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回来的马车上,他便想要怎么罚她比较好,打怕她疼,关暗室怕她害怕,真伤她丫鬟她估计真的会记恨一辈子。可是什么都不做,她就不会放在心上,像七皇子这样的事情会发生的越来越多。
一次是幸运,下次呢?他做的事情本就凶险,结果她行事还如此任性妄为。
所以想来想去,他居然想到了练武之初,最为平常的马步。
顾淮景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变得如此心软。
他娶她,是他设的局,把她扯入这旋涡之中,他确实有那么一些愧疚,可她是大宴公主,理应承受这些。而且他从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达目的,谁都可以利用。
所以他为什么要觉得愧疚?既然不愧疚,又为何心软?
顾淮景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强制自己静下心,摒除不必要反而会影响判断的愤怒,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局。
今日他的计划,全部被赵安玥打乱。
所幸阴差阳错,不至于太糟,反而如果精心设计一番,效果会好很多。
三日后,大年夜之日,皇帝及各宫嫔妃,以及皇子公主,会有一顿家宴。
那,是个不错的时机。
**
赵安玥站在书房门外,抽泣着犹豫了一会儿,推开了书房的门。
她先探进来一个头,顾淮景抬眼看去,神色已尽数恢复如常,眼中神色冷淡。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一行清泪,刚刚他离开之后,想必哭过。
赵安玥咬了咬唇,大着胆子走了进来,转身关上了书房的门。
顾淮景低头,当作没看见她,一字未说。
她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心里有些害怕,迟疑了一会儿,垫着脚尖轻轻走了过去,停在他旁边。
桌上摊着一本兵书,兵书上被他画了详细的注解,是准备和军营中的将士说的。
他抬手翻了几页,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
书房内诡异的安静着,顾淮景没说话,赵安玥也没说话,只有他翻动兵书的沙沙响,以及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
刚刚过来的时候,外边又下起了雪,雪花从漆黑的天空飘洒而下,漫天飞舞。
赵安玥发丝上,衣服上,沾上了几片雪花,在温暖的书房内渐渐融化。
她站了一会儿,抬起袖口又擦了把脸,把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也擦去了。
赵安玥咬着唇,伸出手,轻轻扯了扯顾淮景肩上的衣服,声音很小,小得像雪花落在树叶上的声音:“顾淮景,你不要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一字一片雪花,纷纷扬扬,不知无意间落在谁的心里。
顾淮景翻着书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赵安玥又等了一下,微微嘟着嘴巴,继续扯了扯他的衣服:“很晚了,你还不回去睡吗?”
此言一落,等了一会儿,顾淮景长长叹了口气,他合上兵书,站了起来,说的话很僵,带着很刻意的冷淡:“走吧。”
赵安玥眨了眨眼睛,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追了上去。
书房打开,里面的寒风夹带着雪吹了进来,但并没有觉得有多冷。
书房和卧房只有几步距离,顾淮景走了出去。
赵安玥跟着出来,转身把书房门关上。
雪积得深了,顾淮景的脚步深而密。赵安玥在后头深一步浅一步得顺着他的脚印走。
前头,顾淮景不知为何,走得有些慢。
夜色已深,雪下得更大了,雪花把树间的一点翠绿遮得严严实实,藏在这雪夜之中,没有人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还有一章,今天时间稍微变一下,明天恢复晚上六点更新
068(二更)
第二日, 赵安玥醒来的时候,被窝已经空了, 顾淮景不在床上。
她盖着两条被子, 头缩在第一条与第二条被子之间, 睡眼惺忪的钻出一个头来。赵安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房中已经很亮了, 看这情形,今日应是有太阳。
外边隐隐约约传来下人的声音,语调欢快,带着喜庆, 好像在忙活着什么。
赵安玥伸了个懒腰, 从床上坐了起来,往门外唤道:“樱鱼。”
赵安玥还没起,樱鱼也不敢走远, 就在房门前不远处和桃鱼她们一起准备些过年的小物件。听到赵安玥的叫声后,樱鱼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 和桃鱼往屋里去。
