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的日子到了,一大早,阎以凉便与齐岳赶往皇宫。
要他们过去,通俗来说就是站岗的,又不是客人,自是得早些过去。
熟悉一下站岗的位置,以及今天的过场,免得到时出乱子。
这种事情他们经历过无数次,每次都是傻子一样,把大内侍卫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反倒便宜了那帮人。
但奈何皇上喜欢,谁也说不出什么,傻子也就傻子,当了傻子,换来他们在大燕别具一格的地位,也值了。
皇宫,巍峨沉肃,宫墙高高,雄伟的建筑充分展示了大燕的国富民强。
甬长的宫道干净无杂尘,过往的宫人俯首疾走,不会发出丝毫多余的声音来。
白色绣金线的劲装,腰间是代表职位的腰带,阎以凉这刑部唯一的女捕头在宫中也是大名鼎鼎,几乎都认得她。
“晚宴在铜雀台,你们刑部的几位捕头还如同往常,在靠近皇上的右侧安廊。皇上兴起,估计还得要咱们比划比划。齐捕头,阎捕头,咱们说好了,可别下狠手。上次厉捕头把秦统领的手臂刺伤,闹得禁军和刑部很不愉快。咱们是多年的朋友,可别闹出矛盾来。”带路的大内侍卫江舟,与齐岳阎以凉都很熟悉。职位不同,但是却总有交涉,相处的还算愉快。
“你放心吧,若是皇上真要看,那也是我们师兄妹交手,不会挑你。”齐岳脸上没什么表情,话却很及时。邹琦泰担心再与他人生矛盾,千叮咛万嘱咐,他自是得听令。
“那就好。阎捕头武功卓绝,我可是怕和你交手。”江舟大方赞扬,阎以凉武功高,众所周知。
看了他一眼,阎以凉面色不变,“你我无冤无仇,便是与你交手,也不会将你如何。”
她如此口气,江舟只是笑,两年前也是他们大内侍卫的一人,激怒了阎以凉,然后她就敲折了他的手骨,下手特别狠。
其实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的,闹得不愉快对谁都不好,有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和和气气的就过去了。
铜雀台,多数的宫中宴会都在此进行,地形大家也熟悉,右侧安廊毗邻皇上所坐的高位,观察下面也极其方便。
此时宫人已经在开始忙碌了,宴会的桌椅,各种器具,一一摆放,不容许有丝毫的差错。
在晚上要站岗的安廊停下,头上正好能遮挡住太阳,阎以凉身子向后倚靠着光滑的墙壁,她周身外放的温度和那冰冷的墙壁一样,让人无法靠近。
“我刚刚瞧见了孙公公,看他喜气洋洋的我就多问了几句,听说啊,今晚有喜事。”蓦地,小太监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神秘兮兮。
“什么喜事?”宫里的喜事,一般都很大。
“好像啊,是韩将军。”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不过仍旧逃不过阎以凉的耳朵。
眉峰蹙起,阎以凉看向齐岳,齐岳也紧皱眉头,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过分!
017、光明正大的机会
夜幕降临,宫灯明亮,恍若白天。
朝臣陆续的进入铜雀台,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朝臣几乎都带了家眷,个个打扮一新,贵气满盈。
站在安廊处,今日刑部进宫的捕头都在这里,一共七个人,看得出大家都不喜欢跑到这里来做保镖。
顺天府府尹来了,跟随他而来的果然是关朔。一进来,关朔就四处张望,找到了阎以凉所在的位置,随即便小跑了过来。
“师哥,师姐。”走到齐岳和阎以凉身边,关朔挨着齐岳,大眼睛载满笑。
齐岳上下看了看他,低声道:“这几天挨罚了么?”现在他是否挨罚已经看不出来了,以前每次挨罚第二天都如同死过一回一样,一眼就看得出。
关朔笑得刻意,明显在遮掩,齐岳几不可微的摇头,“别总惹你师姐生气,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知道。”敷衍的点头,关朔也不想惹她啊。
齐岳还是摇头,他心里知道,但却还总是惹怒阎以凉。
刑部尚书到了,他是个小老头,个子矮又很清瘦,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不过,他的眼睛可是亮的很,和他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刑部尚书刚刚进入铜雀台,韩莫就到了,他高大英挺,很是夺目。
