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要杀我,那我去加拿大,他们一样会前去追杀,跑不掉的。”若望说:“况且他们杀死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爸爸,你还是当心自己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何不安定下来享二、三十年晚福?争名夺利每晚没有一觉好睡。”

“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我是在这儿出生、长大的,我对这儿有感情,我喜欢这儿,我对居留外国没有好感。”

“你不怕死吗?”

“如果他们一定要追杀我,那么这儿、加拿大有什么分别?你不会以为他们没钱买飞机票吧!”

“我也不担心他们会杀你,我也明白,杀死你对他们没有好处,竞选的又不是你。”高共荣叹了一口气:“我是担心他们绑架你。我常说取易不取难,你在外国,他们绑架你没有那么容易,在这儿,太方便了。若望,你留下来,对我是一种妨碍!”

“啊!我现在明白了,你不是担心我的生命,是怕我负累你!”若望的心,怎能不寒?怎能不失望?

“那都是为了我们父子好,若他们把你捉住,你叫我怎么办?我会很担心。”

“爸爸,若不幸我被他们绑架了,用我的生命,威胁你退出竞选,你可以告诉他们:儿子我可以不要,家我也可以不要。退出竞选,那是你们做梦,你拿谁也威胁不到我!这样,不就把他们气死了吗?”若望说着,已把书拿在手里,准备离去:“你不救我,坚持到底,我绝不怨你!”

“若望,我也不是这意思,我不会…”

“我明白,我明白的。我是你儿子,你不会见死不救,但功败垂成,你死也不甘心。不过,爸爸,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生和死,对我的意义都一样…十分平淡,不必介怀。”

若望一走进大厅便看见唐玉媚坐在厅里。

“媚姨!”若望很久没有这样兴奋过:“你真的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媚姨走过去握着他的手:“你又长高了,可是,好像瘦了点。”

若望无意看了田瑛一眼,她站在一角。“大概最近忙些。婆婆呢?”

“这次我一个人回来,想住在你这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方便,反正我一个人也寂寞。”

生伯过来请若望他们吃点心,他们边谈边走向饭厅。

“我讲好这次回来要见田瑛,知道你有了女朋友我兴奋得巴不得立刻到来,你可要给我们介绍。”

这就难倒若望:“媚姨,上次我生日太高兴,又喝了点酒,随口胡说,我根本还没有女朋友。”

“但是我听得出你当时身边有个女孩子,你还跟她说话。”唐玉媚有点失望。

“可能是吧,当时跳舞跳昏了头,也不知道她是谁。媚姨,我不会有女朋友!”

“那怎可以?高家只有你一个男孩。对了!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皮肤白净,眼睛又圆又黑,很漂亮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是谁?”

“她寄居这儿的,我的好同学正在追求她!”

“啊!是好同学的女朋友…”媚姨没有再追问下去,显然若望神色有异,说话也不成理由。

田瑛还是和若望一起同桌吃饭、吃点心…她也进来了,静静地坐下来。

媚姨微笑问她:“这位小姐怎样称呼?”

“唐小姐,我叫田瑛!”

“田瑛?”媚姨看了看若望,若望连耳根都红了。媚姨说:“田小姐,你很漂亮。”

“谢谢唐小姐,叫我田瑛好了。”田瑛记得若望生日那晚到书房听玉媚电话的事,她也很尴尬。

她匆匆吃了离去。

玉媚等她走了后说:“她就是田瑛了,怎能说没有这个人?我虽然还是第一次见她,但是,我看人不会错,这女孩不单只好看,讨人喜欢,性情为人也很好。你眼光不错,她是比史妮好。你们怎么了?你不敢正面看她,她也一样,两个人闹别扭吗?”

“媚姨,我真不知道怎样告诉你!”

