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御麾一怔,右相夫人说得极准,蓝眸犀利地紧盯着无心,他真是女人吗?
无心戒备地望着眼前的妇人,她满头雪丝让人看不出年纪,漆黑的眼瞳中有着浓浓的思念和痛楚,她的模样好面熟,可自己真的没有见过她啊,她到底是谁,居然知道得如此彻底。
“哦?原来左相银面下遮盖的是一朵昙花,何不让大家一见,看右相夫人说的是否正确。”梵御极的声音里带着冷意,黑瞳紧锁住无心,似要看穿他。
无心心中凄凉不已,看来今日真是一切大白之日…他认真地研究着眼前的妇人,在她期盼的眼神下缓缓揭开银面,左脸上一朵如鲜血般绝艳的昙花出现在众人眼前,引来一阵惊呼声。
揭开银面的无心,有着一种神秘、飘忽的美,梵御极望着他怔然出神,如果无心是女子,那…
水云儿走上前,抬起素手轻轻地抚摸着他左脸上的昙花,漆瞳内流下眼泪,喃喃地说:“还好…还来得及…”说完,她闭眼默念着什么,雪丝无风自动地飘扬起来,使她柔弱的身子更显缥缈。
无心感到被她抚摸的左脸一阵暖意传来,他想后退,却发现力不从心,感觉阵阵暖流从她的指尖传出,让他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不知为什么,心中的暖流就是让他想哭。
“啊…”众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地传来。
无心脸上的昙花渐渐退去,黑丝变成银丝,肌肤像是重生般退去小麦色泽,变成如白玉般细腻光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是怎样一副魔魅的绝世姝颜,让在刑堂内的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
无心猛然一惊,用尽全身的力气退离她,慌乱地说:“右相夫人,请自重…”她突然被自己清灵娇嫩的女声给怔住,她不是吃了变声丸吗?难道…无心惊慌地望着对她微笑的右相夫人,这个笑容好熟悉…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就快要捉住了…
“紫六八,我是你的母亲!”水云儿轻柔地说,雪白的容颜此时有着深深的疲惫,却仍贪婪地望着眼前的女儿。水云儿在心里愧疚不已,今天这样将她的容颜公之于众,让她去挑起那个重担,但只有无心能做到。
“你是…你是当年刚生下我就将我抛弃的那个人…母亲…”无心复杂地望着她,绝美的奇瞳内盈满复杂,居然是自己的母亲暴露出自己最大的软肋,让自己置身于虎穴,呵呵…老天爷真会开玩笑。
梵御麾最先清醒过来,蓝眸浮现惊喜,如百兽之王盯住猎物般紧锁住无心的绝世娇颜,原来,“他”是女子!好一个女子!
“母亲,那她…她是我的姐姐…”宇川斯银从惊艳中清醒,复杂地望着眼前的绝色魅颜,想不到自己的死对头,一直以来处心积虑地要对付的人,居然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
“呵呵…好…好…真好!”梵御极突然优雅地笑起来,幽幽地说:“鹰王的人就是不简单,居然欺骗了淄京国所有的人。无心,你是鹰王派来的吧?”
无心抬头迎视着梵御极清冷的眸子,坦然地回答:“微臣不知文皇所提何事?微臣不认识鹰王!”
“不认识?不认识怎会有鹰王的翡翠令牌,此令牌是见牌如见鹰王本人的,是什么样不相识的人,会让鹰王以此令牌相赠?”梵御极拿出从丞相府搜来的翡翠令牌,递给梵御麾。
梵御麾痛心地看看令牌,又看看无心,蓝眸里浮现暴怒和残酷。
无心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心中一阵刺痛,这阵痛比刚才云儿揭开她的女儿身还要来得深、来得重。天下间知道她有这块令牌的人,除了她自己,就是寒山重、埃米尔、屈浪和藏啸桀。很明显的,提供信息的人不是她和寒山重,而藏啸桀的人。呵…他这是在逼自己无路可退、身败名裂之后去投靠他吗?无心在心里冷笑,可心为什么会如此痛?
