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夕月城中突然多出了好些人,礼貌的去了大执事处接受派遣,却统统是些高阶的魔法师。特别被分派跟随容尘的八阶大魔导便有两名,护着汐然的是一位女性圣魔导,只是在极远的距离之外似有若无的存在着,并不会让人觉着反感。
神惟中午的时候便来了夕月城同汐然共进午餐,而事实上汐然因为几日没有睡好觉,一直睡到中午,神惟来时才起。神情中多有迷蒙,甚至于瞧见神惟后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缓声问,“神惟殿下?你昨晚在这睡得么?”
她昨晚是睡得很死,压根不知道神惟是否是走而折返了。
神惟伸手自然的捋了捋她被睡乱的发,“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在这睡。不过你是否也太没心没肺了些?昨夜我整晚都没有睡着的。”
汐然缓了好一阵,都没能想透这样的话居然是神惟说出来的,当即笑了笑,“那我昨晚睡得太好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神惟面容上闪过一丝复杂而无奈的神情,“是我表达不清还是汐然族长故意会错意?我并不是再说你。”
那样的神情在汐然看来几乎是青涩的了,就像一个不懂表达自己感情的清冷少年,那稍稍敛起眉心的神情仿佛是窘迫。汐然从床上坐起身来,细细的将神惟的神情印在心间,就算是为自己好也罢,她想要爱上她自己未来的夫君,哪怕一点点也可,至少要从之前的情感中走出来。因为只要她出嫁了,她这一生就绝不会再多瞧别的男子一眼。
“唔,其实是我故意会错意的,你别着急。”汐然半跪在床上,颇为认真的仰望着神惟。
神惟听闻此言,神色一僵,唇角动了动,“我没着急。”又见汐然一脸呵呵的表情,心中某种正膨胀中的东西像是蓦然被扎破,蔫得尽然,”我早便说,你在定性上胜于我。你不是也曾答应过我,会主动的么?“
定性上胜于这种事实在不好说,至于后者…
汐然一边自个穿着衣服,一边下床道,”好吧殿下,所以我现在是该追求你了吗?“理好衣服后抬头,”能来个早安,呃,午安吻么?“
第87章 封印
神惟所谓的定性不很好,汐然总算是能了悟一些了,不过一个午安吻,他愣是能将她吻得按到床上去了,还是夜雪过来传唤的时候,他才提前止了动作。
也是第一次发觉,原来男子的力气同女子的差别竟有这样大,被他按着的时候,她几乎是丝毫不能动弹的。他微卷的发垂下来,有种有别于他侵略性亲吻的温柔。
神惟很识趣的没有去吻她的唇,只是亲吻着她的眉眼鼻尖,不会让她觉得多难受,毕竟她早就做好将自己交给神惟的打算了。
平常的午餐过后,神惟因为本就是挤时间赶过来,只稍微坐了一阵就离开了。
汐然望着神惟离开的背影,靠在椅背上发呆,夜雪无声的将餐具撤下去。
无论怎么说,神惟都是个很好的夫君,耐心又温柔,要爱上他其实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进了一个人,恰好的挡住了汐然的目光。
悠辰站在她身前,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额头,“主上,可是不舒服?"
汐然先是摇了摇头,站起身。适逢与米娅牵连的竹片有了一丝异动,摊开在汐然的掌心,短暂的破碎音后,紧接着发出一声声好似风声,又好似孩童尖叫的声音,霎时充斥厅室,一边的正收拾着的侍女都忍不住惊慌的回头。
汐然脸色一变,没想到米娅会在这个时候传来消息。但将将准备迈步走出厅室,一句沉缓的话语却蓦然穿透竹片,幽幽的回荡,”汐然?呵呵,听到我的声音可开心?“
那端的声音携着一份道不出的虚弱,偏偏带笑,邪气十足。
”宸雅?“汐然冷着嗓子道出这一句的时候,悠辰已经对一边的侍从下达了退下的命令。
不明所以的侍从略有惊慌,有人甚至不小心的打碎了一碟瓷盘,失措的跪在原地清扫。
”我早该知道,你拥有天衍那般久,手中不会什么都不余的。也不曾想,你明明一副沉溺的模样,却还是对玖言有所防备。“宸雅嘶哑而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却又带着一丝快意的怨毒,“汐然,血债血偿,我会让你跪在我脚下将皎月珠奉上!”
