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的时候,女人还没有裹小脚的习惯,至少小婉就没见过周围的女人裹小脚,只是被那头狼一耽搁,这天色愈发地暗了,小毛驴身上多了这两个累赘,走的也慢了,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才隐隐地看见了村中的灯火,小婉只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进了村子口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张陵左手提了个气死风灯,右手攥着一根打狗棒,正焦急地四下张望。见到小婉的身影,他慌忙跑过来,大声埋怨道:“娘…姐姐,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娘都等得急了,再不见你,就要求人去寻你了。”
看到小丈夫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于惶急,小婉心里一暖,低声解释道:“回来的时候打了两头大野兽,所以晚了。”
“哇!这是…这是野狼!”张陵高高地举起气死风灯,正照到那头呲牙咧嘴的野狼尸体上,将小男孩吓得差点儿摔一跟头。
“傻小子,那是死的。快回家吧。”小婉伸手扶住他,两个人快步往家里走。
进了院子,小婉先将两头大野兽卸下来,然后提了一付猪下水,将小毛驴还回去,有了今天这两头猎物,这一冬天的肉食就有了,也不在乎那付猪下水。
“娘,我回来了,您是不是饿了?我马上就做饭。”小婉向屋里喊了一声,就准备先去做饭。
“婉儿啊,你先进来一下。”张杨氏在屋里喊道。
“噢。”小婉放下手里的水瓢,赶忙去屋里。
“娘,什么事?”看到张杨氏半倚在炕上,气色也好了许多,小婉总算是放下心来。
“今天遇狼了?”张杨氏关切地问,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吓坏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一条不会摇尾巴的大狗罢了。”小婉故作轻松地回答。现在想起来,当时真的是很害怕,就算神经再大条的人,也是知道狼和狗是根本不同的。
“好孩子,以后再进城,找几个人搭伴去,一个人,太危险了。”张杨氏嗔怪道。
“知道了,娘,我先去做饭,虎头虎脑他们饿了。”小婉笑着答应了一声,就跑出去做饭…
“张陵,带着虎头虎脑跟我来。”小婉在院子里大声喊。
“我呢?”囡囡在门口探出脑袋,“我也要去!”
“囡囡要留在家里照顾娘,免得有坏人欺负娘,好吗?”小婉轻轻摩娑了小女孩的脑袋一下。
“嗯,囡囡留在家里保护娘!”小脑袋用力的点,脸上很认真的表情。
小婉带着三个男孩来到河边收集那些干爽的细沙,顺手折了几根柳条,看得三个男孩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什么。
回到家里,小婉找了一些木板、钉子和锤子,乒乒乓乓一通砸,不过十几分钟,三个抽屉似的盒子出现了,她将那些细沙分别倒在三个盒子里,然后又折了三段柳枝塞给张陵兄弟三个。
“姐姐,这是什么?”张陵好奇地问,张虎头和张虎脑也好奇地摆弄着手里的柳条,不知道这个小嫂子要教他们什么游戏。
小婉指了指那些沙子,“这是纸。”又挥挥手中的柳条,“这是笔,从今天开始,你们要读书识字。”
“姐姐,你开玩笑吧?”张陵怀疑地问,另外两个男孩大概知道眼前的小嫂子不好惹,反正已经有人当出头鸟了,两个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小婉,想听她怎么解释。
小婉这一次没有表现出暴力倾向,她用柳条在沙盘上写了个‘学’字,然后伸手将那个‘学’自抹掉,重新写了个习字,“就这样使用,明白了吗?谁学习成绩好,我就奖励他一套真正的笔墨纸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记得杜甫曾经有一首诗,其中有一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那是什么概念?
家书是用纸墨写的,在战乱年代,就是一万两金子也不换…那绝对是老杜吹牛,小婉寻思了,如果是她,有五千两金子就偷着乐了。
哦,扯得有些远,不过,在这种时候,文房四宝确实是挺贵的,对于她们家目前的情况来说,实在是奢侈品,她们用不起,只好想出这以沙代纸,以柳条代笔的办法了。好在几个小家伙尽管调皮,却很懂事,反倒将这个当做了游戏,连年龄最小的囡囡似乎也颇感兴趣。
在熟悉了手里的‘学具’之后,张陵怯生生地发问,“姐姐,我们学什么?”
