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又响。

林明新马上对金姊说:“如果有人找我,说我不在,我要好好享受这一顿。”

“请他把话留下!”林太太补充。

金姊回来,林明新乘翠姿和林先生谈话,他向金姊摇一下头。

金姊也不喜欢蔡珍纳,因为那女孩子说话好霸道。况且她喜欢翠姿,为了翠姿她也不喜欢那女孩子。

“谁的电话?”林太太问。

“搭错线,找亚福的!”

“亚福!”翠姿忍不住笑起来。

林明新尴尬地陪笑。

电话铃再响。

“这个人真烦!”金姊一边骂一边走出去:“不死心,不骂她不行。”

没有人知道金姊怎样处理。

电话不再响了。

林明新松了一口气。

晚饭后,林明新送翠姿回家,顺便散散步。

“你上课一直到下星期五。我告诉妈妈你下星期六来我家吃饭,好让她准备一下。”

“不要为我准备什么,你知道我什么都吃,有你的三皇蛋就够了!”

“不行!答谢老师要隆重些,我家钟点女佣烧的菜真差劲,非要我妈妈亲自下厨不可。”

“你一直都把我当老师看?”林明新是希望奇迹。

“是啊!”翠姿很认真的问:“我对你不够尊重吗?”

“不!不是!”

“林SIR,你不开心?”

“怎会?”林明新马上展出一个笑容,温柔的笑,是三浦友和式的微笑,“你功课进步,我很高兴。”

“明天你还要陪同学喝早茶?”

“明天不去了!”

“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学?”

“是的!”林明新点了点头,已把翠姿送到门口,“明天巴士上见!”

“明天见,林SIR,我今晚好高兴!”

“为什么?”

“我…”不好意思说两天没见他单相思;也不好意思告诉他,和他一起吃饭又“约会”才高兴,“今晚所有的功课都做好了!”

林明新看着她进了电梯才回家。

他和父母聊了几句,回房间正准备更衣洗澡,金姊在外面叫:“二少爷的电话,这位小姐已经来了半晚电话了!”

林明新叹了一口气,他走出去拿起电话筒:“喂!”

“你马上来我家,我在家里等你。”

“我很疲倦,不想出去,而且时候不早了。”

“你到底来不来?”

“不来!你不要胡闹。”

“你不来?好!”蔡珍纳一字一句的:“我手上正拿着一瓶安眠药,你不来,我马上把它逐颗吞光。”

“蔡珍纳,你太过分!”

“好!我过分!我会写一封遗书,说老师引诱学生,又把她抛弃。学生蔡珍纳为情自杀!”

“喂!喂!”林明新叫了几声没回音,拨电话过去也打不通。他着慌了,放下电话往大门冲。

“明新,时候不早了,你还出去!”

“有急事!妈,回来再跟你说…”

第二天,翠姿依时上车,看不到林明新,她看看表,没错嘛!难道他房间闹钟坏了?

闹钟坏了还有金姊,金姊每天早晨六时便起来给林明新弄早餐。

回学校,翠姿并没有马上回课室,她先去教务处看看,再跑到教员休息室。没有,林明新连影子也没有。时间早,她把书袋放回课室,然后再跑出校园去。

茱莉和秋如回来,她避开一下,因为她照理应该跟她们回课室去。但是,她还要等林明新。

还差五分钟便上课,林明新才匆匆回来。

“林SIR!”

“啊!”他一脸的红,“朱翠姿同学,早!”