安廊下的人也都看过去,如同刑部尚书似的,眼神都冷了几分。
“人模狗样。”有人忍不住咒骂,同为刑部人,韩莫的行为等同于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
关朔也冷哼,大眼睛翻白,十分看不起。
阎以凉也盯着那身处人群中的韩莫,黑白分明的眸子冷色如霜。
“皇上驾到!”蓦地,高亢的声音冠盖头顶,铜雀台上所有的人闻声而跪,一时间喧嚷声尽数消失。
安廊之上,阎以凉等人也单膝跪地,迎接帝王的到来。
明黄的颜色走进铜雀台,大燕的天子卫天阔,不过而立之年。他清瘦,修长,五官出色,却如同阎以凉所说,样貌偏阴柔。
不过龙袍在身,帝王的气息由骨子里溢出来,让人不敢逼视。
左后侧,还有一人格外显眼,月白色的长袍质地如水,腰间同色玉带,长发如墨,由白玉金冠束起,让他的脸完整的露出。
卫郡王卫渊,皇室血脉,他的身上的确有一些气息与卫天阔很相似。不过,他看起来是清冷的,清冷如皓月,远在当空,不可碰触。
“平身吧!今日宫宴为郡王接风,众卿无需拘谨,都坐吧。”走上高位,卫天阔单手负后,俯视众生。
朝臣陆陆续续起身就坐,安廊之上,阎以凉等人也站起身,微微侧目,入眼的便是落座的卫天阔,以及就坐在他左下方的卫渊。
黑白分明的眸子自卫渊的脸上掠过,阎以凉没任何表情的收回视线。宁筱玥吹嘘他的样貌,但此时此刻在阎以凉看来还是如同皇上一样,女气。
“那是卫郡王,果然和皇上有几分相似。”关朔微微翘脚,一边小声道。
“同是皇族,自然相似。”齐岳也不禁往那边看,宁筱玥在刑部吹嘘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自是想亲眼瞧瞧。
“闭嘴。”阎以凉微微蹙眉,冷声警告。
关朔自动闭嘴,齐岳几不可微的摇头,看着下面的文武朝臣,倒是有些像看戏。
只不过,那也是心理层面的,现实来看,人家坐着他们站着,差的又岂是一点儿半点儿。
美酒佳肴,香味四溢,在这安廊之上都闻得到,宫宴不同凡响。
“今日给郡王接风,借着这个机会,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孙公公。”美酒喝了一圈,卫天阔忽然开口,下面的人也都立即看过来,竖起耳朵认真听。
孙公公立即从卫天阔身后走出来,手中捧着圣旨,同样一脸的喜气。
“韩将军,周大人,接旨!”展开圣旨,孙公公笑眯眯。
包括刑部尚书在内,安廊上所有的人都冷了脸,这圣旨是什么,显而易见。
韩莫与户部侍郎周彤起身,跪地接旨。
孙公公喜气洋洋的宣布圣旨,韩莫与周彤之女天造地设,择日完婚。
韩莫与周彤接旨,众朝臣连说恭喜,韩莫满脸的笑意,这个场景完全复制了三年前,只不过,那时候他的新娘是宁筱玥。
刑部尚书坐在原位咬牙切齿,这一耳光打的响亮,他现在都觉得脸疼。
安廊之上的人也眸光阴冷,盯着那得意开心的小人,恨不得直接宰了他。
“韩将军,恭喜恭喜。旧人已去,这新人就进门了,真是值得恭喜。”刑部尚书起身,假意恭喜,实则讽刺。
其他朝臣看热闹,就连卫天阔坐在上面都饶有兴味儿的模样。
卫渊独坐一处,稍显细长的眼眸如同暗夜的星子,亮,却被一层淡淡的阴云遮挡住。
“佟尚书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韩莫居高临下,他这个头看人,一般都是俯视。
“不敢不敢,韩将军风流倜傥,这也是本领。”佟尚书摇头,话也说的不好听。
卫天阔坐在上位,笑意挂在眼角眉梢,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
“今日喜事不断,朕也甚为开心。这样吧,秦康,你上次败在厉钊的剑下,这次,朕给你个机会扳回一局,如何?”站起身,卫天阔钦点秦康,比拼功夫,果然是每次宫宴必备的节目。
禁军统领秦康从铜雀台外走进来,铠甲在身,他已康复。
“卑职领旨。”秦康单膝跪地,他自是想再与厉钊一战。
“启禀皇上,今日厉捕头有事没来,就由卑职代替厉捕头吧。不过,卑职更想与韩将军切磋一下。”安廊之下,白色的身影走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眸毫无温度,盯着韩莫,不动不移。
卫天阔看过来,视线触及阎以凉,他眼角的笑意更甚,“那不知韩将军意下如何?”