门一打开,那些丫鬟们放低声音的嬉笑打闹声就更清晰了一些。她有些好奇,在床上探着个头, 但床离门远了一些,她也看不到什么:“你们在干什么呢?外边这么热闹。”
荷鱼和梅鱼提着水盆、毛巾等东西进来,四人忙前忙后为赵安玥洗漱穿衣,闻言答道:“夫人,两天之后便是年夜, 府里上上下下都正在为新年准备呢,管家忙的不得了,所以大家都在各自帮忙做点事情。”
赵安玥这才想起来,她睡得晕晕乎乎的,都忘了两天之后便是年夜的事情。
这到年底,各府中都在为新年准备,连姜佩绮都跟着杨夫人忙前忙后,更不用说编修夫人和丞相府少夫人她们,早就忙的脚不沾地了。
所以在昨天晚上之前,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们了。
和其他府夫人比起来,赵安玥在顾国侯府的日子实在是过得很舒服,每天睡到自然醒,祖母那里想去请安就去,不想去祖母也不放在心上。而且府中也没有侍妾勾心斗角,需要赵安玥头疼。顾淮景也不会要求她做什么,他往往只会不许她做什么。
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赵安玥也不用管,所有事情,包括新年这种大喜日子,都是顾曲管家一人包办的。顾老夫人已经不管很多年了,顾淮景忙其他的事情,家中小事自然用不着他,赵安玥更是没有管的直觉。
虽然顾国侯府就三个主子,而且主子们对这种东西都无所谓,弄得好点差点,主子们也不在乎。但顾国侯府面积极大,下人也多,这稍稍准备一下,也几乎要了顾曲半条老命。
而且顾曲是个爱操心的,各种事情没有人强求他要做到什么地步,过得去就可以,但他偏不,无论如何也要尽力弄得最好。
顾青常常说他是天生的劳碌命。顾曲也只能认了。
赵安玥还挺喜欢这个爱操心的老管家,她想了想,终于有了点侯爷夫人的觉悟:“管家很忙吗?那我也去帮忙!”
樱鱼无奈,但也不好扫了赵安玥雅兴,只道:“夫人,您先用早膳罢。”
赵安玥点点头,一边用膳一边问:“侯爷呢?”
“侯爷一早就起了,在书房。”樱鱼一边给赵安玥布筷,一边答道。
这新年前几天,官员们基本都在家中,不用早朝。
她点点头,快速用了早膳,就去找了顾曲。
顾曲忙得脚不沾地,所有府中事情,大大小小,下人们都要向他请示,房中围了一群人。
见到赵安玥进来,大家纷纷行礼。
赵安玥连忙道:“不用多礼,你们忙你们的。”然后她走到顾曲旁边,问道,“管家,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正好这两日我也无事可做呢。”
顾曲看了一眼赵安玥,心中一口老血当场差点就吐了出来。
赵安玥嫁过来这些月,也偶尔会有那么几天因为无聊来找顾曲,问可以帮着做些什么。一开始顾曲心中感动,想着侯府终于来了个可以主事的夫人,可是后来他发现,赵安玥做事情都是随心所欲的,有些活干到一半,有其他事情了,她就甩手不干了。他最后都要善后。
所以顾曲得出的结论是,让夫人做,还不如自己来。
可是他又不能这么说,毕竟赵安玥是主子。顾曲的背都驼了几分,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条,他最后想了想,眼睛一亮,道:“夫人,您与侯爷的房间内外还未开始打点,夫人若是有空,还请帮着看看。”
赵安玥好看的眉眼眯了起来,笑得如同这冬日暖阳般灿烂:“好呀。”
**
书房之中,顾青在低声道:“侯爷,昨日晚间开始,六皇子的人去查了于美人的事情。”
“哦?”顾淮景微微一挑眉,于美人的事情,他并没有透露出去,按理应该没有人知道才是,莫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露出了马脚?“有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宫中传来消息,皇后从五公主宫中出来后,就差人去了六皇子府中。”顾青不敢隐瞒,把各处传来的情报汇集,一一禀报给顾淮景。
“五公主吗?”顾淮景的手轻轻敲着桌面,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这倒也好,省得我多此一举。既然如此,不必隐瞒,他们想知道什么,就告诉他们什么。”
“是,侯爷,除了这个,您可还有其他吩咐?”顾青恭敬问道。
顾淮景手翻着各处传来的消息,来自大祁、大宴、蛮族各处地方。
他翻得极快,看完一张就把字条扔入火盆之中。
赵安玥父皇虽然自身能力不足,为人有些心软,做事犹豫不决,但为人正直,胸怀广阔,能听得进劝谏,很是信任李成举。
故而大宴朝廷还不算太糟糕,虽然奸佞之臣虎视眈眈,但赵氏皇室位置稳住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只是这大宴皇帝身体素来不好,入冬之后病体缠绵。他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下:“你让药王谷派个人过去。”
赵氏皇族只剩皇帝一人了,可不能出事。
顾青道:“是!”
