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微眯眼,两秒之后恍然,“你是翎王?”
奚炎依立即狂点头,“对,我就是翎王,你要敢惹我,我叫皇兄砍你脑袋。”两滴泪珠在脸颊上挂着也不掉下来,那样子颇为可怜。
女子的眼神有瞬间的狠厉,奚炎依面上惊惧又不忿,心里却咯噔一声,她是手无缚鸡之力,这女人若是在这里弄死她,轻而易举。
“母妃,他是翎王,也是个奶娃!”那一身寒气的少年突然说话,奚炎依的心稍稍放下,事情有转机。
女人看了少年一眼,随后狠狠地看着奚炎依,“告诉你,把嘴闭严了,你若是敢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到湖里去喂鱼!”女人忽的弯腰伸手钳住奚炎依的下巴,那艳红色长指甲刺进她的肉里,惹得奚炎依瞬间皱眉,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
“哼!没用的东西,亏得他还如此看重!”看着奚炎依眼泪鼻涕一块掉,女子甩手站起身满脸的厌恶。
举步绕过奚炎依,“锋儿,我们走!”女子扬长而去,那少年亦是未看奚炎依一眼,两个人渐渐的消失在奚炎依的视野当中。
确定他们俩是真的离开了,奚炎依忽的站起身,屁股还是有点疼,但下巴最疼,伸手摸了一把,一手的血!
“最毒妇人心!哼,还觉得在这宫里没什么意思,但现在可是找着好玩的了!”奚炎依双眸微眯,眼底一丝凌厉闪现,小小的身体散出一瞬让人诧异的气息。
回到她现在居住的徳善宫,百霜百合还有一个新派来的小太监匆匆迎上来,“王爷,您回来了!”
奚炎依挑眉一笑,虽笑的如常,可三人均有些愣怔,今日王爷看起来怎么有那么点瘆人呢?
“啊,王爷,您的下巴怎么了?”百霜眼尖,一眼瞧到她小小的下巴上有血迹,赶紧跪在她身边仔细查看,奚炎依也任她查看,瞧了一眼那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小杜子,有一个儿子叫锋儿的娘娘是哪个宫的?”
小杜子长了一张清秀的脸,再加上现在年纪尚小肤白身形细,看起来倒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姑娘。
“锋儿?啊,王爷说的是梅贵妃吧?梅贵妃可是后宫唯一能和皇后势力匹敌的主儿,王爷,您不会惹着梅贵妃了吧?”别看小杜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是嘴碎着呢,还是个顺风耳万事通,整个皇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梅贵妃?嗯,好,我知道了!”奚炎依笑眯眯的点点头,唯一能和皇后势力匹敌的,再加上今天她说的那些话,明显视皇后为眼中钉啊!这事儿,好办了!
思及此不由笑起来,百霜正拿着丝帕给她擦拭伤口,她这么一笑,百霜的手顿时失了准星,奚炎依当即哎呦一声,百霜心疼的赶紧给吹。
哎呦过后奚炎依摆摆手,“没事没事,百合,你去弄点玫瑰花瓣,本王要做大事去了!”眯眼一笑,像只偷吃了鸡的狐狸,旁边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由得都在心底怀疑奚炎依这是中邪了吧!
年少轻狂 008.深宫之术
恢弘的殿宇金光闪耀,与之皇帝办公休息的宫殿相比丝毫不逊色,飞檐走角龙凤呼应,这是整个皇宫之中,唯一一处有龙有凤相携比翼的地方,这就是皇后的居所,凤仪宫!
后宫深处见不着侍卫的踪影,五步一卫十步一岗的反而是宫女与太监,皆无事噤声,虽感觉人肩接踵,却清冷寂静异常。
这是奚炎依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宫殿来到后宫,按照礼制上至亲王下至宫廷侍卫在没有旨意时是不得随意进入后宫的,但奚炎依现在年龄小,虽是个男性,可也是个未发育成熟的男性,基本上与太监无异。
一手端着精致的笼屉,一手负于身后,一袭月牙白闪着流光的长袍,腰间同色腰带,长发用玉石的发冠束在发顶,虽一副稚嫩的模样,可却由骨子里散发出了一股贵族之气,眉眼流转间,凌傲于人之上。
“见过翎王!”刚走到凤仪宫的外宫大门,那守在门外的太监与宫女便跪了一地,此时翎王正得皇上宠爱,谁见了不得一跪一拜。
“娘娘现在在做什么?本王有事想见娘娘。”托着那精致的笼屉,一看便知她有什么事儿。
“王爷稍等,奴才这就去禀告!”一个小太监站起身,快速的冲进内宫。
奚炎依随后慢悠着走进去,待得她走进了内宫的大门,那小太监也从对面跑了出来,“王爷请,娘娘在等着您呐!”
