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穆北身边,伸长手想要夹个鸡丁来吃,谁知道隔得太远总也够不到,穆北自个儿卖乖给夹了一筷子放在我碗里,我一生气又给夹了出来,我说:
“我不要。谁要你帮我夹的呀?!”
我奶奶看一眼我妈,我妈再看了一眼我爸,我爸爸在边儿上作势很轻很轻地咳嗽了一声说:
“女孩子,别这么挑剔!穆北夹给你你就好好吃!”
我气呼呼地扭着头不理他。我妈妈轻轻地踢我一下说:
“菲菲,北北这不都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吗?你还真跟他生气了啊?”
“是啊菲菲,”穆北赶紧在那儿顺着台阶往下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给气糊涂了我就…”
我爸爸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一见忙用调羹给我舀了一大勺鸡丁涎笑着放进我碗里,我妈妈见了“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再生他气我也没打算一辈子不理他,我就是气不过,他凭什么那么欺负袁睿啊?我慢腾腾地把碗里的鸡丁给夹起来一口一口地吃了,穆北一见忙出了口气,我爸爸拍拍他肩膀,吃着吃着,我爸爸突然间就放下手里的筷子说:
“菲菲以后别回学校去了,在家好好地复习一下英文,等过了这个暑假就跟着北北到美国去吧!”
第二十五章
我当然不可能乖乖地听我爸爸安排跟着穆北去美国。
我有我自己的小算盘,我的小心心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小愿望都还琢磨着要和袁睿一起去实现,恋爱的种子刚刚被埋进了土壤里、我浇了水、施了肥、小心翼翼费尽心思地呵护到现在,才刚发芽呢某人现在就要强行地把它给扼杀咯,这叫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乖乖就范呢?
我被我爸爸给关在家里头不准出门,于又一那老头儿这回好像还动真格的了,虽说他没把我给关进小木屋里拿锤子把门窗给活活地钉死咯,但是他在我们家院子前后都安排了岗哨,口口声声地说不等我哪天想明白了他就坚决不把我给放出来!
我这回就算是再傻我也弄明白了 ,于又一这是早有预谋呢! 他老人家压根儿老早就已经知道了我和袁睿在一块儿的事儿,一早就在盘算着要把我给拾掇拾掇打包好了交给穆北那小混蛋带走——我这回就算是不扭伤脚自己跑回来,他也老早已经准备着让人到北京把我给抓回来了!
我妈妈还坐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直夸我“聪明”,可谁让我自个儿这回自投罗网了呢?她说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像我这样傻得不通气儿的,放着自个儿家里头活色生香的穆北大帅哥不要,要死要活地去把根甘蔗给当成蜜糖!
我听她这话我心里头又着急又上火,我气得差点儿都要跟她跳脚了都,我说袁睿怎么可能会是甘蔗呢?他在我心里头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最甜最好的蜜糖来着!
我爸爸奋力地拿手往桌子一拍:
“你那都什么眼神儿啊?”他背着手来来回回地在客厅里头转圈子,“你说你放着穆北那么好的老公不要,偏偏给我找了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穷小子!我于又一辛辛苦苦奔波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养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亲闺女, 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儿怕摔咯,你以为我是在搞一帮一重点扶贫呢?!”
我妈妈还在边儿上不慌不忙地给我爸爸帮腔呢:
“于菲菲,你还说你要跟着那姓袁的小孩子跑去打江山呢?你从小到大你吃过苦头没有啊?你知道苦长啥样儿不?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甭跟我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哈!”
我爸爸拧着眉头气冲冲地瞪了她一眼:
“你甭跟她在这儿扯这些没用的,这孩子缺心眼儿的毛病都随你!空长了一副精明相,给人卖了还在那儿兴冲冲地帮着人数钞票呢,这倒霉孩子…”
我连饭我也不下楼吃了,就把自个儿给反锁在房间里,谁来敲我门我都不给开,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惦记着要减肥,可鉴于巧克力厂和蛋糕房直到现在都还正常生产我一年到头都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我终于找着机会好好地瘦瘦身了,我不吃饭,吃饭干嘛呀?我得努力把我腰两侧的小赘肉给减没了,瘦点儿好!瘦点儿性感!看人家章子怡李嘉欣谁腰上摸起来有像我这么肉嘟嘟的啊?我奶奶一天三顿准时准点地在门外头喊我下楼吃红豆糕,我可坚决不能上当,我宁愿饿死我也不上当,坚决不能叫她把给我诱惑咯!