当其咬牙切齿的道出最后一句时,汐然的眼前甚至于浮现了宸雅那双似蛇般竖直若线,无限阴毒的眸。
竹片彻底的黯淡下去,其上米娅的精神力也全然的消散了。
当米娅去追宸雅之时,她的确没想过如此悬殊的实力之下米娅竟然会败北。后来在温泉之内静养的时候,却渐渐的开始担心了,如果宸雅不是做出那番惊惧的模样,她又怎会瞧着米娅直接的钻入宸雅早就预备好的空间隧道?
手掌微微一合,便将那竹片化作了粉尘,汐然望着地上跪着,因为听到一切而瑟瑟发抖的侍女,淡淡问,“方才唤你离开,为什么不走?”
侍女连牙齿都在颤抖着,只是更加害怕的缩着身子,眼中透着一股极致的恐惧。
当她方才听见竹片内传来的每一句话之后,她就知晓自己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厅堂了。
“主…”惊恐的眼神就那样冻结,一束黑色的光芒透过窗沿,蓦然的钻进了侍女的眼,眸间的明光转瞬涣散。
汐然瞧着侍女嘴中淌下的黑血,眼眸微微眯起,身后的门沿边探来一只小手,轻轻的拉住了她的裙摆,”主上。“
难以置信的回眸,汐然对上汐铭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杀了她?“
汐铭愣了愣,”莫非主上方才,并没有想杀掉那个侍女的意思么?“
这一句将汐然堵得哑口无言。
可一个年及j□j岁的孩童怎么可以这般轻易的抹消掉另一个人的生命,他的脸,甚至依旧是一派天真纯真的模样。
闭了闭眼,汐然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妇人之仁,还是旁人太过于适应这个强者生存的环境,一个二个,都绝决得超乎了她的预想。那一刻前,她都一直以为汐铭不过一个还想着撒娇的小孩。
并没有对汐铭再说什么,汐然径直出了那弥漫着血腥之气的房间。
汐铭跟在她身后,小小的跑着,“为什么,我惹主上生气了吗?”
悠辰稍稍挡在汐然的身后,拦了汐铭的纠缠,“汐铭少爷,主上今日还有事处理,您晚点再过来罢。”

宸雅未死之事很快传到大执事的耳中,但连神也能斩杀的实力,实在是让人无从防备,宸雅手中到底还握着些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汐然被留在几位执事议事的密室内听着有关的规划,后期定夺之际,复被招进两位冷着脸的老者,修为之深厚叫人难以揣度。
汐然原是蔫蔫的坐在主位之上,乍见这两名的老者也是一愣,稍作礼遇的站起身来,却不见老者有任何的言辞。待得气氛渐冷之时,身后该是空荡的主位之际突然伸来一双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坐着搁在膝上,“这两位是我的导师,素有帝国双翼之称的护国法师。“
神惟微微抬起下巴,望上面色冷淡的两名法师,复而道,“这位是我未来的王妃,空间节点之事也便是她透露于我的。我让导师们过来,这两日暂缓空间节点的进程,便是要导师们护一护我的王妃。再者,那位名为宸雅的女子也需早日铲除了的好。”
即便是应允成为神惟的妃子,汐然也从未想过神惟会如此重视她的事,更没想过他会如此大度的倾力相助。毕竟前一日,她对他的印象都只是浅淡。
见汐然怔着,神惟抿唇微微一笑,冰蓝的眸中风华倾世,拥戴了无尽光华,“汐然族长觉着如何?”