是啊,学什么呢?
小婉挠了挠头,张家的书房里是有一些书,可跟四书五经扯不上关系,不适合孩子学,她想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一个启蒙的课本——三字经。
这三字经似乎是在清朝之后才出现的,不过,现在拿出来恐怕也没人追究她盗版,正适合小孩子识文断字,只是其中涉及到朝代或皇帝名号的要去掉,免得穿帮。
“坐好,坐好,”小婉用一根长柳条当教鞭,然后刷刷刷,用一根柳‘笔’,在沙‘纸’上写下了几行字,“跟我念,看清楚我指的是哪个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什么意思呢?就是人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像是一张白纸…”
“注意,这是竖撇,笔锋顿一下,然后垂直向下,微微左撇…不要撇得太厉害。”
“对,这样写就对了,字,就要写得跟人一样有风骨,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
…
其实,书房里也有文房四宝的,只是小婉不舍得用,她只是找纸笔将三字经默下来,在她没时间督导那哥几个学习的时候,让他们照本宣科,为了让他们能够快一些掌握朗读要领,小婉将那些汉字下面都注上了拼音,这样一来,他们识读之时便更加方便了。
“张陵,你是当大哥的,这字显得连两个弟弟都不如,多丢人哪?从今天开始,每天除了读书之外,写两百个大字!”小婉望夫成龙,虽然隋唐时期,男尊女卑的思想远没有后世那么严重,但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已经是根深蒂固,她可是将未来的人生幸福,寄托在这小丈夫身上了。
第一卷乱世第五节坚壁、清野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已经是11月的下旬。院子里和往常差不多,只是在琅琅的读书声之外,多了一些小猪崽的呼噜声和一些小鸡的喳喳声。
一共是四头小猪崽,是小婉上县城买的,那些小鸡却是她买了新鲜的鸡蛋,自己利用人工的办法孵化出来的,这在当时绝对是一个创举,只是小婉还没有意识到,她只想改善一下家人的生活——一共是四十只小鸡崽,过两个月,就会下蛋,然后蛋再生鸡,鸡再生蛋…看着地上那些绒团似的小鸡崽,小婉的脸上露出了笑脸。
“嫂子,今天中午吃腊肉吗?”囡囡奶声奶气地问道,小姑娘才四岁,正馋的时候,胖嘟嘟的食指塞在嘴里,好像那就是一块美味的腊肉。
“囡囡想吃腊肉可以,但手指头是不能往嘴里放的。”小婉将小姑娘的手指拿出来,擦了擦她嘴角流下的口水,“去找哥哥玩,今天中午吃卤肉。”
“小婉,小婉!”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紧接着响起邻居杨二叔惊慌的声音。
“杨二叔,出什么事情了?”小婉三、两步赶到院门口,却见一向自诩安步当车的杨二叔正大撒腿地跑过去。
“溃兵,马上溃兵就到了。”杨二叔已经跑过去了,一路大声喊着,顺便将这消息通知其他邻居。
溃兵?
