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好似是我说了一句好笑的话,又好似单纯是在笑着自己的,”也是,你近来都没有惹祸,我又何必总是放心不下。”顿一顿,声音淡了几分,“千溯他,大抵也是同等的心境而不愿长久闭关的吧。“
我听他类比千溯,不由喜笑颜开,“你当真是将我当做妹妹看待的么?”
他笑容淡了些,却未有丝毫的犹豫,“不然呢?”

的确,依夜寻的性子,他若当真是怀着我对他一般的心境,我成群的面首早该一个不剩,同仙界联姻的事也就轮不到我的头上。
他不阻止,是因为他当真不在意这些。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预示着我同夜寻也不会有结果,上一世我为折清而死,他同样不痛不痒,不参与不搅合。只不过在事后再暂弃仙身,徒余仙元来冥界救我。
若只是单就”哥哥“这一身份的照看我,我以为他算是极好的了。可我如今喜欢的人是他,便早已无法满足于那些若即若离。
我近来有些多愁善感,原本好比一颗铁石般岿然不动心,突然化作一汪湖水,便是些许风吹草动也要起一阵的涟漪,叫我很不适应。
他冷淡回应我的拥抱,便能让我堪堪的担忧起所谓结果。我不愿这样敏感焦躁,却是整夜的睡不着。幸得还是能抱着他的,才叫我不至于感染到阿尘悲凉凄苦结局的氛围,过于悲观。
只是这样的现状,还是有必要努力改变一下,才会有希望的,我暗暗的想。

又五日,冥府。
我一本正经坐在夜寻身边喝茶,柳棠似模似样的道他近来学了画,展来给我看。我歪头一瞅,由衷的赞道,”好一条可爱的小狗。”
柳棠默了默,“你可以再看看。”
若是平常,我定当是要直接凑过去看了。但就如今的我看来,这又是一个搭讪的大好机会,先是铺垫“唔,这意境忒高,只能由我老大给你瞧瞧了。”一回头朝着夜寻,“老大,你可看得出来么?”
夜寻的视线终于从经书上移开,扫了一眼狗腿的我,又落回书上,同时淡淡开口,”这同看画的没什么干系,画师自个的问题。“
我一怔,柳棠脸霎时就青了,收起画愤而离去,将门摔得生响。
我一下子不知道追好还是不追好,身子却还是蹭的站立起来,只是待在原地,讪讪的笑,”难得见你对我之外的人说话这么狠。”
夜寻唔了一声,自若的翻了一页书页,“你觉着是我打击到他了,不应该?”
我哈哈了几声,“柳棠他还小么…画得不好也…是正常的。”
夜寻这回倒是抬了头,云淡风清的笑了下,漆黑的眸淡淡将我瞅着,语态随意,“的确正常。只不过你要惯着他,便自个去惯着,何必拉我捧场。“
这话内含的情绪颇多,我忽而便想起了这几日种种的境况。譬如,柳棠抱怨成天看着冥府灰暗的色调,感觉眼睛都酸涩得厉害,我思忖之后便带他去看了看当下正开得炙热的彼岸花。结果他回来颇为欢喜,心情大好的也不来同我使性子了。我觉着这成效显著得都奇幻了,所以改天又邀了夜寻去走了趟。
曼珠沙华花海中,夜寻漫不经心问我,“你今个怎会有这番的闲情雅致,想着来散步?”
过往陪茉茉在浅水滩走一走,都是作为我功课一般的存在,我的确不喜欢散步这一项毫无生趣的活动。
于是实诚的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先是柳棠说他眼睛不舒服,想看看别的色泽,我便带他来了。后来发觉他挺喜欢这的,不晓得你喜不喜欢。”
更漫不经心,“…尚可。”
又譬如一回冥府的侍从给我奉上来了些新鲜的果蔬食材,不晓得是从哪里弄来的。冥界没有食材,我几乎已经几年没吃过能下咽的东西了。
柳棠原是凡人,许久没吃过食物嘴馋,我俩就嘿嘿哈哈的提留着菜在厨房分外和谐的忙活了一下午。
我时时刻刻总记着要巴结咱家夜寻老大,于是一碗蔬菜汤刚刚出锅,我就开开心心、颠儿颠儿的给他送去了。
老大很给面的接了,扫一眼手中的汤,随意道,“你不是不喜欢汤,尤其是蔬菜汤么?“
我哦了一声,就道,”这个是柳棠喜欢的。“我本就对蔬菜没什么感觉,自然随着他点菜谱了。
他当即就朝我笑了下,却未道什么话语。

结合老大的一句话语,回想他那时种种的神情,顿觉我这殷勤献得也是挺不合衬的,掌握不到要领,反倒不讨好。
唔,虽然我说的都是些实话。
… 难道不说实话比较好么?
