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无心姐姐,我不要回去…我讨厌他,呜呜…”思晨激动地打断无心的话。
无心连忙轻声安抚,说:“好…我们不告诉他,那你先留在这里,待想出法子后再决定,好吗?”
思晨可怜兮兮地点点头,转头看看满园盛开的菊花后,又摇了摇头,别扭地说:“我不要住在王府,我不要见那个人,他抢走了无心姐姐!”
无心听完她孩子气的抱怨之后,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还有着孩子的心性,认定了当年是梵御麾抢走了自己,正准备劝说她,宇川斯银在旁边突然接道:“皇妃,她可以暂时住在右丞相府,王府里人多嘴杂,她不方便留在这里。”
思晨正要反驳,但想想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赶紧点点头。
无心深深地注视着宇川斯银,脸上漾起欣慰的笑容,感激地说:“那就麻烦了,我会经常去看她的。思晨,你这样偷偷地跑了,关心你的族人该有多担心,你想过吗?我会帮你想法子,你要听右丞相的话,不能再偷偷地跑了,否则,我会生气哦。”
“哦…”思晨惭愧地低下头。
“皇妃,那我们先走了,我先回府安置一下她,告辞。”宇川斯银行礼之后,示意思晨跟着他离开。
“无心姐姐,我先走了,你要来看我哦…我…我想回去…但不想嫁人…我…”思晨可爱的银眸里浮现矛盾和挣扎。
无心亲自送他们出去,温和地说:“我知道!放心吧,没有人能强迫你嫁人的,除非你自愿。”
…
马车上,思晨紧抱着自己,缩在马车的一角想着心事,宇川斯银则玩味地研究着她,他率先打破沉默,戏谑地说:“小丫头,你做事总是如此莽撞吗?什么都不懂,又不能保护自己,就敢偷跑?”
思晨像小刺猬似地迅速转头瞪着他,说:“我叫左思晨,是大人了,不是小丫头!我不偷跑,难道要让他们将我嫁给那些恶心的男人吗?”
“恶心的男人?啧…啧…思晨小丫头,大人会像你这样吗?皇妃在你这个年纪时,就从不会如此轻率,她总是直接面对任何问题,从不逃避。”宇川斯银的话中,有着对无心无限的孺慕。
“无心姐姐是我最崇拜的人!我是她的妹妹,当然敢面对任何问题。你该不会也喜欢无心姐姐吧?不要不好意思,喜欢她的人太多了,不在乎再加你一个。”思晨看着脸色微变的宇川斯银,得意地反击。
宇川斯银嫉妒地说:“我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弟弟,我怎么没有听说她有什么亲妹妹,哼…”他嫉妒无心对这个小丫头的在乎,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丫头而已,却比对他这个亲弟弟还要在乎。
“亲弟弟?”思晨失神地念着,小脸上的得意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她曾经问过育母,她并不是无心姐姐的亲妹妹,却得到了比亲妹妹更多的亲情和关心。
“你有喜欢的人吗?否则为什么不愿意嫁人?”宇川斯银打量着她黯然的脸色,敏捷地转移话题,他其实是想从她这里知道一些无心的事情。
“哼!”思晨气哼哼地转过小脑袋,拒绝回答这个令她伤心的问题。
宇川斯银不介意她的态度,这个小丫头虽然个性莽撞,但单纯直率,跟他的未婚妻织云公主的性格有点儿相似,再加上她是无心视如亲妹妹的人,他有责任看管好这个小丫头,不能让她给无心添麻烦。
“为什么不愿意见武皇?武皇可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宇川斯银打趣地问道,她对武皇的成见令他感兴趣。
思晨这次气呼呼地转过头来看着他,气愤地说:“当年是他在浩郡抢走了无心姐姐,否则,她今天该嫁给夜皇,更不会离开黑族。”
“你是说她喜欢的人是夜皇寒山重?”宇川斯银敏锐地问,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思晨一愣,耷拉下小脑袋,低头埋进双膝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她矛盾地不想去承认这些。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各自想着心事,马车继续往右丞相府行去。
…
晚上,无心因为思晨的事情而无法安眠,她已经快马传书给寒山重,告知他思晨的情况,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思晨心里装的人是寒山重,她根本不想嫁给其他男人,唉…
