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头目前精神还不错,但是腿仍旧疼痛不已,连动弹一下都不行。
神医老头似乎对他的腿也没法子了,本来他的腿就是陈年旧病,如今又加重,和当时叶鹿的眼睛完全不一样。
看着神医老头调配出的膏药,叶鹿都要吐了,太恶心了,和屎一样。不止外形和屎很像,连气味儿也差不多。
捂着鼻子,叶鹿看着他,眉头皱的紧,“要是真的没办法,就锯掉吧,他自己也同意。总不能因为那一条腿,连累的他最后丢了性命。”
“试一下这个膏药,这膏药若是也不行,也只能锯掉了。”神医老头第一次说出这种没有把握的话,毕竟他以前可是对自己信心满满,也从不说泄自己气的话。
“我觉得你这个膏药会直接把他的腿腐蚀掉,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到时锯腿痛苦。”依旧捂着鼻子,叶鹿越看越觉得恶心,估摸着一段时间内她的食欲都不会好。
神医老头几分不乐意,瞪了叶鹿一眼,然后将膏药收起来,打算给许老头涂上。
看热闹,不过叶鹿是在窗外看的,那味道太重,若是跟着进屋子里,她会被当场熏死。
而且,许老头的腿似乎真的很严重,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好似也在腐烂之中。
这种情况的确不好,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锯掉他的腿了。
微微皱眉,叶鹿心下几分沉重,许老头是先天有疾,或许是治不好。但是其他人则是忽然病倒,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治好。
几天后,一个人忽然出现在申屠城,让申屠夷和叶鹿都微微诧异,因为之前并没有想到。
来人很眼熟,之前曾见过数次,这人是赢颜的心腹,无论是去大晋还是周国一行,他都在赢颜的身边。
这个人会来,着实让人意外,毕竟他是心腹,一般时候可不会离开赢颜身边。
大厅里,叶鹿靠坐在椅子上,双臂环胸,盯着那个人,从他的脸上她就看得出他很焦急,尽管他在佯装忍耐。
申屠夷煞气满盈,坐于主座,他的眼神儿更像是盯着犯人,让人万分不自在。
“申屠城主,这是我国殿下的亲笔信。”从怀中拿出信件,上前一步呈交给申屠夷。
盯着他,将近一分钟后,申屠夷才缓缓接过那封信。
“赢颜居然还会写信?真是让人想不到。”叶鹿摇头,他居然能写信,神奇至极。
申屠夷扫了她一眼,很明确的表示让她闭嘴。
拆开信封,申屠夷面无表情的快速扫了一遍,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就好像那张信纸上没有字迹。
叶鹿好奇是肯定的,赢颜给申屠夷写信,说真的,要不是因为她了解赢颜,她还真会误会他们俩有私情,那信纸上是一片情意绵绵。
半晌后,申屠夷手一转,看向叶鹿,“看么?”
眨眨眼,叶鹿站起身,走过去,“我瞧瞧。”
拿过信纸,上面没有写很多字,字迹飞扬,每一笔的最后都带着些许杀气,这一看就出自赢颜之手。
“你们也有人病了?你呢?”看完了信上的字,叶鹿抬眼看向那个人,他一直跟在赢颜身边,衣筑死的时候他也在。
“小人暂时没有生病,但是其他人病的诡异,大夫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所以,赢颜才会派他过来,与其说是找申屠夷,不如说是找叶鹿,毕竟这些事叶鹿才清楚。
放下信纸,叶鹿看了一眼申屠夷,他面无表情,显然并不想多管闲事。
“其实吧,我们这儿也有人病了,都是当时周国一行的人。所以,你们最好也注意一下,包括赢颜他自己。”叶鹿帮不上忙,但是口头上的帮忙还是可以的。
“看来,此事真的与已死的衣筑有关系。”赢颜就是这样猜测的。
“目前我也没什么办法,所以在我们这儿是打听不出来的。”叶鹿坐下,让他回去转告赢颜。
看向申屠夷,他黑眸如渊,如今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当日衣筑死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下了咒。
但,他已死,这咒似乎也就解不开了。
如今能想到的法子也只是拖着,起码让染了病的人不会丢掉性命。
叶鹿也没法子,来人没得到解决之法,便尽快的离开,回去复命了。
