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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儿找茬的都是来找的她,美好的形象和口碑都给温珩了,殊不知人家才是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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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拂的到来就像是一种预兆,预兆着诸事堆积起来的瓶颈壁垒一齐坍塌,回归平静。而这一切操作都不曾经慕禾的手,温珩身在远方,仿佛也可以遥遥看清她的所思所想,虽然不曾言明过什么,却能四两拨千斤的化了她的烦恼。
像是一种滴水不漏的保护,寂静无声,疏而不漏。自小到大,唯有这一点让她最为喟叹时间流逝,不仅仅是独当一面,他已经是可以轻易将她挡在身后之人了。

琳琅谷名声一落千丈,梨轩臣心知这底下的水深,拒绝替人收拾烂摊子,白华联姻之事并无转圜的告吹。可白拂这些年的心境不是白练的,从慕禾这了悟自个再无回天之力后,破罐儿破摔,很是干脆的放弃了。慕禾翌日后再见他时,他正在花园中与一位美姬嬉戏,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慕禾从花园经过,给他出声唤住。她原就不待见白拂,事已了了,更不想再同他多说一句话,遂而在心中默念两句哎呀风声好大,施施然预备径直走开。
“慕容禾。”白拂轻轻拍着美姬的背,一副温柔郎君的贴心模样,眸光却是跟着慕禾走的,说不上多神情,携着几分风流的撩拨,“你若愿意回头再瞧我一眼,我便告诉你个秘密如何?”
听得这一句,不晓为何慕禾脑中忽而冒出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话语来。犹豫片刻后,旋了个身重新往回走,“恩,我看了,说吧,何事?”
白拂其实从未料想慕禾会当真依言回头,直勾勾盯着她背影的视线来不及收回,赫然撞入那一双澄明的眸,一刹心悸像是有人在心口狠狠撞击的震撼。饶是万花从中过的老手,也因那不该有的心悸而局促不已,赶忙低眸佯装抚了抚身边美姬的头,轻吸了一口气,容她先离开了。
白拂定了定心神,遥遥给慕禾递了个杯盏,大有几分相邀之意。
慕禾想起昨日他道曾给祁容喝药酒的事便没有去接,拒绝道,“我是出来消食的,喝不进东西了。”
白拂轻笑出声,“莫将嫌弃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搁下酒盏,“你可是还因月娘之事恨我?”
若不是知道月娘不是她时的悔恨感尤甚,若不是因为她正好处在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位置,他或许并不会破天荒对一个女子挂心了这么些年。说到头都是男人的劣根,只因求不得,所以才是最好的。
慕禾往小亭栏杆上一靠,未猜想到白拂心中的情绪,“我今个心情挺好,却没时间同你闲聊往昔,一会儿温珩该回来了。”手指触上栏杆雕木,”你说的秘密是什么?唔,虽然我没什么兴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权且听一听罢。”
白拂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若凝脂般的手腕指尖,幻听一般的听闻她含着浅浅笑音,连语气都欢快几分的声音,淡淡一笑仰头喝空一盏酒。
温酒入肚,却浇不熄灭内心的躁动,“瞧得出来,你心情很好。”顾忌着慕禾的心切而未再废话,“你道两年前,温珩曾将你驱逐出府,然而两年之后,你却在战场之上将他救了下来。这等的女子我见得很多,却万不曾想依你之骄傲也会妥协。”
慕禾神情未动的瞧着他,静待下文。
“你既然做到这个地步,我也再兴不起别的念想,唯能做的便是叫你心底开心些了。”
白拂心知自个其实没那么好心,做不来将女子往别人怀里推的事。而是因为昨夜谈话后方知,在同他说话的时候,慕禾习惯性地凝视着他,乌泱泱的眸印刻着他的影,神情认真,仿佛他在说什么重要的事,并不会因为他轻浮言语而随意相待。
她这般专注的模样,叫人爱极了。
“祁容道,温珩答应指婚时她确有一阵以为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沾沾自喜的以为温珩就此弃你不顾了。然而先帝崩后的足足一年有余,明明只有一墙之隔的两人却一次也不曾遇见过,托人送去的书信也未有过回音。再见是在温珩袭其丞相之位后,祁帝为表礼贤下士之态宴请四方。祁容于人影疏散的后花园拦住孤身一人,不晓是不是因为稍有醉意而眼眶微红的温珩,原是想要表爱慕之意,却被他三言两语一盆冷水浇到了底。”
彼时的温珩脚边散落倾倒着一二酒壶,眼眸微眯透出两分靡丽的迷蒙,即未作平素的谦和有礼温润如玉,也未作淡然疏远。依着石台,神色平静,静静将悄悄唤了他一句夫君后,局促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祁容瞧着,”你在唤谁?”
