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扯扯寒逸风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两人出去,两人默契地来到外面的走廊,双双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议事厅,神色凝重。
“阎,理智告诉我没有战争是最好的局面,而我现在却想直接对淄京宣战,他们欺人太甚。”寒逸风刚硬的脸上有着不舍和愤怒,坚毅的黑眸里燃起怒火。
“逸风,黑族和淄京曾经有个约定:黑族不得向淄京以外的国家臣服。淄京现在是对黑族感兴趣了,准备慢慢收服黑族,将我们纳入淄京的势力版图。无心去淄京只是第一步…但是这第一步,好与坏,甚至连淄京也无法掌握吧,因为无心是无法掌握的人,他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只是他会很辛苦…唉…”阎幽幽地说,清冽的银眸睿智地望着寒逸风,他虽然舍不得无心,而命运似乎正在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进着,又岂会是人力所能逆转的?
只是,他看着越来越大的无心,为其女儿身的身份而担忧不已,如果被发现了,无心还能潇洒地摆脱这一切吗?现在似是有一层纱在遮掩着一切,当这层纱掀起的那一天,又会引起怎样的纠缠呢?阎在心底长长地叹气。
室内的两人都没有说话,无心静静地望着寒山重,奇瞳幽深如井,让人望不到底。
寒山重突然抱紧他,沉痛地说:“怎么办?你说不能让我为黑族牺牲幸福,现在却要牺牲自己去做人质,你不公平,你对自己更不公平!”
无心在他怀里闷声笑起来,故作调皮地说:“山重哥哥,你是一个好族长,更是一个好哥哥,是无心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即是去做人质,更是去战斗,在那个战场上没有鲜血,不需要族人们流血。还记得老族长的话吗?他用行动说明了黑族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为黑族牺牲自己的一切,我是他托付重任的人,又岂会让自己轻易出事呢?”
“梵御麾不是好惹的,稍有不慎,你会…”寒山重甚至都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担忧地抱着他,紧紧地抱着,这一声哥哥,让他的心似在滴血,在这样的局面,更不能让无心恢复成女儿身了。
“梵御麾虽然手段阴狠,善用威胁和铁腕手段,但他不失为一个明君,我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黑族如果一直如此独立下去,当财富惹来别人的眼红和贪婪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够强大,否则,就只有臣服于一个大的靠山,以防引来灭顶之灾。有了在铁郡所签的协议,我们跟淄京只要不交恶,对于黑族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山重哥哥,我相信你可以实现老族长的愿望!”无心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坚定地望着他。
寒山重点点头,心里千思万绪,却不知如何说出口,有太多太多的话不能说、无法说、不敢说,他只能在心底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强大!
“山重哥哥,思晨拜托你照顾了!”无心郑重地托付,除了族人的利益之外,他最牵挂的就是思晨了。
“嗯!”寒山重郑重地点头,沉痛地答应,看着已经到自己肩膀的无心,知道他的“增高”计划已经成功,呵…无心的哪一个计划又没有成功过呢?

今天是浩郡盛大的祭典活动,在浩郡宽阔的广场上,法师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底下站着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新郎都是一身黑色的长袍,新娘则是白纱裙,每个新娘手中捧着一束鲜花,静静地站立在广场上。
寒山重坐在主位上,儒雅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节日的兴奋,他的左边,坐着昨晚突然造访寒星楼的男人-梵御麾。双方仔细谈了一会儿,最终,商定了无心离开黑族,前往淄京国任左相一位。梵御麾最终决定任用无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无心是淄京和黑族的混血儿,是半个淄京国人。
法师先是念了一段咒语,求神赐福给这些新人,然后祭台响起一阵特别的音乐,让人听了感觉幸福萦绕胸间,有人专门端着一个托盘走到每对新人面前,男人们拿起托盘上的戒指给新娘戴上,新娘也照做,给心爱的人戴上戒指。
接着…人群中传来欢呼声,许多年青人开始往前拥挤,准备接着什么。