夜寻一句要安静看书,委婉的将我从院子里赶了出去,我便只得出去满大街的寻负气的柳棠。冥界不比凡界,一个差错都能出大问题的。
然在外遭走了没多久,天上忽而刮起阵大风,浅滩边本就枯败的杂草好似灰尘般被搅动席卷,一时将人眼迷得睁也睁不开。
我正想这风刮得诡异且似曾相识,随后便听到了一熟悉的话语,兴冲冲的,带着些疲倦,“小主上,我回来了。”
我堪堪捂着眼的手一僵,忙眯着眼去看声音的方向,但见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站在我面前,手中托着个东西,笑容满面。
抿了抿唇,我再失落的看了眼他身后,后知后觉,“啊,冰渐你来了啊,辛苦了。”
冰渐挺着腰,正正经经的将尘镜交诸在我手中,弯眉,瞅着我,乐呵呵道,“小主上这般失落是为了什么?莫不是…在盼着主上过来么?”
我将他笑得不怀好意的小脑袋推开,沉沉,”别将我想的同你一般不懂事。”
第88章 和解
我眼神不很好,在寻人一途上便更加不灵光,逮着冰渐之后便将寻柳棠的任务交诸到了它的身上。自个又捧着尘镜、厚着脸皮回了冥府,夜寻的院子。
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门扉被人从内方拉开,时机正好。让我不由抬头,愣了一瞬“你要出去?”
夜寻睨了我一眼,没答,眸光落在我手中的尘镜上。
我看他视线落定,复又解释,“方才是冰渐到了,这就是尘镜。”
尘镜是我爹爹造的,又是上古的东西,所以在外形装饰上并不至于特别花哨,只给人一种古朴的厚重感,蕴着浓厚的灵气。我依稀觉着我在娘胎的时候可能是见过这东西,不然也不会对它有一种熟悉感,总觉曾经在哪见过似的。
夜寻让了□子,可容我进门,一面转而往屋内走,一面道,“寻到柳棠了么?”
氛围莫名有些尴尬,我见他明显不很愿意搭话,只跟着小步的往庭院里头走,动作放轻了些的合上房门,”没,但是差了冰渐去寻了。“顿一顿,“应该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
”唔。“夜寻合上书案上的经书,揉了揉眉心,像是不很愿意再进行这个话题,“既然尘镜到了,千溯他没给你留什么话么?”
我摇摇头,感觉心情一下子消沉了许多,道,”冰渐那没有什么口信,只是道他见到千溯时,发觉千溯气色尚可。“
夜寻听罢,微微移目自眼角扫我一眼。我将那一瞥看在眼里,兀自在心中缓了甚久,本是不想啰嗦,却还是忍不住干干重复一遍,”我没见到人,也没有口信…“
夜寻牵了下唇角,好似是笑了。
我虚无的看着他笑,“唔,你笑吧,反正我就这么不懂事,被你笑总比被冰渐笑划得来。见不着人也就算了,但是他连个口信都没给我,我也不知道魔界那是怎么回事,当然就更担心了。还有啊,明明都几年未见着了…”我有点呆的碎碎念着,后来也不记得自己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说了些什么。
足足一刻钟之后,夜寻才开口,说话时语气也柔和了些。仿佛是自刚才的那一笑,便将早前气氛的尴尬化了去,“莫在这碎碎念了,冰渐那应当是有口信的,你晚些再去问问他便知道了。”
我一怔。
夜寻复而含笑,语态分外直白,“谁也没期望你能懂事些,只不过被冰渐摆了一道,面子上还是不大好看的。”
我本着对夜寻的深信不疑,堪堪回想起来冰渐同我道没有口信时那不怀好意的模样。那时便觉他十有□□是耍了我,只是没想到他如今胆量大了不少,竟也敢同我开这等的玩笑,实在是可恶。