水云儿在宇川斯银的搀扶之下,走到两位帝王面前静静地站立着,她不急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蓝钻蛇形戒指,由侍者递给二位帝王,徐缓地说:“这个戒指是上一任水族圣女传给我的,我是水氏第十九代圣女,当‘她’将此戒指传给我时,水族就遭受了灭族。”
水云儿故意将“她”说得很重,静静地望着上位的两位帝王,兄弟两人闻言脸色一变,均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手中的戒指。
第71章 纠结云逝
梵御麾激动地看着手上的戒指,这是他曾经非常熟悉的一件饰品,是“她”一直戴在身上的。
一想起到那个人,他犀眸一沉,寒声命令:“此案三日后再审,右相夫人和左相,这几天必须留在皇宫的祭祀殿内。”说完,他示意侍卫上前将两人带走。
无心漠然地跟在水云儿身后,脸色平静,魅颜上仿佛戴上了一层面具,让人无法窥见她现在的思绪,整个人变得沉静而淡漠。
梵御麾的蓝眸紧紧追随着无心,他又一次感觉到了从无心身上散发出来的悲痛,这一次,这种悲痛很浓很重。对于今天的事情,他本该是愤怒的,但在看到她强装冷静的清瘦身子、淡漠沉静的魅颜时,一阵不舍和疼惜蓦然涌上胸间,先将她关在祭祀殿是保护她最好的办法。
梵御极慎重地审视着麾的表情,无心的绝魅容颜,能迷惑任何男人的心志,更何况是早就情根深种的麾。这样特殊的女子,代表的不仅仅是美人、祸水,而是一种入魔的痴狂和深陷。
他强压下骚动不已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一刹那,为她的魅颜而心脏似要停止跳动的感觉,深深地震撼着他向来清冷无情的心。以往,他都是带着审判、研究或欣赏的心态看待无心,又因麾对她特殊的感情,他更是带着防备的心情一直在观察无心。没有想到,“他”是女人,没有想到,她的容颜如此魅惑人心,一切可以形容的话语都无法形容出她的分毫。因为,她不仅仅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人如此简单!
众官员带着漂浮的脚步踏出刑部大堂,直到他们离开方才想起左相是女人,还有可能是鹰王派来的奸细,此时方才醒悟过来。众人的脸色各异,曾经亲近无心的人在想办法如何自保,曾经的对手却在暗自高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但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左相的容貌冠绝六国,无论她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他们平生所仅见的绝色。
宇川斯银怔怔地站在大堂内,整个大堂现在只剩下他一人。母亲是水族圣女,“姐姐”是他的死敌左丞相,更是他最讨厌的黑族人。斯银?思银?呵呵…原来自己的名字,母亲早已经有深意,难怪她坚持要自己用这个名字。
他踏出刑部,向来傲然叛逆的心第一次浮现迷茫,母亲和她同时被关进祭祀殿,似乎水族圣女在皇族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更有着特殊的意义。她如果是鹰王派来的奸细,将会有什么在等着她?他又该如何处理?宇川斯银感觉脑子混乱极了,今天的一切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没了主意。
…
祭祀殿
无心和水云儿两人刚踏进殿内,厚重的大门就紧紧地关上,皇宫最精锐的精兵重重把守在殿门外,严禁任何人接近二人。
大门关上的声音让无心回头,她望着眼前的水云儿怔然出神。眼前的人在自己刚出生时仅见过一面,如果不是自己特殊的灵魂,也许这一面都没有记忆吧!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来揭穿我的女儿身?”无心冷声质问,声音平静而冷然。
水云儿雪颜惨白,冷汗浸透她的衣衫,她带着愧疚的眼神望着无心,轻柔地说:“听说你现在叫左无心,左无心?如此冷情的名字…娘就叫你无心吧!”
她顿了顿,静静地度过突然袭上来的晕眩感,继续说:“无心,我如果今天不替你解咒,就再也没有时间了。”
无心复杂地望着她,一下子要自己对她产生母亲的亲情好难,但内心深处的温暖却又无法自欺欺人。什么叫没有时间了,她在说什么?
