凝将满满两手的礼物给往上提了提,笑一笑,龇牙咧嘴地看着她说:
“靓靓,我们来看看孩子。”
这样开门见山,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齐靓靓两眼一黑差点儿没昏过去,她的反射弧超长,后知后觉地冲上前去想要把门关上:
“你们出去!这儿不欢迎你们!”
正在僵着,只见齐冉那小家伙却已经咋咋呼呼地从书房里蹿了出来,小家伙一面跑一面欢快雀跃地大声嚷嚷:
“妈妈妈妈,是不是阮叔叔来了啊?”等他看清楚了不是,就又立马反射性地刹住车,两只眼滴溜溜的,一派天真加好奇站在原地盯着来人看。
李俊荣心头剧烈一震,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活泼可爱的小生命,他朝思暮想的儿子就近在眼前!这就是他的儿子啊!他几乎失控,反射性地就想要伸出手去抱一抱齐冉,谁知道一时失态,倒把那活泼可爱的那小东西给吓住了。小齐冉下意识地就回身抱住妈妈的腿,样子很是惊惶,说:
“妈妈…”
齐靓靓突然一颤,只觉得浑身无力,她慢慢地蹲下身去紧紧紧紧地抱住儿子,口气毫不客气地下达逐客令:
“你们快走!”
样子几乎狠厉,叫李俊荣居然身不由己地就往后退了一步,李慕凝见状连忙就冲上来打圆场,说:
“靓靓,我们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冉冉说到底是李家的孩子,我们作为姑姑、父亲,理所当然是要来看一看的。难道你就真地忍心让孩子一辈子都没有父亲吗?”
她是绝对不会在儿子面前讨论这样的话题的。齐靓靓闭了闭眼,勉强让自己缓缓镇定下来,说:
“冉冉,去书房找外公去!”
气氛是极坏的,而她显然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即便是抱着儿子,李俊荣却还是发现了齐靓靓在发抖。他不是要故意伤害她的!他心里挫败地想。突然间,有什么弱弱小小的东西在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头轻轻叫唤了几声,紧接着李俊荣的风衣口袋也跟着动了动,齐靓靓惊了惊,然而齐冉那小家伙却是万分机灵的,“呼啦”一下就从妈妈的怀里探出半个乌溜溜的小脑袋,睁大了眼,一派吃惊加好奇地盯着李俊荣看。
李俊荣心里没来由地一喜,一双眼霎时间亮了起来,他侧过身去故意对着齐冉的方向掀了掀自己风衣口袋,齐冉那小家伙见了,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竟猛然间一亮,小家伙当即就拍拍小手、欢呼雀跃地冲着他奔了过来。
齐靓靓当然厉声喝止。
然而李俊荣那家伙却是明目张胆地、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奶狗来,两只手捧在手心里,对着小齐冉的方向,晃了晃,又再晃了晃,整个人笑得那叫一谄媚啊!他满脸讨好地对着齐冉说:
“冉冉,喜不喜欢啊?爸爸特地买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呃,过渡时期,非常难写。等过了这阶段就好了。
看在我这么辛苦,是不是应该给花?
