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忽然发现小婉沉默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欢语声也渐渐地平息,小婉倒是一怔,正要问怎么回事,一转头却发现刚刚走进来的张仁。
“张仁,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婉脸上顿时浮现喜色,张仁回来可是一个好兆头,至少解决了灰糖的供货问题,糖坊又可以继续开工,不愁没有资金使用了。
张仁连忙来到小婉面前,答道:“小姐,我是刚回来,听说小姐在这里,就过来向您禀报。”
“好啊,我们回老宅再谈。”小婉对陆大有道:“你们继续!书稿一定要注意保密,我不想在印刷品未上市之前,就被别人得到。”
“是,小姐请放心,只要有我一条老命在,没有任何人能得到这本书稿!”陆大有神色郑重地道。
小婉失笑道:“没这么严重。”
说完,便走出了房间。在古代,最高的是皇权,人权、版权什么的就别太指望,不过人权如果过分地被侵犯,还可以暴发一、两场农民起义啥的,这版权要被侵犯,那就只有跺脚叹气的份了。小婉可以肯定,等《红楼梦》问世之后,那些财大气粗的门阀肯定会跟风而动,他们甚至不需要排版,只需拿着正版书去制作雕版就可以了,对于这一点,小婉也没办法,只能是想办法啖头一口汤。
回到老宅,小婉将张仁唤进书房,问起他此行的经过,听他叙述完后,倒是颇为惊讶。
这一次张仁他们顺水南下之后,先后考察了几个地方,最后直奔南方。和中原地区不同,这里的局势相对要安静一些。此时控制岭南的是冯家,张须陀在世的时候,与冯家的家主冯盎颇有交情,张二当初随侍张须陀的时候,也多次见过冯盎,颇为熟悉。
张仁在打探了当地甘蔗种植和加工的情况之后,借张须陀的名义前去求见冯盎。冯盎倒还记得他,在得知张家想经营甘蔗之后,他为张仁引见了当地的几位土著。这些土著因为他是冯盎引见的,都十分热情,而且当地物价低的让人咋舌,经过一番考察,张仁不仅购置了大量的灰糖,而且还购了一座灰糖加工作坊。
“小姐,小人这次先带了一万斤灰糖回来,还有二十万斤的灰糖,大约在半个月之后就会到达。”张仁最后说道。
“廖三顺和李翼呢?”小婉问道。这两个人是和张仁一起去的南方,这次却没回来。
“廖三顺半个月后押着货回来,李翼留在岭南的糖坊,暂时主持那里的事情。”张仁答道。
“嗯。张仁,这段时间你先忙一阵,熬糖的事情暂时由你负责。四天之后我就要第一批货,我只对你要求两件事,一是白糖的质量和数量要上来,第二件事就是要注意工艺保密。”
“是,小姐。那货源这方面该项怎么处理?”张仁问道。
“我让张信帮你,岭南那里你熟,等廖三顺回来之后,你再带笔资金去采购灰糖,争取让那边的糖坊也生产起来,务必要保持供货的连续性。嗯,如果你不太愿意跑南方,我就让别人替你去,你的意见如何?”
“既然小姐信任,小的万死不辞!”张仁恭声答道。
第一卷乱世第五十三节长孙
“照庆兄,你可来了!”王守拙站在堂前,向一名跟着家仆走过来的中年儒生拱手为礼。
“王大人堂前相迎,照庆实不敢当啊!”那位被称作‘照庆’的中年儒生规规矩矩地还了一礼。
王守拙一愣,“照庆,你…”
旋即他失笑道:“好你个李照庆,合着是埋怨我没到码头去接你,给我来这么一出。那好,我先回去让人将酒菜先撤了下去。”
“哎,这是两码事,岂可混为一谈!”中年儒生抢上两步,一把拉住王守拙的衣袖,两人相视而笑。
李照庆,单名一个‘冀’字,照庆是他的字,他既是王守拙的旧友,也是上面委派下来的县学教谕,套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公派教师,不是私塾的先生。
酒过三巡,王守拙向他大倒苦水…无他,压力太大,这县学久不开课,满城的士绅都跟他这个父母官要说法,虽然民间也有私塾,可除了极少数的几个豪门之外,又有几个私塾能够请到真正有才学的先生?