奚炎依笑着点头,“谢啦!”举步走进那香气袅袅的宫殿之中。
进入宫殿之时那美艳又温柔的皇后正卧在贵妃榻上休息,看模样似乎有些不舒服,见着奚炎依进来,旁边的宫女立即扶她起身,笑容挂上脸庞,“炎依来了!”
“娘娘您歇着吧,我就是来看看您!”奚炎依也小跑的跑到皇后面前小手按按她,“娘娘您坐着,我是来给您送糕点的!”说着把手上的笼屉打开,乳白的糕点上点缀着粉红的玫瑰花瓣,随着盖子的打开,奶香与玫瑰香扑鼻而来,瞬间让人口舌生津。
“这是炎依做的?”皇后看了一眼有些意外,不知道奚炎依还懂得送礼。
奚炎依笑眯眯,“这是我宫里百合做的,百合手艺可好了,做的糕点都很好吃。她说这个玫瑰花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我是男子汉自然用不着,所以就给娘娘送来了,娘娘吃了之后就永远都这么美了。”奶声奶气充满了期待。
皇后微笑,“好,那我尝尝!”
皇后说完,那身边的宫女便接过了那笼屉,另一个宫女按例的用银针试毒,确认无误之后才呈到了皇后面前。
宛如青葱的手捻起一块糕点,姿势优雅的送入口中,只觉得入口即化玫瑰香盈贯满口,入腹之后舌下尽是奶香与玫瑰香,当真别具一格。
“炎依,这糕点当真不错,你宫里的宫女手艺不凡!”皇后给了肯定,以前也吃过用花瓣做的点心,只不过做的没这么好。
奚炎依立即笑开花,小孩子得到夸奖肯定会得意,奚炎依自是也得意的扬起头笑。而她这一扬起头不要紧,那下颌上青紫的指甲痕便清晰的落入了皇后的眼中。
“炎依,你这是怎么弄的?”皇后蹙眉捧住奚炎依的脸蛋,只需一眼就能看出那伤痕是由什么造成。
奚炎依一愣,然后眨眨眼,“没事,我…我玩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刮了!”眼底流露过一丝惊惧,奚炎依后退两步,躲开皇后的查看。
皇后转头看了身边的宫女一眼,只需一眼那宫女便知晓皇后的心思,起身走到奚炎依身边蹲下,“王爷,您让娘娘看看吧!娘娘是个菩萨心肠,看见你受伤了心里肯定也难受,你若是不让娘娘看看娘娘夜里觉都睡不好。来,让娘娘看看!”哄孩子的语气,宫女一边拉着奚炎依把她推到皇后面前。
皇后再次捧住她的脸查看,眼里闪过怜惜,“怎么会弄成这样?炎依,不要骗本宫。那时本宫就说过,从此后你就是本宫的弟弟,弟弟遭受了委屈自然要对姐姐说。来,告诉本宫这是怎么弄的?”
“大皇子到!”里边正说着,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太监的声音落下,那白衣飘飘的少年便走了进来,犹如从青山绿水间走来,周身环绕的都是清雅的风。
“母后安康!”龙擎苍冲着皇后行礼,起身之后注视到了正在看着他的奚炎依,不及他腰间,俩人身高悬殊,对比一下犹如参天青松与刚发芽的小嫩苗。
“见过小皇叔!”所谓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就算龙擎苍是个金刚,也得对着这小嫩苗行礼作揖。
随着他弯腰作揖,那满身清风扑面而来,奚炎依的眼睛微微眯起,“皇侄不必多礼!”
龙擎苍之后没有过多的话,当真如同画中走来的人,仅仅站在那里就异常的养眼。
皇后看着龙擎苍,眼里是做母亲的骄傲与慈爱,“苍儿怎么来了?”
龙擎苍的神情没有过多的变化,“回母后,孩儿下课了便过来看看母后!”
皇后点头,看得出她很高兴,但随即想起了奚炎依下颌上伤痕的事情,神情立即严肃了起来,“苍儿,来看看你小皇叔下颌上的伤痕。现今有你父皇这么宠着‘他’,还有人胆敢做这种忤逆犯上的事。”说着,皇后的语气有点严厉。
奚炎依眨眨眼,脸上有惊惧有委屈。
龙擎苍听到皇后这么说,也稍稍的歪头看了一眼,看过之后也不由得微微皱眉,“小皇叔,这是谁做的?”