韩莫盯着阎以凉,眸子微眯,“有何不可。”
“韩将军快人快语,拳脚无眼,若是伤了将军,还望将军莫怪。”手成拳,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阎以凉等很久了。
018、一口恶气
此话口气大,十足的挑衅,周遭看戏,即便坐在最上位的卫天阔都饶有兴味儿。
韩莫单手负后,盯着阎以凉,他淡淡的哼了一声,“我向来不打女人,看来今日要破戒了。”
“在我面前说不打女人的,都是打不过我而找的托词,将军也是么?”从安廊上走出来,阎以凉一步步,随着她走来,两边的人都自动的让开。
“阎捕头武功高超,果真是艺高人胆大。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她咄咄逼人,韩莫自是也心里不痛快。
“将军请。”在铜雀台的中央站定,阎以凉与韩莫相距不过一米。周遭的人皆退回自己的座位,将这中央的场地让给他们。
原本被卫天阔钦点的秦康也退了下去,这一场比试,完全是刑部和韩莫的恩怨,能不参与自是不要参与。
那上面,卫天阔站起身,双手负后,盯着下面,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那一身月白远如皓月的人也注视着,这皇都勾心斗角,一日都不得消停。
阎以凉与韩莫相对而站,盯着对方,各自的眸子里却是冷色交杂。
安廊之上,还有那文武朝臣皆注视着他们。韩莫功夫高超,世人皆知。阎以凉,关滔的弟子,都说她是习武的天才,不过能否赢得过韩莫,这可就难说了。
蓦地,那一直不动的两个人动了,迅疾如风,眨眼间消失于原地缠斗一处。
高手过招,不懂武功的人是看不清的,残影交错,只有强劲的风不时的飞过来,打在身上有些微痛。
卫天阔看的专注,眼睛都不眨。靠坐在原位的卫渊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眸,本以为是无聊的打斗,没想到这两个人在玩命。
交手的瞬间,发出的声音沉闷且结实,听在耳朵里,都会深深地感觉到那有多疼。
安廊之上,刑部的人紧紧盯着,关朔更是一手撑着大理石柱,大眼睛里盛满了紧张。
韩莫武功高不是说说而已,否则他也不会有今天。
砰!更加厚重的击打身体的声音响起,在场的朝臣家眷,一些不禁吓的女子已经开始在缩肩膀。整个铜雀台寂静无声,只有掌风交错,击打身体的声音此起彼伏。
“唔!”低沉略带痛苦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两道身影分开,众人也都松了口气,总算完了。
阎以凉眸光凌厉,盯着韩莫更是有一股不用言说的蔑视。
韩莫站在对面,他脊背挺直,但是左臂却有些异样。
“原来韩将军的骨头这么软!”阎以凉开口,之后两步走过去,单手扣在他左肩,另一只手捏住他手臂一推,细微的咔嚓声,他的手臂接上了。
韩莫只是眉峰微蹙,盯着阎以凉,脸色极冷。
放手转身,阎以凉一步步朝着安廊走去,关朔抬手鼓掌,寂静的铜雀台,他的巴掌声格外响亮。
卫天阔的视线追随着阎以凉,一直到她走上安廊之上他才开口,“阎捕头,怎么这么拼?”以前让她和谁比划比划她都是敷衍,完全就是在糊弄他。
转头看向卫天阔,阎以凉微微低头,“很早之前便想与韩将军切磋,奈何宁筱玥是将军夫人,禁止我向韩将军讨教。如今二人分道扬镳,今日更是机会难得,再说与高手过招不尽全力,那就是对对手的羞辱,韩将军你说是么?”看向已回到座位上坐下的韩莫,阎以凉扬声道。
韩莫脸色难看,但却无法说什么,“阎捕头说的极是,下次有机会,定与阎捕头再切磋切磋。”
“随时恭候。”扬眉,阎以凉的凌厉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铜雀台上,气氛一时有些诡异,有人在笑,有人神情莫测。
刑部尚书昂首挺胸的坐姿在那一桌上格外突出,扬眉吐气,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儿。这口恶气出了,他的个子似乎都长高了。
“你若每次都能这么拼,朕也就不会觉得总是被你敷衍。”卫天阔提醒她,除了这次,以前她都是在敷衍。
“卑职不敢。”阎以凉拱手,嘴上说着不敢,但她是否敷衍她自己清楚,她就是在敷衍。