“明天我了解一下情况,后天就开课吧。”李冀说道,“对了,士义(王守拙的字),令郎在哪所私塾读书?”
“鹏儿和茹儿都在张氏糖坊读书。”王守拙嘿嘿一笑,吩咐旁边侍候的家仆,“去,把少爷和小姐的课业取来。”
古人常说,一个人的字显出一个人的风骨,其实这话很有些片面,显得一手好字的人,不见得就有一付好风骨…别人不说,以瘦金体著称的宋徽宗和大奸臣严嵩,他们的字都是很出名的,这风骨嘛…不说也罢。
尽管如此,古代的文人还是习惯与‘以字相人’,所以李冀一打开王鹏的作业本,先看的就是他的字。
“咦?好字!士义,令郎的字不是你教的吧?这是哪位书法大家所创,我怎么毫无印象?”李冀啧啧称奇道。
“呵呵,我哪里有这本事,至于这位书法大家嘛…就是鹏儿和茹儿现在的老师,张氏糖坊的老板。”王守拙笑道。
一个糖坊的老板?
李冀觉得不可思议,一个糖坊的老板竟然独创出一种新的字体…而自己的好友竟然将儿女送去学习…李冀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错乱了。
继续往一看,他指着上面的拼音问道,“这是什么文字?”
“这叫汉语拼音。”
王守拙很乐意给自己这位挚友上一课,他让家仆取来一本手抄的注音三字经和拼音教材,指点他如何使用。
“奇哉!奇哉!”
李冀轻轻拍着桌子,再往后看,课业中还有数学一项,这确是王守拙也无法解释的了,他只好苦笑,“照庆,等鹏儿和茹儿回来,你再问他们好了。”
“你说这些都是一个女子所传?”李冀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没错。张须陀你可知道?”王守拙问道。
“可是隋朝那河南通守张须陀将军?”李冀问道。
“那位夏小娘子就是他未过门的长媳。”王守拙道。
“士义,这可是你的不对啊!”李冀轻轻放下手中的那本《三字经》。
“噢?我怎么了?”王守拙诧异道。
“这种启蒙读物,先不说拼音的价值,不仅读起来琅琅上口,而且寓义深刻,由浅入深…比目前私塾所使用的任何一本启蒙读物都好,应该推广到各地的县学、私塾,取代那些陈腐的教材。还有这阿拉伯数字,使用起来确实方便,也是值得推广…”李冀侃侃而谈,突然发现王守拙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嗯?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李冀奇怪地问道。
王守拙笑道:“我以为你会无法接受。那《三字经》也就罢了,可这汉语拼音和阿拉伯数字…”
“哦,你以为我是那种迂腐之人吗?”李冀瞪了他一眼。
“照庆当然不是迂腐之人,嘿,告诉你,我早已经将《三字经》和阿拉伯数字的使用方法整理出一套,呈给秦王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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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天为何这般高兴?”秦王妃长孙王妃看到李世民,一脸兴奋的走进来时,不禁有些奇怪。
近一段时间,李世民频频外出征战,已经引起太子李建成的猜忌,而且李渊为了制衡李世民,命他留守长安,对窦建德的一战,也派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前去,这让李世民每天都忧心忡忡,在外面却还要表现得荣辱不惊,只有在长孙王妃面前,他才能流露出真正的情绪。
“你且看看这个。”李世民将两本装订好的册子和一个冷眼看上去颇像微缩版铡刀形状的小玩意放在桌子上。
这长孙王妃是千古有名的贤后,与唐太宗李世民也绝对是典型的恩爱夫妻。她的生父是长孙晟,官至隋朝右骁卫大将军,是当时著名的外交家,正是他利用突厥内部的矛盾,分化突厥,其文采武功,深受时人的敬仰。
长孙王妃幼承家训,文采风流,一首流传于世的‘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足可见其诗情。
此时,她拿起上面那本册子,轻轻翻起一页,眼神突然一亮,“很奇特的字体,应该是从楷书变化而来的!”她伸出纤纤玉指,在桌上轻轻比划起来。
李世民见状失笑道:“观音婢,这书法的事情暂缓研究,你且看看内容。”
长孙王妃也是哑然,她继续看下去,轻声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大约一刻钟左右,长孙王妃合上《三字经》,向李世民裣衽一礼,肃然贺道:“恭喜殿下!”
