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现在明白了,妳今天来,就是为了奇利,昨天奇利受了气,向妳投诉,妳心痛,所以来跟我谈判!”
“不是为了奇利,是为了我自己。奇利,也祇不过是我众多男朋友中的一个。”
“妳真的有那么多的男朋友?”
“很多。”
艾迪眉头紧皱:“妳知道我不喜欢妳交男朋友,为什么妳偏要做我不喜欢的事?”
“我生存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你!”
“我不准你们来往!”
“我偏要!”紫罗兰站起来:“我现在就走,回去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赴约!”
“不准走!”
“你拦不住!”
艾迪突然飞扑过去,一掌,把紫罗兰推回椅子里。紫罗兰咽喉一哽,她一咬下唇,再次起来,想冲过艾迪。
艾迪又是一掌,把她推回原处。
“让我走,让我走!”
“不准走!”
“让我回去,我要赴约。”
“赴谁的约?那么紧张?”
“让我走!”
艾迪用两只手掌抚住她的脸颊,要她脸对着他:“妳约了谁?告诉我!”
紫罗兰拍开他的手:“我不喜欢告诉你。”
“妳不说,还怕我查不出来?妳跟谁约会,我就打断谁的腿。”
叫你……野蛮……”
“今晚妳乖乖的留在我这儿,不准出去!”
“你非法禁锢。”
“随便妳怎样说,总之妳今晚不能走。”
“我的男朋友会来接我。”紫罗兰突然奔向电话机。
艾迪抢先一步,把电话整个捧起,用力扯断了电话线,“谁敢来,谁就遭殃。”
“你……”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因惊骇而呆木:“你到底怎样了?”
“妳猜呢?”艾迪扔下了电话。
紫罗兰咽了一口水,她倒退两步,蓦地她站住了:“我想,我现在明白了,你和表姨订婚,因为她有钱,后来追表姐,因为她比表姨更有钱。现在,你在我身上打主意,大概是知道我比表姐有更多钱财。”
“妳说什么?”艾迪最初是迷惑,后来是震愤:“妳再说一次!”
“你关禁我,然后污辱我,想让我乖乖的跟你,你想霸占我的财产,想人财两得!”
“妳配?”一个清脆的响亮的巴掌掴在紫罗兰的脸上,艾迪缘发了狂:“我会看中妳,妳也不照照镜子,妳凭什么?妳那一点配?我污辱妳?石头开花——梦想!”
紫罗兰那粉白的俏脸被艾迪打得红肿肿胀得老大,像一只熟得快要破裂的蕃茄。
紫罗兰吓得两只脚在地上生了根,双目由于极度恐惧而完全失去神采,就像一双没有生命的死鱼眼一样。她的眼泪滚滚而下,但是却哭不出声音。
艾迪连骂带打,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直至他的手麻木了,声音也沙哑了,珍妈由里面冲出来,抱住紫罗兰:“妳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惹少爷生气,唉!把妳打成这样子……”
紫罗兰像一条木柱似的。十七年了,谁敢碰她一下,谁敢大声跟她说一句话,她是温室裹的一朵小花蕾,怎抵受得住狂风骤雨?
泪盖满了红咚咚的脸,她还是呆呆的不动,彷佛是一座化石。
“有没有受伤?痛不痛?啊,少爷,你怎么下得了手,你简直要她的命!”
“什么?”艾迪神智有点迷糊。
“你看你!”珍妈指住紫罗兰的脸:“你把她打成这样子!”
“我?”艾迪终于看见那张洁白可爱的脸儿布满深深的指痕,不,指痕已盖过了一切,他再也见不到她洁白的脸颊,他伸出了手,想抚摸她:“紫罗兰!”
“不,不要打,求你不要再打了!”她狂叫、号啕、挣扎。
“紫罗兰!”
“紫罗兰!”珍妈在抱她,劝她,安慰她。她挣扎,挣脱,突然发了疯似的使出狂力把珍妈推倒在地上,她直往外奔。
“珍妈!”艾迪惘然。
“你辟辟啪啪的打了她十几掌,她那薄嫩的脸皮都破了!”
