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气氛才像是渐渐进入了佳境。
沧笙还想找他说什么,奈何虞淮这个位置原本就分外惹眼,高居主座。虽然一波敬酒寒暄过后,其他族的长老不敢上来多求虞淮给点面子同他们闲聊,相互之间打成一片,连看都不敢望这多看一眼,起初还以为是个上酒的婢女上前了没太在意,谁想这个小仙居然堂而皇之在虞淮大帝身侧坐了下来。
众人大骇,这才注意到一点气场都无的小仙的面貌竟与已羽化的沧笙大帝一模一样,豁然站起身来。
有耐不住寂寞的小仙先行高唤出声:“是沧笙帝君!”
这一下,满室都静了。
沧笙根本不想理会他们,朝第一个喊她的人意思意思地扬了下嘴角,一句话也没说。反正她往后都不会入世了,这趟出来,下一回不知道还得多少年以后。就像她会退休,一些族落的长者渐渐也会退居二线,换了年轻人上来,下次出来便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原以为一百年够久了,毕竟第三天已经大换血,市面上又不许流通大帝的画像,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简单的认出来。
沧笙尚不在意,下头的人突然呼啦啦跪了一大圈,个个如丧考妣的模样。
“求沧笙帝君高抬贵手,许第三天一个来之不易的和平吧。”
这次小宴来的都是一些小地方领主统领的族落,算是大帝麾下比较外围的附庸,虞淮会见他们纯属于应和大环境,走两天亲民的道路。
越是小族落,越将风向看得紧,他们没有抵抗大流的能力,一旦走眼便是万劫不复。如今大帝之间预备止战,这对他们各有小地盘的小族落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咋见沧笙在这样的关头出现,不得不重新思考上当年所说的“诡谋”论。
如今三位大帝齐聚一堂,沧笙突然出现,难不成是想要借助这一次的机会,将其他两位毫无防范、只身前来的大帝铲除?
他们脑筋动得快,因为没有左右上意的能力,哭嚎成了唯一的上述方式。
沧笙转瞬就明白过来,略有点尴尬,咳嗽一声道三方协议已经签了,她不是来搅局的。
屋里头动静大,很快便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至于沧笙变成废帝,这个他们真没看出来,越到一个高境界,气息是内敛的,只要不刻意外露,修为低的永远看不穿修为高的那潭水有多深。
这下被堵得走都没地方走了,沧笙难办起来,正想找沧宁的传音符。眼前空间一阵模糊,外头的族老的磕头声都被隔绝在外。
虞淮站起来,居高临下,凝望着她:“你,修为散了?”
他这样,其实有点可怕。
沧笙亲身经历过,很多人在明白她废帝的身份之后,态度都会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虞淮面沉如水,叫人看不出喜乐来。
但还是想要相信他,缩在原位上点点头:“对。”
她表情平静,看起来全无打击。
虞淮很快想到沧笙“陨落”之前做的那些事,原来所有的反常,全盛时期登帝之后不选择强攻第二天,退而辅佐沧宁等等的,都是在为自己铺后路。其他应心魔而陨落的大帝都是有征兆的,譬如修为波动,性情大变。而应劫亦或意外而死的,人根本就不会提前预料到。
两者皆不是,没人想到沧笙是在筹划什么。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事已至此,没什么可隐瞒的。“对。”
虞淮眼前有轻微的晕眩,良久:“我送你回沧宁那。”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上的场景还没哈,不在这,不然进展太快了嘛
第74章
他要送她走, 这在沧笙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自打知道自己会变成废人一个, 要铺后路的不仅仅是给族落,还有自己。虽然闹大了她要脱身需要借助一些手段, 而这些手段暴露一个便少了一份优势性,但这点损失她还是承受得起的, 怎么都及不上和虞淮待在一起不是。
沧笙想罢, 刚要拒绝,人就被虞淮抓着手腕从座位上带了起来, 划开空间紧接着要迈步进去。
跨入之前突然一顿, 回头, “你还能承受空间之力吗?”