“呵呵,孤有何喜?此乃大唐之喜,百姓之喜!”李世民欣然受礼,“你再看看这个《复式记帐法》。”
长孙王妃拿起第二本小册子快速地翻了一遍,讶然道:“此等记帐方法闻所未闻,看似琐碎,实则周密,如果将这种记帐方式推广下去,定可扼制贪默之风!只是这阿拉伯数字和拼音,妾身却是闻所未闻,不知出于何人之手?”
第一卷乱世第五十四节进学了
“观音婢,你还记得隋朝故河南通守张须陀吗?”李世民说道。
长孙王妃想一下,点点头:“可是那位殁于瓦岗一役的张须陀?”
“就是他。他战死后,留下了三子一女,竟然就在商州山阳,而这些都是他的未来儿媳所做,是山阳县王守拙所呈。”李世民想起那个‘未来儿媳’就觉得好笑,毕竟像张须陀这样身份的人,要是想结亲,何须什么童养媳?
“未来儿媳?”长孙王妃果然感到奇怪。
李世民笑着将小婉的身份说了一遍,长孙王妃也莞尔,道:“听说张须陀为人甚是方正,想不到会这么做。不过,这位夏小姐才学出众,倒也配得上他的公子,只不过他的公子怎么样?”
“据说心性和相貌俱为上乘,知节已经收养其为义子了。”李世民说道。
长孙王妃是知道程知节和秦琼、罗士信曾经同在张须陀帐下的事情,对此倒不觉奇怪,她的目光转向那个造型有些类似于铡刀的小东西问道:“这又是什么?”
“这个叫做装订器。”李世民打开装订器,“这里面是书钉,将书页用它钉起来,外面装表书皮,比线装书方便牢固多了。”
他给长孙王妃示范了一下,长孙王妃立即喜欢上了这个小物件:“这也是那位夏小姐所创?当真是心思灵巧。”
“是啊,可惜她不是男儿之身,不然…”李世民摇摇头,若有所憾。
“殿下此言差矣!”长孙王妃正色道:“将军主沙场,文官主政事,农工百艺皆是朝廷根本,谁说女子便不能为效力?甘罗十二岁为相,便是垂髻幼童,也可报效国家!”
“爱妃说的是,倒是孤王失于计较了。”李世民哑然失笑。
这个千古一帝可不是白叫的,不像其他的皇帝那样,一听到有人批评自己就甩脸子,这一点也多亏了长孙王妃。
据史书记载:有一次唐太宗在朝堂上被魏征顶得一肚子气,退朝以后,对长孙皇后气冲冲地将事情说了一便,表示要杀掉魏征,长孙皇后听罢,却回房换了一套朝见时才穿的正式礼服,向太宗下拜祝贺。太宗惊奇地询问原因,长孙皇后道:“我听说英明的天子才有正直的大臣,现在魏征这样正直,正说明陛下的英明,我怎么能不向陛下祝贺呢!”唐太宗闻言,转怒为喜,放过了魏征。
“那依爱妃之见,这些东西怎么处置最为适宜呢?”李世民问道。
“殿下,《三字经》和《复式记帐法》利于国本,可择时上奏父皇,责成有司行之天下,皆蒙其利。不过,此事此时不宜张扬夏小姐的身份,免生其它变故。”长孙王妃说道。
长孙王妃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虽然现在秦王在李渊诸子之中功劳拙著,可太子李建成对他多有猜忌,如果在此时贸然张扬小婉的身份,恐怕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观音婢,你和我所想的不谋而何,此事就着落在那王守拙身上,我准备调他回来,然后藉此事,将他调到礼部。”李世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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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方的人,更看重学问,山阳县的士绅们听说这次真的派来了一位饱学宿儒前来教导子弟,立即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将破败不堪的县学修了个簇新,一直到了四月末,这个修缮工程才算结束。