奚炎依眨眨眼瘪瘪嘴,然后低头不说话,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在害怕。
“炎依,你不用怕,本宫治理后宫,有人胆敢对翎王不敬,这就是犯了咱们大齐的律例,本宫自会给你做主。”皇后抚摸着她的头,柔声细语的说着。
龙擎苍站在一边寂声不语,神色淡然。
“是…是那个叫梅什么妃的。那天我在碧波湖边捉蛐蛐,然后她和一个叫锋儿的男孩路过,就说我在偷听他们说话。可是我真的没有偷听啊,我只是在捉蛐蛐。后来她就掐住我,说我要是敢泄露出去一个字她就把我扔到湖里喂鱼。娘娘,我不想被鱼吃,我以后肯定听话不再捉蛐蛐了,您不要往外说啊!”说着说着,奚炎依开始泪眼婆娑,满脸的惊惧不是能装出来的,当真被吓坏了。
“梅贵妃?”皇后脸上的神情有瞬间晦暗不明,转头与一旁的龙擎苍对视一眼,意味深刻。
皇后给奚炎依擦着脸蛋,一边说道:“佩香,宣李太医来!”
一旁的宫女立即退出去,不过一刻钟,一个穿着素色长袍背着医药箱发白须白的花甲老人走进了凤仪宫。
“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翎王,参见大皇子!”李太医跪地行礼,皇后抬手,“李太医不必多礼,今日请您来是为了给翎王看看这下颌上的伤口,看看会不会留下疤痕!”
李太医闻言赶紧起身,放下医药箱,然后跪在奚炎依身边开始查看。
奚炎依任他查看,脸上泪珠犹在,李太医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是认真,查看了半晌俯身说道:“回娘娘,回王爷,这伤口为指甲所成,伤口很深,当须及时按时用药,不然很可能会留下疤痕!”
皇后点头,“那就劳烦李太医了,御医院当属李太医医术精深,翎王的伤就拜托您了。”
李太医赶忙摇头,“娘娘虚夸了,老臣身无长物,唯有这一身医术能为陛下娘娘效劳,能用到臣之处,臣定当尽心竭力!”
皇后微笑着点头,眼底一抹精光闪过,“那就拜托李太医了,前往徳善宫送药的时候,吩咐一声要由静心亭前走过,李太医多担待!佩香,送李太医!”李太医背起医药箱离开,奚炎依看着佩香与李太医走出去,眼眸微眯,如果她没看错,佩香手里攥着的是一块血玉!
年少轻狂 009.小有所成
静心亭乃皇上平日赏景之处,与皇宫别处都高出几许,站在那碧色琉璃瓦朱红亭柱的亭子当中,瞭望四周清晰异常。
此时静心亭外两米之处太监宫女排列有序,白衣侍卫亦站在当中,皆噤声不语垂眸敛目,见此情形便知皇上在静心亭。
亭子当中,汉白玉铸作的桌椅,围栏由黄花梨雕琢而成,一袭明黄长袍,上绣着飞龙腾云驾雾,棱角分明的脸神色淡然,挺直的鼻纤薄的唇,无处不散着凉薄,幽深的眼眸又如同泰山压顶,让人看之一眼便心生压迫之感。
靠坐在黄花梨的围栏椅边,龙天齐手中拿着几张宣纸,上有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字迹,一旁站着一身清雅如同画中走来的少年,正是龙擎苍。
父子俩都静静的,只有龙天齐翻阅纸张的声音。
半晌,龙天齐抬头,看了一眼龙擎苍,“减少赋税确实能减轻百姓的负担,你的观点是对的,但也要看清眼前。西边蛮邦近几年一直有蠢蠢欲动之势,当务之急是要屯兵积粮,为随时都会发生的战争做准备!”龙天齐淡淡的说着,面上仍旧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
龙擎苍那稍不成熟的脸上闪现一丝不赞同,但也没有反驳什么,“是,父皇!”
龙天齐点点头,站起身瞭望四周,蓦地,一个身穿宝蓝色太监服的身影落入眼中,那小太监手捧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急匆匆的抄着花(禁)径之中的小路快步走。
龙擎苍顺着龙天齐的视线看过去,眉目稍稍一动,“那是御医院李太医手下的小田七。”
“御医院的!”龙天齐淡淡的回应,看着那小田七走出花(禁)径,然后穿过长廊,直奔徳善宫,龙天齐淡淡开口,“李德福,去看看是徳善宫谁有病了!”