“我?紫罗兰……”
艾迪飞奔出去,找遍了整条路,屋子前前后后,附近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完全没有紫罗兰的踪影。
她不会开车,祇有两条腿,不可能走得那么快,她去了那儿?
艾迪回家,立刻开车前往方家。
对讲机前——
“小姐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那……”艾迪忽然记起了那女佣人:“我想见见阿萍,在这儿做工的。”
“请等一下。”
一会儿,一个穿白制服的女孩子走出来,她认得出艾迪:“原来是何少爷!”
“小姐呢?”
“小姐一早就出去了!”
“还没有回来。她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说去那儿?”
“没有,好像也没有人来接她,她是一个人出的。何少爷,进来坐会儿吧,我相信小姐很快就回来的。”亚萍开了门:“请吧!”
“我的汽车……”
“我家司机会替你停好的。”
艾迪走进去,阿萍带他到一个小客厅。
“这是偏厅,很少人出入的,你可以安心等小姐。”阿萍向他解释。
“谢谢妳,阿萍姐,妳真周到。”
“叫我阿萍。我祇不过是一个婢仆,每一个人都叫我的名字。”她送了茶水、糖果,就出去了,静静的,祇有艾迪一个人。
艾迪靠在椅背上,开始逐一分析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怎会那么失常?那么疯狂?怎会动手打紫罗兰,还打得那么惨,为什么?
这些一日子,他每天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但是,他从不关心她们,更不会管她们的死活。她祇是利用她们,为组织赚钱,彼些亮无感情(对方当然爱他,但是,他从来未付出过半点情)。既然没有感情,关怀自然谈不上。
紫罗兰是他唯一关心的女孩子,而且是真诚而不掺入丝毫私念,他喜欢她,关怀她,重视她,紫罗兰不单是不领情,反而诬蔑他想污辱她,伤害她,紫罗兰的话很伤他的心,也令他疯狂,当一个人蒙受委屈的时候,很容易失去理智。
艾迪发了狂,要不是珍妈及时出来阻止,他可能会打死她而不自觉。
想想她那满盖指痕的小脸,他不由得既愧疚又心痛。
等会儿见到紫罗兰,他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话,说抱歉,说对不起,一句不是,就能抵销她的创伤吗?
她肯原谅他吗?
她在哪儿?为什么还不回家。
阿萍走进来,满面笑容,很有礼貌的问:“何少爷,在这儿吃顿便饭好吗?喜欢吃中国菜还是西餐,我通知厨房。”
艾迪看一看手表,六时正:“小姐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电话呢?”
“也没有。”
“她去了哪儿?大半天了!”
“可能去看朋友!”
“阿萍,我在这儿打扰了几小时,实在不好意思,我走了!”
“留下来,吃顿饭吧!”
“不,谢谢妳。”艾迪站起来。
“我送何少爷去车房。”
“小姐回来麻烦妳请她给我一个电话。”
艾迪把汽车驶出方家,感觉到很疲倦,想立刻回家休息,可是看不见紫罗兰,心里老是放不下,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见到紫罗兰才能安心离去。
他把汽车驶停在方家对面一棵大树下,在那儿,可以清楚地看见方家的大门口,如果紫罗兰回家他一定可以见到。
等,等,太阳西沉,黄昏来临,很快又夜幕低垂,艾迪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但是,奇怪得很,他竟然一点也不饿。
他祇是一心一思想念紫罗兰,已经深夜了,她为什么还不回家,她去了那儿,她是哭着奔离艾迪的家,她一定很伤心,她会不会?……不会,紫罗兰是个很有思想的女孩子,况且,她也没有理由为他做傻事。
艾迪一反常态,忽然希望紫罗兰和她的男朋友去跳通宵舞。
就算她堕落,也总比……唉,别提了,无论怎样说,一切由他而起,他难辞其咎。
无限期的等,他的脖子也伸酸了,眼睛开始有点迷蒙,他眨着眼睛,支撑着,天上晨曦渐露,第二天开始了。他极力地提起精神,可是,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在车厢中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他听见汽车声,他揉了揉眼睛,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由方家驶出来,车内除了司机,就是那穿着黑色旗袍的中年女人,汽车飞快地开走了。
赶得那么急,他们去哪儿?