私塾和官学不同,对于古代的士子们来说,踏入官学,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社会。进县学固然是为了长学问,有机会出人头地,也是为了积累人脉,但凡家有余财的人,都愿意将孩子往这里送,这可比在私塾里闷头读书强。
“阿陵,你在这里要好生读书,家里的事情就不要担心了。”小婉细心地将张陵衣服下摆沾上的灰尘掸净,轻声嘱咐道。
“我知道了,店里记帐的事情怎么办?”张陵有些扭捏的移开身子…这孩子长大了,反倒腼腆了,再也不肯跟在小婉身后,一口一个‘婉姐’叫着。
“你还真当自己是帐房先生了?”小婉瞪了他一眼,然后道:“你就安心好了,我已经找了几个人,他们都学得很好。”
现在田庄、糖坊还有岭南的糖坊都需要记帐的人,小婉从家仆里面挑出了几个聪明伶俐,人也本分的进行培训,倒也能胜任,这样也就解开了小婉的手脚。
糖坊原料充足后,不仅可以满足山阳县的用量,而且已经开始向长安供货,代销商当然就是郑天福。
解决了糖的问题之后,小婉印刷了第一批的《西游记》,为了解决装订的问题,她从家仆中找出几个精通铁匠手节的人,让他们组织了一个铁匠铺,加工装订器,解决这个并不困难,稍微麻烦的就是书钉和弹簧,现在从工艺上已经没有问题了,正在解决批量生产——任何产品如果不能形成一定的生产规模,不仅没有市场,而且还要有亏损之虞。
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婉还顺便研制出了拉链——这是让张陵的书包闹的,那种古怪的书包看得她一肚子气闷,就给张陵设计出了一个双肩包,从而引出了拉链的设计思路。
“婉姐,我该进去了。”看到小婉还是拉住自己不放,张陵有些急了,小孩子也是很要面子的,被一个女孩子拉扯的模样,觉得很是有损小男子汉的形象。
“好啦。”小婉觉得好笑,想拧拧他的脸,又担心这小正太的脸上真的下不来,只好挥手让他进去。
目送张陵走进县学,小婉也准备回去,刚转过身,就见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身上穿着一身鹦哥绿的衣服,脸色有些苍白,年龄大约有十四、五岁左右,瞪着大眼睛看她,只是眼神有些让人讨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事情吗?”小婉问道,一个小孩子…既构不成色狼,也构不成怪叔叔,她懒得计较。
第一卷乱世第五十五节伴读?
“娘!”
小孩子突然喊了一声。
“喂!你这小孩子乱喊什么?”小婉大窘,这谁家孩子啊?跑这儿来替他爹占便宜了。
“这孩子,快上学了还有什么事?”一个柔和的声音从旁边的一个轿子里响起,探出一个满头珠翠脑袋,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容貌倒是挺秀气的,就是颧骨高了些。
小婉哑然一笑,这算不算是自己自作多情?
刚要举步,那个半大孩子却又喊道,“你先别走!”
小婉一愣,只见那半大孩子跑到马车跟前,对那妇人喊道:“娘,你不是要找一个给我伴读的吗?我就要她了!”
“哦?”那妇人的目光顺着那半大孩子的手指看向小婉。
伴读?
小婉有些懵…这叫什么孩子?算了,跟这么个孩子叫什么劲儿,她笑了笑,就要离开。
“这位姑娘等一下。”那个妇人没有训斥自己的孩子,反倒叫住了她。然后她将跟在轿子旁边的一个仆妇模样的人叫倒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想要道歉?
小婉停下脚步,只见那个仆妇来到她跟前,一脸傲气地道:“这位姑娘姓什么?”