顾淮景继续翻,他人在大祁,对大祁的情况最为清楚,如今除了七皇子的事情,其他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蛮族也一切如常。
顾淮景将最后一张字条扔进火盆:“你退下罢。”
顾青犹豫了一下:“侯爷,那七皇子那里,我们不用再做什么了吗?”
顾淮景笑了笑,笑意微寒:“不用,戏台和戏本子我都给他们备好了,怎么演也是差不多的结局,我们安心看戏便是。”
顾青神情一凛,就欲退下。
门外的吵闹声已经响了很久,赵安玥的声音尤为鲜明。她心情好的时候,说话声都掺着蜜糖似的,仿佛林中甘泉。
顾淮景问道:“外边何事?”
顾青答道:“夫人在吩咐下人挂灯笼呢。”
顾淮景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顾淮景出来的时候,赵安玥一行人正看着青兰拿着灯笼,爬上梯子,把那灯笼挂在卧房外的树上。
树上积了雪,红色的灯笼挂上去,一红一白,非常好看。
往年新年,宫中也是要打点一番的,大体做的无非是挂灯笼,贴窗花,贴对联这三样。
赵安玥画画一绝,这对她而言根本没有难度,那灯笼的样子,还是她刚刚亲自画了,让丫鬟们临摹,剪出来,然后再糊上的。
有鲤鱼灯,樱桃灯,鲤鱼樱桃灯,黄猫灯,踪蹄灯,黄猫棕蹄灯,还有她特地为祖母准备的寿桃灯和万福灯,各种各样,每种六个,院子摆了一小堆,画的煞是好看。
赵安玥找来不少小丫鬟,一边让她们继续画着,一边让会武功的青兰和绿衣,把弄好的灯笼先挂在树上。
只是赵安玥在树下看着看着,实在心痒难耐,她手提着一个鲤鱼樱桃灯,抬着头道:“青兰,你下来。”
青兰顿了一下,还以为赵安玥有什么其他吩咐,脚轻轻一点,从梯子上飞跃而下。
见青兰下来了,赵安玥眼珠子转了几圈,把手中的鲤鱼樱桃灯递给樱鱼,脚踩上第一级梯子,就要往上爬。
四条鱼见了,连忙拉住她:“夫人,这太危险了,您千万别上去,让青兰和绿衣她们挂吧。”
可是赵安玥哪会听她们呢,跃跃欲试的继续要往上爬。
站在不远处的顾淮景弯下身子,从地上拿了团雪,团成个小圆球,朝赵安玥丢了过去,丢在她背上。
倒也不疼,但是赵安玥还是叫了一声,很生气的转过头:“谁丢的我?!”
丫鬟们一个个缩着头不敢吭声,顾淮景站在那里,脸色平淡的看着她:“我丢的,你爬上去试试?”
赵安玥咬着唇,想到昨天的事情,没敢顶嘴,更没敢继续往上爬,从梯子上退了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拍了拍双手:“青兰,你接着挂吧。”
顾淮景收回视线,脚步顿了顿,然后走了过去,停在那堆灯笼前,捡起一个黄猫棕蹄灯。
那灯外头是一个只马的形状,应该是照着棕蹄画的,马的背上还窝着一团小猫。
那小黄猫被他赶出卧房后,不知怎么的,找到了马厩,在那和踪蹄一起住下了。
她向来画的不错,这些灯笼也没有太出格的,而且挂在树上,顾淮景稍稍安下了心。
他刚刚在书房中还以为,赵安玥要把房中挂满灯笼,这想想都让他头疼。
那卧房中一片粉红,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极限就是用来突破的{一本正经.jpg}
明天更新时间恢复正常,每晚六点~
069
六皇子府中, 六皇子站在池塘边,看着前方雪景。
昨夜下了大雪, 今早起来, 雪已经停了, 而且难得出了太阳。
池塘表面结了一层冰, 冰下还有鱼群在游动。池塘那边的树丛中, 积满了厚厚一层雪,偶尔有几片绿叶从雪花之中露出,带着点绿意。
阳光洒在上面,仿佛披了层金纱, 美轮美奂。
六皇子微微出神, 想起了很多年前,姜佩绮还未及笄,自己也还未娶亲, 没有自己的皇府,住在宫中。
那年大祁下了第一场雪, 在上书房上完课后,他逃出了皇宫,带着从府中后花园悄悄爬出来的姜佩绮, 去了郊外国安寺中爬山赏雪。
他现在还记得,女子沾了冰花的睫毛,轻轻颤动时的美。
“殿下。”六皇妃在他身后行了一礼,手中拿着裘衣,给他披了上去。
六皇子收回神思, 稍微躲了一步,自己把裘衣披上,道:“皇妃怎么来了?”