战乱年代,只要过一次兵,就跟蝗虫过境似的,就没个好事。溃兵,也就是战败的士兵,这种士兵缺乏纪律约束,只能更糟。
几个小家伙都不明白溃兵是怎么回事,只有张陵大一些,虽然明白,小脸却吓得煞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别慌,别慌,没什么可怕的。”小婉嘀咕着,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琢磨如何处理即将到来的危险。
“婉儿,出什么事了?咳…”屋里的张杨氏大概也感觉到出事了,大声地咳嗽起来。
“娘,没什么事。”听到张杨氏咳嗽,小婉反倒镇定下来。
“张陵,你和虎头将小猪崽和小鸡崽赶山上去,虎脑,你带着囡囡一起过去,你的任务就是看着囡囡,不要丢了。”
“那…你和娘咋办?”张陵问道。
“我们收拾一下也过去。记住了,猪崽和鸡崽赶过去之后,就算是被狼叼了,被人抢了,你们也要躲在草里不许出去。”小婉严厉地吩咐道。
屋内的张杨氏听到外面的动静,又喊小婉,小婉见张陵哥几个已经将那些猪崽和鸡崽向外赶了,便跑到屋里,将情况跟张杨氏说了一便。
“哎呀,婉儿啊,那你快上山躲一躲。”张杨氏一听便着了急,她一个病婆子不觉得害怕,可这儿媳妇水灵聪俊的,万一被那些大兵糟蹋了,可就把孩子给毁了。
“娘,来得及,您先穿戴齐整了,我将那些吃食藏好,咱们再走也来得及。”小婉却是不急,将张杨氏的衣服准备好,然后先出去将那些做好的卤肉、腊肉用篮子装好,上面找布给蒙上,然后掀开瓜架子下面早就挖好的小地窖,将所有的吃食都藏进了地窖,然后用柴刀将瓜架子砍倒,再从旁边弄了些浮土扬上,家里那些保存完好的瓷器都放进水桶里,然后下到井里,被褥之类的东西也拿到屋后的草丛里放着,免得被那些溃兵顺手牵羊地偷走…
最后,她扶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张杨氏出了小院,向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路上看到不少村民也是上山躲兵灾,大家都差不多,能随身带的都随身带着,带不走的也是就地掩藏,有几个家里有大牲口的村民打着行李驮上山,这次过兵之后,还能剩下什么,谁也说不准。
“婉儿,张陵他们呢?”张杨氏张望着,没有发现那小哥几个,便有些着急。
“娘,我们在这儿呢。”草丛里钻出一颗小黑脑袋,是张虎头,在他旁边,囡囡正瞪着大眼睛,看到张杨氏,囡囡有些惶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索抱,“娘,抱。”
“虎头,你哥和虎脑呢?”婉儿急问道。
“他们赶着猪崽和鸡崽进林子了,怕被那些当兵的发现。”虎头向着林深处指了指。
坚壁清野,绝对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一到兵荒马乱的时候,老百姓都会自觉地将吃的、用的分门别类藏好,然后人也躲出去,等兵匪过去之后,再回家过自己的日子。不过,那些兵匪也学精了,他们也摸索出一套办法,寻找老百姓埋藏的东西和藏身的地点,张陵这个想法不错,小婉将囡囡从婆婆身上摘下来,一手抱着小姑娘,一手搀着婆婆走进了树林。
那些溃兵来得很快,不过一刻钟左右,山下便响起了人喝马嘶的声音,总有一些舍不得跑远的村民被那些溃兵寻着,于是又响起一片哭喊的声音。
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山下传来的声音小了,可村子里升起了大大小小的烟幕。
“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一定在烧房子!”张陵的脑子倒是好使,一下子便想到了起烟的缘故。
什么?放火烧房?
小婉吓了一跳,眼瞅着就是冬天,这房子要烧了…这全家病的病,小得小,冬天可咋过?
“娘,我回去看看。”她藏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村子里走。
“不行,婉儿,太危险了,房子…烧就烧了吧。”张杨氏何尝不知道房子的重要,可她更担心儿媳出事。
“娘,那些溃兵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从小路回去,没事儿。”小婉不听劝,她拍拍腰间的那张弩,“有这个,不碍事的。”
说完,她拔开草丛,顺着小径往村里走。
一路上,借着草丛和树木的掩护,有几个在村边逡巡的溃兵并未发现她,而且刚进村,便听到那些溃兵相互吆喝着撤走。
小婉溜着墙根潜行,那些溃兵大概也急于逃走,并没注意有个矮小的身影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村里。
第一卷乱世第六节祸兮、福兮(求收/求评)
还真被张陵说着了,那些溃兵大概是因为没抢着什么东西,在村子里东一把西一把的放起了大火,有不少房子已经完全淹没在火焰之中,小婉跑回自家,发现大火已经烧到了房梁上,吓得她也顾不得暴露行迹,从水井里打水向着火的地方泼去,好在火是在门口放的,并没有蔓延开去,两桶水泼出去,火势便渐渐的熄灭,小婉总算是长长吁了一口气,今年的冬天不用睡外面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不怀好意地笑,“哈哈,我就知道今天老子我艳福不浅!”