法师一一给每对新人点圣水,将神的祝福送给他们,法师庄重的仪式完结后,所有的新娘同时抛出手中的鲜花。顿时,天空中充满了鲜花,人群中的欢呼声、尖叫声、哄抢声传遍了广场,抢到鲜花的人高兴地将其抱在怀里,没有抢到的人均遗憾地摇摇头,羡慕地望着抢到之人,不过仍是满脸快乐的笑容。
听说,在这个祭典上,抢到新娘捧花的人,将被神所眷顾,会马上找到心爱的人。这不仅吸引了浩郡的城民,更吸引了许多商旅参与到抢花的队伍之中。整个广场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大家相互祝福着、攀谈着、庆祝着…
梵御麾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下面热闹而愉快的人群,看着正被马车载走的一对对浓情蜜意的新人,心像被什么给触动了一下。他从来没有那样笑过,更不明白人的脸上总能有那样甜蜜的笑容,也再一次对浩郡的一切,尤其这特殊的祭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想出这个特殊形式的人,更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征服,这样的人才,一定要为淄京所用。

第53章 未知前途

第二天,无心背着简单的包袱走出房门,一夜无眠,手中拿着一叠纸,敲着寒山重的房门。
房门根本就没有关,无心推门进入,发现寒山重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似雕像般一动不动。
“山重哥哥!”无心特意叫着哥哥,凝神注视着他。
背影动了动,站了一夜的人慢慢地转过身子,他沉稳的银眸里盈满不舍和挣扎,静静地望着无心,千言万语似在这一望之间。
“山重哥哥,这是我昨晚赶出来的,本来以为能有时间让我慢慢地去想的,而现在来不及了…这一份是给逸风哥哥的,里面是我还记得的一些兵法,他一定能用得着…还有,你不要太累、不要太拼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我走了…”无心将文件放到小桌上,转身就准备走。
他在转身的瞬间,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只听寒山重痛苦地说:“紫六八,我从没有像此刻一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和不够强大。我一定会接你回黑族的,这个时间不会太长…相信我!”
无心点点头,随即感到肩头传来一阵湿意,浑身一震,为他的这声“紫六八”,更为这一阵湿意,他决然地不回头看寒山重现在的模样,悠然地说:“山重哥哥,思晨年幼性子倔,我突然的离开她肯定会闹脾气,麻烦安慰一下她。记住,你是黑族的族长,是族人的希望,黑族从来就没有弱者和无能的人,你更不是!我会等着你来接我的那一天,我先走了。”无心颤抖着扯开腰间的大手,强忍眼泪踏出房门。
寒山重如雕像一般,静静地望着他走出房门,走出黑族,走出自己的世界。
在一楼,无心碰到神色难看的寒逸风和阎,他眨眨湿润的眼睛,向他们淡然地一笑。
“逸风哥哥,结婚第二天就抛下灵儿,小心她生气哦!”无心故意轻松地说,奇瞳不舍地望着这个被自己“绑”回黑族的男人。
寒逸风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突然走上前紧紧地搂住无心,久久无法言语,良久后,他坚定地说:“无心,你是我最欣赏的人,更是我最重要的兄弟,你在淄京如果有任何事情,就算黑族的军队无法前去,我铁风绝对会去。”
无心强扯笑容,幽幽地调侃:“风哥哥,当铁风变成寒逸风时,就是成为无心的好兄弟之时。前阵子我们探讨的一些兵法,我昨晚已经赶出来,你再稍做整理,对你将会有用的。以后,我将不能再为黑族做什么事情了,能做的,也将仅是绵薄之力而已。现在,我反而成了黑族的桎梏。风哥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当黑族必须向淄京挥剑时,无心将绝对不是黑族前进的挡路石。”
“无心,你…”寒逸风猛地推开他,微怒地质问:“小鬼,你给我保重好自己,绝不会有那么一天,不许随意轻视自己的生命。”
“是!教头!我会怀念你魔鬼式的训练的!”无心乖巧地行了一个军礼,惹得寒逸风哭笑不得,最后只能不舍地拍拍他的小脑袋,坚毅的黑眸渐渐湿润。
“无心,该走了,约定的时间到了。逸风,你去看看族长。”阎静静地在旁边提醒,似看透一切的银眸疼爱不舍地注视着无心。
寒逸风想了想,不舍地放开无心,看着两人走出寒星楼,转身往楼上走去,族长更是该担心的人物。
楼上,寒山重望着消失在街道尽头的两人,大手紧拧成拳,鲜血一滴一滴地淌下,沉声对寒逸风说:“逸风,阎回来后,让他到黑山专门祭祀的石洞内找我,这是无心留给你的东西,你收下吧。”说完,不待寒逸风回复,人就消失在窗口。
阎搂着无心的肩膀,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他别有深意地说:“无心,族长很舍不得你,比我们任何一人都要舍不得,你几乎比他的生命还重要,但他却有着比生命更重要的责任。他,很痛苦!”