“我也没办法,目前只能靠各自硬撑了。”摸着自己身上佩戴的桃木,叶鹿希望它会有用。
“你我也在诅咒之中,不知何时会应验。”申屠夷不担心自己,他是什么体质他自己清楚。但他担心叶鹿,在他眼里,她实在脆弱。
“别瞎想了,想咒你可没那么容易。”叶鹿看着他,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
“那你呢?”垂眸看着她,这才是他担心的。
眨眨眼,叶鹿摇头,“我是九命人,不怕诅咒。”
微微皱眉,申屠夷自是不信,“尽快想法子,不要管别人。”她给自己找出逃过此咒的法子就行了,其他人是死是活看天命吧。
“申屠城主,你还真冷血。看这个,这就是我想出来的法子,桃木辟邪,很有用的。你放心吧,我是九命人,命格不同,没那么容易中招的。”抱住他的手臂,叶鹿靠在他身上,心下没底,但是她不能说给他听,否则他定然会焦急的不得了。
但是,此事可焦急不得。
傍晚,叶鹿潜心打坐,行气吐纳,她现在连晚饭都不吃了,只是喝些清水。
很有用的,她晚上都没觉得饿,而且也没有再入梦。
这是最大的收获,她若是真的再在梦里和赢颜见面,申屠夷会被气死的。
她尽心调整自己,让自己的状态时刻保持最好,衣筑的咒,她也能抵抗的了。
入定,叶鹿灵台清明,身体也轻飘飘的,舒坦的很。
蓦地,她只觉得有只手落在自己的肩膀轻拍,她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身边的丫鬟,她小脸儿红扑扑,可见是很焦急的跑过来的。
“怎么了?”看着她,叶鹿深呼吸,身体仍旧轻飘飘的。
“是许先生,听说他的腿疼的不得了,神医先生打算将他的腿锯掉。”说起这个,丫鬟不禁也几分害怕,锯掉腿,太残忍了。
“还是没躲过。”站起身,她快步赶过去。
灯火通明,院子里也聚满了人,叶鹿赶到时,申屠夷也刚刚抵达。
“神医那老头的药也不管用了,看来许老头的腿真的要被锯掉了。”心下几分不忍,即便那时候她也说过,可是事到临头谁也轻松不了。
“保住命比较重要。”申屠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安定。
走进院子,便听到许老头压抑的沉重呼吸声,他在忍着。
快步走进房间,姬先生等人也都在,神医老头坐在床边,手边是一堆的器具,看着便很血腥。
许老头的腿露出来,说真的,这么长时间,叶鹿从未见过他的腿。
如今见到了,她也不禁握紧手,这么吓人。
许老头那条腿很细,看起来就像萎缩了一样,可是却漆黑的,就好像被火烧焦了似得。
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腿上面的皮肉都溃烂了,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
他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他是个很能忍的人,可是如今却压抑不住,那痛呼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听着就很瘆人。
“你想好了?这腿锯掉你就不能正常走路了,往后走到哪儿都得拄着拐。”看着许老头的脸,这条腿若是不锯掉,可能会危及他的性命。
“锯吧,这么多年了,也该让它休息了。”许老头开口,哑着嗓子。
看向神医老头,叶鹿叹口气,“多给他吃点麻药。”
“闲杂人等都出去等着吧。”神医老头心情也不大好,没治好许老头的腿,他对自己开始怀疑了。
众人陆续的离开房间,但门窗都开着,里面的声音听得清楚。
站在申屠夷面前,叶鹿仰脸儿看着他,诸多无奈。
申屠夷抬手搭在她肩上,微微用力,便将她勾到了自己怀中。
不过片刻,就听到了房间里传出来的异样的声音,铜铁的器具发出的声音。
汗毛倒竖,见过多种残忍之事的黑甲兵也看不下去,纷纷离开了窗边。
血味儿掺着一些臭味儿飘出来,灯火通明的小院儿里没有人说话,只有那锯子的声响。
叶鹿有些受不了,锯掉一条腿,比她想象的要残忍的多。
无声的持续了大概半个时辰,房间里终于传来神医老头的声音,“进来个人把这腿拿出去埋了。”
一个黑甲兵走进去,片刻后走出来,手中白布包裹着一截断腿,尽管看不见,可是也知道,那就是许老头的那条腿。
“他情况怎么样?”看着窗子,但是看不见里面的人,叶鹿自认为没勇气去看。