温珩的声音一贯是具有迷惑性的温润,祁容不知,还以为是他绕着弯从她嘴中套情话,大着胆子上前两步,想要执起他的手,几分含羞,“唤你呀。”
然则祁容手将伸至他的身旁,温珩身姿未动不避不闪,搁置得好好的酒壶却就那般啪嗒的从石台上滚下,摔做粉碎的同时也让祁容小小惊呼一声的退开两步。”快来人呀!”
温珩皱了下眉,转瞬又恢复平静,淡淡劝阻道,“公主唤人做什么?”
祁容原本是预备脱口而出的道叫人收拾东西,然则这寂寥无人的后花园中,孤男寡女的相处,对方还是自个魂牵梦萦之人,态度隐隐不愿有人过来…这…
祁容心中一颤,也便不喊了,小心翼翼绕过碎瓷在温珩对面坐下,“你如果不想,那我便不唤人来了。“见温珩不理会她,祁容自然闲不住,想要显出两分体贴来,温声道,“外头那么多人,何以你要一个人在这呢?”
温珩轻声道,“在等人。”
“等人?”祁容左右将这后花园一打量,也不见有什么旁的人影。
温珩倏尔弯眸一笑,唯美胜画,却叫人辨不出情绪,”若我家夫人今个回来了,而我却在人群之中,或许就说不上话了。”
祁容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唇边止不住的笑容僵硬下来。
”公主知道我夫人是谁不是么?”温珩语气轻飘飘的,只是陈述,”你愿意装作不知,我也可以当做不晓,记着莫要再怀旁的念想,你我之间尚有一笔一年前的旧账,全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才未同你清算计较。至多一年,婚约便会销毁,公主要自重才是。”

温珩不知孩子之事。慕禾微微思忖,当初她在听闻渝水消息之后,因为流产而昏迷过去,醒来后心若死灰,又因常年以来年长者的心态叨念着从容,不曾质问过他一句为何,伪装出一份淡然平静离开了。
这等的事换在温珩的眼中,便是她听闻消息之后一点波澜都无的接受了,不在意是否能同他一起的离开,就算是有恨也不至于多么炙热。所以尚怀着希望,以为她或许有一天念及往日的旧情过来寻他,哪怕是见上一面也好。
她不曾懂过温珩的心事,因他的不肯言说,也因她的惯性思维,未得那般体贴注意到他的变化,善解人意。
白拂看着慕禾的面色,便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她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温珩的身上。原是想要自己好过一些的离开,却仍是忍不住心中微微的妒意道,“庄主大抵不知,你家温珩徒儿的心思起得要比你要早上许多的,纵是顶着一张谪仙般禁欲面容,心底却早暗自打起了你主意,善妒又容不得人。”
慕禾眼刀飞快的横过来,正要开口,便给白拂稍快的摆摆手,断了,“唔,这可是我的切身体会。当年你从琳琅谷离开之后,我曾派人尾随与你,却不想大半夜的被人作了一番威胁,警告我不许对你动歪脑筋。”白拂偏着头回想,“那是在一处崖壁上,他突然出现让我心虚了许久,只不过那警告话语醋意熏天,我一时好笑便打趣了他,问他若我非要抢你,他要如何。”
慕禾心里头倏尔的一跳,没想到他竟然在多年之前就…
面上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却依旧是忍不住的瞥白拂一眼,声音冷硬着道,”他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白拂恶趣味的勾了下唇,满意的看着慕禾微微失望的表情,而后眸光一低,似笑非笑道,“他只是朝我伸出了一只手。我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做什么,回头之后才发觉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他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我不怀疑继续跟着你,他当真会杀了我,遂而便放弃了。呵呵,你知道,我只有医术拿得出手些。“
”…“

阔别白拂之后,慕禾跑去韶雪殿正门前等了一会儿,心里头多少有些不平静,吹吹冷风会感觉好很多,然则心底的想要再见温珩的迫切却越演越烈。像是一簇星星之火,渐渐发展成了漫天火光,自极内心之处燃起,烧得她脑中空白,不知所措。
不久后九龄从外方回来,看到独自傻等着的慕禾,上前道,”我听闻昨个海上有风浪,温相返程的船只晚了些,大抵今天夜里才会回来。”
慕禾瞥了九龄一眼,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早就吓了一跳,他怎的知道她是在等温珩的。“我只是在这吹吹风,你先进去罢。”
九龄不疑有异,老实巴交的点头,进去了。
慕禾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动摇得这般厉害,叫自己都觉着无语惭愧的境地。或许有些事放在心中强调了数万遍,也不及第三方一句肯定来得有可信度。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若是有人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就是井绳,不会有蛇,便会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等到入夜,外头一直没能传来什么声响,渝水催促她睡下,慕禾磨磨蹭蹭的拿着书,”唔,我再看一会。”
渝水没说什么,和上门离开了。
外头传来九龄的声音,一派恭顺道,”渝水长老,师父还没睡下么?”