呵呵,不过骗就骗吧,只要有千溯的消息。我开怀且略觉挂不住面子、含蓄的笑了。

得了尘镜之后,有关阿尘复活的操作就极为简单了,只消将她的次心融入尘镜之中,待其慢慢吸收灵力再塑灵体便可。不过这时间需得颇长的一阵,且而阿尘脱离尘镜已然有一段的时间,再次相融的时候甚至有些相互排斥的现象出现。
一事处理毕了,我便想依托尘镜找一找自己最后的一魂在什么地方。然而自己这点的灵力实在是不够看,只得望望夜寻。
夜寻坐在一旁头也没回,“去找果子罢。”又一顿,“还是缓几天的好,他刚走了趟十八地狱,怕是不合适长时间催动尘镜。”
尘镜的设计很是符合上古神器的共性,愈好的东西门槛愈高,不至于出现随便一个小喽啰拿着神器便能称霸一方的情况,因为他那点的灵力压根驾驭不了神器。可反之就造成了我如今境况的不便,夜寻本就只剩仙元之体,伤一直未愈还勉强陪我走了趟十八层地狱,将我从那霸道至极的冥水中捞了起来,想比负担已是极大的了。
至于果子,那日如此巨大量的冥水皆由他一人独撑了一段时间,兼之充当一路过关斩将的主要战斗人员,消耗该也不轻。
思来想去结果得出这事还得再缓缓,同我一颗想见千溯的心僵持着,两厢煎熬,很不好受。
夜寻见我如此,又道,“冰渐该也能帮得上忙,只不过寻魂魄所要消耗的时间不定,灵力也不定,不晓得他能不能担下。再则他这几天连着奔波,也让他先歇两日吧。”
我想了想,同样觉着冰渐这么越界的跑来跑去传口信挺累的,只得应下。
又在房中捣鼓了一阵尘镜,兜兜转转,想着是时候该回去了,也顺便看看冰渐把柳棠找回来了没,我好跟他商量尘镜的事。
正将尘镜抱起,夜寻从茶桌那端站起身,朝我这方走来,随意问,“要走了?”
我以为他是要看尘镜,一时就没动,点点头,“天色不早了,我也回去让冰渐早点休息。”
“恩。”我以为他这就算是同意我辞别的意思,且而他的目光掠过我和尘镜直接朝书桌的拉柜去了,我也随着他看,然后顺势再度抱起尘镜,心中已经不晓放空到何处去了。
怎想就这么个毫无防备的境况下,夜寻很是淡然的开口,“今晚能留在我这睡么?”
这话,这字拆开来我都能听懂,但是凑成一句再给夜寻说出来,我愣是半晌没能明白期间的含义。只待夜寻回眸瞅着我,重头再问了一遍,且附上一句,“冰渐寻着人自会同你汇报,不必你多走一趟。”的话语时,我才确认事实如此,我没有听错。
反复思忖,一句话中夜寻他竟然用了“能么”这词,我觉得很新鲜。且因为习惯了被冷淡并着不客气的对待,反倒觉着有点被抬举,非常的给面,简直让我飘飘然了。
笑吟吟, ”可以,自然可以。“
是以,我很干脆的答应了。毕竟他都这样开口了,我怎能让他失望。
然夜寻得我回答,并没有太多欢喜的神情。踱步在床边坐下,一派平静道,“那就过来。”
我看他骤然恢复的冷淡常态,好似给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它告诉我,对待夜寻过于飘飘然是不对的。
于是我安分守己,顺从的过去了。走到床边才后知后觉,这是又要与他同睡的境况了,不由又换了一种忐忑的心境。
我其实不讨厌这样,可以说还挺喜欢。
我是个依赖性很强的人,过去千溯花了很多功夫才说服我一个人睡。撇开时不时去他寝宫蹭睡一晚的偶然,我一个人睡时往往警惕性很高,不能容忍身边有旁的人,但对夜寻却还好,我似乎能在他面前闭着眼睡个安稳觉。
以前将他当做折清还颇觉拘泥,可现在知道他是夜寻了,我只有巴不得的份。
我喜欢他,自然亦喜欢同他更亲昵一些。
宽着衣,外头门扉一阵呼啦啦的响,没过一瞬,然后干脆从墙根的地方传来颇大的风声,紧接着窗户口就探进来了个少年的头,朝正在宽衣解带我望了望。