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见其仆知其主,怪不得那孩子这么没有礼貌。压制了心里的不愉快,小婉摇摇头道:“没必要通报姓名吧?有什么事情请说。”
那名仆妇听到她拒绝通报姓氏,脸上便出现几分不悦,道:“那边是县尉大人的夫人,有事要问你,跟我来吧。”
这叫什么态度啊?如果是县尉办差,配合一下倒无所谓,不过是他的一个夫人,连个朝廷的诰命都没有,这个夫人也只不过是个客气,竟然大模大样的叫她过去问话…凭什么啊!
“对不起,我还有事情。”她脸色一冷,就要离开。
“你…你太放肆了!”那个仆妇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回头看向那个妇人。
“麒儿,这种没有礼貌的人怎么可以做你的伴读,娘为你另找一个。”那妇人劝那个半大的孩子。
“不嘛,娘,我就要…”
我忍!
小婉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再听几句她恐怕要揍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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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糖坊刚开张的时候,虽然是生意兴旺,但在山阳县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不过,白糖开始在长安上市的时候,却是掀起了一番抢购的热潮,常常是供不应求。张诚是泰安货栈的老采办了,但他的年龄却是众多采办中最年轻的一个,还不到三十岁。但他手腕圆滑,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得通透,故此在货栈中的人缘特别好。
最近白糖生意火爆,引起了不少同行的注意,在长安做大生意的货栈商铺,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有不少人都打听这白糖的货源,想分上一杯羹。而且卖白糖的是郑家的铺子,郑家是荥阳大族,便是王公贵族也不愿意轻易地得罪,而且这白糖的生意虽然火爆,但货源显然是有问题,出货量始终没有提高,为这件事大动干戈。
但张诚却暗中下了功夫,千方百计地打听到了郑家店铺是从山阳那边进的货,便跟柜上打了招呼。
数日后,他进了山阳县城,没有费太多的时间,便打听到了张氏糖坊出售白糖的消息。这件事不需要太高的智商就能分析出来,郑氏自己的货源都不足,这白糖的货源肯定不是郑氏。
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郑氏和张氏有着共同的货源,但以他所知道的郑氏经营风格来说,这件事不太可能。那么,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比较接近事实了——货源掐在张氏的手里。
带着一腔的疑问,亲自前往张氏糖坊打探虚实。到了‘张氏糖坊’门前,他便吃了一惊,那个本来不小的店铺前面排起了长队。让他感到有意思的是,这间店铺的大门中间有一根直通上下的立柱,一个伙计站在那里维持着秩序,立柱右边的那个是入右,左边是出口,虽然人很多,却是秩序井然,丝毫不觉得乱。
看了一会儿,张诚便站在右边排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顺着人流进入店里,站在那个大大的柜台前,他发现只有两个伙计在秤货,上秤、包装,动作十分麻利。
再看货柜里的白糖,果然是跟郑家店子里的货色一样,他在长安曾经专程去郑氏店里买过一斤,二者绝对是来自同一地方。
“先生,您秤多少?”伙计热情地问道。
“嗯,我可以见见你们老板吗?”张诚问道。
伙计脸色一变:“先生,是不是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别误会!”张诚笑道:“我不是对你们的服务有意见,而是想和你们老板谈笔生意。”
“哦,请稍等,等我招呼完这几个客人好吗?”伙计微笑道。
“哦,没问题。”张诚点点头,心里却觉得稀罕,他还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伙计。
过了不一会儿,那名在外面的伙计进来替班,那个伙计这才匆匆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冲张诚笑了笑道:“对不起,先生,请问您贵姓啊?来自哪里?”
“没关系,我姓张名诚,来自长安,是泰安货栈采办,麻烦你通报你们老板一声。”张诚满脸堆笑地说道。
“是,张先生,请跟我来。”伙计领着他从另一扇门来到店铺后面的一个小房间中,里面摆着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
“张先生,请您先坐下来等会儿,我立即去通报老板。”伙计热情地请张诚坐下,然后给倒上茶水,向张诚告个罪,便去通知小婉。
“你说他是长安泰安货栈的采办?”小婉问道。
“是。”店伙计答道。
“多大年龄?”
“大概…三十来岁,姓张,叫张诚。”
“好,你去前面忙吧。我马上就过去。”小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