“睡着了,放心吧,流一点血死不了。”神医老头还是不太开心,从他的语气就听得出来。
“唉,做些好吃的给他准备着吧,腿没了,但至少命保住了。”许老头的恢复,还是得看他自己。
“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过来。”申屠夷拉住她的手,有些事情是天意,人力改变不了。
“嗯。”点点头,叶鹿用头抵在他胸口,随着他缓步离开。
一夜过去,翌日一早,叶鹿便匆匆的赶往许老头的住处,不知这一晚他有没有疼。虽说用了麻药,但是麻药劲儿过了,那疼痛肯定特别难忍。
诚如叶鹿所想,来到许老头的住处,走进小院儿便听到了他发出的声音,像是不受控制从喉咙里滑出来的,听起来便很疼。
窗子开着,一股汤药味儿飘在空中,倒是没有了前些日子那股臭味儿了。
他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但是没有往日那青白之色。
查看了一下,叶鹿微微点头,“尽管失血过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你不会丢掉性命了。”
闭着眼睛,许老头没力气睁开眼睛,他一动不敢动,身上只盖了个薄被,但是腿那里明显缺了一块。
“很疼么?不然就用些止痛药。”这个时代没什么有效的止痛药,大部分的止痛药用了会上瘾。
“没事儿,可以忍。”嗓子几分沙哑,许老头有气无力。
“你真强,好吧,过了这几天就不会很疼了。但是,你得吃饭,吃药,哪个都不能耽搁。这府里饭菜汤药都供应的起,你就别为我节省了。”仔细观察他的脸,除却虚弱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不用你说。”许老头睁开眼睛,他疼的整个后半夜都没睡,眼睛通红的。
“衣筑这咒的确厉害,说真的,他是个人才。赢颜派人过来了,他身边的人也开始病倒了,都是当时在现场的。现在府中还有十几个人没应验,我查看了一下,他们命格偏硬,似乎还能抵挡一段时日。就怕身子弱,一旦阳气偏弱,就会找上门来。”而且,没得办法。
现在府中那些生病的护卫还很虚弱,不过有神医老头在,他们倒是不会丢掉性命。
“他已魂飞魄灭,解他的咒,没办法。”许老头缓缓开口,他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想,但的确没办法。
“我再想办法吧,或是等你好了,咱俩再研究研究。一人之力或许难办,但是两人合力也未必不行。”叶鹿不放弃希望。
“好。”许老头试探着动自己的腿,但是根本不听使唤。而且,他依稀的觉得自己的腿还在,跟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
“我着人给你定制了一个特别好的拐,根据你的身高体重,估计你会用的很舒心的。”弯起眉眼,叶鹿笑的甜美如蜜。
“谢了。”许老头很无言,但又很感谢,他没亲人,如今叶鹿倒是堪比亲人般。
“好好休息吧,我又调派了两个小厮来照顾你,别客气哦。”站起身,叶鹿本想拍拍他。但看他那难受的样子,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最后看了他一眼,叶鹿起身离开,心下几分沉重,而且有些担心那咒会在自己身上应验。
她现在身体很好,精气神儿也不错,暂时来说,还能抵挡的住。
可是,她身边就是天煞孤星,难保不会煞着她。一时状态不好,可能就会中招。
那咒就像是一直在身边盯着的怪兽,做着准备,在寻到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钉上来。
赢颜那边的消息不时的传来,他身边又有几个人病倒了,病情虽然不尽相同,但是病的都很怪异。
城主府中,也陆续又有两个护卫病倒,一时间神医老头忙的不得了。但他的确有本领,用一些奇怪的方子,暂时保住了他们的命。
而赢颜那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已经死人了。
由此,他和周国的谈判再次进入僵局,而且大军压境,进入了周国的境内。
暂时,叶鹿对他们两国的境况没什么兴趣,她更担心衣筑的咒,这咒果然是会死人的。
黑夜寂静,叶鹿窝在申屠夷的怀中,他身上很暖,所以她即便心里不平静,可是没用多久就睡过去了。
烛火幽幽,床上两人交颈而眠,一切安然寂静。