”恩。”慕禾决然想不到,向来不会多话的渝水竟然添了一句,“在等温珩。”
慕禾只觉自个面皮要给点燃了,吧嗒合上书册,侧身吹灭灯,利落缩到被中去了。
九龄咋见屋内灯熄灭了,咦了一声,”师父刚睡下了么。“
渝水同样回眸一眼屋内,静默夜中,竟至于轻轻弯了弯唇角,转身离去。留九龄一人摸不着头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禾原以为自个是睡不着的,后来想想温珩他即便是回来了,赶了一天的路自然是会去好好休息,不至于会来她这。遂侧了个身,面朝里方睡去了。
夜半,慕禾自迷迷瞪瞪的梦境缠绵中为一道接近的气息而惊醒。
有孕之后,她睡得一直很沉,有时则是为梦缠绵似醒未醒。所以当她终于挣扎着睁开眼时,来者已经凑到了她的跟前,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曾给她,一手扶住她的脖颈,压下来密不透风的亲吻。
慕禾起初挣扎了几下,纵然知道来人就是温珩,可照他这情况发展下去似乎有些不妥。然而他却难得霸道的一手交叉扣住了她两只手腕,按在她的头顶之上,继而肆无忌惮对她施以“欺压“,或啃或吻的在她唇边耳畔流连,手亦是越来越不安分。
”唔,你别,别压着我。”慕禾虽然心知只要她想,便可以挣开温珩,却到底没能这么做。
温珩微微紊乱的呼吸散乱在她的耳边,轻声喃喃,似是毒药一般的蛊惑着,”阿禾,你上来些。“
慕禾只觉胸口有什么轰然一声,脑中一片空白,迷茫中被他环住腰身带到了身上。
既不是新婚也不是黄花大姑娘,可如今温珩发丝微乱躺在她身下,唇边含笑,桃花似的眼灼灼将她瞧着。那视觉效果,直叫她全身血液都逆流,只能堂皇地避开眼,“我现在…”
温珩支起身捧住她的脸浅浅一吻,偏头含住她的耳垂,“轻一些不会有事的。”
“…”
理智上明知应当克制,却到底没能从那致命的蛊惑中逃脱开来。对慕禾而言,最有效的莫过于他轻声呢喃的耍赖撒娇,既叫人心软,又叫人无法克制的喜欢。
近清晨,慕禾才有空隙磕眼安稳睡觉。沐浴过后的温珩竟没有离开,再度钻进了她的被子,自身后轻轻抱住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熏得她又是一阵心浮气躁。
“九龄去迎我的时候,说你等我等了一天,是也不是?”语气抑制不住的欢喜,在她颈脖处蹭了蹭。
慕禾缩了下脖子,什么都道不出口,耳根却红透了。
温珩看在眼中,更紧的抱住她,“阿禾,你喜不喜欢我?”
慕禾耳朵都要熟透了,闷在被中,有点磕巴的转移话题,”天都要亮了,你不走么?“
”为什么要走?我往后天天都要睡在你这,我答应同我成婚的,不是么?”