善解人意的穆北小同学还真怕我把自己给饿着了,趁我爸妈不在家我奶奶还在房里头打盹儿的功夫悄悄儿给我塞了一大袋馋人的牛奶巧克力,红豆糕和黑森林慕斯他都事先用漂亮的粉色小盒子给整整齐齐地码好了,就藏在我书桌下那个带锁的小柜子里,除此之外他还给我准备了一大包的水果和零食,1.5升的百事可乐他都没忘记给我带,我眼见着他像变戏法样儿从自己的大背包里一件件儿地把那些好吃的都给拿出来,那以德报怨忍气吞声温柔贤惠的受气小媳妇儿样儿,我一见立马心就软了,我跟穆北说穆北你没生我气吧,我这样我其实不是针对你,我就是特讨厌他们不尊重我的选择,你说我今年都已经是整二十岁的人了,我怎么着都得有点儿我自个儿的想法吧?
穆北抬头看看我,漂亮的小眉毛紧紧蹙起,狭长的丹凤眼里写着浓浓的不解还有受伤。
“菲菲,”他说,“你说你都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的?我以为我的心思你都知道的,咱们两个打小时候起就搁一块儿长大,一直到十四岁偶尔都还会裹着毯子睡到一张床上,咱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做功课,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有十六小时都黏在一起,说好了等将来毕业以后再一起出去工作一起赚大钱、赚好多好多的钱,等咱将来老了再一起出钱在海边买栋大房子开开心心地坐在那里头数剩下的钱,这些你都忘了吗?你不懂我的意思是不是?你把我给弄糊涂了菲菲,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咱们俩之间还能别的人,你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别人呢?!”
一小缕黄的清香的液体慢慢地从我的手指缝里流下来,我费了半天劲儿才把手里的橙子给掰了一小块皮下来,这回对面这家伙挑的这橙子长得的确挺好,我一见就知道吃起来会酸酸甜甜非常可口,可是我想跟他说的是橙子好吃不好吃那也得要等有勇气的人吃到嘴里了那才能够确定啊,可我没有勇气,他也没给我这样的勇气,那只属于咱俩的橙子看上去确实是又鲜活又漂亮,可我就是担心它压根儿就不是因为我准备的。
五月底,院子里的苹果树上花朵儿开始凋谢,树叶子是浓重生动的墨绿色,粉白色的苹果花儿一小朵一小朵、一小簇一小簇地簇拥在一起,看上去犹如迷人的少女般柔静淡雅,偶尔一阵小风经过,无数的花瓣就像是戏台子上婀娜多姿的青衣小旦一般娉娉婷婷地扭着身子从树枝上落下来,洋洋洒洒煞是好看。这树还是我出生那年我奶奶给我种下的,寓意“平平安安”,它现在跟我一样大。我有时候闲来无事就坐在我奶奶给我种的苹果树下乘凉,我给自己拍了一张据说是特傻瓜特老土的照片:瞪着大眼、吐着舌头、竖着两根手指头做出一个“胜利”的姿势,拍好了以后我给平时处得好的那几位都发了一张以显示我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当然我给顾修宸也发了一张,五分钟之后收到了他的两条短信,两条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两个字:
“好丑!”他就这么毫不客气地埋汰我说。
我一听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呀,他这不成心气我吗?我一生气我想就干脆把他给嫌弃死算了,我一口气给自己拍了好多张摇头摆尾的照片传给他,包括我和我的那棵苹果树的合影。过了一刻钟,他给我回了一条彩信,非常搞笑的一个flash:一个扎着两条冲天辫的傻姑娘乐呵呵地坐在果树底下大口大口地啃着苹果,脸蛋红扑扑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那样子看上去又傻又有趣儿,而那大树的顶端还金光闪闪的写着三个字呢——“菲的树”——他竟然还知道这颗树是属于我于菲菲的!