“你既然不愿意说,就不要再提了,你多吃些杏仁糊。”媚姨把话题一转。

“不说出来闷在心里也难过,而且除了媚姨,我根本没有倾诉对象。”若望还是把一切告诉了玉媚。

“唔!这女孩子有点问题。”玉媚很用心地听,很用心地分析:“你现在还爱她吗?”

若望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很胖,可以说是为她而消瘦,我很傻,是不是?”

“很多情,其实,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每一个女孩子都会对你倾慕。”

“她偏偏不爱我!”

“倒底是什么原因?”

“不爱就不爱,很自然的,还有什么原因?硬说有,只能怪我没福气。”

“一定有原因的。”玉媚肯定地说:“有机会,我代你向她打听一下,女人和女人容易说话。”

“真的?”若望很高兴:“谢谢你,媚姨。”

“傻孩子,我可不敢保证什么。”

“起码我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若望笑了:“有妈妈真好。”

玉媚用手轻轻搔了搔自己的头发。

玉媚要出外,她请田瑛为她梳一个新款发髻。

“田瑛,你好漂亮,男朋友一定很多?”

“我天天关在屋子里,哪有男朋友?”

“尚享、若望他们不是都追求你吗?”玉媚在镜子里看她:“尚享我不大了解,但是,我知道若望很爱你,你相信不相信?”

“他自己都亲口说了。”

“他说没有用呀,很多男孩子喜欢花言巧语骗人,一定要你自己感觉到,才能相信。”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对我真的很好。”

“既然你也相信若望爱你,你为什么不爱他?”

“他对我好,我心里都明白,很感动,但是,我不能够受他。”

“你担心他爸爸?平时若望很听话,但是对于自己的爱情,他会极力争取,他爸爸斗不过他的。”

“我并不担心门户的问题,我相信若望。”

“那一定是若望还不够好,不符合你的条件?”

“像我们这种身份,还计较什么条件?”

“不论贫富都有权争取自己的爱情。”

田瑛为玉媚梳好髻,加上一个黑纱蝴蝶有水钻的发饰。玉媚今晚穿一件黑丝绸镶七彩宽图案绣花边的长旗袍。

“田瑛,你选偶的条件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从未想过。”玉媚照着镜子很满意。

“很简单:首先要他疼我,而我又爱他。”

“若望的人怎样?”

“很好,他对任何人都付出了真诚。虽然有点脾气,但他真是好人。”

“他疼不疼你?”

“唔!过去那些日子他对我很好,样样为我设想周到,人又细心体贴,怕我寂寞还送了我莎莉,无论什么事他都会想着我。”田瑛甜甜地说。

“你的条件他已经符合了两点:人好、又疼你,剩下的,是你不爱他!”

“我其实也很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很快乐,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但是…”田瑛粉面绯红:“可惜我不能爱他。”

“为什么老说不能爱他?总有个理由。”

“如果,如果你不告诉若望…”她放下梳子垂下眼皮:“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告诉他,我也怕他伤心!”

“在若望向我示爱之前,我已经跟别人有了婚约。”

“啊!你已经订了婚,有了未婚夫?”

“没有举行过仪式,但白纸黑字写好了。”

“他条件一定比若望好?”

“我也不大清楚,真要好好比较一下。”

“你很爱他?否则不会答应他的婚事。”

“理想条件,不是能—一实现。不管我爱不爱他,既然答应了便要遵守诺言,我要对自己所说所做负责任。”

“那是对的,但是,如果一时冲动答应了人,而放弃一个自己真正心爱的对象,那便是愚蠢,一生不可弥补的遗憾。”玉媚去拿衣服:“可以告诉我,你的未婚夫是谁吗?”

“对不起,”田瑛马上回答:“这个我不能说。”

“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不过,听我一句:不要放走你心爱的人。啊!麻烦你替我扣这颗花钮!”

“唐小姐,你这样打扮真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穿旗袍,啧啧,真美!”

