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不大,但是绝对舒坦,三面供坐的地方,铺着柔软的软垫,一侧各一个小桌,上面摆放着水果和茶点。
卫渊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一袭月白,由黑色丝线绣出的披风盖在他腿上。
“启程。”看了阎以凉一眼,卫渊淡淡开口,马车缓缓前行。
“不知道这一趟卫郡王是抱着必抓到凶手的决心还是只是走一趟?”依靠着车壁,宁筱玥很想知道,待得到了杜门山庄她是否需要认真验尸。
“宁大人认真验尸便好。”看着宁筱玥,卫渊神情清冷,语气也一样。
几分不自在,宁筱玥点点头,“好。”看向对面的阎以凉,不知他们俩人在一起是什么样的。阎以凉不爱说话,说话时也语气特别冷,卫渊也是这样,两个人在一起还真没什么可聊的。
“阎捕头,你的剑是皇上赐给你的?”阎以凉将那把剑矗立在一边,即便车厢里没有阳光,但是那些宝石依旧闪着光。
“嗯。”看了他一眼,阎以凉淡淡回应。
“泰成公主确实很刁钻,的确需要宫中之物震慑。”薄唇微微上扬,卫渊的脸也在那一时间柔和了几分。
宁筱玥看着他们俩,这么多次,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能否震慑谁我不在乎,这把剑是用来防身的。”震慑防身两种用途都有。
“你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防身。”宁筱玥接茬,阎以凉根本无需用任何武器防身。
“多谢。”几不可微的挑眉,阎以凉接受宁筱玥的这种说法。
卫渊唇角微扬,“杜门山庄虽说是皇家别院中最为破败的,不过,其实也很不错。更重要的是,皇上想将他们赶出杜门山庄,尽管是秘密交代于我,但我希望二位能做好心理准备。”
宁筱玥转了转眼睛,然后摇头,“这差事比我想象的要坏的多。”
“泰成公主以及驸马不止一事无成,还为皇家蒙羞。所生的七个儿子更是酒囊饭袋,经常与柯城的三教九流吃喝嫖赌,严重影响了皇家的声誉。死的是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些吸血虫,死不足惜。”作为公主的儿子,他们甚至连爵位都没有,足见先皇与卫天阔有多不待见。
“听闻当年泰成公主的驸马曾做了些什么使得先皇大怒,卫郡王,你知道是什么事情么?”宁筱玥很好奇,给皇家蒙羞?蒙的是什么羞。
“据说是流连青楼,甚至还想将妓女带回家。”卫渊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一些风闻。
“这算什么?即便他是驸马爷,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宁筱玥无言,殊不知这整个皇都有多少皇亲国戚夜宿青楼不归家呢。
“或许他太张扬了吧,闹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以至于泰成公主颜面尽失。”卫渊说的也是或许,他并不清楚。
“驸马爷已经去世很久了,目前泰成公主掌管一家。她的七个儿子都在杜门山庄,没有一人任职于官府朝廷。徒有皇亲国戚之称,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宁筱玥边说边点头,单单听起来都很惨啊。
“所以,这次除了会面对一个自认为居高临上的老太太之外,没有任何难度。”看着宁筱玥,阎以凉淡淡道。
“希望如此。”宁筱玥的确希望如此,她可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在皇都的日子本就够复杂了,希望离开皇都的日子能轻松些。
前往杜门山庄,要顺着官道朝西方走,尽管距离皇都不远,但也仍旧需要走上一天才行。
进入冬季,气温下降,车厢里的温度也不高。
宁筱玥只有一些浅薄的内力防身,但对于低气温却是没什么用,她对自己了解,所以便带着一个小毛毯,将自己全部裹住。
依靠着车壁,宁筱玥的眼皮分分合合,最后终于抵不住召唤,闭眼睡了过去。
看了一眼宁筱玥,卫渊将视线定在阎以凉的身上,“对这次的任务满意么?”