“…”问题是他们现在还没成婚,好罢,其实成没成婚都无所谓,反正不该做的都做全了。
“阿禾…”温珩见她又不打算理会他了,便继而在她耳边轻声骚扰着。
慕禾捂住发烫的耳朵,试图从根源上摒绝他的会心一击,“是是是,你说的都是。”
“是是是?是三个问题一齐回答了么?”背后抵着的胸膛微震,似是他在轻笑。
慕禾没回答,继而硬着头皮道,”哪有你这样的,一回来便将人闹醒了还不准人睡。”
“唔,听闻你在等我,不小心开心过头了,对不住。”嘴上说着对不住,却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偏着头在她脸畔亲吻着,“阿禾,来我这睡。”
慕禾只觉在他怀中整颗心都是轻飘飘的,不自觉配合了许多,朝他怀中缩了一些,“我不是本来就被你抱着么?”
“朝着我睡。”
“为什么。”
“想亲你。”
“…”
温珩粘人的本事又有了进一步的突飞猛进,好在他的怀中仍是极舒坦的,慕禾依言磨磨蹭蹭的转过身,靠在他的胸前,纵然时不时还是会被他骚扰,却仍是安心着很快的睡了过去。
这些年的得失,慕禾总算是看开了些,若能当下的幸福,总是拘泥于过往只会叫自己过得更艰难。
她不过要确认温珩待她是否还认真着,一旦确认又有什么可顾虑的。但凡是人,相处之间都会留下或深或浅的伤痕,她知道她还有介怀的事,却不愿因此而再推开温珩。
失去过,才方知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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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慕禾的小腹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动静,孕吐的迹象随之转好了许多。
在九龄婚事定下之后,一行人回至栖梧宫,安顿下来。
庭院之中,除却基本的侍从,慕禾身边总是有人的,编遍嘱咐她不可摸剑,不可随意一个人去后山,有着等等诸多的限制。若不是有个养胎的名号在,慕禾简直以为自个是被软禁起来。
好在她无事扰心之后变得愈发的嗜睡,除了日常简单的锻炼之外,眼睛一闭一睁的,日子便好打发许多。
慕禾不管事,众长老自有目标,统统前来明里暗里地请温珩代为执管。
慕禾同温珩办了个内部的婚礼,并未对外公布,这是华云要求的。前阵子的流言蜚语叫他印象深刻,他一直都将慕禾当做女儿来看,又怎么受得了旁人如此说她,现在离温珩退婚公主的事情时间尚短,华云的意思是再过两年,等事情淡下来,公主也出嫁了,再宣布也不迟。
对不对外宣布都没关系,慕禾心里头知道,她和温珩这次是真的拜了天地的,又栖梧山庄诸位长老做的证。莫说程序不重要,她都感觉自己作为正室,腰杆子都能挺直了些。
又五月,入秋之后,天气变得阴湿许多,不曾间断,连绵了近大半月的小雨。
慕禾到了分娩期被限制了行动,叫上下雨外头湿滑,挺着肚子也只能在屋内窝着,用过午膳后言语上指教了九龄一阵剑术心满意足的回房小憩去了。
虽然是嗜睡,但也没到躺下就能睡着的程度,兼之中午温珩亲自下厨,她嘴馋多吃了些,撑走了睡意,便眯着眼听着外面侍女们的低谈。
譬如说山下哪家的糕点好吃啦,温珩其人脾性如何如何的好啦,九龄进步如何如何的大啦,简而言之,其实听着心情蛮愉悦的。
迷迷瞪瞪都要睡着,不晓得是哪个丫头忽而惊呼了一声,将她思绪从混沌中又稍稍拉回来些,听得她道,”哎呀,终于天晴了。”紧接着又开始唤人,“小若,咱们把被子拿出去晒一晒把,好久不见过阳光了,这屋里头有些湿气,怕庄主睡着不舒坦。”
小若忙捂住侍女的嘴,压低声音道,“你可小声些,庄主正睡着呢,莫将她吵醒了。”
”唔,可庄主都睡一个时辰啦,这个时间不是该醒了吗?“
听到这,慕禾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躺了这般久却没有睡着,本是想起床,可起身实在是有点艰难。挣扎一会好不容易坐起来了,晃了眼窗外还不怎么暖人的阳光,扶着酸痛的腰,沉默好一阵。往下缩了缩,再度躺下睡去。
反正没人会让她出门的。这么大个肚子,她只能安分一些。
没一阵屋门前传来轻微的声响,有人的脚步声几近小心的临近着,去了另一处隔间,想是去拿被子了。待得声响沉静下去,慕禾只觉一阵朦朦胧胧,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肤上递来暖洋洋的温度,身后临着一人的心跳,沉稳而有力。慕禾打量着四周,有好一阵的迷惘——她竟给人抱到了室外却浑然不觉。
”你怎么回来了?“慕禾在他的肩上挪了个位置,栖梧山庄的长老们皆知今时不同往日,恨不得将温珩捧到天上去才好,只为求他多照顾山庄一些。为做回应,温珩偶尔也会去议事殿走一趟,今个便就是那“偶尔”的日子。
祁淮依旧并没有同意温珩辞官,诏书中只是道容他休息一段时日,不死心地盼着他能回去。墨家势力亦不曾搁下,南北两陆商业往来密切,三方周旋。慕禾虽然认为温珩定会很忙,可实际上只要她心念稍起,他定会出现在她的跟前悉心陪伴着。
若非他是她瞧着长大的,慕禾都会以为他兴许有些什么神奇的能力,一人做三人用,才能如此游刃有余。
”难得太阳出来了,想起你许久没见过阳光,便想带你出来晒一晒。”
慕禾觉着好笑,“旁人晒被子,你抱着人晒。”
温珩以手抚上她的腰身,轻轻揉着,“腰还酸么?”