黑暗之中,叶鹿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就好像还在入定时一样,舒服的不得了。
一股热流由身下掠过,她不禁缩了缩肩膀,眯着眼睛,继续享受这如入定一般的舒坦。
那热流扩大,不过片刻,将她整个下半身都罩住了。
蓦地,叶鹿觉得不对劲儿,虽然下半身热乎乎的,可是怎么黏糊糊的。
手游移到后腰下,她碰触到了一些湿热的液体,随后抬起手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居然是血。
手上都是血,鲜红鲜红的。
睁大眼睛,叶鹿猛地坐起身,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她居然泡在血里。
惊恐袭来,叶鹿身子一颤,下一刻睁开眼睛,醒了。
长长的吸口气,她动了动自己的腿,根本动不得,而且发麻。
申屠夷的腿压在她腿上,时间太久,已经麻木了。
她动,申屠夷自是有所感觉,他睁开眼,下一刻挪走了自己的腿。
“怎么了?”收紧手臂,申屠夷微微低头,在她的脑门儿上亲了亲。
“没事儿,被你的腿压麻了,缓一会儿就好了。”抱住他的腰,叶鹿吐出一口气,她还真是很久没做过噩梦了,吓死她了。
腿再次放在她腿上,不过这次没有用力,而且还缓缓的挪动,像是抚摸。
“舒服,继续。”闭着眼,叶鹿几分享受。
薄唇微弯,申屠夷搂紧她,“很舒服?”
“嗯。”哼了哼,当然舒服。
下一刻,还在给她按摩的人忽的翻身而起,直接将她整个人压的陷进了床里。
“唔,好重。”喘不过气,叶鹿发出欲窒息而死的声音。
“还有更舒服的。”贴着她的耳朵,他的声音低沉又充满诱惑,让人不禁红了脸。
叶鹿笑,搂住他脖颈,“你出力啊,我懒得动。”
没有再言语,申屠夷果真照她说的办,没用她动用分毫力气。
157、阴气
麦棠临盆的消息是在孩子已经出生的第三天才送到申屠城,其实不用来人传消息,在麦棠临盆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那是破晓之际,本来叶鹿还在睡梦中,忽然之间她就醒了过来。
她这举动将睡在身边的申屠夷吓了一跳,他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作势要去取挂在墙上的剑。
反倒逗笑了叶鹿,尤其他还没穿衣服,那满身的煞气大打折扣,颇为好笑。
母子平安,而且封太子大典的事宜也已经在进行准备当中了。
如此好事,怎能让人心情不好,尤其近日叶鹿被搅得心烦,看见这消息就更开心了。
“唉,应该让麦棠着画师画一幅我大外甥的画给我送过来,让我瞧瞧我这大外甥长得像谁。我听说,有的孩子会长得像叔叔或是小姨什么的,哈哈,长得像我就好了。”美滋滋,叶鹿开心不已。
整理着简报,申屠夷几分无言,“你和麦棠又没有血缘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麦棠要是心里有我,在怀孕的时候她就天天想着我。想着想着,那孩子就像我了。”叶鹿眼睛晶亮,她分外有理。
抬眼看向她,申屠夷用眼神儿鄙视她,这都什么说法?用意念就可以改变孩子的长相了?那血缘关系是用来做什么的。
“别用那种眼神儿看我,我跟你说,要是这孩子长得像我,那肯定超级漂亮。长大了呢,也定然会招蜂引蝶,迷得一大票女孩子为他疯狂。”说着,她自己笑,完全就是在做梦。
“这么说,你倒是想生为男人了?”她的这个梦,显然就是自己的愿望,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完成,然后就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嘿嘿,被你看穿了。”叶鹿耸耸肩,她的确想试试做男人是什么感觉。尤其长得帅又有钱,估摸着那日子得超级爽快,就像杨曳以前似得,神仙一般。
“在梦里如愿吧。”无情打击,她这个梦想这辈子是别想实现了。
噘嘴,叶鹿叹口气,“总是打击我,你不知道人是需要鼓励才会长大的么?在你的无情摧残下,我居然还能如此健康,实在是个奇迹。”
“何为鼓励?时时刻刻的夸奖么?”申屠夷微微眯着眸子,显然很无言。
“对。”点头如捣蒜,叶鹿笑眯眯的等着夸奖。
“若真是那般夸你,用不了两天,你的尾巴就上天了。”深知她脾性,申屠夷再次打击。
嘴撇的高,叶鹿直接送给他一个大白眼儿,不夸就不夸呗,说一堆废话,讨厌!