“只要不是与笨蛋同行,即便危险我也满意。”阎以凉希望他不会做笨蛋。
“在骂我?”几不可微的扬眉,卫渊确认道。
“自行想象。”收回视线不看他,阎以凉侧脸冷硬。
“无须太紧张,这一趟找到凶手是次要的。”第一要显示出皇上的仁慈,第二要将泰成公主一家子赶出杜门山庄,第三才是找凶手。
“我知道。”就是如此才郁闷,说是办案,实则又不能专注于此。
“我听说,一个月后是关朔的生辰。在那天,将要定下你和关朔的婚期?”卫渊看着她,忽然问道。
“消息还很灵通。”没什么表情,阎以凉对此好似没有任何的意见和建议。
“所以,你也同意了?”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卫渊很想听她的回答。
“我不发表任何的意见,他们怎么定,我就怎么做。”视线注视着虚无,阎以凉的回答也没什么感情。
“你确定?”声线降低,卫渊看着她,眼里的笑意也缓缓消失。
“难不成卫郡王有什么更好的意见?”看向他,阎以凉的脸上没任何的表情,但眼底却有几分荒凉。
“拒绝。然后可以和邹大人商议,在确保关朔成年以及进入刑部大有作为之后,就解除这个捆绑般的婚约。”卫渊给意见,并且很认真。
“卫郡王你想的真周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转开视线,阎以凉的脸色没任何变化。
“怎么?这样不行?”卫渊深吸口气,随后起身坐到阎以凉身边。“那你觉得如何才能更周全?”他不明白。
“卫郡王觉得如何鉴定一个人长大?”转头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她能看到他的眼睛深处。
眸子微闪,“不再幼稚,顾全大局。”
“现在关朔根本不具备这些,所以他还是个孩子。即便他进了刑部,他只要没长大成人,我就不能离开。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在他家长大,所有的记忆都在那个府邸中。关朔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不希望他一事无成永远是个孩子。”所以,培养关朔长大,让他做一个有用的人也是她应该做的。
“所以,即便没有婚约,你也会一直照顾关朔,直至他成年成事。”现在,已经不是婚约的问题了。
“嗯。”点头,就是这样。
“我现在懂得彻底了。”看着她,卫渊几不可微的摇头,他果然还是不了解她。
“现在懂也不晚,不过心里知道就好,别四处招摇。”身子向后,阎以凉倚靠在车壁上,她坐姿一向端正,此时此刻却放松了下来。
“我的舌头没有那么长。”缓缓抬手,卫渊拍了拍她放置在腿上的手。
“卫渊,你一定要我指名道姓的警告你么?不许动手动脚。”盯着他,阎以凉眉眼凌厉。他总是这般,一点记性都没有,若是他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身子向后,卫渊似乎也被她惊着了,“我忘了。”
“那就长点记性,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踹出去。”冷声,严正警告。
几不可微的扬眉,卫渊似乎很想知道她如何将他踹出去,然后,他就再次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对面,宁筱玥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的就是俩人抓在一起的手。
“你们在做什么?”
080、杜门山庄
两个人的视线投过来,卫渊没什么动作,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好似被抓包的不是他一样。
阎以凉淡淡的抬手,将卫渊的手甩下去,一边道;“在看手相。”
宁筱玥立即翻眼皮,“阎以凉,我看起来很傻么?”调整好坐姿,宁筱玥盯着他们俩,这居然都坐到一块去了。
“是很傻。”几不可微的点头,阎以凉扫了卫渊一眼,让他滚回自己的位置去。