紫罗兰呢?
他看了看表,九点钟了。
他连忙下车,按铃。
“请问找那一位?”
“阿萍,女工阿萍。”
“请到后门。”
后门?后门在那儿,屋子那么大,花园那么广,他绕遍了整个花园,终于找到一扇黑色的铁花大门。
艾迪按了门铃,一会儿,一个老女佣走出来:“找谁呀?”
“阿萍!”
“阿萍?”那女佣上下打量艾迪,很诧异阿苹竟然有一个比电影明星还要强的朋友:“你等一下哦!”
很快,阿萍出来了。
“阿萍,小姐回来了没有?”
“小姐出事了,刚才警署打电话来。”
“她?”艾迪的心脏几乎由胸膛跳出来:“小姐遭遇了意外?”
“今天早上,有人在樱花道的一个山坳上找到小姐,她躲在一个小树丛里。”
“樱花道?我就住在那儿!”
“那儿是不是有一个树丛?”
“是的,在我屋子后面那个小丘上。”
“我们正在讨论,小姐为什么要躲在那儿?听说躲了一天一夜。”
“刚才我看见妳家的汽车驶出去,是不是去警署接小姐回来?”
“不,去医院。”
“医院?为什么?”艾迪再一次心跳。
“我也是听到的,小姐好像吓呆了,所以警方把她送去医院休养。”
“吓呆了?”艾迪心里最明白,最清楚,是他闯的祸。他不应该打她,她那弱小的心灵,受了重大打击,要是因此而疯了……
该死,何艾迪你真该死!
“何少爷,你脸色不太好,好像睡眠不足,是否为小姐担心?”
“小姐在那一间医院?”
“山顶医院!”
艾迪飞车直驶上山路,很快到达山顶医院。
停好车,他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紫罗兰在那一间病房就医。
“把整间医院翻遍了,不相信找不到紫罗兰!”他怀着无畏的精神,横过停车场。
忽然他发现了方家的劳斯莱斯。
“请问你是……”
“何艾迪,你们小姐的朋友。”
“二O八……”
“谢谢。”
“喂!喂,何少爷……”
艾迪已经跑进医院,看见楼梯便跑,到二楼,找到了八号病房,他看见房门上,放着一个谢绝探访的纸牌。
怎么办?来了,就非要见到紫罗兰不可。
他鼓起勇气,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门悄悄开了一条缝,半边女人的脸,她很轻很轻的问:“什么事?”
“我是来……”
“嘘!”她用手按在唇上,回转头,看了看,然后闪身出来,关上了房门。
是那永远穿黑旗袍的中年女人。
“伯母!”艾迪礼貌甚恭。
“伯母?”她浅浅一笑:“你一定误会了,我不是方家主人,我祇不过是管家方嫂。”
“方嫂,我叫何艾迪,我……”
“原来是何少爷,我记起来了,在江家小姐的府上,我曾经见过何少爷两次。”她很有礼貌的问道:“我是否汇该称呼何少爷为姑爷?”
“不,方嫂,我和江之仪已经解除婚约,我和江家已经没有瓜葛了,我和紫罗兰一直是好朋友,我知道她出了事,所以,我想来探望牠,可否让我进去见她一面?”
“小姐刚好睡着了,她很是疲倦,让她好好的休息一天吧,何少爷的盛情,我代表小姐答谢。”
“听说紫罗兰在樱花道的树丛被人发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少爷是住樱花道的?”
“不错,昨天我和紫罗兰……”
“小姐没有跟我说过半句话,”她连忙截住艾迪,她彷佛知道不少:“我问过小姐,她不肯说,我是个下人,当然不敢过份干预主人的事,所以,小姐失踪一天一夜的事,我还是在警方的口中才知道二一的。”
“警方怎样说?”
“小姐告诉警察,她昨天本想去看一个朋友,可是她在樱花道遇上劫匪,她吓慌了,所以躲到树丛去,一直到今天才被发觉。”
“警方相信她的话?”
