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
陪她跑了半小时，实在支撑不住只能找借口溜掉的颜未染，走下跑步机就感觉到小腿不停抽搐，只能一手扶着腿，一手撑着腰，绵软地往休息室走去。
这家健身房的休息室也卖一些运动饮料、低脂食品之类的，价格贵得吓人，所以里面只坐着三个人，正是卫如希的那几个朋友。
本来正在喧闹打闹的男女，看见有人进来，就压低了声音，但话语还是伴随着窃笑传到了她耳中：“死胖子今天练上瘾了吗？怎么还不回来，这里东西难吃死了，还这么贵！”
“反正用死胖子办的卡，吃你的就是了！再说了这边再贵能贵到什么地方去？你豁命喝十瓶依云？”玩手机的女生语带不屑，头都不抬。
颜未染挑挑眉，嘟囔了声“这也太贵了”，转身就出了门，站在了他们看不见的角落。
休息室内的服务员见没生意，也离开了，里面那三人的声音顿时大起来。
“说来说去，那死胖子开始减肥了，咱们的活动都没劲了。你看之前想玩什么玩什么，多爽啊！哪个会所咱没去过，哪个酒店咱没吃过？上月‘皇城’新装修重开业，死胖子包下最大厅狂欢那一夜，那真叫一个带劲！”
“没办法喽，谁叫死胖子苦恋校草，校草又提出不可能的任务，让她在毕业前减到一百斤？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每天看着那堆肥肉在跑道上滚动，简直比搞笑片还好看！”女生嗤笑着，手指飞快按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死胖子还真以为自己能两个月减掉六七十斤呢！不过谁在乎啊，鼓励呗，反正咱也是找乐子。”嘻哈男生撇撇嘴，“所有健身房的教练都拒绝她这个荒诞想法了，她还真以为靠自己跑死就能减下来呢！”
“哎呀又输了！我这手机内存还是不够呀，关键时刻就卡！”
“待会儿在胖子面前说去，她要是领会不了就多暗示几下，保准让你换新机子。”
嘻哈男生搅着杯中饮料：“要说跟着死胖子混还是不错的哈，有吃有玩还隔三差五有礼物拿，反正咱要做的就是说说好话而已。”
“就是呀！哎对了，城北新开了一家商场，里面好多名牌的！咱明天叫上死胖子一起去逛吧，我看上了一款包包，就等着她替本姑娘付钱啦~”
“真的真的？有什么牌子呀，我也要先找准目标！”
几人叽叽咕咕的，话题迅速转向了各自想要买的东西——当然，让那个死胖子付钱。
颜未染靠在墙边，不动声色地抱臂笑了笑。年轻真好，可以用大把的时间换纵情玩乐，让别人给他们买单。
然而，在背后大肆嘲笑替他们买单的金主，还一口一个死胖子，这就似乎让人不太愉快了。
颜未染走出走廊的时候，正好遇见跑完回来的卫如希。她没说话，只笑着朝她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走了几步她回头去看，卫如希已经受到了朋友们的热烈欢迎，俨然是朋友中心的地位，备受簇拥，那个玩手机的女生更是亲热地挽着她说个不停。卫如希看了看那个手机，说了句什么，手机女兴奋地抱着她的手臂又蹦又跳，还把头搁在她肩上撒娇，让颜未染差点以为刚刚从她口中吐出来的“死胖子”是自己的幻听。
三十八 赶紧抱住我大腿
“姐你行不行啊，三公里就这样！我搁前儿在纽约跑马拉松，跑完后奏站在终点散步了半小时才开车回家呢！”
一回家就倒在沙发上的颜未染，让潘朵拉简直无奈了。她一边用徐阿姨送的药酒给她按摩，一边奚落她。
“废话，当然要散散步了，有本事你跑完马拉松立即开车啊！我看你能不能踩得下油门！”颜未染一动不动地瘫着，叹着气，“唉，还以为是个手到擒来的轻松差事呢，果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不过一想到这顿午餐如此美味——卫少总算透露出愿意跟她合作的意愿了——还是咬牙支撑下去吧。毕竟拿了人家的好处，总不能不报答吧？
“对了，视频剪好发上去了吗？”
“发是发了，不过姐你那刚注册的号，奏连半个粉丝都没有，转评赞可寒碜了。哎姐，你说咱这标题、这视频，一发上去其他视频该得全毙了啊，咋就没人看呢？真不走字儿。”
颜未染想了想说：“大概需要找个大V给咱们推一推，不然估计没法扩散。”
潘朵拉眼睛就亮了：“姐，你不常给祝韵霏柳子意黄一辰他们化妆吗？下次跟他们提一嘴儿呗！”
“嗯，行吧，总之我现在又饿又累的，咱们先吃饭吧。”
卫泽希心情很好，有些迫不及待的畅快。
颜未染拿了妹妹的日程表，肯定是要去拯救她了，不知道开始了没有呢？