接收到指令,卫渊什么都没说,起身,动作悠然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宁筱玥不乐意,“即便我不聪明,但是眼睛却好用。阎以凉,你得跟我说实话,我是支持你的。”睁大了眼睛,即便她不会和任何人说,但是也仍旧很想知道详情。
“好吧,告诉你,我们在取暖。”淡淡的说出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宁筱玥的眼皮直接翻到了天上去。
“哼,我看啊,咱们绝交算了。”冷哼一声,用毯子裹住自己,她满脸生气。
“同意。”阎以凉几不可微的点头,她刨根问底儿的,她头都要炸了。
“哼。”重重冷哼一声,宁筱玥看向卫渊,他一脸平静,好像完全没他的事儿似得。
上了官道,车马的速度也加快,但马车却一直很平稳。
杜门山庄距离柯城不远,下午时分,队伍进入柯城,虽说距离皇都很近,但是却完全及不上皇都的繁华。
街上人不多,街两边的商铺开着门,但生意却不红火。
“这柯城真不怎么样,怪不得说杜门山庄是最破的皇家别院,在这种城池附近,想恢弘也恢弘不起来啊。”车窗打开,能清楚的看到外面,宁筱玥边说边摇头,比她想象的差远了。
“确实很破。”微微侧脸看着外面,阎以凉也赞同。
“也怪不得泰成公主一家被遣到这里,想兴风作浪也折腾不起来。”连连摇头,宁筱玥是不喜欢这儿。
“杜门山庄就在那儿。”视线放远,城北的远山上,一些亭台楼阁在枯黄的山中若隐若现,那就是杜门山庄。
当年会在这里兴建皇家别院是因为这里的山中枫树成群,每年初秋时,满山通红,风景别致。
不过也仅仅是初秋时,过了季节枫叶掉落,这里就不行了。
“这样看起来还不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宁筱玥挪到阎以凉身边坐下,探头往远山看,果然不错。
“那是假山群么?那个最高的,大概就是泰成公主两个公子的葬身之处。”一片假山群在群山中异军突起,一座假山尤其高,比之那些亭台楼阁还要高。
“哦哦,就是那儿。天啊,两个都是在一座假山上掉下来摔死的?太诡异了。”宁筱玥摇头,这很不寻常。
“摔死的尸体可能很难看,加把劲。”看了宁筱玥一眼,她的任务一向很重口味。
宁筱玥哼了哼,“你不是要和我绝交么?谢谢关心。”
挑眉,阎以凉什么都没说,但那表情却很让人生气。
翻白眼儿,宁筱玥伸手推了阎以凉一把,她恍若一座山,推也推不动。
“阎以凉,其实我一直都想说,能配得上你的男人,那一定得很爷们儿才行。最起码,得比你爷们儿。”瞥了一眼卫渊,尽管他什么表情都没有,遗世独立,但她肯定他在竖耳朵听。
盯着她,阎以凉缓缓眯起眸子,“韩莫就很爷们儿。”
“你、、、”宁筱玥哽住,最后以冷哼结束。
“或许,我还真可以去试试。”靠着车壁,阎以凉继续道,气的宁筱玥翻白眼儿。
“哼,你去试吧。你只要对他说,我看上你了,你做我的走狗吧,他肯定跟着你走,毕竟打不过你。不做走狗,就得残废。”双臂环胸,宁筱玥气呼呼的。
“这句话不错。”阎以凉缓缓点头,这种话很适合她。
“那你对卫郡王说吧,我看卫郡王好像很想听。”瞥了一眼卫渊,他正在看着她们俩。
扬眉,卫渊看向阎以凉,“的确很适合你。”走狗?不禁摇头。
冷冷扫了他一眼让他闭嘴,阎以凉看向气呼呼的宁筱玥,心情舒畅。
队伍走出北城门,一条平坦的大道直接通进山中,蜿蜿蜒蜒,一直到半山。
杜门山庄知道今日皇都有人来,半山处已有人等待多时。一个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二十七八岁,携着八个小厮站在路中。
车马缓缓停下,骑马当先的岳山跳下马,那女子也迎面走了过来。
“奴婢银烛有礼了,夫人差遣奴婢在此等候卫郡王。”屈膝,银烛稳重有礼。
“姑娘不必客气,王爷与阎捕头,宁大人就在车中。”岳山抬手示意,人都在马车里。
“奴婢给王爷,阎捕头,宁大人请安。”尽管马车里的人没出来,但是银烛仍旧屈膝拘礼。
“马上日落了,别再耽误时间,走。”卫渊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清冷无温。
“是。”银烛抬手示意,随后转身先行带路。
车马跟随,不过片刻就到了杜门山庄的大门,即便都说杜门山庄是最破的皇家别院,但是也仍旧很大气。