李德福乃伺候过两代帝王的大太监,一身紫色的蟒袍,身份不凡。一张略显老态的脸,苍白的脸色,但凹陷下去的眼睛精光闪烁,能够伺候过两代帝王仍旧安然无恙,可见此人功力。
“是!”稍稍有些掐着嗓子的音,李德福说完便转身朝着徳善宫的方向走过去,弓腰外八步低俯着头,标准的太监模样。
小田七从徳善宫走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虽年纪轻轻,但做事沉稳,就算有抱怨也不会在嘴上说,顶多在心底嘟囔嘟囔就是了。
暗叹着下人不好做,拐过长廊,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紫色的靴子,小田七立即刹车,猛的抬头而后急忙弯腰作揖,“奴才参见李公公!”
李德福此时昂首挺胸,看着小田七,扫了一眼他空空的手,“你刚刚去徳善宫送药?”
小田七赶紧点头,“回公公,奴才是去送药的。”
“徳善宫的主儿生病了?”对于奚炎依,李德福还是很客气的,毕竟奚炎依现在很得龙天齐宠爱。
小田七点点头又摇摇头,“翎王不是生病了,是受伤了!”说着,小田七的声音也低了点,似乎有些话说不出口。
“受伤了?怎么受伤的?”李德福尾音抬高,那捏着嗓子的音调听着有些瘆人。
“呃…是…是被挠的!”小田七低着头,想了几个词都觉得不好用不合适。
“挠的?”李德福一诧,“被谁挠的?”脸上的皱纹竖起来,比眉毛竖起来还吓人。
小田七一哆嗦,“好像…好像…听说…是梅贵妃。”最后梅贵妃三个字低的简直听不到,可李德福却听得清楚,脸上的神情立即讳莫如深,半晌点点头,“你下去吧!”
小田七赶紧哈腰点头,“谢公公,奴才告退!”一边擦着脸上唰啦啦的汗,一边火急火燎的离开。
李德福站在原地半晌,思量着回去之后该怎么回禀龙天齐,这可不是小事,他要是说了实话就得罪了梅贵妃四皇子以及护国将军,若是不说实话哪天被龙天齐知道了真相,那脑袋不保的可是他!
徳善宫,奚炎依赖在藤编的摇椅上不起来,小小的脸蛋大半部分被纱布包住,由下巴那部分开始,一直在头顶上打结,只余五官露在外,大热天的看着她倒是很受罪。
奚炎依也热的不行,不过为了一会儿让大家看戏,她还是能坚持的。
百霜百合不在身边,小杜子守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包成个粽子的脑袋,忍不住的也龇牙咧嘴,“王爷,您热不热?”
奚炎依懒洋洋的哼一声,“不热!”
小杜子嘴角抽抽,好吧,他多管闲事!
“皇上驾到!”一声高亢的喊声打破寂静,小杜子赶紧的把奚炎依从摇椅上抱下来,朝大门的方向小跑过去。
龙天齐果然来了,随行的还有龙擎苍,李德福随在后,其余的人立在徳善宫之外。
“见过皇上,见过大皇子!”小杜子跪地见礼。
“皇兄!”奚炎依脸色不太好,声音还很虚弱。
龙天齐走到奚炎依面前,修长的身体散着凉薄的气息,慢慢的抬手扶起奚炎依的包裹严实的下巴,幽深的眼眸深不可测。
“还疼么?”龙天齐淡淡的问道。
奚炎依眨眨眼,眼圈有点泛红,然后摇摇头,顺带着脸颊抽搐一下,“不疼!”
龙天齐一手负后一手扶着她的下巴,注视了半晌,慢慢的放开她,“好好休养着,不要留下疤痕。待得养好了伤,就到上书房与众皇子一同学习。”淡淡的拍了拍奚炎依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并没有过问她受伤的经过。
龙擎苍在离开之时多看了奚炎依一眼,眼底讳莫。
李德福亦是眼里有深意,冲着奚炎依微微点头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小杜子从地上爬起来,“王爷,皇上怎么都没问你的伤是谁做的呢?”
奚炎依唇角上扬,精致的桃花眼弯成月牙,“来看了不就行了,何须再问一遍。来,赶紧给我这拆了,我都能木乃伊了。”
小杜子赶紧上前把她头上的‘包装’给拆掉,一边问道:“王爷,那木姨是谁啊?”