“林SIR,我…”翠姿忽然发觉林明新后面有个蔡珍纳,她笑得像兀鹰。

翠姿怕被珍纳发觉她对林明新的感情,她向林明新一鞠躬便走开。

林明新不敢停留,急急上楼回教务处。

他昨晚答应过珍纳,以后除了在学校永不和翠姿交谈。他离开学校后断绝和翠姿有关的一切,相逢只能如陌路。

昨晚珍纳软硬兼施的把林明新俘虏了。初入情场的林明新,觉得应该对珍纳负责。

珍纳对他那么好,他绝不能做对不起珍纳的事。

他只好急促收回对翠姿的感情。

林明新上课时心不在焉,他当然不敢看翠姿。珍纳肆无忌惮的和丽嫦她们细声交谈咭咭笑,他也没有责备;他虽然是老师,私底下珍纳却跨在他的头上,他又怎敢制止珍纳她们。

大家都发现林明新的反常,林明新脾气不坏,但是他上课时要每个学生留心听他讲课,以前因为珍纳上课嚼口香糖,他还责备过她。

珍纳在他背后骂他,人人都知道。

林明新举止反常,翠姿也心乱如麻。

下课后,等茱莉她们都走了,她守在门口,等林明新出来,问清楚他早上为什么失约。

同学差不多都走光,翠姿在门口附近踱来踱去。

“朱翠姿!”

翠姿回头一看,是珍纳,她习惯一下课便换了校服;她穿条牛仔裤,一件红白蓝名牌T恤,身材高大,成熟丰满。

她分别把左右两只手指插在牛仔裤袋里,嚼着口香糖,轻佻的摇着腿:“等林明新呀!”

“你竟然胆敢叫林SIR的名字?”翠姿上下打量她,“你太不尊重老师。”

“他是你的老师,可不是我的老师。密西斯陆才是我的老师。”她摆了摆头发说,“只要我高兴,我还可以叫他‘老公’,怎样?这样叫粗一点,还是说:我的先生,唏!可不是教书先生!”

“蔡珍纳,你在发什么疯?”翠姿实在不明白,也不可以相信,林明新不可能和她拉上任何关系。对了!今天早上的情形,蔡珍纳大概看到了,所以故意气气她,怎么办?蔡珍纳不会放过她,她倒无所谓,愿意任由学校处罚,但会影响林明新,他快离校了,不能在他离校时留有任何污点,“蔡珍纳,我知道你一直憎恨我们四个人,因为,课室内,茱莉、秋如甚至我,成绩都比你好;运动场上,宜珍比你强,从小至大,你仇恨我们,虽然我们曾极力想与你和解,但你好胜心、仇恨心太重,我们只好放弃。但我们从不损你,彼此各不相干,你为什么总是不饶人?她,你对付我,但不能伤害林SIR!”

“唉!你患单相思,等于患了死症,没得救了。”珍纳摇头摆脑,“你追求林明新,千方百计结识他,第一次利用一把伞,是不是?以后又假装功课不好,求明新帮忙。于是两人天天在一起上课,你呀!你也太不害羞,追到他家里去。”

“你…你怎会知道?”翠姿着慌了,“你准备向校长报告?”

“嘿,嘿!”

“不关林SIR的事,你不要把他拉进去,是我…是我…自己去找林SIR!”翠姿被唬住,不该说的话也说了。为了林明新,她顾不了许多!

“我知道不关林明新的事。他说你年纪细小、发育不全、头脑简单、幼稚无知!”

翠姿垂下头,她不想否认。

“林明新今年二十三岁,心智成熟,他谈恋爱,也要找一个成熟的女孩子。比如我,就很适合他!”珍纳挺了挺胸脯。

“你…”翠姿忽然觉得天上的阳光突然暗了,六月天也全身发凉,“你们一早就相…相恋了吗?”

“不是!”珍纳强调,“在你们之后。你追求他,他不是不知道。不过,你这种小鬼,不会谈情说爱的,你令他很失望。有天我们遇上了,呀!我才是他梦中情人。于是,他马上向我展开追求攻势。我和明新,现在,已经是一对!”

“不,你骗我,你专造谣,昨晚林SIR还送我回家,对我很好!”

“昨晚林明新对我很好。”蔡珍纳蛊惑一笑,“你等一等千万不要走开!”

蔡珍纳走进学校,翠姿把头伸进去,那时候林明新正迎面走出来,这时翠姿的一颗心就要冲出口腔。

蔡珍纳挽住他的手,他忙把她的手拉开,两个人说了一些话,林明新看了看四周,于是,蔡珍纳又再次挽着他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

走出门口,林明新看见翠姿,一呆,马上放开蔡珍纳:“翠姿,你还没有走?”

翠姿咽一下,强忍住泪,她看着林明新,便咽问:“你和蔡珍纳…”

“明新!你不是发过誓不再和翠姿在校外说话吗?”蔡珍纳很不高兴,她拉住林明新的手,“车来了,我们回去!”