小婉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她慢慢地转过身,终于看清声音的主人——这是一名军官,身上还穿着隋军的制式衣甲,身后还牵着一匹战马,一脸的络腮胡子更增添了几分凶狠。
“你是朝廷的军队?”小婉突然觉得可笑可悲,朝廷的军队本来应该是保护百姓的,可他们现在做的却恰恰相反,更为可悲的是,她的公爹还是朝廷的大将——为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军队效力,不知她公公泉下有知,是什么感觉?
“不错,本大人正是朝廷的军官,小娘子,你是不是应该犒劳犒劳本大人…哎,不要走。”那个军官见小婉不住地后退,便嘻皮笑脸地步步紧逼。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小…小娘子,不过是个…是个玩笑而已,快把它收起来!”
在小婉的手中,变戏法似的出现一张弩弓,正指着军官的胸腹,弩矢闪闪发光,绝对不是样子货,别说那个军官只是一身皮甲,就算是铁甲,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也没那个胆子硬接。
“小…小娘子,我是朝廷军官,不会对你不利的,先把它收起来。”军官竭力想做出一付笑脸,只可惜角色转换太快。
“好,我收起来,你可要说话算话喔!”小婉微微一笑,那个军官心情刚一放松,就听得‘嘣’的一声弩弦响,三点寒星闪电般的迎面而来,军官只觉得胸口一痛,全身的力气似乎都顺着胸口那三支弩矢流了出去。
“你…你…”鲜血从军官的嘴里流出,他指着小婉却说不出话。
小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摇摇头道:“我不想死,所以…只好你死了!”
‘扑通’一声,军官跌倒在地,眼睛慢慢地合上…小婉等了一会儿,确定那个军官确实死了,才又将弩弓装上弩矢,然后来到那军官身旁,探手在他颈侧试了试…确实是死得透了,这三支弩矢齐齐地射中他的胸口,想不死也难。
不过,下面该怎么办,小婉蹲在那儿,脑子飞快地转着,村口那边传来呼喝声,那些溃兵似乎正准备要走,如果他们发现…她打了个冷战,一咬牙,将那匹战马拉过来,然后又找了根绳子缚了那具尸体的双手,用马将他拖到后院,然后又回到前院将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
回到后院,小婉找了柄锄头开始挖坑,好在土质比较松软,浅浅地刨了一个,将那具尸体塞了进去…当然,小婉也废物利用了一下,将这个军官的长剑和钱袋都取了出来。剑也还凑合,至少剁猪肉比张屠户那柄杀猪刀还要锋利几分,可钱袋子里就可怜了——除了十二、三两散碎银子之后,只有十几枚五株钱。
“真是个穷头!”
嘴里嘟囔着,小婉可不敢将动静闹得太大,将坑上薄薄地扬了层土,勉强遮住尸身,然后将马拴到后院一根桩子上——她现在就是赌运气,如果真的被那些溃兵发现,她也认了。
好在那些溃兵似乎也没心思注意少没有少人,在村口呼喝了一阵之后,便呼啸而去,小婉就贴着墙根听着,直到那些溃兵的声音远去,这才松了口气,浑身已是出了一身透汗,两条腿都觉得软了。
待了一会儿,外面已经传来人语声,却是那胆子大些的村民,在山上看到溃兵走了,摸进村里看情况,有那发现自家着火的,自然又是一阵哭骂,紧接着便是救火。小婉却是管不了那么许多,她挣起身来,又去将那埋尸的地方添了些土,然后去搬马包,平白得了头大牲口,这也是好事。
咦?好沉。
那个马包出乎意料的沉,小婉说起来比同龄女孩的力气大多了,一个没拿稳,马包摔到地上散开了,四十来个明晃晃的大银锭滚了一地,她愣了一下,试探着拿起一个掂了掂——没错,是银锭,正儿八经的银元宝,一个足有十两重,她数了一下,足足四十五个,在马包里,还有一盒各色首饰和数十个小银锞子,每个至少有一两来重。
天降横财呵,她这会儿也顾不得双腿软不软了,这些东西不及时处理的话,那就是天降横祸了,好在这里是自家后院,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别人,小婉来回走了两趟,才将那些银锭和首饰搬到张杨氏的屋里藏好。
歇息了一会儿,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山上接张杨氏和张陵他们兄弟几个。本以为她们等急了,没等来到山下,便见到张杨氏拄着一根树枝,领着囡囡走在前面,张陵他们三兄弟挥着树枝,赶着那些猪崽和鸡崽呼噜呼噜地跟在后面。
“娘,您没事吧?”