“也许相信,因为,抢劫、奸杀的案件实在太多了。不过,我绝对不会相信。第一,如果她被抢劫为什么她的牛仔裤内的二百元,没有被拿走?还有她身上挂着的玉牌,价值超过五万元,劫匪也没有拿走。第二,如果说小姐因为不肯合作,而给劫匪痛打,为什么她除了脸上,别的地方都没有受伤?难道劫匪打人还要选部位?第三,我们小姐年轻貌美,任何劫匪见了,必会劫财劫色的。医院检查过了,小姐不但仍然清白,而且连给人非礼的迹象也没有,这就叫人费解?”
“方嫂,其实,我……”
“不过,小姐说的话,我们是应该相信的,小姐从小就不喜欢说谎,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这次总算有惊无险。”
“方嫂,我坦白告诉妳……”
“何少爷,请你和小姐合作,话不要说太多。”方嫂态度挺温和,但是一语双关:“小姐显然在维护一个人,既然如此,就成全她好了!”
艾迪低垂下头,心里很难过。
“何少爷,回家休息吧!我看你的样子很疲倦,你有诚意,明天可以再来。”
“方嫂,我可以看她吗?我不会打扰她,祇是看她一眼。”
方嫂缓缓摇一下头:“明天吧,何少爷!”
“啊!”艾迪非常失望:“紫罗兰的脸部伤势怎样?”
“小姐面皮薄,肿了。过两天可能会转蓝、转青,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儿的医生,会很小心的照料她,现在,她需要的是休息,和心境平静。目前,她不适宜再受刺激了。”方姨点一下头:“我要回病房看守小姐,再会!”
“方嫂!”艾迪叫住她:“明天我来,妳一定要让我见紫罗兰。”
“再见!”
艾迪快快地离开医院。
在停车场上,方家的司机走过来叫住他:“何少爷,没见到小姐?”
艾迪摇一下头。
“我本来想劝何少爷,但是何少爷跑得快,我们小姐是不会接见任何人的。”
“你有没有见到小姐?”
“我?我那有资格?”司机说:“除了方姨,很少下人可以接近小姐。”
“我开始发觉,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了。唉!”
艾迪叹着气开车离去。
非常,非常的疲倦,他渴望有一张床。
但是,他没有立刻回家,他先去花店,订了一篮新鲜的三色紫罗兰,要他们把花送去医院。又另外订明天的一篮,才驾车回家。
一下车,珍妈就走过去问:“少爷,你怎么整天整夜没有回来,找到方小姐没有?”
“珍妈!”艾迪拖着疲乏的脚步:“妳让我静一下好不好?”
珍妈看了看他,明亮的双目失神、深凹,虽然面白无须,但头发散乱,人颇憔悴。
珍妈不敢多说一句话,默默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踏上栖梯。
艾迪扑倒在床上,又倦又饿,躺下来,伸伸四肢,大大的吐了一口气。
他很疲倦,但是,心事重重,闭上了眼睛,脑海像走马灯不停的转着,他想起过去和紫罗兰在一起的欢乐日子,他们多么接近,两个人甚至同时躺在一张床上看小说。
以前,紫罗兰天天在他的家中等候他,而他,却抛下她去应酬那些女人,现在,他跑了一天一夜,可是想见她一面都不可能。
他感觉和紫罗兰之间,距离越来越远,虽近咫尺而隔天涯,他突然有一种感觉:很失意,很落寞。
然后,他在极度困倦下睡着了。
很久,很久,他从恶梦中惊醒。
他跳起来,喘着气,肚子饿得呱呱叫,他看一看钟,八点。他足足睡了十七个小时。
他按下对讲机的ON:“珍妈,尽快给我弄点吃的,我赶时间。”
艾迪洗了一个澡,人似乎神气起来了,他梳洗后,换上一袭水蓝色的西装。
到楼下饭厅,坐下来,看见东西就吃,一口气喝了两瓶牛奶、四个鸡蛋、六块“多士”、烧肠、腌肉,还有香蕉和苹果。
“珍妈,还有没有?”
“少爷,你已经吃了不少东西。”
“妳知道吗?我两天两夜没有吃过东西。不过,我也没有时间再吃,我要去医院探望紫罗兰。”
“方小姐进了医院?”珍妈非常紧张,神色大变:“她为什么要进医院?发生了什么事?”