玉媚每次和高共荣见面都穿旗袍,因为高共荣喜欢女人穿旗袍。

玉媚这次回来,是要告诉高共荣一件重要的事。

“我已经怀孕了!”吃饭的时候,玉媚说。

“你太不小心。”高共荣什么胃口都没有:“我已经问过你有没有服药丸。”

“我们分手几年我身边都没有男人,我已经没有服食药丸的习惯。”

“事后追究也不是办法,把他打掉。”

“不!上次你迫得紧,一气之下我做了傻事。”玉媚放下筷子,泪凝于睫:“我一直后悔到今天。”

“你到底想怎样?”

“光明正大把孩子养下来,若望会喜欢有一个弟弟或妹妹。”

“这时候?在这儿?”高共荣低叫:“你简直是要我的命。”

“你也不能毁掉两个孩子的命。”

“我花了几年心血才有今天,眼看成功了,你一手破坏,你真是那么狠心?”

“总之我不会堕胎。”

“玉媚,我几乎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但由于树大招风,因此有政敌要严厉对付我。我形势很好,但情况也很危急。如果这时候你跑出来,还带个孩子,那我的一切也完了。”

“我大不了不走出来,我这次回来,连若望我也没告诉他我怀了孕。”

“七月选举后,我已答应和你结婚,你挺着大肚子举行婚礼,你这是令我难堪尴尬。”高共荣很烦,也怪自己为什么不可以离开这女人,他真是苦恼。

“可以等我养了孩子才结婚!”

“孩子出生,一样要填我的名字,未婚先生子真麻烦。”高共荣走过去揽住她,企图用爱情去感化她:“宝贝,你到底爱不爱我?”

“当然爱你,否则怎会跟你生孩子。”

“为了表示爱我把孩子打掉,这样我就无后顾之忧,好不好?”

“我三年多前已为你表示过了。这一次,你怎样说我也不会堕胎,我要把孩子生出来。共荣,我年纪不轻,能生孩子的机会不多,就给我这个孩子,我求你!”

两个人背道而驰,当然没有结果,那天晚上,可说是不欢而散。

高共荣和他最亲信的神枪手保镖——亚良谈论这件事。

“女人是政治的大忌,怎能让她生私生子?”

“叫她堕胎,大选后和她结婚,她死也不肯。”

“获选上任之后,上面还有个观察期。若马上结婚,一样会被攻击,批评你对公务不专心,搞男女关系。除非上级对你绝对信任,又得民心,才可以想结婚的问题,那岂码要做一年工夫。”

“你的话也对!”

“其实唐小姐上一次回来,我便劝老爷不要再和唐小姐见面。”

“没办法,她一天打几个电话来,若望又向我施压力,而这个女人,又是我生平喜欢的第二个女人。”高共荣摇头叹气:“怎么办?或者我先骗她回美国。她不肯堕胎,就让她在美国生孩子。”

“父亲那一栏还是要写上老爷的名字。”

“我早就想到了,在香港,消息马上会传出去,行不通,但在美国就不同,要查,也不容易!”

“老爷,你不要忘记,有人分分钟在监视你,否则我们去参加秘密会议,中途也不会被人截击。过去唐小姐和老爷的一段情,大家都知道。唐小姐虽然回美国,但美国也有不少这儿的移民,他们看见唐小姐挺着肚子,自然会调查。婴儿出世纸上父亲一栏再写上老爷的名字,便什么都完了!”

“对!她实在不应该在这时候怀孕。”

“不能被一个女人拖垮了,这无疑是双手把江山送给敌人。”

“怎么办?怎么办?”高共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总得想办法对付她。”亚良眯起眼,阴恻恻的。这人本来就满面邪气:“老爷,一个慈善拍卖会你要参加,出门吧!”

“唐玉媚的事…”

“一下子也急不来的,慢慢想办法。”

玉媚教田瑛织一些新款式的毛线花纹。

“唐小姐,听电话。”生伯进来。

玉媚把毛线交回给田瑛,走去听电话:“喂!喂!谁呀?我是唐玉媚。”

对方无声无息了一会儿:“唐小姐,我们老爷想见你!”