“婉儿,你没事吧?”
张杨氏和小婉几乎同时开口相询,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小婉急上前两步,扶着张杨氏道:“娘,家里没什么事,就是门被那些兵痞烧坏了,得重新修一下。”
张杨氏倒是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留下来一个过冬的地方。婉儿啊,苦了你,刚才…可把娘吓死了。”
“娘,都是我不好,以后一定注意。”小婉知道张杨氏是真的疼她,便笑着回答,一行娘几个,言笑晏晏地回家,倒不像是受了灾的。
第一卷乱世第七节未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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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这是哪来的马?”张陵眼睛尖,刚一进屋,就从半开着的后窗发现那匹系在后院的骏马。
“哦,那好像是溃兵的战马,刚刚从别的地方跑过来,正好被我抓着,就系那儿了。”小婉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然后催促道:“快过来帮把手,扶娘进屋躺着,我去把被褥抱回来。”
“噢。”张陵狐疑地又看了那马一眼,乖乖地过来将张扬氏扶到坑上。
“耶,耶,以后有马骑喽!”虎头虎脑和小囡囡倒是显得兴奋起来,只有张杨氏疑惑地盯着小婉的背影,若有所思。
虽然小婉表面上镇定自若,但毕竟是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和射杀那傻狍子和野狼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好几个漫漫长夜,小婉都躺在床上望着后窗发呆,眼前仿佛看到那个胸口被射出三个窟窿的军官。
好在后窗那里从来没有爬进来什么鬼魂,可见前一世无神论的教育还不算失败,只是头一次杀人,她有些不安,所以才连续失眠。
“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话,我还是会杀了他。”小婉暗暗对自己说。已经死过一次,好不容易重生为人,如果再莫名其妙地死掉,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还会有重生的机会,因此,只要是威胁到自己的生存,就算是杀人也在所不惜。
虽然当童养媳是委屈了些,可小张陵还是挺聪明的,而且长得也还不错,仔细调教一下,也是个很有前途的正太,况且自己对历史也有一些了解,估计正太成熟的时候,也正是唐太宗的贞观盛世,说不准还能够发家致富呢…不知不觉中,她的心上已经长了一层硬壳。
杀人的事情和那笔意外之财,小婉并没有和张杨氏说——不是她想保密,而是张杨氏被那一番折腾之后,身体不太好,她不想唬着婆婆。
这次溃兵进村,虽然没抢什么东西,但村里有十几家的房子遭了殃,虽然村民们回来之后奋力扑救,可还是有一些房子被烧毁,已经有不少人家抛弃家园,携老带少的离开这里,去其它地方投亲靠友了。
“求人不如求己。”小婉根本没想过求谁,家里多了一匹大牲口,而且还多了那些飞来横财,只要忍到这兵荒马乱的日子结束,日子就会慢慢地好起来,她已经在考虑做什么生意来发家致富了。
于是她这几天经常往村外的河滩地跑,然后带着个口袋装了些泥沙回来扒啦,这一摆弄就是一天,几个村里人就在窃窃私议:这张家的那个童养媳是不是被上次过兵灾给吓着了?
“婉儿啊,你有心事,为什么不跟妈说一说?”张杨氏也看出来了,只是她可不信小婉中了什么病,只觉得这孩子心事太重了。
“娘,我这是在做准备呢,等世道好了,咱们好好活一回。”小婉顺口回答。
什么叫好好‘活一回’?张杨氏有些不明白,她还想问时,小婉已经跑出去督促那兄弟几个学习了。自从上次过兵之后,小婉就提出建议——有文事必得先有武备。
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要靠这对拳头,因此她在督促张陵他们学习的时候,也督促他们锻炼身体,练习武艺。张家本来就是以武传家,张杨氏对此也持赞成态度。于是张陵他们哥几个,每天在学习三字经的同时,也开始冲拳扎马,练习小婉传授的捕俘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