刑部与韩莫的恩怨在这宫宴中暂时告一段落,美酒佳肴,下面的朝臣也在闲聊。卫天阔不喜歌舞,宫宴中向来没有歌舞。
下面的人在聊,上面,卫天阔也与卫渊在低声说着什么。
二人皆倾身,距离很近,随着卫天阔在说,卫渊的视线也在席间游走。
最后,他的视线定在刑部尚书的身上,许久。
“师姐,你没事吧?”关朔凑到阎以凉身边,踌躇了一会儿小声问道。
“没事。”阎以凉直视前方,声线冷淡。
“你没把他手臂卸了,仅仅是敲脱臼,实在便宜了他。”他们过招,齐岳看的清楚。韩莫武功高强,但对上阎以凉,他还差了点。
“若是杀人不偿命,我就宰了他。”这是皇宫,最开始也说仅仅是切磋,若是能立下生死状之类的,她肯定宰了他。
“还真不如宰了他,看他们的眼神儿,这回梁子结下了。不过尚书大人倒是很开心,瞧他乐得。”身旁的捕头淡淡开口,一边摇头。
“能不开心么,刚才被打脸,这回一巴掌还回去了。”齐岳亦是与有荣焉。
阎以凉不语,靠着墙壁,眸光清冷。
孙公公的身影出现在下面,他走至刑部佟尚书身边,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佟尚书立即起身,快步的跟随孙公公走向上位。
不少人瞧见,包括安廊之上的人。
盯着那边,佟尚书弯身在听卫天阔说话,十分恭谨的模样。
“又有任务了。”一般来说,卫天阔找佟尚书,都是有重大任务交给他。
“偷军机要件的小贼还没审出结果呢,估计是这事儿。”审讯那小贼不知怎么回事儿,没有任何的进展。
“小贼到底什么来头不知,又不让外人去听审,实在古怪。”到底是小贼古怪,还是那丢失的军机要件古怪,没人知道。
“诶,卫郡王那是什么意思?”瞧着那边,只见卫渊站起身,与佟尚书微微拱手,尽管看起来没什么诚意,可就是没什么诚意才稀奇。
019、福祸难言
时近半夜,宫宴结束,身在安廊,送走了卫天阔,这才起身离开。
七八人同行,在下了铜雀台后几个人却停下了脚步,只见不远处,佟尚书正在与那卫郡王说着什么。
卫渊身后跟随着四个护卫,看起来武功不俗。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卫渊和佟尚书有什么可说的,刚刚在铜雀台上佟尚书就与卫天阔卫渊聊了许久,以至于下面的人一直在瞧。
“要是能公开,估计明天就知道了,我们走吧。”若是不能公开,他们站在这儿偷听很不合适。
几个人转身离开,有些事情不公开,他们就不会去探究,毕竟知道了也没好处。
翌日,天上有些许阴云,到了刑部,小雨就飘了下来。
“阎以凉。”宁筱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阎以凉停下脚步。细雨之下,她修长的身影几分悠远。
撑着伞,宁筱玥一身粉红色的长裙,自从离开了韩家,她的穿着也变得喜庆起来。
“昨儿宫里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把他手臂打脱臼了。”拿着伞过来,宁筱玥举高,将阎以凉也遮挡在了伞下。
“如何?”微微垂眸看着她,阎以凉没什么表情。
“不如何,打的好。因为我的事儿,整个刑部都在憋气,连佟尚书都觉得被打脸。这回好,总算出了口气,谢了。”看着她,宁筱玥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喜悦之色。
“他与周彤的女儿就要择日完婚了,圣旨已下,喜事成定局。从昨晚开始,他就是过去式了,你保重。”抬手拍拍宁筱玥的肩膀,阎以凉转身欲走。
“哎哎,你这是什么话?我从韩家大门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过去了。”睁大眼睛,宁筱玥的调门也扬高了几度。
眉尾微扬,阎以凉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让她自己再好好想想,自己所说的话是否遵从内心。
哽了哽,宁筱玥放开手,“谢谢你帮我出气,也算是为我报仇了,从此以后,我和他两不相干。”看着别处,她下颌微扬,故作强硬。
“你最好说到做到,这裙子挺好看的,别总穿出一股怨妇味儿。”甩掉她的手,阎以凉转身离开,小雨中,她的背影清冷又挺直。
看着她走远,宁筱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真的好看么?