“战斗”还没有结束,我成天都在家里叨叨着要回北京去。我房间的隔壁的隔壁房就是我妈妈平时用的小型练功房,她每天早晨六点半准时在那儿吊嗓子,唱《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还有《洪湖水浪打浪》,我把我房间里的音响和电视机音量都给调到最大的那一格,我得跟她说说我藏在心里头的苦,我握着麦克风撕心裂肺地跟她唱对台,我唱着: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这会子也顾不上这种行为它究竟扰民不扰民了,我奶奶捏着小锅铲子颠着小脚气冲冲地从厨房间里头冲出来要上来揍我,隔着老远我都还能听见我妈妈在对着我爸爸发牢骚,我妈妈挺不当回事儿地跟他说:
“于司令你听见没有,你女儿那只小小小小鸟着急要学人飞上天呢,毛都还没长齐呢你得小心别叫她让人给活捉了!”
我一听她说这话我心里头就有些生气,她怎么老把袁睿同学想得这么坏呢?她怎么就老不把我的选择给当回事儿呢?我气冲冲地爬上我们家二楼阳台,我妈妈站在院子里的苹果树下看着我:
“你跳吧你跳吧,这么点儿高度压根儿摔不死人,顶多就把你的另外那只腿也给废了,到那时你给我瞧着吧于菲菲,我非得把你给扔大街上自生自灭不可!”
我想想我都要气绝了,有这么没有爱心的妈妈没有啊?我待在家里闹啊,折腾啊,别扭啊,“绝食”啊…折腾了好一阵子我都不消停,我就是想着要回北京,我的袁睿还在那儿等着我呢,我见天儿地就拉着个脸跟在我妈妈和我爸爸的屁股后头哼哼唧唧的,我想我得让他们觉着厌烦我,然后干脆就眼不见为净赶蚊子似地把我给打发回北京算了,那样我可就大功告成了!
六月底,我的手机里渐渐地没有了袁睿的消息。我心里头越来越着急越来越不安,回家后没多久我就收到了袁睿给我发的消息,他妈妈的肾源医院已经给找到了,不过因为院方的关系他决定把许阿姨给转送到上海去治疗,我听了当时也没往深处想,每天闲来无事就给他手机里发消息,嘱咐他一个人在外头万事要多加小心,我觉着我平时特没定性的一个人,一到他跟前就会变稳重许多,他大部分的时候都不怎么给我回消息,偶尔打个电话说的也都是许阿姨和袁蕾的事儿,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不管怎么着,我想我得体谅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
这期间顾修宸顾大老板出差去了一趟德国,回来后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北京。
“回不去了,”我跟他说,“于又一正盘算着要把我给拾掇拾掇打包送美国去呢!我这儿见天儿地跟他造反呢正!”
他的电话里头“笃笃笃”敲桌子的声音突然间就停了下来:
“去美国干嘛啊你?留学呀?”他笑着问我说。
我咬了口苹果歪头想了想:
“镀金呗!顺带着再隔离隔离,他非常担心我会被别人给抢走了!”我嚼着苹果没心没肺地说。
第二十六章
日历转眼翻到了七月中下旬,而我已经整整一个礼拜都没有接到袁睿的消息了。我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在许阿姨动完手术的第二天,我通过顾修宸、顾修宸再通过医院和自己集团的上海分公司妥善地给许阿姨安排好了手术前后的事宜,包括袁睿袁蕾的食宿和许阿姨的康复问题。
我心里每天都在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去上海看看,在那个陌生的繁忙拥挤的大都市里,不知道一个只有二十二岁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男孩子怎么照顾好自己卧病在床的妈妈和年幼弱不禁风的妹妹。我心里相信顾修宸,他一定会让人把袁睿兄妹还有病中的许阿姨都给照顾得好好的,可是我还是担着个心,毕竟我没有亲眼见到,不知道他究竟瘦了没有黑了没有住得怎样吃得好不好,袁睿本身就不是那种很健壮很结实的人,这个男孩子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的,身子板儿有点单薄,而照顾病人是一项十分辛苦的事情,他不说我也知道那样会挺艰难。
他妈妈手术之前,我自己拿手机上的计算器认认真真地计算了一下我银行卡上的存款,我长这么大“横征暴敛”来的所有压岁钱、零用钱、还有我自己平时打工和从顾修宸那儿赢来的几万块钱加起来一共有九万七千两百三十一块,说实话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我把它全部都给转到了同一张储蓄卡上,然后再拜托家里的保姆朱阿姨把它邮寄给袁睿。
我从一个标标准准的的“万元户”一下被降格成困难户,要说我一点儿也不觉着心疼那纯属扯淡,毕竟那都是我的"血汗钱"啊!可是为了袁睿我觉得半点儿也没关系,再多的付出我觉着那都是值得的,只要他以后能够慢慢地好起来,生活一点一滴地回到正轨上,没关系,那真的一点儿也没关系。