“你们的老爷?他是谁?”对方是个陌生的声音,玉媚从未听过。为了高共荣,她不能不小心。

“关于孩子的事,老爷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因此急于见你。”

“啊!”她放下了心头大石,因为她怀孕的事,只有她和高共荣知道,她不会再怀疑别人:“我是不是要去别墅?今晚?”

“不!我们派车来接你,改地点,不去别墅。你需要多少时候化妆?半小时?半小时汽车等在路口拐弯处。啊!不是用老爷的汽车,为了安全保密,我们换了一部日本小房车。还有,记着:老爷吩咐你把证件、驾驶执照全部带来。”

“为什么?”

“老爷没有说,我们不敢问。老爷还吩咐你不要告诉别人你出外和老爷见面,一切保守秘密。”

“喂!”对方已经挂上电话。

玉媚在那儿呆了一会儿,高共荣要见她,本来是件好事,她最高兴见到高共荣,可是,她有一些疑点。

第一,高共荣从来不会叫别人打电话给她,连高伯也没有;甚至,他本人也不会给她电话。自从三年多分手后,每一次见面,总是玉媚找他,和他约好见面时间和地点。

第二:他们每次都在别墅见面。这次因为玉媚住在若望家,高共荣不敢开车来,都是亚忠载她一程,她转乘的士前去别墅。但今次见面地点却不在别墅,而高共荣说过只有别墅最安全。

第三:她每次见高共荣,一定刻意打扮,高共荣常笑说:不给你两小时时间你出不了门的。她承认真的需要两小时,但这一次,竟给她半小时。或许真是赶得太急,但他也该吩咐人说:时间太迫不能给你两小时更衣,半小时吧?但对方竟然问她要多少时间化妆?

第四:高共荣一向对日本汽车有成见,决不用,怎么今天用日本小房车接她?

高共荣一向不放心她驾驶汽车,说她技术不够水准。在美国开车还可以,为什么突然要她带驾驶执照?

高共荣曾说过他最近被仇家截击,会不会又是他仇家的诡计?

她越想越不对劲,要打电话给高共荣求证一下,确保安全。

她打了几个电话,都找不到高共荣,最后打到别墅去,那边说老爷没来过,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难道高共荣真的去了约会地点等候她?

时候无多了,她走回房间,穿件大衣,头发也披散着,她去拿证件又拿驾驶执照,当她想踏出房门时,心里一阵跳,有一种不祥的预兆,这是从未有过的。

她回到房间,找了张纸,匆匆写了一封信。

看看时间,她急步走出去,到楼下:“田瑛!”

田瑛由里面走出来,见玉媚穿了大衣,还拿个手提袋:“唐小姐要出去?”

“出去逛逛!”

“叫亚忠准备车。”

“不用了,随便逛逛,走不动坐计程车。”她交给田瑛一封信:“如果我今晚不回来吃饭,又整晚没有电话回来,你叫生伯把这封信寄了。”

“唐小姐?…”

“别忘了,是寄出去。啊!”

田瑛看着她匆匆出门去。

信封写上高若望的名字,奇怪,同在一间屋子为什么要写信?但,这是主人的事,她先把信放好。

玉媚没有回来吃饭,田瑛开始等她的电话,但到深夜,玉媚始终没有电话回来。

“亚瑛!”生伯巡视屋子,关窗、关门、关灯:“你坐在大厅干什么?都一点了,还不去睡觉?”

“等唐小姐的电话,她说过会打电话回来!”

“对了!她没有回家吃晚饭。”生伯想一想:“唐小姐这儿有亲戚,也许在亲戚家里留宿了。”

“她不回来,也该打个电话。”

“女人聊天,一聊,便什么都忘记了!”生伯说:“去睡吧!唐小姐又不是小孩子,那么大个人,做事有分寸。明天你六点还要起来!”