求撒花,求包养,大家千万表客气撒~~~
第十五章
他不知别人家的孩子究竟都是什么样的,不过显然,他们家这宝贝对于小狗的兴趣要远远远远地超过他。小家伙听见妈妈喊,就只得万分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副眼馋得不得了的样子盯着他手里的狗狗看。
他给儿子买的是一只刚刚断奶的萨摩耶宝宝,小东西白白胖胖的,漂亮的毛发仿佛上好的毯子,只有一双眼、一只鼻子好像闪亮的黑宝石一般镶嵌在毛绒绒的狗脸上。它怯生生地团坐在李俊荣的手掌上,睁着双懵懂的大眼、吐着个粉粉的小舌头,看看齐冉、又看看齐靓靓,那一副不胜娇柔的小模样逗得小齐冉“咯”一声就笑了出来。小家伙抬头看看他妈妈,又再低头看看那只小狗,那样子明显是有些着急了,他一手绕着自个儿背带裤的带子,一手挠挠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蛋,带着一丝侥幸,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向着李俊荣的方向慢慢挪了挪,齐靓靓一时惊愕,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呢,就见小齐冉又再忸忸怩怩地、以十二万分小心和向往的姿态向着李俊荣的方向微不可察地挪了挪。
她这下是真地没忍住,反射性地厉声呵斥:“冉冉!”吓得那小家伙简直就如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嚯”地一下就转过头去、惊魂未定地盯着她看。
李俊荣见了免不了就有些生气了。他松开双手将小狗放下来,那可爱的小狗崽子才刚刚满月,可能是因为刚刚在他的口袋里待久了,便有些头晕,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摆仿佛喝醉酒了一样,真是弱不禁风、说不尽的讨人喜爱。
齐冉到底还是有些抵挡不住诱惑了,趁着狗狗歪歪扭扭地走到自己身边的工夫,便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来,一面“谄媚”兮兮地扭头观察妈妈的神色一面十分热切地拿手在狗狗毛绒绒的背上轻轻摸了一把。
这个孩子即便是再渴望也是知道顾及她的感受的。齐靓靓张了张嘴,责备的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得出口。可是齐冉那小家伙看见妈妈默许,便放大了胆子,撅着个小屁股,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狗宝宝给抱了起来。
他还是个小人儿呢!整个人粉粉嫩嫩的,五官精致漂亮,浑身上下都透着健康活力,十足十一个人见人爱的宝贝宁馨儿。瞧瞧那小眼睛小嘴、小鼻子小耳朵,还有那软乎乎胖嘟嘟的小胳膊和小手,小小的人儿抱着只娇娇弱弱的狗宝宝,一会儿俯身亲一亲,一会儿就又用自己软乎乎的小脑袋轻轻地蹭一蹭,那模样…真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孩子!李俊荣勉强按捺内心波涛汹涌般的冲动,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对着齐冉轻轻拍一拍,说:
“来,冉冉,爸爸抱抱!”
这小家伙的全部注意力还都在狗身上呢,对他这个所谓“父亲”的拥抱倒是没有反抗。李俊荣凑过去将儿子给小心地抱起来,那日思夜想的气味、感觉、渴望…,便“呼啦”一下全都涌了上来,齐靓靓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分明都已经哭出来了嘛!那么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竟然只因为抱到了儿子便搞得眼泪汪汪的,激动得简直手足无措——其实李俊荣也知道他这样哭哭啼啼的实在很丢脸,有心想要抬起手来擦擦眼泪,又唯恐撤了手会摔着儿子,至于你要说放下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顾搂住儿子小小软软的身体低低抽泣,身边的李慕凝见了就有些着急,万分眼馋地搓了搓双手凑过去说:
“哥,也给我抱一抱吧!”
教孩子不认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是齐靓靓一辈子都做不来的事情。但是看李家兄妹的神色,难道就由着他们把冉冉给抢走?齐靓靓吸一口气,抬手对着儿子轻轻招了招,说:
“冉冉,下来!”
那小家伙便立即像扭股糖一样挣扎着从李俊荣的身上滑了下来。他的全部心思还都在怀里头的小狗狗身上呢,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把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于是一得自由便立即活蹦乱跳跑回妈妈身边,自顾自地逗弄小狗去了。至于李俊荣这个陌生的父亲?他的兴趣明显不在那上头!
其实小孩子的直觉通常都是挺强的。他即便是笑靥如花,也掩盖不了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势和距离感。小齐冉显然并不是很喜欢他,李俊荣意识到这一点免不了心里就是一阵挫败。
另一面,齐靓靓还在那儿低声地吩咐儿子说:
“冉冉,把狗狗还给叔叔好不好?”
这一声“叔叔”叫得顿时让李俊荣的血压飙升,他攥了攥拳头刚想发作,小齐冉却突然间惊叫起来,小家伙指着地板,说:
“妈妈…”
她扭头一看立即头疼!
所以…所以她才不想要养宠物啊!这可恶的家伙居然在她家的地板上随意大小便?!
齐靓靓气得只差爆血管!