袁妈妈的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她动完手术第二天早晨醒过来,就通过袁睿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袁睿和袁蕾兄妹都在边儿上照应着她,她声音喑哑地跟我说菲菲谢谢你啊,你可真是我们全家命里的贵人啊,要不是因为有你,阿姨现在就只有躺在家里眼睁睁等死的份儿了。
我就怕别人跟我说这话,她一这么说我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觉得我很有些受感动,长这么大头回做了件这么好的事情,等袁妈妈的病好了,袁睿终于可以不用再整日整夜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我心里真地又感动又高兴,同时我有一点儿为我自己觉着骄傲。
苦难过去了,属于我和他的好日子难道还会离得远吗??我既天真又愉快地想着。
当天晚上,终于腾出时间的袁睿同学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想想我自己简直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我之前辛辛苦苦地忍了很多天,我又着急又想念他,从北京回来我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见过他了,我也没能够好好地跟他说几句话,说说咱俩的事儿,那些属于小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我两个月来就连一个字儿都没有听到,更别说其它的比如说牵牵手抱一抱了。
我想着他,在他的苦难过去以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追回他亏欠我的甜蜜,我想他无论如何都得补偿一下我,好好地陪着我多说一会儿话,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嗯,说一个晚上我都还觉着有点儿不够!
这个时候我又变成那个没心没肺的又娇气又任性的小孩子。
袁睿那天窝在医院的热水房里给我打电话,那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那边安静得连他的呼吸声我都能够隐隐约约地听见,还有一下一下很清晰的水滴滴在金属片儿上的声音,非常的干净安逸。他就在那里头握着电话又小声又疲惫地跟我说话:
“菲菲谢谢啊,是我对不起你了啊。”
我的小心脏又柔软又心疼,几乎都想像到得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我想他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很辛苦?他是不是也在像我想念他一样非常非常地想念着我呢?我又担心又心疼。
我跟袁睿说没关系我都能理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相信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我说到那时你可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地陪着我,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把我们俩给分开。
我得承认我那时候的确是又傻又天真,我的心里头总是愿意把一切与袁睿有关的东西都给想象成美好的,我有点儿盲目,是的,我还有点儿不知人间凶险。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你啊?”袁睿沉默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笑呵呵地问我说,“你也不嫌烦?一天二十四时地对着同一张脸?”
我听了在电话那头眨巴眨巴眼:
“不嫌烦!”我乐意,我很干脆地说,“我就乐意,我高兴,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我都想黏着你,非得把你给烦死了不可。”
他听了“呵呵呵”低声直笑。
再之后的两三天我都没有他的消息,我往他的手机上打电话,中国移动的提示音说对方的电话已关机,而袁蕾则暂时还没有手机,我自己躺在床上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他把给电话弄丢了?摔了?或者干脆没有电了?
我没太往坏处想,最困难的时候都已经熬过去了,剩下的都只是些小问题而已。我这两天每天都忙着陪我妈妈和穆北还有穆北他外婆到处闲逛去了,穆北小同学回校的日子一延再延,终于还是延不下去了,回美国的日子就订在这个周末。我妈妈和我奶奶还有他外婆都在忙活着帮他置办点儿吃穿用品,所以整天拖着我和他们一起出来逛商场。要知道我的脚伤可是没完全好啊!
穆北一路上都陪着我,我到哪儿他就得跟着我到哪儿,鞍前马后、上楼下楼他都得搭着我一把,那些买的东西一件他都不让我帮着提,我想要吃雪糕他立马冲下楼去给我买去,想要喝饮料他给我拧瓶盖,拧开了再乖巧柔顺一脸贤惠地笑眯眯递给我,一张小俊脸笑得又是别扭又是谄媚!