无心停住脚步,奇瞳沉静地望着阎,里面有着太多太多外人无法看透的东西,他望着这个亦父亦友亦师的男人,第一次坦诚自己的心迹,淡淡地说:“师父,山重在我一岁时就知道我的女儿身份。可我是无心,我的忠诚可以给他,甚至我的命可以给他,但无法给他我的心。他不是能挑动我心弦的那个人,却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而且,我也不需要男女之爱。”
阎闻言微怔,看着一脸决然的无心,蓦然明白眼前的人儿一直以来都用那颗清明的心在看待这一切,却聪明地不捅破这一层薄薄的纸。如果无心无意于族长,现在的离开,将是好事吧…
阎无语地搂搂他,将他送到浩远楼门前时停步,意味深长地说:“无心,此去淄京,只有你一人独自周旋于朝廷,小心行事,保重好自己。”
无心郑重地点头,深深地看了阎良久,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楼内。
同样的雅室,同样的位子,无心见到了梵御麾,神情平静又恭敬地说:“武皇,无心前来应约。”
梵御麾站起来,亲自上前迎接他,双手搭在他瘦弱的肩上,蓝眸里满是笑意,高兴地说:“好…好…来了就好!本皇此次是微服前来,不方便太过盛大的饯行场面,为难你了。扬,准备回东都。”
沙扬含笑友好地望了无心一眼,转身出去准备。
一个时辰之后,三匹快马出了浩郡的城门,往距离东都最近的商道奔去。
无心勒住马缰,留恋地再回头望着浩郡和黑山的方向,默默地怀念了一会,毅然往二人前行的方向赶去。
梵御麾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小鬼,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到丁点儿悲伤或彷徨,有的,只是一种坦然接受的淡定和从容。
“无心,我以为你会很舍不得这里,你居然没有哭?”梵御麾故意问道,毫不在乎自己是否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洒盐。
无心扭头看着奔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幽然一笑,淡定地说:“回武皇,我是男人,男人的眼泪不是用来悲伤怀秋的。人生在世,本就不知道前面的路在哪里,只要顺着老天爷安排的路往下走,无论走到哪里都顽强地走下去,才是无悔的人生。而且,淄京也是我的半个故乡,我只是回家而已。以淄京和黑族的交好程度,将来再到浩郡的机会不是没有,又为何要悲伤呢?浩郡往日的一切,不是留在了我的身后,而是刻在了我的心里,无论我走到哪里,它都不会消失,又有何必要去悲伤呢?”就算是再痛,也不能在你的面前痛,无心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
梵御麾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好个机灵的小鬼,这一番话下来,真正地让自己无语了,即表明了对黑族剪不断的感情,也表明了对淄京的归属认可,还声明了将来回浩郡的“机会”,最最让人欣赏的,是他那份洒脱和超然,呵呵…
未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阎在族人举行祭祀、接受圣水洗礼的石洞内找到寒山重,他正在低头做着什么,阎上前一看,看到寒山重正在刻着字。
“族长,你在做什么?找我到这里有何事?”阎认真地细察着寒山重的脸色,发现他的神情非常平静。
寒山重沉默地拿起已经刻好的东西,将其卡在铁棒的一端,放入已经燃起烈火的祭祀石台内,燃烧的火苗映得他的脸亦变成了火红色。
“阎,我要记住今天的痛苦,更要在此发誓,一定要让黑族尽快强大起来,否则,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更保护不了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寒山重狠狠地发誓,双目注视着火台,脱下黑色的长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族长,你这是?”阎看着寒山重的举动,疑惑地问道。
寒山重不理他,直接拿出烧得赤红的铁棒,将一端直接往左胸口心脏的位置烙去,一阵青烟冒出,肌肉的焦味弥散开来,寒山重紧抿薄唇忍受着剧痛,脸色煞白,却一声不吭,他要永远记住今天的这份痛,而身体的疼痛根本无法跟现在心脏的疼痛相比。
“族长!”阎怒吼一声,抓起装圣水的水壶,往寒山重伤口上洒去。
伤口上的血迹被圣水清洗干净,一个褐色的印记清晰地印在寒山重的左胸口上,那是三个字:紫六八。
阎怔然地看着这三个字,银眸浮现苦涩,忍不住地责备说:“族长,你怎么能拿身体如此儿戏,心脏的位子是不能烙印的,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紫六八?呵…族长,你有没有想过你倾心痴恋的人,也许并不能回报你同样的感情,甚至,他也许只将你当成亲人!”