叶鹿急于想看到大外甥的模样,五六天之后,信使快马回来,带回了小太子的画像。
迫不及待的展开,叶鹿随即发出唏嘘之声,“我这大外甥,真胖啊。”胖嘟嘟,胖的连脖子都没了,画他的时候他应该正在睡觉,懒洋洋的。
“真是可爱。快看快看,这眉目之间是不是有些像我呀?”叶鹿撑着那幅画,要身后的丫鬟看。
丫鬟立即点头,“像夫人呢。”
一听这话更高兴,身子一转转到申屠夷面前,“看,可爱不?”
看了一眼,申屠夷没有言语,丫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他不会说。
不愧是皇上亲生,与皇上很像。
“你那是什么表情呀?小菲都说长得像我,是吧小菲?”再次看向丫鬟,得来丫鬟的点头肯定后,她认定是申屠夷眼睛不好使。
“时间差不多了,你不去看看许先生?”瞧她拿着画像看的开心,申屠夷淡淡道。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是该去瞧瞧他了。”放下画像,叶鹿挥挥手,和丫鬟小菲快步离开。
黑眸如渊,申屠夷缓缓的看向那画像,上面的一个胖嘟嘟的孩子在睡觉。虽然在申屠夷看来没什么可爱的,但叶鹿很喜欢。
来到许老头的住处,一股汤药味儿飘在空气中,不过这药味儿是正常的,不是那臭烘烘的。
许老头气色好了很多,而且他现在能坐起来了,缺了一条腿,可精气神儿变好了,也不可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今天还疼么?厨房炖了人参,一会儿你记得都喝光。”坐在椅子上,叶鹿看着他,那条坏腿锯掉了,他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几岁。
“不疼了。”许老头叹口气,要说不疼是不可能的,但是已不如前些日子疼了,这就让他舒坦多了。
“不疼就好,过些日子你就试着下床走走,适应适应那拐。”叶鹿嘱咐着,她此时倒是真的很像他亲人。
“大晋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许老头关心这事儿。
“已经死了五六个了,惹得赢颜更生气了,大军已踏进周国几十里地,看样子随时会开战。”那边的消息不时的传来,若是真的开战,南国各城也得调派兵马前往边关,以免被波及。
“杀破狼是我们窥探不得的,他若真的生了杀心,恐生灵涂炭。”尽管许老头不关心周国死活,但是仍旧感到一股无力,两大绝命,绝不是他们能随意窥探的。
“生灵涂炭也是周国的报应,当初和衣筑勾结,险些害的我们和大晋覆没于瘟疫之中,活该。”若不是她力挽狂澜,现在齐国和大晋肯定已死了无数人了,而周国则坐享渔翁之利呢。
“因果报应。”许老头点点头,有些事情不是天意,而是人自己的问题。
“你就别操心了,先管好你自己的腿吧。过两天下床练习走路,待得你熟悉了,你想怎样就怎样。若是还想像以前那样说走就走,我也不拦你。”尽管那时他是为了报仇而东奔西走。
“我心愿已了。”他已没任何想做的事情了。
“那就在这儿养老吧,反正养你还是养得起的。”叶鹿歪头看着他,从而意识到人真的不能无亲无故,否则年老时太孤单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收你为徒吧。”许老头自认为没什么能给叶鹿的。
“收我为徒?那你占了大便宜了。”叶鹿噗嗤一笑,眉眼弯弯。
“你家传摸骨,我当年学的却是堪舆之术。因为要报仇,堪舆之术也落在了一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倾囊教授与你。”许老头说着,堪舆之术他连清机都没传授过。
“堪舆之术?我也涉猎一些,但是谈不上精通。也好,不过,我有个要求。”她做徒弟,要求还有很多。
许老头微微点头,“说。”
“我要做大徒弟,让清机管我叫师姐。”睁大眼睛,叶鹿就是这要求。
似乎也很无言,许老头微微摇头,“你们自己定吧,这些事情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