我的小心心啊,这还是我认识的穆北小同学不是?要知道从前他可是就爱抢我拧开的饮料喝来着。
我妈妈和我奶奶还有穆北他姥姥显然对我们目前的这个状况觉着十分满意,每次她们仨看到我和穆北在一块儿、而穆北则跑前跑后大献殷勤的贤惠小媳妇儿样儿总是在边儿上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的,那样子高兴得不行了。不过就这样我也能知道,对着我们指指点点的可不仅仅就只有他们,你想就依穆北那满脸桃花的小祸胚子样儿,走哪儿都是议论我们的人——被赞美的那个永远是他,被诋毁的那个则永远是我。我就是那棵被大绿树掩盖住所有阳光雨露的干巴小树苗,又难看又干瘪,活该被人当作参照物来比较!
穆北同学完全是被我“糟践”了。
我一见那些花痴女看我的眼神我心里那叫一个气呀,好歹我于菲菲打小时候起也是个公认的美人胚子是吧?我怎么能够叫这些压根儿就以貌取人的“花痴女”给看扁了呢?
一个烫着□浪,打扮得相当清凉的摩登女郎踩着高跟鞋“咔嚓咔嚓”地从我们身边走过,走到我身边,先看了眼穆北再看了眼我,然后颇高傲颇自信地“呜~~”甩了一下自己的满头秀发、然后很用力很妩媚地挺了一下胸。
我嘴里含着的一口可乐一见这情形“扑哧”一下全喷了出来,手握瓶子站在百货大楼的楼梯边儿上左右看了看,又再下意识地低头扫了一下我自己的胸部,深恨自己今天早上居然穿了一件橙黄色的紧身吊带裙出来!
那边我妈妈她们正往店铺外头走,我一见赶紧跟过去,提步之前我下意识地就狠狠挺了一下胸脯。穆北同学站在边儿上看看我,这家伙才做了两天我的贴身小保姆就终于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菲菲,”他笑嘻嘻地摸着我的脑袋说,“你嘛统共也就这么大一点儿,我看还是就不要挺了吧!”
在我左手边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有个垃圾筒,我把自个儿手里喝剩的可乐给往里头一塞,回过身我一下就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我想我今天干脆就把他掐死了算了,省得这厚颜无耻的小混蛋害得我被别人挤兑了不算还乐呵呵地站在边儿上对着我说风凉话,我想想我都恨不能把他给一口咬死了!正攒着劲儿追打着,他躲着躲着突然一回身,手一伸就把我给牢牢地抱怀里了。
有一点儿喘不过气,我试着拿手推推他:“你干什么啊你?”
他下巴软趴趴地抵在我肩膀上,说话的时候喘息微微有点儿急促:“没什么,我就是想抱一抱抱你。”
这个男孩儿无论什么时候对我都十分有吸引力,我想起我们俩从前的那些好日子我心里头压根儿就不忍心推开他,何况他还很快就要走了?
我拍拍他的背。他摸着我的脑袋亲亲我的耳朵。
“菲菲,”他紧紧地抱着我说,“我永远都会等着你,就算是你现在心里头还想着别人也一样,菲菲,没关系,我会在美国一直等着你,而你一定得要来!”
这孩子临走前的那一晚他大舅舅很隆重在酒店里头订了包厢给他践行,我一边迷迷糊糊地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搞得这么隆重啊一边还乐呵呵地跟着我爸爸我妈妈还有我奶奶跑去那儿赴宴,我从小到大就特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气氛,人多!高兴!
我妈妈在家里头打扮我,给我换了一件很漂亮很简单的白裙子,样子又高贵又大方,头发她给我很认真地扎成一撮干净清爽的马尾巴,除此之外还给我擦了一小点儿小香水,戴了一条粉淑女粉可爱的铂金扣珍珠的小链子。
我自己对着镜子看看觉着挺漂亮,好像跟要出嫁一样,心里头还觉着美滋滋的。
一家四口收拾完了出门赴宴,我才刚进酒店大门呢一打眼就瞧见穆北同学此刻正西装革履地站在大堂里头,一身簇新漂亮的灰黑色西装、纯白色衬衫,高大完美的身姿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里头简直就可以直接拿去给酒店当活招牌!
我拧着眉头走过去说:“你在这儿干嘛呢你?走秀啊?”
穆北弹弹衣服笑嘻嘻地看着我:“等你还有奶奶和叔叔阿姨呗,我姥姥让我在这儿迎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