正在她闭目沉思时,寝居门被人轻轻地推开,随即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迅速坐起来看向门边,让正往床边走来的梵御麾怔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温柔的笑容,责怪地说:“怎么还没有睡?往常这个时间你都已经睡了的。”
“需要我回答说想你了吗?”无心俏皮地回答,看到他平安回来,让她的心情好了一点儿。
“呵呵…你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懂!”梵御麾高兴地回道,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问道:“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无心一愣,诧异他敏锐的观察力,坦诚地说:“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思晨吗?她今天又偷偷跑回东都,理由是拒婚,我正为如何处理这事而发愁。”
梵御麾脱掉外袍后,上前搂住她,满足地叹息一声,却忍住已经到口的思念话语,温柔地说:“好了,那该是明天想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睡觉。”
无心脱离他的怀抱,跳下床站在他面前,将烛火点燃,仔细打量着他疲惫的俊脸,微叱道:“不要告诉我,你这一路是骑快马赶回来的?”虽然是问句,语气却非常肯定,她的奇瞳里盈满心疼和复杂,还有着感动。
梵御麾吃吃地一笑,突然出手再次将她搂进怀中,温柔地吻住她,温柔而充满着无限怜惜的吻让无心无暇再多问,良久后,他埋进她的颈间,似是在平息什么。
无心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却一直纳闷着他的忍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问明白:“麾,为什么不让我做你真正的女人?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女人,你不需要去隐忍什么的,知道吗?”
梵御麾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有着震惊和激动,略带惊讶地问:“无心,没有女人像你这样敢直接说出这些,你…”
无心瞪他一眼,心里说:老古董!
梵御麾看着她指控的眼神,然后想起她的问题,激动地再次确认:“你真的想做我的女人吗?”
“当然!早就是了,不是吗?”理所当然地回答,无心突然主动吻住他,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抚着他疲惫的面容,心里的疼惜快要泛滥胸间,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让她如此感动?
梵御麾先是一愣,随即神情激动地享受着她难得的主动,拳头却紧紧地捏着,微微闭上略感湿润的眼睛,感觉一阵暖流浸润全身,可就在流经心脏之时,一阵巨烈的疼痛让他紧锁眉宇,却没有停止,额际的汗珠开始冒出。
“麾,你怎么了?”无心发现了他身体的紧崩和不适,惊讶地看着他满头的大汗,小手轻轻地替他擦试着。
梵御麾苦笑了一下,一个侧翻身将她搂进怀中,叹息着说:“无福消受美人恩,呵呵…心儿,好想你,恨不得让你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
他声音中的疲惫和忧郁让她揪心,她边给他按摩边说道:“睡吧…什么都不要想了…”
一句深情的“心儿”,让她强压下心中越来越盛的疑惑,他明明爱着她,却总是对她相敬如宾,明明经常感受到他的动情,他却总是苦苦地去压抑自己,如果说是考虑到她的心情,她根本就没有拒绝过他,现在更不会拒绝他了,可为什么他仍要去压抑自己呢?还有,他从不让别的女人近身,更别提找妃子侍寝了,暗影很大的一部分职责就是为他打发那些妃子,这样费尽心思地布局,除了维护皇族的尊严之外,还有着什么呢?他为什么拒绝诊治?他的神情不是拒绝,而是觉得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治好的神情。
梵御麾感觉一阵奇特清雅的香味传来,让他全身放松了许多,这种香味比无心身上的体香要稍浓一些,却有着让人放松和催眠的效果,他喃喃地问:“心儿,好香啊!很好闻、很舒适!”