她是一向都有轻微洁癖的,尤其是在有了小孩子以后,家里头各处更是收拾得一尘不染,这弯弯曲曲的小“溪流”简直就叫她的涵养彻底破功!!
李俊荣头上冒汗,李慕凝却是嬉皮笑脸的,“咣当”一声扔下手里的东西说:
“啊哈靓靓,我帮你擦!我帮你擦!”说完不等她拒绝,“哧溜”一下就钻到屋里找拖把去了。
齐靓靓简直无奈,李俊荣却趁机拍了拍手,忍笑一派无辜地指了指卫生间说:
“我…我去帮她的忙…”
天底下还有谁脸皮比他更厚的没有?齐教授写完一幅字从书房里头出来洗手,抬头看见李俊荣,便立刻大惊失色,说:
“怎么会是你?!”
然而李俊荣却仍是一副标标准准的后生仔模样,恭恭敬敬地冲他行了一个礼说:
“齐伯父…”倒很快学会拉关系了。
说起来齐家到底也是,有谁能当着孩子的面教他不认自己的亲生父亲?
齐教授一时也不好再发作了。
他这次专门开了日产的房车来,豪华倒不见得有多豪华,但是空间敞亮。他成功打入“堡垒”内部以后,候在下面的保镖和司机便把买给孩子的礼物一样一样地搬上来,有据说是能够表演特技的电动玩具车、全球限量版的仿古泰迪熊、漂亮的3D城堡拼图、还有据说是全球限量的名牌儿童小汽车…,乱七八糟地堆了大半个客厅,搞得齐靓靓简直就又是着急又是生气,说:
“你这都干什么呢?”
李俊荣就讲:
“都是慕凝买的。说是给冉冉的小玩具。”
以为她还不了解他们兄妹吗?别的不说,光是那全球限量的儿童小汽车,就已经贵得足够叫人咋舌的了。
齐靓靓对着满屋子玩具发愣的当口李慕凝都已经手忙脚乱地把地板给擦干净了。齐靓靓一见她这样就更不好下逐客令了——这位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之前恐怕就连拖把都没摸过!
齐冉抱着他那新得的小宝贝围着满屋子的玩具滴溜溜地乱转,小家伙一双大眼亮晶晶的,不时地左摸摸、右看看,整张脸都绽放着异样的光彩,可是由于碍着妈妈的面,他又不好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喜悦和兴奋,所以便板着脸,作一副领导视察般高深莫测的姿态。
齐靓靓真是哭笑不得,但这孩子一向都是个知道分寸的乖宝宝,明白自己如果太贪心的话有可能就会连好不容易得来的小狗都一起失去。
这一点让她这个做妈妈的觉得非常欣慰。
司机将李俊荣买的最后一样礼物给送上来,是一只软软的,和刚刚那只萨摩耶一模一样的狗宝宝,小家伙端坐在一只做工精致的小笼子里,看着人,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里透着说不出的娇俏“妩媚”。
齐靓靓顿时满脸黑线条。
然而齐冉那小家伙却再也忍不住了,他“哦哦”欢呼两声,兴高采烈地奔着那小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的人少了,偶伤心,瓦伊呢?大家勤快点儿,偶也勤快点儿,行不行?