寒山重低头抚摸着那三个字,仿佛在抚摸着那个早已经刻在心上的人儿一样,再也无法消去印迹,无悔又痴然地说:“阎,爱他,是我的选择,更是我的权力。我不求他同样地回报我,因为我知道自己爱得有多深,爱得有多苦,我甚至不希望他来体会这种爱的痛苦,有我独自爱着他就够了。知道我为什么是烙紫六八而不是左无心吗?”他看着阎,盈满温柔和浓情的银眸望向东方,那个人儿离去的方向。
阎沉痛地摇摇头,清冽的俊容上有着罕见的矛盾表情,静待他的答案。
寒山重涩然地一笑,沉痛地说:“因为紫六八是属于黑族的,更是属于寒山重的。而左无心,却似乎有着另一种命运,让我苦苦地想去追逐,老天爷却似乎连追逐的机会都不准备给我。左无心,是近在眼前却似远在天边般难以触摸到的人儿。但是…我绝不会放弃的,我会亲自接他回来,一定会有那么一天,而且,时间不会太长。”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坚定无比,一种前所未有的霸气和坚定从他儒雅的俊脸散发出来。
阎的法眼在这一刹那,看到属于寒山重的帝王星越来越炽,如火焰般燃烧起来…

藏啸桀按照即定的行程在墨城内处理完翼国的公事,习惯性地想要搜寻无心的信息。
这六年来,他们两人成为了奇特的朋友,他打从心底里欣赏那个聪明异常的小鬼,更对无心取得的成就赞赏不已,他经常一有机会就会有意无意地路过浩郡,在那里待一段时间,轻松地跟无心相处一段时间,慢慢地看着浩郡一天天变得不一样,变得兴盛而繁荣。
离上次在浩郡两人的见面已经有近半年时间了,对于那个永远能带来无穷惊奇的小鬼,他分外想念得紧。一想到此,他闭眼凝神想着无心,然后,他看见无心穿着一身白袍跟一群人站在一个大殿外面,等等…这不是东都皇城的议事殿吗?
那一身白袍、腰系蓝带的着装是淄京朝服中左相的服饰,右相是黑袍蓝带,其他官员则是红袍黑带。无心怎么会突然成为淄京左相的,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寒山重又怎么会让他离开浩郡呢?无心对于黑族的重要性不亚于族长。
藏啸桀迅速睁开褐眸,冰冷的眸子深思地注视着左手的蓝水晶链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无心已经成为他最关心的人了,他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去追寻无心的讯息,关心着无心的一切,无心的一举一动甚至牵动着他的心情。
“厉,有浩郡的消息传来吗?”藏啸桀问着身后的某处。
“回鹰王,刚收到一封信。”厉适时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封未开启的信封。
藏啸桀迫不急待地打开一看,褐眸微眯,神色冰冷,说:“发急信去东都,让屈浪密切关注新任左相左无心的一切信息,必要时,暗中派人保护他的安全。”
藏啸桀往埃米尔的宫殿走去,梵御麾突然微服造访浩郡,然后无心就成了淄京国的左相,这其中定有原因。看来,这一切又有变数了,这个小鬼,真是让人不放心,而梵御麾,潜伏了6年,又要行动了吗?

第54章 银面左相

无心一身白袍蓝带出现在上朝的众臣子中,戴着银色面具,奇特又俊美异常的长相,过于年轻稚嫩的面孔,却身穿左相的朝服,这一再地让他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他一一大方地还礼,镇定地任他们打量评价着,面色如常,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皇宫最高处的钟楼内响起上朝的钟声,朝臣们鱼贯走进议事殿。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正中央的三层台阶上并排摆着两张镶满奇珠异宝的黄金宝座,四名侍者静静地排成一列站在座位后面,红色的地毯一路延伸至殿门,参加议事的朝臣们按照官位大小自动排成四排,静静地等待着。
“文帝、武帝到朝!”