红墙碧瓦,大门敞开,杜门山庄四个大字龙飞凤舞,这是先皇的字。
马车缓缓停下,下一刻手持宝剑的阎以凉先从车上跳下来,披着坠到脚踝的披风,满身冷厉。
银烛走过来,看着阎以凉,似乎一时间不知她是阎捕头还是宁大人。
看向银烛,阎以凉上下审视,“刑部三门清吏司阎以凉。”
“见过阎捕头。”阎以凉自报家门,银烛立即屈膝低头行礼。
宁筱玥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银烛,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成熟稳重,说是奴婢,不像。
“刑部仵作宁筱玥。”也自报家门,银烛再次行礼。
最后,卫渊走出马车,清瘦颀长的身体由披风掩盖,使得他看起来更高更冷漠。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这边请。”低头不直视,银烛十分懂规矩。
“嗯。”淡淡回应一声,卫渊举步先走。
银烛步履匆匆的在前带路,一行几人走进杜门山庄的大门。
山庄之内,回廊拱桥蜿蜒交错,亭台楼阁从眼前一直到山顶,与树木交相辉映,怎是一个清幽了得。
银烛带路,在回廊之中来来回回,穿过一片花朵尽数落败的花园,圆形的拱门出现在眼前。
“夫人就在此处。”银烛交代,随后先行走进去。
岳山等人在圆形拱门外停下,卫渊阎以凉宁筱玥三个人走进去,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不远处凉亭中的一个穿着雍容但面相刻薄的老太太,她就是泰成公主。
泰成公主六十多岁,但头发花白,虽是被整齐的盘起,又插满了各种簪子,但仍旧掩盖不住她眼角眉梢间的刻薄刁钻。
只是看到她,宁筱玥便打起了退堂鼓,她最讨厌和这种人打交道了。
卫渊没什么表情,径直的踏着台阶走进凉亭,在泰成公主面前停下,“卫渊见过姑姑。”
“见过泰成公主。”阎以凉拱手,宝剑就在手中,她这拘礼看起来很慑人。
“见过泰成公主。”站在最后,宁筱玥也拱手低头,但距离最远。
眼尾上吊,泰成公主分别审视了一番,然后抬手,“卫郡王请坐。”
卫渊转身坐下,仍旧满身清冷凉薄,此时此刻,他们皇家之人倒是很像,都很冷漠。
缓缓收回手,泰成公主的手指上戴着硕大的宝石戒指,晃的人眼花。
“皇上会让卫郡王亲自过来让我很意外,我年岁大了,禁不住丧子之痛,还希望卫郡王能尽快抓住凶手,为我儿伸冤。”直视前方,泰成公主每个字都音调上扬,睥睨一切。
“姑姑有所误会,我奉皇上之名前来看望姑姑,抓凶手的事儿,由阎捕头负责。”卫渊开口,语气冷淡,虽然叫着姑姑,可是却听不出任何的恭敬之意。
泰成公主立即皱起了眉,她的眉毛和她的眼睛一样,都呈上吊之势,这一皱眉,看起来更为刻薄。
“就是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找到凶手?卫郡王,我要刑部最好的捕头来调查。”一手拍在石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泰成公主,目前刑部个个捕头都有要案在身,只有我一个闲人。若是泰成公主不满意,可以要皇上亲自来查案,相信皇上会很快的就揪出凶手。”拿着剑,阎以凉开口,声线冷厉。
“你个小奴才,胆敢顶撞我。”直接拿皇上来压她,泰成公主立即怒上心头。
“不敢顶撞公主,只是承蒙皇上错爱,这把剑就是皇上所赐。并且,与尚方宝剑无异,可以直接先斩后奏。若是找出凶手,我定直接斩了他,为公主的两位公子报仇。”抬手,手中的宝剑泛着光。尚方宝剑的作用连寻常百姓都知道,便是斩了皇亲国戚那也是可以的。
看着她,泰成公主呼吸急促,很显然阎以凉激怒了她。不过,视线触及宝剑,她也不得不压制心中的火气,“既然阎捕头这么能干,那么,我就限你两日之内找出凶手,否则,别怪我以大欺小。”
“皇上给属下半月之限,公主的两日之限恕不能从命。”收回宝剑,阎以凉转身离开,脊背挺直。
宁筱玥弯了弯红唇,随后也转身离开。
卫渊一直没说话,不过薄唇却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姑姑,您歇着,相信阎捕头会很快找出凶手的。”起身,卫渊也离开。