“嗯?木姨?是木乃伊,尸体!”包裹着脸的纱布终于拆掉,她轻松了好多,下巴上的伤口差不多已经长好了,就是还有些青紫的淤痕。
“尸体啊,不要说了,太吓人!”小杜子最害怕的就是死尸,提及这俩字他都心发寒。
平静的过了几日,却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梅贵妃对已故太后不敬,皇上大发雷霆,将梅贵妃贬为梅妃,连带着四皇子都遭到了牵扯,朝野大臣明显的能看出皇上对四皇子的冷淡,一时满朝文武暗地动荡,倒戈之势明显。
奚炎依躲在徳善宫笑的狡黠,却不知她此番做的这些小动作为龙擎苍日后顺利登上太子之位扫去了一个多大的障碍,也不知暗埋下一只劲敌,日后遭受大难。
010.敌友难分
上书房为皇家子女学习进步的地方,不仅有皇家的子女,还有一些高官大臣的子女作为皇子的伴读也一同学习读书。上书房的学员用奚炎依的话来说就是参差不齐,从最小年龄五岁,也就是她,一直到那位大皇子龙擎苍十四岁所有年龄一俱齐全,而且龙擎苍从三岁就在这里读书,现在还在这里读书,奚炎依在怀疑,是否是他留级了,或是龙天齐和这位碎碎念的老先生把她当成神童了,让她与诸多的‘高年级’同学一起上课,她的心情不可谓纠结忐忑。
每人一桌一椅,排成两列,由于某人个头最小,所以此时坐在最前面,距离那举着书本碎碎念的老头不过半米的距离,随着他略带皱纹的唇瓣上下翻动,那疑似星星雨的唾沫星四散飞扬,奚炎依坐在那里,小手拿着对于她来说超长的狼毫左躲右闪,躲避那呈扇形向外喷射的唾沫雨。
她在前面动作剧烈,后面的人自然看的清楚,一双双眼睛顺着面前的书本一侧露出来,瞧着她上演‘乾坤大挪移’。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养也.非养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则有过.养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故百姓则君以自治也.养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显也.故礼达而分定.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老先生乃龙天齐为太子之时的老师,服侍过两代帝王,自然的很受尊敬。
老先生年过七旬,一头花白的头发,留着山羊胡,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一双眼睛由于上了年纪有些浑浊,但浑浊不代表他眼神不好使,早就注意到那新来报到的翎王不认真听讲,还在那儿捣乱,扰乱别人听课。
他停了声音,奚炎依也顿时坐直了身子,扫了一眼几乎被唾沫雨铺满的桌面,纠结着是否该找个抹布擦一把!
“翎王,老臣刚刚讲的这一段《礼记》您可理解大意?”老夫子负手于后,微微凸起的肚子显露几分富态,俯视着那眨巴着眼睛的小东西,语气抑扬顿挫。
“啊…不懂!”脸蛋有些纠结,《礼记》她以前还真学过,要说懂吧其实也懂,只是她能说她懂么?貌似不能!
老先生拉长声音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夫子位上坐下来,随着他坐下来那椅子还发出吱嘎一声,奚炎依也跟着眼皮一跳,怀疑那椅子是否会咔嚓碎掉。
“翎王年纪尚小,理当由简单些的学起,不懂也不为怪。四皇子,刚刚的这一段,你来品味一下其中深意。”老先生点明要四皇子来解答,奚炎依一听四皇子三个字当即竖起耳朵,然后悄悄的回头,在另外一排倒数第二位坐着的就是四皇子。
一身黑色的流纹袍子,散着冷气的脸,漆黑的眼睛没有什么温度,正是那天拎着她在半空飞来飞去的家伙!
龙隐锋站起来,笔直的身体犹如出鞘宝剑,眉目流转间锋芒闪现,他站起身,四周没有人看他,只有最前方的奚炎依扭头瞅他,而且睁圆眼睛似乎在看着什么新奇的东西。
冷冷的扫了奚炎依一眼,龙隐锋开始陈述他所理解的含义,一字一句有板有眼,稍显稚嫩的脸立即添上几分老气。
听着他说完,老先生抚了抚胡须,赞赏的点头,“四皇子理解正确!翎王,看您如此认真的在听,是否也听懂了?”那老先生说话之时突然把话锋转到了奚炎依的身上,正偷偷回头四处打量的奚炎依立即回头,眨眨眼摇摇头,“没听懂!”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样。
老先生叹口气摇摇头,“不懂就不懂罢!”似乎也放弃了劝说让奚炎依听话一点。
龙隐锋坐在后面,漆黑的眼眸漫不经心的扫过最前方小小的身影,神色不禁有些发冷,而他旁边坐着的人就是龙擎苍,俊雅的少年如风一般,让人毫无压力的视线慢慢收回,垂眸看书,唇角却微微上扬,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是看不见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