“酸着酸着就习惯了。”无论坐着躺着站着都得拖着一个娃在身上,哪能不腰酸呢。
雨后林中的空气极好,阳光毫无阻碍的散落下来,透着绒绒的暖意。即便是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平平淡淡的相处,慕禾也觉一切都足够了。
只是掰着手指头,按着华云从前教的方式来算,她超过分娩期已经有个几天了,虽说迟几天早几天都是正常的。可庄内上下似是并没有一个人觉着有异,她作为当事人,内心纵然忐忑异常也只得听从产婆的建议尽力维持一个稳定的心境。
可如今这么窝在温珩的怀中时,又难免显出一份需要依靠的柔弱来,吸了一口气后轻声道,”我最近总觉着肚子隐隐有些疼。“
温珩听罢几乎是立刻的紧张起来,却没有乱了逻辑,“肚子疼?还是腹下疼?”
他突然强烈起来的反应让慕禾想笑,可是笑了没两下,腹下当真就是一阵不算剧烈的隐痛袭来,慕禾脸上笑意一收,温珩则整个人僵住,一瞬不敢眨眼。
两人就这么瞪眼互相瞧了好半晌,温珩忽而将她抱紧,”阿禾,你不要拿这个同我开玩笑。”
慕禾被他搂住,有点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睛,正要说点什么,倏尔再次感觉到一股锐利的剧痛涌上来,疼得她嘶了一声,扶住他的肩膀小声道,“唉唉,我没开玩笑,我,我好像要生了。”
从平静到混乱,一直都是个措不及防的时刻。
从稳婆稍快语速的呼喊声中,慕禾被同样煞白着脸色的温珩快步抱进了产房,那阵痛来得又猛又烈,明明是秋高气爽的艳阳天,生生给她疼出来一身的冷汗。
慌张奔跑的侍女在院中来来回回,慕禾听到门外赶来的华云急声问,“怎的早了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早了?
怎么是早了呢?明明都迟了几日的。
慕禾忍疼一直很好,如今还有心神去听一听旁人的人言论。稳婆筹备应急的东西之后,才想起开始劝温珩,说产房不能给男子进来,不吉利,温珩却到底没能松开她的手。
整个过程慕禾记忆都很模糊,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要坠下来却又坠不下来,疼得好像要将她生生撕裂一般。说到底她自己也算是个半吊子大夫,知道一些事情,但毕竟没有遇上过真事。胆量再大,再怎么不怕疼,真遇见了这场景还是会乱了阵脚的,心神皆乱。
耳边都疼出现了幻听,有时又什么都听不清了。极致的痛楚中,慕禾只记着一双手稳稳的将她抱在怀中,偶尔轻吻着她的鬓发,对她轻声说些什么。
慕禾以为自个还算坚强,生孩子的时候咬着牙,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却到底没怎么哭喊,吓坏外面等着的一群人。然而孩子脱体而出的那一刹那,她一口气险些提不上,瘫软在温珩肩边的时候,他着手环抱着她,语气既是心疼又像是哄小孩一般,紧紧贴住她的身子,低声道一句,“不疼了,再不疼了。”时,竟叫她抑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不争气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