因为太期待，估摸着妹妹早上的锻炼应该结束了，他干脆开车去健身房接妹妹。
等卫如希一上车，他立即问：“今天锻炼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事情好玩的人？”
卫如希瘫倒在后座上——因为她嫌副驾座坐起来太挤——“没有啊，每天还不是一样。”
卫泽希从后视镜中瞄瞄妹妹那坐姿，忍不住皱眉：“跑完就躺下，这样好不好？我记得未染当初复健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按摩自己肌肉要达到最好效果的，你这不是前功尽弃吗？”
“未染未染，每天听你念叨这名字，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卫泽希看她的反应，不像是今天和颜未染打过交道的样子，便问：“你今天训练有没有遇到什么人？特别是…女的，长得好看的那种？”
“哥你这是有多饥渴啊，居然琢磨到我这边来了！”卫如希鄙视地丢给他一个白眼，“美女没有，倒是认识了一个胖妞，那体型重量跟我差不离，你肯定没兴趣的。”
“啧，有身材好的再跟我说吧。”卫泽希郁闷地在心里琢磨，颜未染在搞什么，为什么会被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胖子抢走了风头？
把妹妹接回家，卫泽希不待见她那寡淡的午餐，干脆就出了门。想着是去找点好吃的呢，还是去找点好玩的呢…
最终他琢磨来琢磨去，跑梧桐街找颜未染去了。
卫泽希一见到颜未染，心里就后悔了。
因为颜未染和潘朵拉刚好进了一家麻辣烫的店。这小店看起来崭新崭新的，倒是干净清爽，可是他堂堂卫少怎么能跑这儿吃麻辣烫来呢？
所以他在她们面前按下车玻璃，问：“离这里最近的米其林是哪家？”
颜未染站在梧桐街那一排低矮小卖部和小吃店门前，看着这个装格调装出新境界的卫少笑而不语。
潘朵拉奚落说：“卫少您这板正样儿，法餐日料可劲儿造去。我和未染姐就吃麻辣烫去了，回见！”
两人转身就进了小妤的店里。小妤的麻辣烫店刚走了一拨人，里面倒是空闲。她们刚拿起篮子拿菜，回头看卫泽希已经臭着张脸走进来了。
他抬头四下打量着这个小店，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收银台边的小妤。
小妤有点心虚：“卫总，您…来吃饭啊？”
卫泽希已经不太记得她了，随便“嗯”了一声，在心里回忆了下这个开麻辣烫店的胖妞是谁。直到颜未染介绍说：“小妤，这是我助理，叫潘朵拉”时，卫泽希才恍然大悟：“你不是柳子意的助理小妤吗？怎么辞职来开麻辣烫店了？”
“人各有志嘛，我…就喜欢吃麻辣烫。”小妤赶紧给他们送上店里熬的酸梅汤。
卫泽希点点头，说：“就算是自己的店也少吃点，你好像更胖了。”
小妤泪流满面，真想把赠送的饮料拿回来。
卫泽希正站在店里碍事，门外忽然有个高高壮壮的女孩子扑进来，一看见颜未染就说：“未染姐，我正要去工作室找你呢，正好在对街看见你进这里来了。”
颜未染回头一看是陈灿，有些诧异：“咦，找我有事？”
“别提了，我都被我妈气死了。”陈灿一头汗，郁闷得要命的模样，“你下午有空吗？陪我一下好吗？”
颜未染看看不认识陈灿的卫泽希和潘朵拉，便给她也塞了个篮子：“待会儿说，你吃过了吗？”
“没呢，和我妈吵了一架就出门了。”
常阿姨在里面看着这四人，迟疑了一会儿，便把玻璃门打开，说：“都是熟人吧？个么一人一碗的多麻烦，我给你们弄个大锅。”
潘朵拉眼睛一亮：“咦，火锅儿？”
“麻辣烫和火锅同理嘛，一起吃又热闹又方便。”
常阿姨确实不是吹的，那一锅鸡块焖得喷香，吃完鸡后加汤料，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再去柜中取了菜来涮，真是美妙无比。
连小妤都忍不住拿筷子抢了个鸡翅膀吃：“常阿姨你够舍得啊，这鸡早上你焖的时候不是说给儿子补身体的么？”
常阿姨看看那锅鸡，吞吞吐吐说：“我刚刚发现没有大盖碗，这骑电瓶车带回去怕路上洒了。”
“去隔壁超市买一个呀。”小妤不由笑了出来，“幸好你没想到，这鸡可算便宜我们了。”
颜未染喝着鸡汤，说：“也要把钱给常阿姨的，不能白吃。”
常阿姨搓着手没回答，站在旁边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才说：“那个，陈灿啊，鸡腿肉多，你多吃点…听说你要去美国了哦？”
陈灿就伸筷子把鸡腿给夹起来了，应了声：“是啊，九月。”