林明新着实也有点难过。但今非昔比,蔡珍纳在他心中的地位重了一百倍。他乖乖的跟了蔡珍纳上车。

“林SIR!”

他连头也不敢回。

泪珠在她圆圆的脸儿滚下,她跟着蔡家的汽车在后面走,过了巴士站,直走,汽车的影子消失了,她还是继续不停地走。

她走向和家相反的路,她不管,有路便走,向前,继续向前。

太阳真的下山了,星星一颗颗的伸出小脸来,瞄一瞄,很快就逃遁了。

星星被黑云追逐,不久电光也凑凑热闹,因此而惊动了雷大爷。它一发威,风云吓得下下一泡水,沙啦!沙啦!风伯伯也不甘落后,鼓起嘴唱起主题曲来了。

这么风吹雨打,惊醒了迷惘中的翠姿,她一看四周黑压,腿儿也有酸麻的感觉。

又冷又饿,她突然想到家,她什么都没有了,还有家。是的,她还有家。

好不容易才拦到一部计程车,她带进浑身的水,把人家车子全弄湿了。

她颤着手用钥匙开门,老半天也开不到。朱妈妈一直在等候女儿,打电话到林明新家,金姊说少爷不在,朱姑娘没来过,大概两人娱乐去了。

娱乐也该给老妈来个电话啊!

听见外面有声音,快向电眼一看:那不是心肝宝贝吗?朱妈妈一面开门一面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急死我了!”

翠姿进来,门口地毯湿了一大片,朱妈妈一看女儿,从水里钻出来的样子:“哎唷!怎么了?你和那书生眉目传情,连下大雨也不知道?”

翠姿没说话。

“你怎么眼都定了,雨中散步是很…很罗白派克,不是,应该是罗曼蒂克。但雨势那么大就不适宜,还是回窝好,唉…”

翠姿一直走向房间,关上了门。

“这孩子,这孩子,喂…”

第二天,没见翠姿起床,进房间去叫她起床上课,推推她,哗!怎么这样烫,拉开窗慢一看,脸红彤彤,翠姿发烧呢!

朱妈妈一面去找冰袋,一面叫醒朱爸爸,自己喃喃的:“翠姿小,不懂事,他为人师表了呀!狂风大雨应该马上叫车子嘛,罗什么蒂克?那些要命的私家医生摆着架子不到十点钟不肯到诊所。现在才七时呢!等三个多钟头?要命!去公立医院看急诊吧!现在轮候下午也看不成,不!还是付钱看私家医生。”

朱妈妈走进房间,朱爸爸又睡过去了!

朱妈妈大喝一声:“起来,我有任务派给你!”

朱爸爸这才揉着眼从床上爬下来!

朱妈妈替翠姿压好冰袋,没弄错吧?还穿着校服,头发湿,衣服湿,因此连枕头,床布也都弄湿了。

朱妈妈想为她换衣服,力气不够,翠姿又睡昏昏,朱妈妈走到翠莲床边,推推她:“二小姐,请你醒一醒好不好?”

“妈,大清早吵什么?”

“也不早了,快上班啦!况且还要替你小妹换衣服,帮帮忙吧!”

“那么大个人自己不会穿衣服!”

“她发烧呀!”

“发烧,她好端端的。”翠莲无可奈何起来。

“谁生病前不是好端端?况且小孩子发烧快高长大。”

“F6学生还是小孩?”

“你今天少跟我驳嘴,改天等我心情好,我跟你摆个擂台!”

翠莲吐了吐舌头。

翠姿没有上课,茱莉她们以为翠姿迟到,第一节课过去,就知道不对劲。

第三节课是林明新的课,他看见翠姿的座位空了,心里也很不安。于是,又像昨天一样,心神不属,魂不守舍。

蔡珍纳还是咭咭笑。

一到休息,三个女孩跟去打电话,可是电话响着,却没有人听!

“朱妈妈很少出去!”茱莉说。

“大概去打牌了!”宜珍答上。

“大清早打什么牌!发神经?而且朱妈妈星期六和星期日才打牌。”

“那钟点女佣呢?”