修为浅薄的修者不能进入不稳定的空间,轻者昏迷,像沧笙这样一点法力都没的其他人,可能会直接晕死过去。
沧笙听到他的关怀, 眼珠一转,想说的拒绝从嘴边咽了回去, 支吾了片刻道:“应当可以, 不过需要留神些, 我如今身体的防御很不济,要是被空间中的漩涡击中了,可能会受重伤的。”
提醒果然起了作用,起初只是用来牵制的“握住”这个动作,在虞淮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后,转变为半揽着, 护着她走进了空间之内。
美人在怀,彼此靠的这样近,他的发似有若无扫到她的脸庞,有缠绵的意味。
沧笙心里头燥起来,就好比饿了几天的人突然闻到了肉香,但是为了维持矜持,她还不能急吼吼地扑上去就咬,这是怎样的痛苦难以明说。
往周遭望去,瞥见了空间罅隙之中小规模的坍塌,虽然离得远,但不妨碍她故意的紧张,侧过头,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般,猛然抱住了他的腰。
哎,饿晕了头,就不计较面皮与下限了。
虞淮今日全无从前精明、半点讨不找好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从没接触过类似的追求者,被她一击揩到油水之后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反而宽慰一般将手撘在了她的后背,给予安全感,压低声音轻轻道:“没事的,塌方还远。”
沧笙抬头看,他的眸中果然是认真的,没有嘲讽的意思。怕她害怕,甚至于远远躲开了所有的不稳空间。
沧笙一面庆幸,一面抑郁。庆幸在虞淮没有嫌弃她成为废帝,也没有看破她矫揉造作的演技,配合得像是个不谙世事的愣头青,一看就是与柔弱的姑娘打交道打少了,她一依附,他立马保护欲爆炸。抑郁也是为这,沧笙从前是不折不扣的帝君,哪里会有柔弱的一面展给别人看。但她见识过别人使用这项姑娘的特权,杀伤力甚大,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话半点不假。虞淮这个模样,她一成功力都没使出来,便能将人满怀抱着了,似乎忒好攻略了些。
沧笙不知道的是,虞淮之所以这样反常的紧张,甚至怜惜她,除开那丝好感,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经历过相同的、失去修为的痛楚。
就算怜惜心疼也不能表露在面上,怕她的自尊会不接受,虞淮尽力平淡以对。偶尔低头一瞥,怀中的人眼神依然明亮活力,轻松欢愉,他的呼吸便会因为思绪起伏而微微一重。
她经历过和他一样的事吗?被追杀亦或者被背叛。
明明自己受来不觉得如何,想象落在她身上,便是能扼住他心脏的刺痛。好在她身边有沧宁,情况大抵会好过一点,但从云端到泥土之中落差是不可避免的。
他的出神也是由此而来,虞淮身边有无数手下,棋逢对手时也可以处几个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可结交的姑娘只有沧笙一个,经验太少,完全不懂如何用一个温柔些的方式来不动声色地宽慰她。
尚且犹豫着,短短的传送距离,这边空间罅隙的尽头已经到了。
沧宁愕然看到从空间中迈步出来的虞淮,怀里头抱着他家的阿姐,周遭水帘已起,阻隔了外人的视线。
“啊…”这个情况,着实让沧宁吃惊了一瞬,“阿姐不是去找鹿言了吗?”
沧笙摆摆手,纵然是不舍,还是从虞淮身侧退开了。刚打一个照面,话没说开就做太出不好,她再抱着虞淮是师出无名,到时候人家反应过来她有意对他行不轨,该是多差的一个印象啊。
譬如: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要上我,这样的。
沧笙轻描淡写:“他一会再去见也不迟。”不是她重色轻友,实在是美色蒙蔽了她的眼睛,转而对虞淮,“帝君同炎帝关系好吗?好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走走。”
沧笙陨落之后,帝君之位悬空了近百年,后来虞淮强势归来,一举登帝,但那之后便没有再对石族与炎族发难了。
和平契约的签订并不是偶然的,既然有了帝君的实力,便不会一直停留在第三天和手下抢饭碗,该朝第二天进军了,要保证他在进军之际,后院不会失火。这是正常的情况,所以当年的避不出手的沧笙才会叫人怀疑。
石族与炎族知道光凭自己拿不下也坐不稳第二天的地盘,便乐得缔结和平,等帝君去了第二天,第三天不又空出来一大片么?这是不用抢就能来的地盘,多好的买卖。
有这样双赢的局面,沧笙下意识的以为三方的关系都还处的不错。但虞淮听到这个名字,态度有微妙的转变,眸一低便是瞥了沧笙一眼,纵然不咸不淡,却让沧笙有被瞪的错觉:“怎么了?”