我朝他凉薄且冷淡的笑了笑,他的目光又对上了坐在床边,换上一袭宽松白纱衣的夜寻。
默了默,冰渐抬头瞅了一番窗框,脸色通红,”我走错院落了,打扰了。”
我自然明白冰渐脑中想着什么,慢悠悠准备翻进里侧的被子中时,恰好需得爬过夜寻。便就着气氛在他身前顿了顿,撑着身子挑眉嘿嘿打趣道,”霸王硬上弓。”
他没笑,但是我乐不开支的笑起来了。是想起很久之前在妖界给木槿撞见我同夜寻一起的光景,不晓得为什么就是觉着很乐。
夜寻无言的瞧我笑了半晌,抬眼时道,“哪里好笑了。”
“哈哈哈哈。”我完全停不下来。
他莫约是觉着我不大正常了,先是静静看我笑了一阵,然后也像是妥协一般随我浅浅的勾了唇角,伸手意欲抹去我眼角笑出来的泪,正要说话。
我一把抓住他伸来的手,心猛的一横,仰头便朝他的唇亲了上去。
夜寻大抵没想到我笑到无法自控的时候,竟还能分神去企划偷袭他,所以我几乎没感觉到他有什么拒绝的举措,就顺顺当当的一亲芳泽了。
我就会一种亲法,就是胡乱的啄啄啄,因为机会难得,便一口气抱着夜寻连啄了好多下。
后来想想,那时当真是豁出去的心态,勇气可嘉。我甚至还给自己想好了退路,啄了一阵之后,在松开夜寻那最尴尬的当头,我就这么解释。
“我以前说亲一下不会怎么,问你成不成,你说成。那现在也是一样的,我只是多亲了几下,没克制住,你千万不要见怪。”
第89章 承诺
事实证明,人不能总走自个设想好的道路。
我捧着夜寻风卷残云般的啃一遍后,默默退开些,张嘴准备说自个设想好的台词。但见他眸光悠悠回转,墨黑若渊落在我身上,眼底眉梢浮着浅浅笑意。一个没忍住,又凑了上去…
这就是罪孽的开始了,事后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失控了些。
然抱着他亲吻的时候理智早已被抛却九霄云外,只记着恍似心口有什么满当当得将要溢了出来,又热又疼,微妙的携带着酸涩,与让人失脱气力的甜蜜。
总之,是个难以言表的滋味,回味无穷。
待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如狼似虎的罪行时,入眼帘的画面是自个分腿跪在夜寻身前,很是强硬前倾的将之按住,任其半倚半躺的靠在床头,自己则就着俯压的优势,低头,恩,啃着。
我觉着我的台词分量有点不够…不够解释这个局面了。
好在夜寻并没有为难我,见我兀自冷静一阵之后没有继续的动作,便很是淡定的偏首,从床边摆置的柜子中抽出一方绵帛,将我从啄转变为啃后糊了他一脸的口水拭掉。
我在他慢条斯理的动作中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无端觉着事态好似有点没法控制了。脸红之余还有点慌张,没细想就硬着头皮还是将那一句心中备好的台词说出来了。
夜寻听罢后反应很淡,一面将手中的绵帛丢开道,“恩,不介意。”
他这个反应很出乎我意料,这就好比做了坏事回家,预想到家里人会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但却只听到一句,“哦,这样啊“的落差感,简直莫名忐忑。
可好在我并非是个一心求虐的,他意料之外的宽容了我,我也该见好即收才是。
欲起身从他身上翻过去,正施力,腰上却蓦地一沉,压上一双手臂。
他这么一拉,我才发觉自个的力气当真是小于他许多的,加之身上本就有点发软,便一下跌坐到了他的腿上。俯视的优势瞬时没了,气势削弱的同时亦增长了我的不安。抬头仰望着他,略讪讪。“怎,怎么?”