六皇妃是丞相府嫡小姐,闻言微微笑道:“我看殿下在此处站着,怕殿下冷,故而特地给殿下送来衣物。殿下是在想些什么?”
六皇子向来对六皇妃颇为冷淡,他这位皇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笑面虎罢了。皇宫之中,皇子之间,勾心斗角,夫妻离心,互相猜忌,本就是常事。
他淡淡道:“没什么,今日难得出了太阳,所以出来看看。”
正说着话,六皇子最信任的属下上前,朝两人行了一礼。
六皇妃见了,很体贴的退了下去。
六皇子问道:“可查出什么了?”
“禀告殿下,于美人一家在郊外山脚以农耕为生,在进宫之前,容貌便小有名气。七皇子进城时偶然见过,不久前曾让府中下人当街绑了那于美人,后来被于美人逃脱。之后听说于美人怕七皇子再来,于是进了宫中当宫女,妄想以此逃过七皇子魔爪。”
结果逃得了七皇子,没逃过他父皇。只不过这于美人已是皇帝嫔妃,为何还会和七皇子扯上关系?
难不成,七弟居然荒唐如此?
六皇子眉眼划过一道寒光,他轻声吩咐:“把此事告诉母后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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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后,大年三十,前日的积雪还没开始化,雪又开始下了起来,纷纷扬扬。
天气极为寒冷,但大祁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瑞雪兆丰年,这天下大雪,可是好兆头啊。
大人们纷纷贴对联,准备晚间的年夜饭。孩子们嬉笑在庭院中打雪仗,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皇宫中,德妃脸上非但无喜,反而愁云惨淡。她这几日就没好好休息。今日是三十,晚上宫中会有家宴。她咬了咬唇,让下人给自己化了个楚楚可怜的淡妆,提上亲自煮的梅花莲藕粥,去了御书房。
皇帝本不想见她,七皇子实在让皇帝心烦。
可是他转念想了想如今的局势,三皇子死后,原本六皇子和七皇子分庭抗礼,可这七皇子在府中养腿一月,却又因三日前的事情,被他罚了禁足。
现下,六皇子在朝中如日中天,皇帝心中也实在烦忧。皇后是丞相府出来的嫡小姐,六皇子的皇妃也是丞相府的嫡小姐,这丞相府权势越来越大,已让皇帝心中不喜很久。
可丞相府完全不知收敛,如果让六皇子当了太子,丞相府岂不是更加得意?他杨家的江山今后到底是姓杨,还是姓沈?!
皇帝提声道:“让德妃进来罢。”
德妃款款而入,因是大年三十,不敢穿白,穿了身淡粉色宫裙,样子有些素,走路行来之时,有弱柳行风之姿,脸上表情有几分憔悴,让人看着心下生怜。德妃年纪不小,比不上后宫那些年轻嫔妃,但岁月让她多了几分韵味,穿着淡粉色宫裙,不显老态,反而显得年轻,让人有些眼前一亮。
皇帝从来都喜欢楚楚可怜的美人,见到德妃这模样,心就软了几分。
德妃也没有多说,她伴在帝王之侧多年,七皇子都已经二十多,早对皇帝的品味了如指掌。
她抬头对着皇帝淡淡一笑,嘘寒问暖,送上了自己的梅花莲藕粥,绝口不提七皇子的事情。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无意间感慨了一句:“恒瑞这孩子,实在太令臣妾失望。这大年夜,让他一人禁足府中,也算是个教训。”
皇帝想了想,执过德妃的手,拍了拍:“也罢,恒瑞那日也是喝醉,大年夜家宴也不可缺人,图个好兆头。”他转向身边的太监,“李福全,派人到七皇子府走一趟。”
德妃垂下头,跪在皇帝腿边,笑得温婉:“臣妾谢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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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皇帝皇后于后官万华殿中设宴。
帝后坐于主位,后宫嫔妃按照各自品阶,由齐贵妃带头,向皇上和皇后请安。
嫔妃到后,再由六皇子、七皇子,和年轻尚小的九皇子、十一皇子请安,然后坐于嫔妃对面。
皇子请安之后,便是五公主。
这说来也是奇怪,大宴只有赵安玥这一位公主,大祁也只有五公主这一位。
故而五公主年纪已有二十,但还未嫁人,在宫中养着。
皇帝不急,是因为他自有打算。皇后不急,是因为五公主不是她的亲女儿。
五公主自己也没有想嫁的人,索性也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她请了安,视线在七皇子身上一略而过,然后入座。
皇帝今日心情不错,他朝妃嫔中看了一眼,问道:“这于美人怎么没来?”