“等我见到她,回来再跟妳讲,好不好?”艾迪抹一下嘴,拿起车匙。
“你还没有见过方小姐?”
艾迪摇一下头,开了汽车便走,先去拿了那篮订好的鲜花,然后立刻赶去医院。
跑上二楼,看见方嫂站在甬道上。
“何少爷,早安!”
“方嫂,紫罗兰的精神好点没有?”
“昨天晚上,医生替她打了一针,她睡了十几个钟头,现在精神好多了。”
“脸上的伤痕?”
“黑一块,青一块,紫一块,一两天,是不会好的。不过,不要紧,医生说是皮外伤害。”
“我现在去看她。”
“不,何少爷!”方嫂用身体挡住艾迪:“小姐已经吩咐过,她不见任何一位客人。”
“连我也不能例外?”艾迪焦急:“方嫂,妳昨天叫我今天来的,我全依妳,怎么?……”
“很对不起,何少爷,我向你道歉,昨天是我自作主张,说出了我不该说的话,其实,我祇不过是个下人,我并不能代表主人。”
“紫罗兰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才肯见我?”艾迪禁不住有点生气。
“小姐请你不用再来探望她,你对她的关心,她很感激,不过,她很快就要离开香港,办妥手续她要移居外国。”
“她要走了?为什么?她曾告诉我,她喜欢香港,她认为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比香港更好。”艾迪趁方姨不备,窜上去,推开八号病房的房门,可是房内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紫罗兰的踪迹:“你们把紫罗兰藏在那儿?我要见她,我要跟她说明白。”
“小姐不在医院。”
“那她一定回家了,我去找她!”
“何少爷,你去,也是白走一趟,小姐住的地方,你永远找不到。”
“她决心不见我,她为什么这样恨我?”
“小姐没有恨你,祇是有她自己的苦衷,何少爷,回家吧,你没有办法找到小姐的。”
“不,我看不见她,我不会走!”
“小姐叫我交一件东西给你,小姐说,你看完了,自然就会明白一切,”方嫂把一本银白色的册子交给艾迪:“请回去吧,何少爷,这儿是医院,应该保持肃静。”
艾迪翻开册子,原来是一本日记,里面有他的名字,艾迪很高兴,他把手上那篮花交给方嫂:“我依妳的话离去,但是我必会再来,见不到紫罗兰我死不瞑目。”
“何少爷,你何苦呢?”
艾迪摇一下头,拿着日记走了。
坐上汽车,艾迪迫不及待的翻开了日记——
书店初遇的情景,雍雅山房的黄昏,因张国材的追逐令她倒在艾迪的车前,艾迪带她回家敷伤。江之仪的舞会,彼此互通姓名,成了朋友。以后两人在一起的愉快的时光,一一重现在艾迪的眼前,艾迪一点也没有忘记,彷佛就在昨天。
……表姨告诉我她要订婚了,我很替她高兴,二十八岁的女人选不出嫁,到底有点不太正常。可是,当她告诉我,和她订婚的人就是艾迪,我差点没有晕了过去。可是,我仍钱不相信,表姨又告诉我,今晚她要和艾迪去跳舞,于是,我八点钟就到江家等。果然,八点半钟艾迪本接了表姨,他们手拉着手走了,多么亲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靠在屋子外的墙上哭泣。我迷迷蒙蒙的,不知道站了多久,后来,竟然下起雨来,我就等候在雨中……
……艾迪骂我,我反驳,长久以来,我对艾迪总是千依百顺,他向我发脾气,我忍了,他骂我,我也忍了,我从不做他不喜欢的事,甚至一件衣服,他不喜欢我穿暴露出的衣服,我就不穿。他不喜欢我交男朋友,我对那些男孩子根本不看一眼。而他现在,竟然抛下我和另一个女人订婚。如果那女人比我强,我没话说,但是,表姨比艾迪大六年,样子又不大漂亮,我不相信艾迪会真心爱她。我曾经劝艾迪,他不听,于是我绝望了,深夜五点要紫叔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