汐然看出他眸中一丝的戏谑,不由有些窘迫的移开了眸,咳嗽声道,“我这边也是同样作想的,但之前追杀宸雅的是为神级的人物,却同样被宸雅抹杀了,我以为…”
“并不是抹杀…“一名老者忽而开口,截了汐然的话,面上虽然冷清依旧,但神色却稍微缓和了些。对汐然一眼的打量,也便垂眸不再直视她了,毕竟在帝国之内,为人臣者都不得直视帝妃或者王妃。”殿下特地让晨曦祭司做出预言才赶来王妃这,就是为了看清宸雅到底做了什么。而实际上,那名名为米娅的堕魔之神只是被引诱封印于光明圣殿之中了,您知道,堕魔之神是有弱点的,宸雅这么做只是为让王妃自乱阵脚,她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了。“
神惟对汐然的重视护国法师瞧在眼中,自然也知道有些话该多宣扬,有些话该带过。
神惟帝国之内尚有几名王妃,但那从来都不是影响他行动的理由,更不曾当着人面摆出过如此亲昵的姿态。他在暗示什么,他们作为神惟的导师,心中也不尽了悟。
汐然听及这话,果真回眸瞧了眼神惟。
第88章 似梦
后续的安排,超乎预想的顺利。
好似一场拉锯战突然变作了一边倒,毫无悬念的斗争。区区一个小族,即便宸雅神通再大,也不至于能和一个帝国抗衡。
天衍之内的确有许多逆天的神器,但最为凶狠的也不过米娅一类神级的存在,再往上的力量这个空间也承受不了,不至于会有太大的逆转,更何况几次以来宸雅都是打着虚张声势的派头。
汐然听过计划之后,因为宸雅那一句传言而略做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于此同时望着神惟精致面容的情绪也愈加的复杂。
无缘无故承了旁人的好,便会化作一种负担,不知该如何才能偿还,这种负担是她之前从未设想过的。
暮后议事结束,神惟并没有离开,而是神情自然随着汐然进了梧殿。
汐然只当平常的陪同他坐在樱花树下或有或无的搭着话,脑中不知为何有些混乱,却也出乎意料的平静着。
一贯缠绵的夕阳落幕得很快,月上树梢时,才发觉倚在她肩边的神惟好似已经熟睡了。虽说微卷的发掩盖住眼眸,汐然却能感知到他的呼吸缓慢了,不知何时起也未再搭过话。
轻轻笑了笑,汐然揽过他的手臂,由他倚得舒服些。仰头时,声音低缓道,“不知你可是睡着了,所以接下来的话你当我是自言自语也可。”
一点花瓣飘摇而下,浸在月光中只剩浮纱似的莹白。“我想我是能喜欢你的,移情别恋大抵也不是什么难事,在我过去的那个世界里,成婚的人再分开都不过稀松平常,我大概只是因为经历得少了才会这般的念念不忘。”
“等我们成婚之后,汐族便全权的交给你好了,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做一个主上。所以啊,我或许会是个无能的王妃,你若是能包容我,我也定然会好好的努力跟上你。”敛下眼,入目处神惟的手指微微合拢,却依旧维持着平稳的呼吸。
“无论是因为什么而开始,我嫁给你,便绝不会负你。”
耳边平稳的呼吸暂顿,好似融入了月光,无端温柔。
连整理思绪的时间都无,因为亏欠,也因为玖言早已被判定出局,她只余这么一条路可走。
树影轻轻晃动,摇碎了月光,夜风中庭外走近一人,步子细碎,神情微微拘束,小声道,“汐然姐姐,负责空间节点的几位法师言道有事要找哥,让我…”
南溪那般想看又不敢看,小心翼翼垂着眼的神情颇为有趣,想来外头的传闻定然极其惊人了。
“殿下将才才睡熟,南溪殿下需要唤醒他么?”汐然抬着头,从容道。
南溪厚着脸皮走上前来,先是连连对汐然道了几句抱歉,才伸手碰了碰神惟,怯弱而低低唤了一句哥。
冰蓝的眸光自微启的睫羽之下倾泻,含了一丝凉凉的笑意,”你来的时机当真是好得很么。“
南溪忙望了一眼只做旁观的汐然,脸更苦了,小声嘀咕道,”就说导师怎么平白借我奇云兽,老狐狸。“
汐然将南溪亏大了的表情收入眼底,兀自无言。奇云那样的珍兽换一个传唤的工作,不晓是哪里亏了。
离开时,南溪率先出院,神惟则站在樱花树边将汐然望了好一阵,但终究不过化作浅淡一笑,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走了。
他的身后拥戴着千万星光,连背影都似含笑。

想是宸雅之事无须过多操心的缘故,汐然沐浴过后缩进被窝,没一阵便入了睡眠。
原以为是一夜的好眠,但许久没有做过梦的她却在梦中遇到一个人。
那个人眯着一双碧莹的眸,握着她的手将刀刃狠狠的刺进他的胸膛,鲜血滴落时他却是笑着的,摄魂勾魄,环着她的腰身轻语。
“主上若是不要我了,便杀了我。”
惊醒之时,天色还未大亮。
屋檐,窗台皆染着墨蓝的色泽。
汐然睁开眼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掀开被子起身,才蓦然发觉手脚皆乏力得很,身上也像负着什么东西,沉重得抬不起分毫。
只是细小挣扎的动作,身上的被褥便好似被什么带动了一下,发出轻轻摩挲的声音。汐然神思一阵恍惚,低声不确信的唤道,“神惟殿下?”