皇后笑道:“回皇上,于美人说是前几日偶感风寒,怕传给大家,故而今日缺席。”
皇帝微微皱眉,他也好几日没见这于美人了,每回想召她侍寝,都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方便:“风寒几日了还未好?”
皇后眼中笑意有几分寒:“我让人去看过,倒是快好了,只是偶尔还咳一两声。”
皇帝微怒道:“这有何严重?来人,亲自传朕旨意去把于美人唤来,今日大年夜,家宴自然要大家坐在一起,怎可缺席?”
席间众人神色微变,嫉妒有之,担忧有之。
皇后微微低下头,嘴角一个嘲讽的笑。
六皇子拿着酒杯,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七皇子表现的十分沉默,闻言眼中光芒微闪。
没过多久,于美人款款走来。
六皇子对这于美人没有任何印象,抬眼看了过去。
美人细腰如柳,走路时,裙摆微摇,摇的人心痒。她眉如黛,肤如雪,唇如脂,眉间微皱,偶尔咳嗽几声,让人心下怜爱。
皇帝本来还愤怒,但见了这于美人,怒火便褪了:“风寒可好些了?”
于美人低低回道:“禀陛下,好了一些。”说完,又是咳了几声。
“既没好全,今晚家宴结束后再回去好好养养。”皇帝转向皇后,有些微怒,“皇后你多操点心,让太医院那帮人好好看看。”
皇后敛眉:“是。”
于美人低着头,露在外头的耳尖冷得微微发红。
皇上柔声道:“好了,你坐罢。”
于美人道了声是,转身入座之时,下意识朝七皇子看了一眼,眼中有些害怕,仿佛受惊的兔子。
皇帝没有注意到,六皇子倒是看到了,他收回视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七皇子看了这一眼,整个人都酥了。
这美人,他当初见第一眼便心仪。可惜美人为了躲他,躲进了宫中。
真是单纯又可笑,就算成了父皇的嫔妃又如何,只要他想要,她能躲到哪里去?
七皇子拿了块糕点,塞.进口中,低着头。
他在宫里也有人,如今于美人的丫鬟,都是他的人。那日趁着父皇宿在母妃宫中,他让人在于美人的杯中下了玉罗春,和这美人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
在嫔妃的寝宫中,睡着父皇的人,既紧张又兴奋,这种感觉,真的是刺激。美人被他睡了,也不敢往外说,反而还要继续被他威胁。
他想念很久了,盼着来第二回。
三日前的国宴,他本是要和这于美人再赴一场巫山云雨的。可惜没想到,却被人陷害。
思及此,七皇子将口中糕点咬的稀碎。
今日,按照惯例,父皇定然是睡在皇后寝宫的。
他被父皇禁足三日,那日还父皇踢了好几脚,心中早就心怀怨恨。既然如此,睡一睡父皇的女人,又有何妨?
但是不行,如今正处关键,他无论如何都要小心行事,女人这些事情,等他登上帝位,什么样的没有?
他嚼着糕点,静心道。
皇后看了一眼,见他吃了糕点,眉眼微垂,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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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开始,后宫妃嫔纷纷为皇帝献上精心准备的歌舞,妃嫔一个个妖娆美艳,七皇子被于美人那一眼勾出了火,看的心烦意乱,不引人瞩目的离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