水云儿走上前抚摸着她绝丽的容颜,不舍地说:“当年在你还是婴儿时,就知你容貌非凡,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绝色。红颜注定要薄命,也注定了要像飞在天空的风筝,被人抢来夺去。无心,原谅娘的自私。这件案子如果再追踪下去,你要处决的是你的亲弟弟,要对付的却是整个淄京朝廷,他们不会为了黑族的命案而去改变固有的高高在上的观念。”
“难道就要任凶手逍遥法外吗?不试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成功?”无心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心里不愿意承认那个凶手是自己的弟弟,心微微一痛,偏头打量着淄京最神秘圣洁的祭祀大殿。
“无心,知道水族圣女代表的是什么吗?”水云儿突然问道。
无心收回打量的目光,疑惑地注视着她,摇摇头。
“你会明白的!这是我能想到保护你们姐弟俩最好的方法了。你将是第二十代水族圣女,在淄京国就没有人敢动你,这也是我当面揭穿你的原因…你不能永远是男儿身…无心,不要恨娘…”水云儿突然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娘…娘…”无心扑过去抱住她清瘦的身子,终于喊出这一声娘。
水云儿双眸溢出泪水,双唇瞬间变得跟雪丝一样苍白,平滑的额间皱纹突然加深,本是柔美细致的无瑕娇容渐渐苍老,浑身微颤,她颤抖着抓住无心的手,说:“娘在你身上下了咒语,终于在我离开之前给你解咒了…18年来支持我活着的就是这个奢望,终于解了…水族的责任交给你了…神…神来接娘了…照顾好银儿,他…的心并不坏…娘让你受苦了…好…舍…不…”那一个“得”字永远留在了她的唇边,平静苍老的面容上有着眷恋和解脱。
“娘,娘…娘…”无心痛心地叫着,什么是水族的责任,什么是水族圣女,她的身上又有着什么咒语?她才见到娘,为什么就要天人两隔,为什么?她不恨娘,不恨,为什么却又要让唯一的亲人离开她,为什么?
她抱着水云儿渐渐冰冷的躯体,感觉到娘是为解开她身上的咒语而死的,一个揭露自己的人却是牺牲性命替自己解咒的人,更是生下自己的人,呵呵…她想哭,却发现眼里没有一点儿眼泪,她无法让自己哭。
…
崇远殿内,梵御麾兄弟两人面对面地坐着,相对无语,陷在各自的思绪之中。
突然,梵御麾打破沉没,看着手中的戒指坚定地说:“极,我要娶无心为正妃!”
梵御极浑身一怔,复杂地看着麾,不赞同地说:“我不同意!她很有可能是鹰王的人!”
梵御麾神色变得难看,蓝瞳闪了闪,肯定地说:“她不可能是鹰王的人!如果是你,你会让无心这样的女子去敌国做奸细吗?如果要用美人计,又为何让她装扮成男人?她从小到大的一切我们都有调查过,她是黑族人。至于那块令牌,只能证明她跟鹰王的关系非浅,又或者说她是鹰王非常重视的人。无论哪一种可能,我都不会放她走。”
“麾,你可以娶天下所有的女人,唯独不能娶无心!”梵御极清雅的俊颜上第一次浮现坚持,黑眸里是浓浓的担忧。
梵御麾看着他半晌,幽幽地说:“极,不试怎么知道不行!也许并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对于无心,你陷得太深了!”
“她将是水族第二十代圣女,足够资格坐上我的正妃之位。我已经决定了。”
“别让我杀了她!”梵御极神情冰冷地说,黑眸里一片冰寒。
梵御麾站起身来看着极,幽然地说:“极,你不会对她动手的,至于原因,你心里明白。”
梵御极猛然一怔,望着他的黑眸里浮现不自在,残酷地说:“就因为明白这个原因,我更会杀了她,以绝后患…你…麾,居然对我用神眼…”
梵御麾悠然一笑,看着不能动弹的极,带着歉意地说:“极,在今日得知她是女儿身时,我心中的狂喜大于愤怒。不管我将来如何,我都想拥有她。任何人也不能伤害她,包括你…三日后你就能动弹,我会让人照顾好你,到时她已经是你的皇嫂。”
“麾,你一定要先找右相夫人…”
“报!右相夫人死了!”
门外的通报声打断了梵御极的话,让两人同时一惊,梵御麾转身欲往殿外走去。
“麾,现在你更不能娶她…”
“我已经决定了!来人,照顾好文皇。”梵御麾匆匆交待完,就急奔而去。
梵御极望着麾坚决的背影,如墨的眼里浮现担忧和杀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亲自杀了她。
…
梵御麾匆忙赶到祭祀殿,发现现任祭师“亡”正虔诚地站在水云儿身边,低头念着悼词。无心坐在一旁的地板上,神情平静地望着似睡着的水云儿,一动不动。
“武皇!圣女已经被蛇神接走!”亡走到梵御麾身旁,恭敬地说,
梵御麾走到无心身旁蹲下,看着她沉静的面容,这副娇容如果看得太久很容易被其吸掉灵魂,他低头看着苍老了许多的水云儿,蓝眸浮现诧异,沉声说:“无心,右相夫人已经去了,让侍卫送她回右相府办丧事吧!”