邹琦泰从佟尚书那里回来,师兄妹几个也聚齐,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阎以凉的姿势几分无所顾忌,从而使得她看起来周遭无法近人。
对面,是柳天兆,一身的华贵,一看便是富家子弟。
邹琦泰双手负后,在大厅中走了一圈,随后开口道:“三门清吏司郎中因追查丢失的军机要件失败,暂时被贬,三门清吏司由卫郡王接手了。”
“什么?没搞错吧!”柳天兆扬声,这算什么事儿?堂堂郡王,跑到刑部来算什么。
“卫郡王,接手三门清吏司?这太诡异了。”胡古丘摇头,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莫不是,皇上想彻查咱们刑部?可是,咱们也没做过什么吧。”若说其他部门还有可能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但刑部完全不可能。他们整日的和各种犯人打交道,就算是想贪污也没机会啊。
“具体原因佟尚书没有说,但是他交代我们还是要谨慎些,咱们闲散惯了,被抓到毛病也是麻烦。”转身坐下,邹琦泰轻叹口气,越来越不好做了。
“咱们有什么毛病?风里来雨里去,每次出任务,半条命都赌上了。这个卫郡王要是真给我们乱扣帽子,这刑部,我就不待了。”柳天兆冷哼连连,受不了被像贼一样盯着,明明他才是抓贼的。
“说的好像你破案无数似的。”阎以凉扫了他一眼,冷冷提醒。
“行了,佟尚书要咱们低调,咱们就低调些。师父他老人家为刑部效劳一辈子,咱们不能毁了他的荣誉。师妹啊,你听话些,若是与三门再有联手的机会,你不要挑事。”邹琦泰十分了解他的师弟师妹,三门清吏司郎中没有权利指派他们六门的捕头,若是到时这卫郡王来了,三门和六门联手他再乱指挥,唯一会翻脸的就是阎以凉。
看向邹琦泰,阎以凉几不可微的蹙眉,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几分不耐,“我会尽量绕路走的。”她离远点儿不就行了么。
邹琦泰点点头,“如此也好。”
“对了,关于盗走军机要件的小贼,我从佟尚书那里听了一些,这小贼似乎不是寻常人,他是祁国人。而且,据卫郡王查到的线索,他是祁国的五皇子。”说起这个,邹琦泰也正色,压低了声音。
“真的?怪不得看押审讯都很严密。”齐岳皱眉,这样事情可复杂了。
“他的嘴很严,严刑拷打之下没透露一个字,所以目前还不能十分确认。”缺少的是证据,若是能证明他的身份,那就有理由与祁国交涉了。
“怪不得卫郡王亲自将那小贼押送过来,原来还有这隐情。”这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卫郡王会千里迢迢的亲自过来。
“但是,留在这儿不走却很奇怪啊!”柳天兆还是觉得说不通。
“这也必然是皇上的决定,你还想猜透皇上的内心么?”齐岳看着他,让他也别瞎猜了。
柳天兆无话可说,把皇上摆出来,便是心里有不满有怀疑也说不出口。
“好了,你们心里有底就行了。其他各门估计此时也在开会,碰面了也不要瞎说,免得惹祸上身。”邹琦泰很谨慎,自己犯了错不要紧,就怕污了关滔的名声。
“是。”几个人领命。
时近中午,小雨停了,宽敞的刑部大院,一行陌生人抬着厚重的箱子穿梭而过。
路遇的刑部人员也只是多看一眼,没人多话。看那行人整齐一致的行头就知是谁,那是卫郡王的人,他们进入刑部,不知是福是祸。
020、不一样的飞贼
夜黑风高,寂静的长街只有三两家店门前挂着灯盏,照的夜路幽幽。
天空之上,一片漆黑,恍若泼了浓墨一般。
街角,两个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恍若与黑夜融为一体。
今天柳天兆大公子满月楼请吃饭,关朔借着阎以凉的光也蹭了一顿。饭局散了,俩人一同回家,结果在这儿就停下了。
两人一同看着远方的黑夜,虽是漆黑如墨,可是,在他们的眼里,却是看到了些其他的东西。
很远的夜空中,两道影子在你追我赶,由高低不平的房顶上追逐,那两个影子都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