“嗯,睡吧…”无心了然地回答,暗自调息控制着体香。
“心儿,能再和你吃菊花宴吗?那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顿饭,最难忘的…”
无心看着他渐渐熟睡的安详面容,轻声地回道:“好…就明天…”
梵御麾优美的唇角勾起,双手似是抱着最珍贵的珍宝一般,就算是沉睡,也紧紧地将她搂在胸前,两人渐渐都陷入沉睡之中…
…
第二天,因梵御麾一句要吃紫菊花瓣,可王府内根本就没有种植紫菊,只有皇宫内才有。于是,无心随着梵御麾进宫去亲自采集紫菊,因为只有她知道如何挑选菊花瓣。
崇远殿内,突然传出一阵吼声,让站在殿外的马总管吓得差点儿摔掉手中的盘子,他犹豫着要不要将盘子端进去,他贴身侍候文皇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文皇发如此大的脾气。
正当他怔愣时,就见到文皇从崇远殿冲出来,瞪了马总管一眼,寒声问道:“武皇妃人在哪里?”
“在…在紫銮殿…”马总管颤微着回答,愣愣地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
“马总管,这里不需要侍候,去侍候你的主子吧!”梵御麾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马总管接令后迅速往紫銮殿奔去。
无心在一片紫色的菊海中采菊,不一会儿已经采集到足够的菊花,想到梵御麾正在处理公事,时间还比较早,看着眼前美丽如仙境的菊海,她随意地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想着如何去查梵御麾极力在隐瞒的东西。
梵御极来到紫銮殿见到的就是这副绝美的画卷,周遭的一切都因她而失色,想起梵御麾从金昭拿回来的协议,想着这份协议背后的意义,无论是她留在麾的身边还是按照麾的安排,只要她还活着,麾最终的结局只有一种…
他的眼中浮现杀意,黑眸锐利地向殿内几处隐秘的地方望去,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已经有潜伏的锦衣侍卫架好了弓箭,就等着他一声令下。
他低头看着自己白晰修长的手指,想抬起来下令,却感觉如千斤重般难以抬起,他矛盾地望着如花中仙子的人儿,她正出神地想着心事,全然不知周遭的危机。
没有任何事比麾重要,更没有任何人比麾重要…没有…梵御极暗中咬牙,双眸回瞠,脸上浮现凌厉的杀气,猛地举起了右手…
第86章 用心看路
“哎哟…”
一个愤怒的痛呼声从走廊尽头的墙边传来,让所有的人全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梵御极的右手举着,迟迟不曾放下,在看到墙角处的人时,脸色微变,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怒,更有着一丝轻松,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迟迟不下命令的好藉口。
无心被墙角处的小人儿给吸引住,只见他迅速跳蹿起来,抬起小头颅左右小心地打量着四周,查清楚情况以后就准备往这边走来,却在看到走廊边上坐着的无心时,惊讶地瞪大了漂亮的黑眸,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无心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的穿着,锦衣玉冠,长相非常俊俏,他的五官让她感觉非常熟悉,能在宫中生活的小孩,想必是文皇五位皇子中的一位了。
“你是谁?是菊花仙子吗?”小家伙好奇地打量着她,眼里有着惊叹,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生怕她一下子消失似的。
无心浅浅地一笑,神秘地摇摇头。
“你长得比武皇妃还要好看吗?母妃说她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最厉害的狐狸精!”小家伙直言不讳地询问。
无心脸上的笑容僵住,什么时候她的名声也威胁到文皇宫内的女人了,她苦笑一下,说:“小鬼,在询问别人时,自己要先报上姓名,而且不要问陌生人太多的问题。”
“哼!我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高傲地问道。
无心奇瞳故意轻蔑地一憋,说:“我才不想知道你是谁呢!我只听说当今的大皇子梵修逸无论是相貌还是学识、武技,都是众皇子中最出众的,反正你不可能是他!”
小家伙惊讶地看她一眼,不服气地说:“我就是梵修逸,见到本皇子居然不行礼,不怕我治你的罪吗?”
“原来真是小修逸哦,你为什么说武皇妃是狐狸精?我只听说她很美很美啊!”无心脸不红气不喘地夸奖自己,逗弄着眼前的小家伙。
“母妃说她连父皇也迷住了,武皇伯伯是我最崇拜的人,她居然还来勾引我父皇,当然是狐狸精啦!”梵修逸人小鬼大地说,黑亮地眸子里满是轻蔑和不屑。
无心娥眉紧蹙,这后宫里的污浊空气,连天真的孩童都被过早地熏染了,她向他招招手,说:“修逸,你过来这边!”