虞淮心里堵得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在沧笙面前有无措的小心翼翼,是因为从很多意义上来看,她都是他的唯一。即便嘴上没有承认过,虞淮也知道,他诚心与人接触的情况很少,沧笙可能是他迄今为止最上心又最愿意无私奉献的人,能一反他所有的常态。
但是沧笙呢,身边似乎总是围着一大帮子人的人。虞淮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好,可那不一样。就像当初在第一天,他见她失踪,万分担心找到第二天。结果她是出来接人的,连声招呼都没和他打,对象就是那个鹿言。
他不开心了,转身离开,也没见她再来找过他。坐在帝王台,身边围着戚玄与狐帝,似乎没有他能去的位置。
虞淮曾不止一次的想过,沧笙在他心中的分量这样重,可是他在她心里,能挤上百分之一算不错了,毕竟他们的交情仅限于第一天的合作。
她夺去他继承父神菩提子神药的事,过了这些年,在她将菩提子重新交到他手中,又稀里糊涂在他面前死过一次,再计较起来已经没有当初的怨念,说到底都是竞争关系,这些都好理解。
只是现下又是这样的局面,沧笙见过他,转而该去见鹿言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远比与他来的深厚,虞淮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自然来了情绪,淡淡的:“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置,不能陪你去。”
沧笙遗憾的啊了一声:“那你去干什么呢?再过几天回族呢?能不能在这多留两天,我去找你玩啊。”
沧宁低咳两声,提醒沧笙不要问得太逾矩,不是己方阵营的人,问他的行程显然不妥。
说完这些,虞淮发觉其实他想的是沧笙能跟他走就好了,不去找鹿言,所以刻意说自己脱不开身。但显然这个意图连他自己最开始都没有品咂出来,沧笙更不会理解到,且立马便接受了他要离开的事实。
他怨她当真要抛下他,浑然未觉是自己先傲娇的:“不知道,再看吧。”说罢,转身走了。
沧笙没有感知到他的怨气,更没有理解的可能,待人走之后。开开心心原地转了个圈,顺势坐在了沧宁面前的矮桌上。
沧宁有点懵,手里拿着剥好的橘子,下意识给她递了过去:“帝君送阿姐来,是阿姐身份暴露了吗?阿姐怎么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沧笙伸直了双腿,相互叠着,优哉游哉地吃橘子,乐道:“我发觉我看人的眼光还是蛮准的。”
这话简直莫名。
“阿姐指什么?”
“我修为消融之后,除了本族石族和你,其他的附庸族老有几个人还理会我?不过这些都不怪他们,附庸的势力当然与我们的强弱直接挂钩,是和利益牵连的。还有牵连的,便是竞争的那一方。”
沧宁撇撇嘴:“阿姐的意思,帝君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你和他可是最直接的对头,先后的帝君啊。”一顿,也看出点沧笙的情绪了,“阿姐不要妄下定论,现在不过匆匆一面。我们协议刚成,不宜起争执,且我人也没有走远,他犯不着一上来就给你脸色看。”
他苦口婆心怕她会上当,但是一脑门子陷入热恋中的人哪里会听得进去,开开心心摆了摆手:“好啦,我有分寸的。咱们在这多留几日吧,就当出门走走。”
第75章
安置好各小领主之后, 沧宁陪同沧笙去找鹿言。
沧笙死而复活的消息已经在城内传开了, 这回找上门来,没有了给人惊喜的条件, 便堂堂正正带上排场来了。鹿言懒洋洋枕着头伏在桌案上,迷蒙的眼在望见她后恢复了些许清明, 略略坐直了身, 不乐意:“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呢。”
旁若无人的语气, 连沧宁都被忽略了去。
沧笙莫名其妙被他怼了一记, 到底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这是不乐意她先去找虞淮呢,不敢置信:“这你也要生气?不过是个先后顺序。”
鹿言白眼一翻:“你好意思?那从前,我领地里头的枣树熟了,第一颗枣子不给你, 分给别人了你都要揍我的人,说这是彼此交情的正常排序。到你这, 就没排序了?”他不乐意是有原因的, 做人不能太双标, 发小的交情比不过一个外人,这实在伤感情,“你今天得给我一个交代。”
远古以来的大帝,一个比一个孤僻。光想着怎么在恶劣的环境之中摸爬滚打的活下去了,能够兵以诡道,却不善与人结交, 像是一个个固步自封的坚冰。有一两个贴心的朋友,看得自然很重,那是他们所有感情的寄托。
在这些人当中,沧笙是绝无仅有的特例,她性格开朗又擅与人攀谈,生于秽土却一丝没沾染上晦暗阴沉的性格,和煦的笑能融化他们这些坚冰的外壳,可谓是十一天内人缘最好的存在。
沧笙不以为鹿言这么大个人了,还计较这些很幼稚,实在是大趋势如此,她的朋友们普遍情商不高。
这事例简直不要太多。一回鹿言在他炎族族老的生日宴上蹭吃蹭喝,不经意抬眼,瞧见助兴起舞的男伶朝他抛了个媚眼附送噘嘴一个,恶心得他当众就将桌掀了,把人轰了出去。后来还将这事当做一件不愉快告诉她听,沧笙愣半天:“你那族老他是个什么反应?”