盯着卫渊的身影消失在拱门,泰成公主一把将石桌上的茶盏扔了出去,“小杂碎,欺人太甚。”
“夫人别气,身体最重要。”站在她身后的银烛抬手轻抚着泰成公主的后背,轻声安慰。
顺着回廊走,宁筱玥连连摇头,“这个泰成公主,比那个时候见着她的时候更刁钻刻薄了。”
“在皇都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皇都的皇亲国戚更多,哪个也没这般盛气凌人。
“就是因为远离皇都,皇上又看不见,颐指气使惯了。估计她见到了皇上,也还是这个德行。真该让皇上过来,好好瞧瞧他们皇家都出了些什么人。”这一趟来的错误,宁筱玥似乎都预见到日后的艰难了。
“管她如何,先查案吧。”拎着剑,抬眼往山上看,那最高的假山在这儿就看得见。
“卫郡王来了。”听见身后有动静,宁筱玥回头看了一眼,意外的发现卫渊居然在笑。
“阎捕头,你这把剑真能先斩后奏?”看着她手里的剑,卫渊想不到这居然能和尚方宝剑媲美。
“杀一些宵小还是没问题的。”若是皇亲国戚,那自然是不行。
“那你说的跟真的似得。”宁筱玥笑,她刚刚也怀疑阎以凉是骗人的,但她说的很真,她也就信了,以为皇上私底下交代过。
“我刚刚的确很想把她的脑袋砍下来。”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颐指气使的人了。
“行了别气了,先去上面看看吧。”卫渊几不可微的摇头,看她满脸煞气,只觉好笑。
宁筱玥满眼兴味儿,这俩人有意思。
走下回廊,身后一人匆匆赶上来,正是泰成公主身边的丫鬟银烛。
“王爷,阎捕头,宁大人,夫人派奴婢给几位引路。”笑容适度,这银烛一点都不像个丫鬟。
“有劳了。”那俩人都不吱声,宁筱玥笑着应声。
“不客气,几位请。”在前带路,银烛走路时的姿态也分外端庄。
随着银烛往假山群的方向走,阎以凉一边观察四周,杜门山庄的枫树很多,其实看起来有些杂乱,只不过谁也不敢砍。
“银烛姑娘,大公子和二公子死之前,山庄里发生什么怪事没有?或者,有什么生人出入过?”询问,进入调查模式。
“生人?大公子二公子好结交朋友,但是,并不会带回山庄内。其实,两位公子经常夜宿在外,每月在山庄内的时间屈指可数。”银烛不疾不徐的回答。
“两位公子年过不惑,应当已有妻室,怎么会经常不回家?”宁筱玥追问。
“这、、、大公子与大少奶奶的关系不是很好。二少奶奶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无法服侍二公子。”银烛尽量的挑选合适的措辞,但很显然,这两个人喜欢寻花问柳。
“大公子死的时候,是谁发现的尸体?”走进假山群,这假山用的是最好的石料,虽然不比皇宫,但比一般的富贵宅邸都要好。
“是收拾杂物和倒夜香的朱四,当时是半夜,每到这个时辰朱四就会收拾膳房的杂物,走过假山附近时听到了声音,然后过来就发现了已经没了气息的大公子。”银烛说着,轻声叹气。
“他人呢?”现在,任何人都有怀疑。
“这个时辰,他应该在睡觉。”银烛微笑,有礼适度。
绕过一座宽大的假山,那最高的假山进入眼中,不过假山下有个人站在那儿,正仰头看着假山顶。
“那是七公子,他头脑有些不清楚。”银烛立即介绍,随后快步向他走过去。
“脑袋不清楚?”宁筱玥挑眉,不知道脑袋不清楚到什么程度。
“七公子,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快回去吧,天气凉了,不要乱走。”银烛走上前,轻声细语,那语气更像是哄孩子。
“嘿嘿。”收回视线,唐子仁看着银烛嘿嘿笑,随着他笑,嘴角有晶莹的口水流出来。
抽出丝绢,银烛擦拭着他嘴边的口水,“七公子,天黑了,回去休息吧。”
“嘿嘿。”又是嘿嘿笑,唐子仁的脸虽然是二十五六的模样,可是那嘿嘿傻笑的样子却完全是个稚儿。
“原来泰成公主的小儿子是个傻子,你们知道么?”宁筱玥从来没听说过。
卫渊与阎以凉齐齐摇头,从没听说过。
“隐藏的这么深。”宁筱玥双臂环胸,这泰成公主为了面子,倒是藏得深。
“七公子?七公子?”焦急的呼喊和着小跑,一个小童从假山从中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