第十六章
她当然是不会允许儿子养两条狗的,尽管齐冉为此而感到有些失望。不过齐靓靓一本正经地跟儿子商量说:
“要么你就只能留下一只,要么就两只都不要,冉冉,你自己可要考虑清楚哦。”她是一向都非常心疼儿子的,想了想,与其叫这小东西像这样早早晚晚地惦记着,倒不如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满足他。说起来齐冉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说不定他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等这阵子兴头过了也就无所谓了。
齐冉听了她的话虽然有点儿小失望,但是对于妈妈的让步他显然还是知足的。然而李俊荣那个人却见不得儿子受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委屈,他满脸堆笑地凑过去和齐冉说:
“冉冉,另一只狗狗爸爸暂时就帮你养着,等它再大一些了咱们就可以一起带它出去玩。不仅如此,爸爸的家里头还有好几只阿拉斯加犬,跟这两个小宝贝长得一样帅哦!它们都是冉冉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他说得斩钉截铁,倒是挺着急献宝呢!也不想想齐冉现在才几岁,他知道什么叫“阿拉斯加犬”啊?!真要见着了,还不定被那么大只的家伙给吓成什么样儿呢?但是齐冉那小东西这回大约是体会到了那个人对自己的好意,于是便很给面子,颇有气势地用力点了点头,说:“好”,然后便急吼吼地抛下父亲,颠儿颠儿地跑到厨房找东西喂他的小狗去了。
李俊荣见了连忙哭笑不得地追上去阻止。
慕凝还是有些担惊受怕地看着齐靓靓,说:
“靓靓,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们本来是想要先打声招呼再来的,可是…可是…”
李慕凝一说“可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很可爱,仿佛她真的有多不好意思似的,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孩子。其实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的性格一向大大咧咧的,大约是不大知道“脸红”是个什么意思的。所以那时候在香港齐靓靓就很喜欢跟她一起玩儿,还曾经老学究一般地笑话她是“全香港最没有心机的名媛。”
说到底曾经都是朋友一场,她也不好意思总叫人站着,于是便客套地邀请李慕凝坐了,又沏了茶,不咸不淡地陪着聊了几句。那边李俊荣把齐冉连同那只狗狗从厨房里头“捞”出来,又翻出“自带”的“皇家”狗粮、奶粉啊奶瓶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一本正经地喂狗狗吃饭。齐家是按中国古典风格装修的房子,客厅里临窗放了两张编织椅和一张小圆桌,窗帘是古色古香的竹篾子,墙角摆了两盆苍翠玉立的富贵竹,明媚的阳光从窗子里头透进来,照得那一小片天地光影斑驳,有一瞬间齐靓靓甚至都觉得眼前的世界仿佛静止了,看着那玩玩闹闹的俩父子,她只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一切是这样的不真实。
那狗宝宝吃饱喝足了以后就有些懒洋洋的,顽皮地探出自己粉粉的小舌头一个劲儿地舔齐冉的手掌,逗得齐冉那小家伙“咯咯咯咯”笑个不停。而李俊荣则眼睛不眨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只觉得心里头说不出的温暖,依旧不敢相信这么可爱的小生命竟是真的属于他的。
父子俩嘻嘻笑笑地玩闹了一阵子,小齐冉突然跑过来说妈妈我口渴了,妈妈我想要吃橘子!齐靓靓见了就只好将茶几上的橘子给剥开来,一小瓣一小瓣地喂给儿子吃。可是叫人出乎意料的是齐冉那小家伙拿到了橘子以后居然不是自己吃,而是“噔噔噔”地跑到李俊荣面前,踮着脚,非常热切地想要送到父亲的嘴巴里!李俊荣惊呆了,齐靓靓也怔了怔,在他们回过神之前齐冉都已经“噔噔噔”地又跑回客厅里,站在李慕凝的面前,伸长了胳膊要喂姑姑吃橘子——慕凝简直都被他给感动坏了,激动得一把就把齐冉给起来,“心肝宝贝”地抱在怀里头一阵猛亲,搞得齐冉那小家伙万分不好意思地用力挣脱她,一溜烟儿地又拿着橘子跑到书房里找外公去了。
李俊荣从窗户边走过来,是有一些恍惚的,仿佛刚刚的那一口橘子的甜一下子沁进了他的心脏里,他一时间手足无措。齐靓靓吸一口气,勉强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跟他讲:
“冉冉是我的儿子,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把他给抢走的!”
这个女人温婉漂亮,教养又极好,跟人说话的时候一向都是轻声细气的,否则的话刚才她早就把他给轰出去了!可是此时她跟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虽轻,但眼神却是非常坚定的,口气更是不容置疑,仿佛谁若是想跟她抢儿子,她就要跟他同归于尽一般!所以李俊荣居然给她的语气给怔了一怔,想:我要的又不单只是儿子——对于孩子的母亲他也是志在必得的!所以他也就不在乎先给她吃一个定心丸,说:
“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抢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