这个房间这个时间能进来的应该只有神惟一个人了,但声音消散之后,满室只余空然寂静。
被褥被人拉开,汐然恍惚而不能动弹之际,背后便贴上来一个人,手臂环在她的腰际。
声音轻拂在耳边,凉凉道,”许来神惟殿下并不能将你护周全,不是么,汐然族长。“
汐然一惊,一时间甚至恍惚与是否还在梦中,但贴着其腰身冰凉手指的触觉却明显的告知着她这确确实实是现实,缓了好一阵,汐然才发觉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哑而虚弱无力的,手脚也因为想施力而不得的微微发着颤。
脸颊边因为噩梦而濡湿的发丝被人轻轻拨开,耳边的声音更近了些,好像是身后的人支起身子,唇角贴在她颊边的轻语,“方才是做噩梦了吗?”声音恍似徒然变得开心起来,温柔几许,“梦到我了?”
汐然眸间一缩,难以置信的移眸睨着不住在她唇间轻舔的玖言,丝滑的被子自其肩上滑落,银发若雪,碧眸妖娆。
触到汐然的眸光,玖言弯眸一笑,纯粹的浅笑温顺而动人,“我猜对了罢?”
汐然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也明晓自己是中了毒,现在无法移动分毫。眸光沿着他的脖颈一路下滑到胸膛,瞧清楚其上尚未淡化却已然愈合的伤痕,眯了眯眼,艰难而缓慢道,”你,是来报仇的?“
玖言倾低身子,鼻尖触着她的鼻尖,舌轻巧的舔着她的脸颊唇角,笑着道,”我这样,像是要杀你么?“
汐然想到什么,像是无法忍受一般的侧开脸,深深颦眉,寒声道,“走开。”
第89章 极端
冰凉的手指滑到汐然的背后,玖言对待汐然的反抗恍若未闻,指节在其穴位上微微用力一顶,汐然闷哼一声,只觉周身一麻,最后一点的力气消散,即刻瘫软。
”我并没有打算伤你,你中的是烬梦散,等一会儿天亮自然就会解除的。“他的声音贴在耳边,缓缓如是道,不知是真是假。
连眼神都失了杀气的汐然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由玖言摆正身子仰面向上的躺着,灵台之内水雾乍现什么都瞧不清楚,仿佛灵魂脱壳而出,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玖言温顺的为汐然理好发丝,侧身将她揽进怀里,自然的拉过她的手安置在自己的腰际,那衣着单薄几乎可触肌肤的腰身。
单方面坚定相扣的指像是一种执拗,埋首于她神情却又偏偏安详,玖言闭着眼,轻轻道,“你梦到我什么了?为什么要那样唤我的名字?”
汐然神识一阵恍惚过一阵,想自己是怎么不动声色的就着了他的道,甚至舍利子的结界的毫无用处,对于他呢喃似的轻语却一句并未上心。玖言最擅长的莫过于动摇她的心了。
仿佛理解她突然沉默安静的缘由,玖言睁了眼,垂眸静静的望着她,”你现在,连和我说话都不愿意了么?“
即便他以浅浅心伤的语气道出这句话来,汐然移眸望着外面微瞑的天色,想的却是宸雅。
若是她已经察觉神惟有了帮她的打算,在不能出面的情况下,如何摆布手中的棋子才是最精准的一招?拆开她与神惟?
汐然不知道玖言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的寝房,还以毒药放倒了她,她唯一知道的是,如果玖言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之后的她会是个怎样的境地。
烬梦散,这种只存在于地狱位面之内的药,她怎么才能说服神惟相信?说她不是自愿?