“我不放心,多等一会儿…”

结果,玉媚没有回来,电话也没有。田瑛送了若望上学,她把玉媚的信交给生伯。

“你担心什么?信都留下,早有计划,只有你这傻瓜才会等天光,快去睡觉吧!”

田瑛完成任务,便睡觉去了!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若望问:“媚姨又不回来吃饭?”

“唐小姐昨天出去一直没有回来。”

若望马上想到父亲,媚姨一定和父亲约会,他喃喃地:“开心得连电话也忘记打!”

“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她。”

“不用了!她又不是小孩子,她喜欢往哪儿便往哪儿。”若望很放心,继续吃饭。

第三天放学回家,他收到一封信。

“这不是媚姨的字迹?奇怪,电话不打,却写封信来,有什么事?”

若望拆开信一看,字体十分潦草。

若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有一个感觉,我们将不会再见面,永远、永远!

梳妆台第三个抽屉放了我一个黑色的日记簿,有空看看十三页。看完了把日记交给你爸爸,并告诉他我爱他!

媚姨留字X月X日

若望看了这张便条式的信很愕然。她不是和父亲在一起?日记为什么不当面交给他?

他马上拨了电话找高伯。

“老爷不在这儿,北上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把亚勇、亚良、亚胜都带走了。”

“爸爸什么时候出门?”

“前天…大前天的晚上。”

若望计算一下,大前天的晚上媚姨还住在他家里。

显然玉媚并非赴高共荣的约会。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爸爸回来,告诉他唐小姐失踪了!”

“啊!”他惊异,但不敢多问:“知道了,少爷。”

若望再打电话到玉媚婶婶家,她婶婶根本不知道玉媚回来了,她当然更没有见过她。

玉媚的家人、亲戚差不多都移民到外国去,婶婶是她这儿唯一的亲人。

她一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她出门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写信?

为了了解当天的事,他把生伯和田瑛召来。

“那天唐小姐和我在消闲厅,唐小姐正在教我编织羊毛衣,突然生伯请唐小姐去大厅听电话。”

“谁打电话给媚姨?”

“一位女士,我认不出她的声音。”

“她没说她姓什么?是什么人吗?”

“我请问过她,她说她是唐小姐的好朋友,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不能再问下去。”

“唐小姐听电话的时候谁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因为听了这个电话出去?”

“我和生伯在下人间,亚娥在餐厅准备下午茶,相信当时大厅只有唐小姐一个人。”田瑛回忆着说:“但过了不很久,大概四五十分钟,唐小姐突然找我,她交给我一封信,就是少爷收到的信。她说:如果她当晚没有电话回来,叫我把信交给生伯寄出去。那晚我一直等唐小姐的电话,但电话没有来。”

“那晚亚瑛一直守住电话,太夜了,是我叫她去睡。亚瑛把信交给我,第二天一早我叫张妈把信寄了。经过就是这样,唐小姐也没有再回来了。”

“不过,少爷,我觉得有不少疑点,或许是我自己胡思乱想。”

“你说出来听听。”

“唐小姐来了不很久,她极少出外,也没有人打电话找过她,那个电话,可说是唯一的一个。唐小姐出外,一共只有三次。唐小姐每次出外,一定很用心打扮,一定穿旗袍;并且三次都叫我替她梳髻。但是那天,唐小姐只穿了一套灰色毛织品套裤装,出门前加了一件黑色大衣、平底鞋。她没有梳髻,头发散着。我看见她的时候,她一手拿手袋,一手拿信,她好像很匆忙。神情有点特别,好像,好像心绪不宁。”

“她写给我那封信,也很特别,为什么她说永远不会再见面?难道她有不祥的预感?告诉爸爸她爱他,媚姨显然不是和爸爸约会。她匆匆忙忙是去见谁?对了!既然不是爸爸来接她,一定是亚忠送她出去。叫亚忠来,问他把媚姨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