鹿言是笔直笔直的存在,想起起这件事回味无穷地打了个哆嗦:“还能怎么办?同我赔礼道歉呗。我多大度啊,纵然有了心理阴影,还是原谅了他。他的那些嗜好,真的有点奇怪。”
炎族的那位族老,确实是位断袖,喜欢的男子一个比一个妖娆。
沧笙:“哦,他的生日宴,他请你去了吗?”
鹿言瞧她仿佛是瞧一个傻子:“没啊,他要是请我去了,敢折腾出这样乱七八糟的助兴节目来?”
…
沧笙一直以来对他的情商就不抱期待,今个见他火气上来了,自然避其锋芒,笑笑道:“是我的错,我应该来先见你的。”
鹿言冷笑:“哦,那为什么先见了别人呢?”
沧笙继而笑:“这…人嘛,总有不可操控的失误。”
“双标。”
沧笙陪着笑:“哈哈哈,是是是。”
“还我的枣。”
“好好好,还还还,改天我就亲手种一颗枣树,以后那里长的枣子都归你。”
“你说你为什么先去虞淮那了?你跟他根本不熟,什么意思啊你…”鹿言得理不饶人,张嘴还欲再说,被沧笙一记冷眼甩了回来。
“没完了是吧?想知道理由是吧?我可以告诉你。” 一摊手,坦坦荡荡,“向帝君的美色低头,就这么一回事。”
鹿言如遭雷击,伸出的手指颤了颤:“你…”半天,长舒一口气,生无可恋,“天要下雨,妹子要嫁人啊。”
沧笙纠正:“我比你大。”
鹿言摆手,魂不守舍:“无所谓了。”
…
一番不着边际的长谈,沧笙没提,但发觉了一件事:鹿言无法看出她修为的变化。
这可以解释为他和其他人一样,自始至终也看不透她的修为。换个角度来说,只有虞淮早就能看透她,所以才会一眼看出她修为的变化。
他是神创之外的存在,沧笙不会忘记这一点,或许正是因为他在父神陨落之前就已经显出脱离控制的征兆,才会令父神痛下杀手的吧。
…
这头沧笙叙旧谈心,另一头有人心绪难宁,迟迟未能入眠。
房间的烛光摇曳在轻柔的风中,声响由远及近地响起,最终停在清殿的门口。
女子着黑袍,巨大的兜帽拢起来,帽下是黑漆漆的一片,拦住了其容貌却掩不住姣好纤细的身量,声线如水:“我来寻帝君。”
守在门口的悍兽追云睁开眼,扫到女人身上的黑袍,略顿了顿,漫不经心起了身。
片刻后,房门大开,女子朝追云道谢,迈步走入清殿。
珠帘垂下来,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在灯下坐着的人,手执经书的动作,可以解释他为何破例这样晚还没有就寝。
“帝君,有消息传来,曾经的沧笙帝君归位了。”
消息一旦没有了时效性,就没了意义。怪就怪在银草竟然这么晚才收到消息,且而并不知道祥叶城中这个消息早就传开了:“你从哪方来?”
“石族领地。我们探听到了石族附庸中核心人物的对话,道沧笙帝君归来已有月余了。”
虞淮漫不经心:“是么,我今天已经见过她了,沧笙。”
银草一愣,紧接着膝盖噗咚触地,俯身低头:“请帝君责罚!”