“别提她了,她说朱妈妈跟她初见工时,没说明要接电话,因此电话吵死全世界她也不理!”

“上课钟响了,午餐时一定要找到翠姿!”

下课大家都没去吃饭,先打电话,终于找到朱妈妈,问了个大概。

“翠姿病了。”秋如很担心。

“感冒!不能起床,朱妈妈叫我们替翠姿请假,”茱莉低首沉吟,“与林SIR何关?”

“林SIR?”

“朱妈妈说话好乱,大概翠姿病了,她太担心,她提过林SIR为人师表。”

“近来翠姿不常跟我们在一起,况且,她一向很少病。下了课,”秋如说,“先去看翠姿,说不定,她还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宜珍,你练完跑,马上去朱家。”茱莉说。

“我今天没有心情练跑,一下了课,我们马上去看翠姿…”

翠姿躺在床上,面青、鼻红、眼肿,圆圆的脸像瘦了一个圈。

“昨天你下课去了哪儿?”

“随便走走。”她没气没力。

“一个人?”

“还有谁陪伴我?”幽幽的。

“台风下雨还有心情走?”

“我根本不知道下雨。”

“无感无觉?”荣茱问,“你和林SIR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都知道了?”翠姿很吃惊:“蔡珍纳说的?”

“又牵连蔡珍纳?我们不知道,快告诉我们!”

“不知道就算了,我也不想再提起。”翠姿其实也很难为情。

“你有问题不让我们知道,是不把我们当好朋友。”宜珍那火性子,“那好,以后有关你的事,我都不过问。”

翠姿怕她生气,红着脸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翠姿,你真叫人失望,”茱莉第一个哗然,“十六岁就交男朋友,还是你主动追求他!”

“我…”翠姿呜呜哭起来。

“其实十六岁交男朋友并不是一件坏事,最叫人担心的是为了交朋友而影响了功课,翠姿和林SIR在一起的时候,翠姿的功课很好,一切都进步了,”秋如逐步分析,她头脑比较冷静,“我认为林SIR并不是不喜欢翠姿,只是他不知道翠姿喜欢他,偏偏又插进了一个蔡珍纳,事情就复杂了。”

“我看蔡珍纳是存心和翠姿争,她一向什么都要争,这次错在蔡珍纳,”宜珍说:“林明新根斯文,人也纯纯的,他不可能喜欢蔡珍纳,翠姿!你不用担心,我们把你的心意转达给林SIR,一切都解决了。”

“不要!”翠姿摇一下头,“昨晚我想了一晚,我这样子是单恋,没结果的,反正我们只不过来往了两个月,感情也不深,过些日子,我一定能忘记他。”

宜珍还是要了林明新家电话,找了他两天,星期日才把他约出来。

他一看见茱莉她们,第一句便问:“朱翠姿同学星期五为什么没有上学?”

“那天蔡珍纳在门外拦住翠姿,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翠姿心里很难过,后来林SIR和蔡珍纳手拉手地上车走了,扔下翠姿,翠姿很伤心,她在街上逛了一个晚上,遇着大雨全身湿透。”

“淋了雨是很容易生病的。”林明新说。

“翠姿这次病倒,主要是因为受了刺激,你不理她而和蔡珍纳在一起,对她打击很大。”

“她是担心功课,以后,我仍然乐意替她补习。她不用为这件事情不安。”

“她请你替她补习是因为想接近你。”

“什么?”他很意外。

“林SIR,我问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宜珍单刀直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翠姿?”

他毫不考虑的点点头:“她是好孩子!”

“如果你不是老师,她不是学生,你同样喜欢她?”

“是…是的!”林明新垂下头,“可惜翠姿并不喜欢我…”

“翠姿喜欢你,从校长带你进礼堂的一刻她就喜欢你,由于她喜欢你,才会千方百计接近你,比如第一次,下大雨你被迫留在学校,她鼓足勇气上前把伞遮在你头上…她为你提早半小时起床,无非想和你乘搭一班车…林SIR,你应该明白的。”

“不可能,我也试探过她,她说她一直把我当老师,她只是尊重我,不是喜欢我。”

“林SIR,我们年纪都很小,都没有交过男朋友,更没有谈过恋爱。翠姿是把感情放在她心里,她不会肉麻地说她如何如何爱你。但是,翠姿爱不爱你,我们是她的朋友,我们怎会不知道?若她不爱你,我们又何必骗你!”