这么想着,眸中色泽又淡了几分,不知何时起,她再未曾想过为他开脱什么,反倒习惯了以恶意揣度他了。
人心便是如此,伤过之后,便再无法坦然。
闭上眸时,唇上再度覆上冰凉辗转吮吸,沿着她脖颈优美的线条慢慢下移,那唇上的凉意几乎让她的心脏被冻伤,麻痹一般袭上死灰的寂灭感。
当腰带被拉扯开,衣襟大敞之时,汐然睁开眼,看清楚玖言俯身于她身前。
逆着绒绒晨光的面容,那份异乎寻常的苍白与憔悴让他瞧上去多了几分病弱的温柔。眼角微红,那缕魅惑直叫人失了心神,宽松挂着,轻轻一拉便可褪下的衣裳恰好的勾勒着他□的肌肤,衬着如雪的银发,怎一句香艳可得形容。
“箭伤好了么?”她忽而淡然开口。
玖言微微一怔,动作也僵了僵。
但那抹迟疑不过转瞬,玖言倾身下来在她的锁骨落下细密的吻,无不温顺道,”恩,好了。“那话语间甚至含着几不可查的笑意,神情也禁不住的转暖。
汐然眯了眯眼,在玖言重新欢喜的吻上她唇角的之时青涩的回吻着,被他扣住的五指也轻轻用力的回握住,拉在自己的脸边贴着,暖着,递上温柔一笑。
在目睹那温婉笑意之时,玖言的神情就那般凝固在其如画的面容上,清润的眸光胶着于汐然被吮得微微红肿的唇,眸色一点点的渐深。
连晨光都将要染上玫瑰色之际,她清清淡淡启了唇,细声问,”玖言,你知道皎月珠藏在哪么?“
几乎是措手不及,她牵带着交握着的他的手,在晨光初现窗台的那一刹那,执一缕冰刃,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似是琉璃的破碎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分外清晰的响起,冰刃被果决抽出时,喷洒而出温热殷红的鲜血溅到玖言惨白的面容上。
汐然的笑意不减,抹去他脸上的血痕,虚弱道,”玖言,就在一刻前我都未想过自己会做出这种极端的举措。比及心上的一刀的痛楚,我想更厌恶你因为宸雅的命令而碰我。“
玖言碧莹的眸像是无法挪动一般,空茫而怔然的望着汐然的眼,看她无不淡漠的拭去他脸上的血迹,失了血色的薄唇抖了抖,”我,不是…“
望一眼因为鲜血而变得湿滑粘稠的两厢交握的手,汐然施施然丢松了手心中已然浸得殷红的冰刃,”皎月珠又碎了一颗,不知道你主上听闻这个消息该会如何作想?既然你‘刺杀’了我,总该有人相信我是被迫的,你可以试着做下去,但这么除了会让你方同神惟结下更大的仇怨之外,并不会有其他任何的好处。“
汐然抬起一指,浸染着粘稠鲜血的指尖指向自己的左手臂,皎月珠的光晕晕染而起,睨一眼玖言,”你还要留下么?“
汐然不过瞧见了玖言眸光狠狠一颤,欲言又止的唇却默然的合上了,脸色惨白得吓人,那般失神的形容好似两者之间他才是被刺的那一个。
床上血迹晕染,即便汐然自封了穴道也不过稍微阻了阻血流的速度,没法真正的冻结。因为晕眩而失去耐心的抬头之时,原本怔怔坐在她身前的男子却诡异的消失了。
门窗依旧紧闭着,没有丝毫被触碰的迹象,汐然眯着眼不敢置信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直至昏厥。
醒来的时候,庆幸身边待着的是悠辰,如果是神惟,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谈及这伤势的缘由才好。
悠辰严肃的拧着眉,一直等到月冥憋着话离开,才在她的床边坐下,“主上,为何玖言能无视圣魔导的监视来到主上的房间?主上可看出什么破绽来了?”
汐然感觉呼吸时皮肉都拉扯得生疼,仰面望着悠辰,“你亦中了他的烬梦散么?难怪…唔,不过我尚没能发觉什么他可得顺利从密室逃脱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不然也不会落得这一身的伤了。“顿一顿,”你给我渡了血么?身体可还好?“有一股血流一直滋养着她的伤口,这种事唯有悠辰才做得到吧。
汐然原想借此拉开话题,不及悠辰的反应却不似她想象一般,反倒是一怔,”月冥大魔导首先赶到的主上的寝房,接着便是布下光明法阵的救治,我在刚才之前都没能接近过主上。“
第90章 蛇晶
玖言似乎从不按常理出牌,夜潜入她寝房也好,无故渡血给她也好,只叫汐然心中不安。
因着玖言本就与汐然互为同命,血脉可得相溶,才得以渡血之法转移伤害,以血偿血。汐然想不出任何能在精血中施法的奇术,但终究是小心为妙。”我原有皎月珠护住心脉,故不会出什么问题,晚些你帮我将玖言留下的精血逼出来,免得后患。至于烬梦散,还需尽早寻到解药,不然入梦之后便只有天明才得恢复神识,破绽实在大了些。“
原本天衍之内奇术妙方无数,汐然原先并不珍惜,待得现在回想却是可惜了。不过烬梦散一类,她恰好在年幼时好奇配置过,解药自然也有所涉猎,不过其中一味名为‘蛇晶’原料,还需走一趟雪灵之森现取才可,并不能久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