梵修逸俊眉一挑,望着她那逗小孩的手势,正欲气愤地走上前,却发出一声惨叫,他刚才跃下墙头时扭伤了脚,痛苦地捂着右脚蹲在走廊上直掉眼泪,小嘴一撇快要哭出来。
随着一阵清雅的香风吹来,他被搂进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耳边传来一个轻柔好听的声音:“不痛了哦…我们修逸的脚不痛了…修逸是小男子汉,才不会为这一点儿小伤痛而哭鼻子呢,是吧?我说得对吗?”
梵修逸听了她的话后,眼泪在眼内打转,却再也不让它掉下来,倔强地说:“我才不会哭呢,我是男子汉,更是要当帝王的人!”她的怀抱好香哦…好温暖…母妃从来不曾这样抱过他,只有在父皇来殿内时,才会在父皇面前抱他一下,但母妃身上的香味好浓烈…不好闻…而她好香香…
无心闻言双瞳微眯,眼里闪过严厉,突然出手在他受伤的右脚上轻轻一拍,让梵修逸像触电似地跳离她的怀抱,黑色的眸子里蹿出两簇火焰,危险地瞪着她,亏他刚才还决定要喜欢她呢,警告地说:“不要以为本皇子有点儿喜欢你,就会你随意胡来,我的右脚受伤了耶!”最后一句话,有着孩童似的抱怨,而他却不自知。
无心优雅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脸上带着莫测的笑容,说:“梵大皇子,我如果没有记错,你今年才7岁,如果想活得长一些,就管住你这张小嘴。你要做帝王是吗?做帝王的第一个功课,就是要能忍住所有的痛苦而面不改色,轻易让人察觉你的内心,甚至是你自己说出来,你的小命将随时不保。”
梵修逸一愣,似懂非懂地望着她,从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无心见他一副受教的可爱模样,奇瞳俏皮地一转,满意地一笑,说:“小修逸,做帝王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玩的,整天有忙不完的事,一群大臣为了一点儿小事也要在你面前唠叨不休,没有自由,到哪里去都要人跟着,怕你走路摔着、喝水呛着、吃饭噎着、走在路人被人碰着、怕被人暗杀,等等…只能活在一个被安排好的、用围墙砌成的大院子里,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却哪儿也去不了,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呢,至少他能自由地去任何地方,而帝王,只能在他宝座方圆几里之内的皇城内活动,你说,帝王是不是很可怜?”
梵修逸听得一愣一愣地,眼里浮现害怕,想了想,说:“嗯…好可怜哦…我只是被不允许抓虫虫、不允许出殿门、不允许跟侍女玩耍、不允许对她们笑、不允许…”说到最后,他低下了头,然后冒出一句:“我不要当帝王了!”
无心有趣地望着他,疼爱地蹲下身子,揉着他扭伤的小脚,她将他的小脚踝一拧,只听“咔嚓”一声,梵修逸当即痛得跳起来,却没有喊叫,瞪大盈满泪水的黑眸指控地望着她。
无心欣慰地一笑,这个小鬼将来不得了,如此小的年纪,悟性就如此高,说:“修逸,做得非常不错!刚才没有哭。你看,脚不是好了吗?有时,钻心之痛以后,迎接你的将是另一副景象哦。我们来做个游戏怎样?”
梵修逸跳了跳,发现脚已经全好了,当即崇拜地望着她,一听说要做游戏,黑眸亮晶晶地望着她,连连点头。
“看好咯!”无心跳上走廊栏杆,丝毫不顾形象地伸直双臂保持平衡,在栏杆上走着,她走过小段栏杆,对跟在身旁的小鬼说:“怎么样?你能做到吗?”
“我当然可以!”梵修逸兴奋地跃上栏杆,歪歪斜斜地学她走着,却因平衡掌握不好,跌下来好几次。
无心在他旁边扶着他的小手,轻声说:“修逸,这条栏杆就是你唯一能走的路,你的右手就是你的意志,你的左手就是你的毅力,告诉你的心,不能走偏,也不能放弃,要走下去,而且要好好地走下去,眼睛不要左顾右盼,因为那样除了让你分神之外,别无用途,所以,不要用眼睛去看你的路,要用你的心去看!好…走得非常好…修逸很棒!”