无心抬起绝美的奇瞳望他一眼,眼里如渊潭让人望不到底,亦能让人沉溺于其中,点点头同意了。
梵御麾示意侍卫进来抬走水云儿,蓝眸则紧锁着无心。
无心静静地站立着,始终没有流一滴泪,看着祭师和侍卫抬着水云儿离开,大门缓缓地关上。她微转头望着祭坛上的羽翼蛇神,银发垂在额前,凌乱中带着别有的飘然韵味,完全忽视殿中另一人的存在。明明她的人就在眼前,却让人感觉相隔千里。
梵御麾犀眸一沉,为这种感觉而懊恼,冷然地问:“无心,你是鹰王什么人?”
“什么人?”清灵低喃的声音自红唇中吐出,似也是在自问,仍然不回头看他,仅是幽幽地回答:“如果有机会,这个问题你代我问问他,我到底是他什么人!”话里是浓浓的讽刺和自嘲。
她的回答虽然不是很令人满意,但绝不是极所猜测的那样,这让梵御麾心中一松。
“私通敌国、隐瞒身份欺君罔上,这无论是哪一条罪都是重罪,你可知道?”梵御麾一一摆出她的罪证,探究着她的反应。
无心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幽然一笑,轻哂道:“无心自认对于淄京的律法还算精通,以我之罪还能待在祭祀殿而不是天牢,说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又或者说,现在一无所有的罪人还有什么能奉献给武皇的。”
梵御麾被她脸上的笑容一窒,这个笑容冷艳中带着自嘲,亦有着对世事的透彻和渺视,她这个无畏自弃的笑容让梵御麾无来由地心中一怒,愤然地说:“当我的正妃,光明正大地踏出这个殿门,否则,在此殿内幽禁一辈子,侍奉蛇神。”
无心看着蛇神像,嘲讽地说:“蛇神?”
她再次看向梵御麾,勾起一丝笑容,这个笑容绝魅而缥缈,淡然地说:“好,我答应做你的妃子!不过,我得先去守孝,婚礼从简。”
梵御麾没有想到她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以为她至少会有不愿意或反抗,一时怔在那里。第一次,名震天下的武皇因一个女人的话而发呆,然后,他突然醒悟,大踏步上前,将代表正妃的蛇形戒指戴在她手上,蓝眸里有着满足和笑容。
无心对于他的靠近浑身紧绷,却淡漠地接受了,看着套在手指上的蛇形戒指,奇瞳内无一丝波澜,如水的眸子深处却有着漩涡渐渐形成,被她垂眸巧妙地遮掩住。
她接收下这一枚戒指,不仅断了那个男人的希望,更断了自己的希望。
真好,没有希望就没有奢望,没有奢望就能平静地守住自己的心,做真正的左无心。
…
无心在侍卫的严密护送之下第二次来到右相府,理由同样是来祭悼,身份却已经大不相同,不仅不是权倾朝野的左相、右相的死对头,更是带罪之人、去世之人的女儿、当今右相的姐姐,世事变幻莫测,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地难料。
她一身素服站在灵堂内,界于目前敏感的身份,不宜在前堂接见朝中官员,她静静地祭拜完,就回到内室。她的心中没有过多的悲伤,心似乎不知道何谓痛了,浑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个中午被冻结了,连心也结了一层冰,层层裹住。
“左相!”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她身后唤道。
无心回头看向来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右相府管家,她冷静地回道:“原来是相府管家,我已经不是左相,请问找无心何事?”
青云看着眼前的无心,眼里露出惊艳,忙低头说:“请跟我来!夫人之前有给我一份信,指名要给你!”