“她应该一早让我知道,若我知道她也喜欢我…”林明新绞着手指,心绪非常混乱,“我早知道就好,那该是很美满的,现在太迟了。”

“不迟,翠姿还没有死,她只不过伤风发烧,你去告诉她,你喜欢她,担保她马上好。”

“不能,”林明新摇一下头,“现在说什么对翠姿都没有好处!”

“啊!我明白,”宜珍点点头,抿抿嘴,“见异思迁,有了蔡珍纳不要朱翠姿!”

“我不会因为蔡珍纳而不要朱翠姿的,但是,现在我对蔡珍纳有责任,我也答应了她不单独见翠姿!”

“你对她有什么责任?”茉莉奇怪,“你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管你?”

“我们感情很好,关系很深。”

“你是和翠姿一起前已认识蔡珍纳?”秋如问,“我是说校外。”

“不!我和翠姿来往了一段时间,我和蔡珍纳交往不足两星期,她很热情,除了我,她不喜欢别人。当时我又以为翠姿不喜欢我,或者她小,不懂事!”

“林SIR,蔡珍纳明显地为了打击翠姿而接近你,你上当了!”

“不可能!她付出了不少,她不会为了打击别人而牺牲自己。而且她和翠姿又无怨无仇。”

“她是一直把我们当仇人,尤其是翠姿。她说除了你不喜欢别人已经撒大谎,她起码有一打男朋友,她破坏了你和翠姿,她就不再理你。”

“她不会的,她对我很好,请大家不要冤枉她!”

“好吧,”宜珍用力一点头,“你和翠姿由今天起一刀两断,请求你不要再骚扰她,好让她慢慢忘记你,记着了,别再找翠姿…”

星期一,密西斯陆提前上学,林明新不再上课。

翠姿很难过,一整天不说话。

秋如握着她的手:“翠姿,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你要设法忘记他!”

“我早说过揍蔡珍纳一顿,什么都是她搞鬼,你们又反对!”

“好学生不应该打架!”翠姿咬一咬下唇,“我答应你们,我一定会忘记他。”


第3节
由中六到中七,这期间发生了一点变化。

秋如的外婆去世了。

秋如的妈妈转到一间大工厂里当董事总经理的高级私人秘书。

伍家生活好转,秋如的妈妈另租了一层房子,不再住廉租屋,并且还请了个钟点女佣。

但是,秋如的生活更寂寞了。因为,钟点佣人一走,家里便只留下她一个人,秋如妈妈几乎晚晚有应酬,她一个月顶多和母亲吃两顿饭。

假如单是为公事,不可能每晚出外,后来宜珍和翠姿看见秋如妈妈和一个五十多岁绅士约会。

秋如的母亲虽然已经快四十岁,但是,她是个美人,又会打扮。因此,还很漂亮。

秋如母亲叫符绮莲,过去,秋如父亲去后,一直有很多人追求她,可是,她左挑右挑,她说过,要不就守寡下去,再嫁,一定要嫁最好的,过阔太太的享福日子。

后来翠姿和宜珍她们又查到,那绅士叫石汉通,正是符绮莲任职工厂的大老板,他除了开工厂外,还做其他生意。家财亿万,十分富有。

虽然年已五十四,但风度甚佳,财产丰厚,而最吸引符绮莲的,是他的妻室已去世十年。

“你爸爸去世那么久了,你妈要嫁,为什么不早嫁?”茱莉很不以为然。

“婆婆头脑比较守旧,她认为丈夫死后,责任是养大子女,不应再嫁,所以,妈只敢交朋友,结婚的事,她想都不敢想。”秋如并不因此而鄙视母亲,“又或者,过去一直未有适合人选。”

“半夜三更,你还要给她开门?”

“她自己会带钥匙,间中忘了带钥匙出外,是难免的。”

“奇怪,”茱莉看着她,“你一向和你妈感情不大好,怎么你最近老替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