梵修逸被夸得小脸通红,第一次有这样的成就感,他跳下栏杆,兴奋地说:“为什么你要说是唯一的路,明明有许多条路啊…”
无心疼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说:“路多了容易迷路!看似有许多路,其实,属于自己的路、你能走的路,每次只有一条。你选择了走栏杆,你就无法再走在走廊上或小道上,不是吗?所以,修逸,无论何时,要用心去看路、用心去看人,眼睛容易被迷惑,而心不会,因为心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哦…如果要做帝王,你这一辈子要学会的,就是平衡…”
“哦…平衡…”梵修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本来就比较早熟,崇拜地望着无心,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你真的是花仙子吗?好美好美哦…”
“呵呵…”无心被他童稚的话语给逗笑了,打趣地说:“我就是你的皇妃婶婶,那个全天下最美丽、最厉害的狐狸精!”说完,还跟他做了一个鬼脸。
梵修逸一愣,似是承受不了打击,狐狸精不是应该长得像讨厌的怡妃一样妖魅,或像云妃一样嚣张吗?她明明就是像仙子一样的人。
“走吧,你出来这么久,该有人担心了,如果喜欢来之里,就直接跟你父皇要求,如果想偷偷溜进来也可以哦,不过,得先学好本领,婶婶可不会每天都在这里替你疗伤的,知道吗?”最后一句话,无心说得俏皮极了。
“皇妃婶…婶…”
“嗯!好了,我要走了,再见!”无心提起手中的篮子,往殿外走去。
“婶婶,你还会再来吗?”梵修逸在她身后不舍地问道。
无心转过身子,向他温柔地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一片紫色的菊海之中,她那一抹绚丽的蓝色、绝魅的容颜、温柔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了梵修逸的脑海深处,使这个大陆上未来最伟大的帝王永远铭记住了今天,永远记住了他的婶婶,一个任何人见过一面就永远难以忘怀的女子。
今天的一切,改变了他自己,更改变了他的一生…
…
梵御极怔怔地站在殿门一侧,心里对无心说的话震憾不已,眼看无心即将来到殿门口,他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扰乱自己心湖的女人,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拉扯自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拉进暗处,稍后,无心在他们眼前走了过去。
“麾,是你?”梵御极看了他一眼,明了地瞪了他身旁的马总管一眼。
梵御麾脸色铁青,微怒地说:“极,如果谁伤害她,我绝不会原谅!”
梵御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就是这双手刚刚欲杀掉那个扰乱自己平静心湖的女子,那个威胁到他最在乎的兄长生命的女子,现在,她活着走出了紫銮殿,他终于吐出了一口憋在心中的郁气,心轻松了…而现在,又迷茫了…到底该怎么办?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
“极,你不是无心之人,如果杀了她,也在杀死你自己的心。”梵御麾意味深长地说。
“你不生气吗?我居然会喜欢自己的兄嫂?老天爷真是太会开玩笑了,我夺走了你太多的东西,绝不会夺走你重于生命的女人。可如果她不死,你就…麾,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梵御极失控地用拳头捶打着墙壁,被梵御麾上前拉住。
“极,任何接近她的人,都会被她吸引,这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就像她所说,心最重要,她的心里不会装太多的人,所以,任何的生气都是多余,因为她的心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明天颁圣旨吧,一切照计划行事。”梵御麾幽幽地说,声音里有着他竭力掩饰的失落和忧郁。
“你是怕鹰王将来攻打淄京吗?怕没有你的淄京军事力量会衰弱?怕我会利用无心去对付鹰王?更怕无心会直接出面对抗上鹰王,是吗?以她的性格和责任心,她会为了皇妃的责任而去对抗任何侵犯淄京的人。鹰王就是那个她心中的人,你放她自由,无论是身份还是心灵,你…”
“住口!不要说了!”梵御麾厉声打断他的话,第一次对极如此说话。
梵御极悲伤地笑了,说:“麾,难道不怕她因此恨你吗?以她来换取百年和平,没有女人能接受夫君亲自将自己再嫁的,更何况还是去‘换取’和平,她不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