无心一听垂下奇瞳,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来到“水云间”,随即被这个院子美丽的景致给怔住,右相府居然还有如此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幽静而美丽。
青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无心,然后静静地退出院子,让她安静地独处。
第72章 葬心断情
无心看着手中的信封,发现里面有两封信,她轻皱娥眉看起来。一封是宇川雄写给水云儿的,一封则是水云儿写给无心的,她一一打开仔细阅读。在看完宇川雄写给水云儿的信后,她出神地望着眼前美丽的花园,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细心、最深沉的爱,想不到在外人面前阴沉、狠辣的宇川雄,会是一个如此重情之人。
她垂下眸子,打开另一封信:
紫六八:
娘对不起你!
当年水族因为上一任圣女而遭遇灭族,我当年是唯一逃脱屠杀之人,在被追杀时遇到你爹蓝六,是他救下我并将我带回黑族。当时万念俱灰的我唯一所想的,就是给水族留下一点血脉,于是接受蓝六,而生下了你。
黑族奇怪的族规让我痛不欲生,我绝不可能再接受黑族其他的男人,更不可能让你被黑族人当成奉献给各国的“祭品”,在危急之时我只好对你下了“昙花咒”,并央求育母将你当成男孩抚养。此咒平时无什么凶险,仅是毁掉容颜。但如果有男人与你行夫妻之礼时,双方都会暴毙而亡,此咒就是专门为女人防身以及报复夺身男人而设的。
水族的咒语是一命抵一命的,施咒之人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解咒。水族人不轻易施咒,更从不轻易解咒,一生只能下一次咒语。我因违背对蛇神的誓言,此生下了两个咒语,一个是你,一个是宇川雄,而使身体迅速衰弱,最近感觉这具负荷过重的衰败躯体大限将至,更是忧虑不已。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当年我离开黑族因身体虚弱晕倒,被宇川雄的人找到,从此囚在“水云间”。支持我忍辱偷生的支柱就是为你解咒,然后就是为族人报仇,杀掉当年的刽子手宇川雄。而宇川雄只是一颗行刑的棋子,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先皇,是梵氏皇族。水族几百年来尽心尽力地辅佐梵氏皇族,使淄京国成为当今最强大的国家,先皇却因一已之私,让我族付出灭族的代价。
紫六八,娘在此肯请你一件事:对水族当年的冤案翻案,恢复我水族的声誉,以慰族人的冤灵。你现在是水族唯一的女子,只要你继承水族圣女之位,成为淄京正妃,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实现娘的这个心愿。娘当年被上届圣女临死前授命,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上届圣女就是先皇的正妃,文、武双帝的亲生母亲,她将是此案的关键。
银儿是娘的儿子,你是娘的女儿,看着你们姐弟相残,娘痛心至极,更对你是愧疚在心。宇川雄是我杀的,银儿却怪在你的头上,更去对黑族进行报复,罪人是我!一切就随着我的离开而随风消失吧!算是娘对你的肯求,给银儿一次机会!
紫六八,娘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水族的咒语太狠毒,我并不打算传授给你!水族重建的重任,在你翻案之后,随着自己的心去选择吧,这个重任娘不强求…
无心连连深呼吸以平息纷扰的心绪,又是“正妃”,怎么好像每个人都希望她成为正妃,呵呵…她折好信仔细收好,望着眼前正万花齐放的花园,羡慕地看着在花丛中自由飞翔的美丽蝴蝶。她缓缓闭上奇瞳,试着让自己的灵魂离开这具沉重的躯体,却发现现在连灵魂都沉重得无法“飞翔”,心,好沉好沉…
“原来你在这里!”一个复杂的男声自她背后响起。
无心偏头看向来人,奇瞳里盈满挣扎和复杂,淡淡地说:“让娘和你爹合墓吧!这是他们共同的希望。我们的事,后面再来解决。”她不待他回答就只身离开花园。
宇川斯银看着一脸冷然的无心,对于她冷漠的态度俊眉微皱,看着自己从小在其中玩耍的美丽花园,想起清冷美丽的母亲,他落寞地垂下俊脸离开。
合墓…这是父亲最想要的吧!
…
宇川家的家族墓地里,其中的一座新坟上有着重新整理过的痕迹,里面沉睡着一对在生前互相纠缠,死后终于能同穴的夫妻。两个身穿孝服的人静静地站立在坟前,男子阴柔俊美,脸上盈满悲痛,女子一头齐肩的银丝随意地束着,绝魅的脸上一脸平静,如水的奇瞳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