一声声尖细的声音从远处不断地传来,接着,两队人马从议事殿的一侧并行而至,走在前面的是两个贵气、威严的年轻男子,神情相貌有一些相似,气质却迥然不同。
文帝头戴蛇形黄金头冠,身穿镶着金边的紫色长袍,长袍上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羽翼蛇,腰系黄金蛇形腰带,俊朗中有着飘逸,清俊的脸上有着一双温和又深沉的黑眸,此时,这双黑眸带着一丝急切和好奇,不停地瞟向议事殿。武帝的衣着样式和图案均与文帝一致,唯一不同的是他身穿镶着金边的蓝色长袍,俊美到邪恶的脸上,有着一双比长袍颜色更湛蓝的迷人蓝眸,此时,他的脸上正带着一丝兴味的笑容,悠哉地走向议事殿。
两人从议事殿特殊的通道分别走向自己的宝座,落座后静静地打量着下面跪伏的朝臣,不过,两人今天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个跪着的白影身上,大殿中唯一的白袍官员。
“众卿起来吧!”梵御极温和地说道,黑眸只看向前排的白袍少年,优美的嘴角微微勾起。
当年酒楼一见,梵御极可是仍清楚地记得,麾这次突然将他带回来接替告老还乡的林丞相,还故弄悬虚地不让自己先见他,吊足了自己的胃口,今日一见,还是那么让人“惊艳”。
无心仍是戴着半边银色面具,有别于淄京人的几乎完美深刻的五官让人过目难忘,奇特的眼睛正低垂着,看不出眼里的情绪,脸色平静。
“左无心,听宣!”梵御麾朗声说道,无心应声再次跪下。
“今天,本皇先宣布一件事情,左无心即日起成为我淄京的左丞相,跟宇川右相共同辅佐本皇和文帝,再造淄京的辉煌。”梵御麾带着莫测的笑容,沉声宣布。
武帝亲自颁布的任命,让下面的朝臣们顿时炸开了锅,朝臣们激烈讨论起来。他们今晨本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稚嫩少年穿着左相的朝服而诧异不已,现在,居然是由武帝亲自宣布任命,更让他们震惊。要知道,通常朝臣的任命都是由专门负责官员考核的吏部发布的,这个突然冒出的少年,已经引起了朝廷的地震。
“怎么?众卿有意见吗?说说吧!”梵御麾深沉地问道,蓝眸幽深地望着镇静如常的无心,眼里有着挑衅和探究。
宇川雄率先走出,威严地恭声说:“武皇,老臣有一点浅薄的看法。自古淄京的丞相都是德高望重之辈坐着,而且要有足够的资历和智慧、功绩,才能有资格当我朝左相,还请武皇再行斟酌,找一个让天下人心服的左丞相。”非常谦恭的态度,语气可一点儿也不谦恭,反而有着对一个弱冠少年能当左丞相的微怒和蔑视。
“是啊…是啊…”
宇川雄的党宇们纷纷点头支持,因林丞相的离开而暂时没有势力依靠的朝臣们,则小心翼翼地权衡着形势,不反对也不支持。要知道,在场所有的臣子中,唯一让武皇亲自点名任命的朝臣,正是那个无名少年啊…这个讯息太不寻常了…
梵御麾扬起淡淡的笑容,并不接话,只是研究地看着无心,似乎观看无心的反应才是他最感兴趣的事。
梵御极不动声色地瞟麾一眼,温和地问:“左丞相,你又有何话说?”
无心低垂的眸子里闪过无奈和苦涩,就知道梵御麾不会轻易让自己好过的。自己一个无名小辈,突然被这么高调地扔出来,不被这些“狼群”给活活地撕碎吞吃了才怪。他这是在测试自己的能力吗?在“狼群”中能存活并且活得很好,才有资格坐在这个位子,才能得到他的信任和任用。而且,文武双帝的默契程度,再一次让无心刮目相看,也警惕在心。
脑中万般思绪,无心仍是镇静地抬起头,坦然地迎视着梵御极的探视,弯腰恭敬地回话:“回文皇,微臣承蒙武皇厚爱,惶恐地坐上左丞相一职。微臣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典故:有一个名叫孙阳的人,有鉴别千里马的特殊技能。他善于根据马的外貌特征、声音、奔跑的样子去鉴别马的素质优劣。凡是经他相中的马,必定是千里良驹。后来人们就用天上掌马星伯乐的名字来称呼他。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微臣非常幸运,遇到是伯乐的武皇。大家可以暂时质疑微臣的能力,但微臣相信武皇的慧眼,‘士为知己者死’,微臣也将倾尽所能,以报伯乐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