夜寻低眸,有些漫不经心的瞧着我,手却扣得很紧,“每回你自个凑上来时都热烈得很,我伸手之后你却又局促了,这是个什么理?“
我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但夜寻只是按着我,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好似等着我的回答,于是我思忖了一下,”如果单就今天的事来说,我局促其实是担心你会揍我。“
“我揍过你么?”他竟真的很认真的同我探讨。
我仔细回想一下,声音弱了些,”没有。“
我本想说掐过,又思及他对木花痕的那一下才算揍的话,我就掐一下脸实在不算什么,可总归有一种寻不出缘由的忌惮。就譬如他神色一转淡,我做什么都会收敛三分,小心翼翼起来。
”唔,其实也不尽然。“他自个如是补充,顺带抬起手施施然捏了捏我的脸颊,风轻云淡道,”倘若你继而如此花心,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有些人便是如此,就连打趣的话都能说得人心里凉飕飕的,一阵冷过一阵,我只得干笑。
夜寻见我笑得干涩,也没再蹂躏我的脸颊的,手垂下时绕到我的脖颈。尚未等我反应过来这个姿态有多亲昵,他便微微低头在我被捏红的左脸颊落下一吻,轻轻道,”除此之外,我都不会生你气的。”
我几乎要凝结成冰的心骤然回暖,燃得炽烈,喜滋滋的同他贴着脸蹭着,毫不怀疑的问出确认的语句,“真的?你可不要骗我。“
”恩。”
当夜,我向上级申请想抱着他手臂睡,上级不晓得真睡还是假睡,没有批示。但我得有上级“免死金牌”,没多思考、从容不迫的搂上去了。
第二日,上级得我无法自控的诡异睡姿压榨,没有多大反应。我以为是我的“免死金牌”起了效果,暗爽。
清晨被木槿拖出去散步的时候简直神清气爽,眼中整个冥界的色度都亮堂了三分,大有春回大地之感。
走到冥河河岸的时候,远远得见岸边两个少年并排坐着,一个出神,一个无聊。原是正常,然后面的那个却一直揪着前面那个的衣领,不晓是出于何种的缘由。
木槿眼神比我好,早就看见了那两个人,近了之后便招呼,“许久不见么,冰渐。”
紫衣的少年回过头来,我终于把他同冰渐的模样对上号,再往被他揪着的少年看去,便见着一张涨红的脸,移目过来的时候眼睛中满当当都是怒火,灼灼的将我瞅着,正是昨日跑出去的柳棠。
我走近了,他眸光也随着我动,直到同他只有五步远才发觉他好似的确气得很厉害,眼眶都有些泛红,脸色素白,眼底有微微的黑晕,像是整夜未睡了。
我站在哪,也不继续朝他过去,苦口婆心的劝他,“唔,你要想开些,夜寻他说话是那个样子的,并不见得是针对你。我早习惯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柳棠愤愤撇开眼,没搭理我。
木槿瞧得有趣,却不来问我发生了什么,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再提起那件事只会刺激到柳棠。
冰渐却不如木槿来得会看眼色,终于松了柳棠的衣领,拍拍衣袍的站起来,抱怨道,“小主上你平素那一套哄人的功夫可到哪里去了,昨天夜里要不是我抓着他,他早就一头栽下冥河了,看,还闹了一个晚上。”
“恩?”我挑了挑眉,见柳棠眉宇中仍有神伤之感,不由放低了声音,”我没想到你是这样倔的性子…“如果他当真同夜寻处不来,那我的确不该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柳棠头一低,不晓为何面容上神伤之色退了些,只是苍白依旧看上去颇为憔悴。
木槿正欲张嘴,冰渐撑了个懒腰,“好么好么,既然都没事了,我便先回去睡觉了。”
木槿张着的嘴一卡,不晓为何赶忙跟着道,“我也去。”
我一听,亦跟着,甚至于脚下自主的朝后退了两步,“唔,那就一起回去吧。”
“姑姑你不多宽慰一下柳公子么?”
我默然的望了一回天,因为顾着面子,只传音同她道,“我最近不大敢单独和男子说话。”
木槿诧异的瞅了我半晌,才恍然,“姑父说的?”
我笑逐颜开,“差不离。”虽然不很懂夜寻说的花心的具体指什么方面,但自昨天我至少知道他不很愿意我宠着柳棠便是了。可柳棠是跟着我的,我总不能看他在我身边还对他熟视无睹。最好的法子就是少单独见面了,我最受不了旁人说软话,皆会一不留神的从了去。
木槿见我笑得如此欢喜,目光中更加诡异莫名,甚至几分喟叹,几分惊诧。
回来的时候我一直盘问着冰渐,并且严肃的告诉他,等我回了魔界,他延误千溯口信的这事我一定会上报的。
他一听我要告状就变了脸色,忙道,”主上当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有让我带句话,要小主上你早些办完事了回去。”
我笑了,“这怎么能算什么都没说?“
冰渐语塞一阵,喃喃,”你说你不在乎的,我才不想说。”
我没理他,缓一阵后又跟他说了尘镜的事,让他近两天还需在冥界留一阵,休息两天恢复元气再来帮我找找魂魄,冰渐满口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