情报组织,消息来得比正主还要晩是极大的失职,就银草这一次的失误,足以让她身份不保。
银草,并非是谁单独的姓名,而是一整个族落。除开秽土、破碎的第十天与第一天,其余的八天都有银草遍布的痕迹。且而他们这个种族有一个很强大的种族技能:一定区域内五感共享。
这就等同于,你放一个人到敌方阵营里去,那她看见了什么,感知到了什么,不需要任何的接应的动作,便可以即时地传送给范围内的同族。层层传递,眨眼便可传遍整个八天。
被银草一族获取的消息是无法被拦截的,且无比的迅速,其凝聚力无可估量。但问题就在银草一族是资质最为低等的种族之一,从远古至今,最高境界的人也不过半步少帝,所以这样的种族只能依附着其他族落而生。
银草发展的最开始,是独立存在的情报组织。所有境内的族落都可以用物质从他们这里换取情报,这样做是有风险的,领主很多都是不讲理的存在,不允许背后总有人盯着。于是大多的银草都被斩草除根,一把火烧尽了。问题就在银草是杀之不尽的,他们有庞大的基数与极强的繁殖能力,数年之内又可以恢复如初,只是永远都像是别人手中的玩物,捏圆捏扁全看主人的心情。
从虞淮一举登帝之后,银草一族放弃了一贯中庸的立场,投虞淮手下。原因无他,之前投身任何一门手下都无法顾忌其他七天内银草的死活,帝君一统九天,才给了他们一条明路。
银草也是帝君的监控,安插在哪,诸位大帝都知道,却不能动。一动,便是居心叵测了。
虞淮见到沧笙之所以会诧异,原因就在这么大件事,几乎遍布天下的银草竟然都没有捕捉到一丝风声。
虞淮并不着急惩戒,仍是淡淡的:“可有探听到她之前‘陨落’的原因?”
有些话在层层的传递之中,一旦有了一两个词的变动,那整个句子的意思可能就会有千差万别的变化。拿不出证据也无法令上位者相信,毕竟他们是在虞淮登帝后依附过来共富贵的,从未共患难过,哪里来的信任?
银草是专门的情报组织,自然知道这些,不敢转述什么,一挥手在空中打出了如烟的幻境。
这幻境名为“临摹”,是根据术者所见的真实,一分不差临摹出来的。银草中继续为帝君从事情报机密工作的,修为皆不可以超过化身期,比起刚飞升的脱凡境,也才刚刚高出了一阶。这样的境界再升两个大阶段才能修炼可篡改图画的幻术,所以绝对真实可靠。
此时此刻的画面中,石族的附庸大族之一:临玉族的几位族老正在后山密室之内洽谈。
银草的眼线大帝级别是决然可以察觉到的,但是他们在问心无愧的情况下,绝不会刻意去提醒其附庸族落,为的就是怕明明是附庸的锅,结果稀里糊涂被自己背上,所以朝帝君显示绝对的公开透明。
沧笙很显然没有想隐瞒复活的消息,所以不曾对下谈话,但她同样没有交代成为废帝之后会带给附庸的损失,下属便兀自在那筹谋。
虞淮看了许久,多是附庸在隐晦抱怨沧笙的无能,若早一步拿下了第二天,各族的发展便不是当今的模样,兴许虞淮成不了帝君,登位的会是沧宁。
虞淮听得淡了眸光,垂眸不欲再看那些人急功近利的嘴脸,刚看了经书中的一行字,便听得有位从未开口的老者道:“笙帝似乎对第二天之行很没有把握,我等都未上过那第二天,想必那里头确有较大的风险。怪的是笙帝巅峰之际不上反退,在第九天埋了一道天河。原本要沦为荒土的第九天,如今已有生灵居住。都是从秽土杀上来的人,笙帝虽然面善和煦,但也非无私泽被苍生的大善之人,损十年之功,不去为石族荡平外敌,却去第九天,这究竟是为何?”
立刻有人追问:“笙帝去了第九天?”
“什么时候的事?”
老者从容:“登帝之后。”
“她登帝之后,不是多数在闭关吗?”
老者摇摇头:“亲眼所见。我在第九天游历之际恰好撞见了笙帝,这才知道天河原来是为她所造。”
虞淮抬头,多看了那老者一眼,对跪拜的女子:“查一下,沧笙当年去第九天造天河,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