“蛮好的，一个人在国外，也要…要照顾好自己啊。听说你是朝晖福利院出来的？一个孤儿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阿姨打心里佩服你的…”
颜未染听着她僵硬发紧的喉咙，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她一眼，没出声。
而陈灿则说：“我不是孤儿，我有爸妈的。”
“哦哦，对，你爸妈了不起啊，培养出你这么个好女儿…”常阿姨尴尬地应着，回转头去沉默了半晌，边脱围裙边对小妤说，“老板娘，我回家一趟喽，儿子昨天值夜班，现在该醒了，我给他做饭去。”
小妤挥挥手：“行，早点回来啊。”
等常阿姨走了，卫泽希说：“小妤你这厨师挺能耐啊，在你店里给儿子做好吃的不说，上班时间还回家照顾他？”
小妤无奈地说：“卫总你就别提了，她啊，整天念叨自己那银行上班的儿子，老问我能不能介绍个对象给她儿子——哎未染，她上次还打听你收入呢，问你开化妆室赚钱不，我估计啊她看上你了。”
颜未染笑了笑，说：“赚不到钱啊，正发愁下月租金呢。”
“没钱还不赶紧抱我大腿？”卫泽希“切”了一声，又问小妤，“她儿子哪个银行的，美林高盛还是摩根斯坦利？眼光挺高啊还挑颜大化妆师赚多少。”
三十九 学渣变学霸的传奇
小妤正想再描述一遍常阿姨的市侩劲儿，颜未染已经岔开了话题，转头问：“陈灿你出什么事了，跟我们说说？”
陈灿咕嘟咕嘟灌下半瓶水，郁闷至极：“上次不是几十个爹妈找上门来么，结果没一个是真的。后来有个什么‘真情频道’，成天搞煽情，台上台下一起哭的那档子节目，不知打哪儿听到了这回事，邀请我上他们节目讲心路历程，顺便呼唤我亲生爹妈！我妈没问我意见就一口就答应了！两点我就要去上节目呢，可我还有些担心…”
“哦，我下午刚好没事，我陪你去。”颜未染当然懂她的意思。
卫泽希听出点来龙去脉，便问：“你准备上去说什么？”
“我要上电视表态，生恩没有养恩大，祝我亲生父母在世界某一处幸福长寿，但我这辈子只有一个最亲的亲人，就是我妈…”陈灿握着筷子认真说着，水汽蒸腾，她眼圈红红的。
颜未染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挺好的，公开表明心迹，把这条路堵死。不过你妈那边，你还是要劝劝。”
陈灿喉口哽住，东西也吃不下了，只默默点了点头。
卫泽希附和：“对，逃避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至于对付电视台媒体，我有经验。我帮你找主持人制片人说说你的意思，把主题基调定在养父母和你的真情无限上。到时候话题和剪辑都往这方面靠。”
陈灿顿时有了主心骨，又惊又喜地问：“真可以吗”
“包在我身上，那种家长里短小栏目，随随便便给你找十七八个熟人。”卫泽希大包大揽地决定了，“你就安心去美国读书吧…对了，什么学校啊？我那边熟人也多！”
“哥伦比亚大学。”
“哥大啊，我熟！特别熟！我一哥们就在里面！”卫泽希夸张地说，“不瞒你说，那边教授、博士、博导我都有熟人，而且那边华裔青年才俊不少，英俊多金聪明体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认识认识…”
“陈灿，你过去了要自己小心。”颜未染打断他的话，过分冷静的语气在卫泽希鼓动的热烈气氛中对比得有些冷漠，“并不是名校的人就是好人，也不是长得好看就善良，就算华裔也不能一定可靠。聪明的人作恶起来会特别可怕，所以你过去了之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别因为对方是学长博士就放松了警惕。”
陈灿认真地点头。
卫泽希被她怼得有些郁闷：“未染，别人要去异国读书，你要让她怀着期待与信任，这还没去呢你就兜头一盆冷水，不怕浇熄她的热情吗？小妹妹你别担心，名校好人比例肯定高，找到好男人的机会也多。你就比如我吧，我就是常青藤名校毕业的…”
“可拉倒吧，卫少你怎么进名校的全纽约华人谁不知道？”一直埋头吃东西的潘朵拉也忍不住了，抬头揭他老底，“最后怎么毕的业倒是个至今未解的谜团。”
“当然是我为了洗雪前耻，努力拼搏，不懈学习了四年，终于修满学分，做好论文，用才华打动了所有教授，最终顺利取得了学位，成为一代学渣变学霸的传奇！”卫泽希振振有词。
陈灿看着他那模样，有些担忧地在颜未染耳边问：“姐，这个人可靠吗？”
颜未染看着卫泽希那不靠谱的样子，太明白她这种心情了，便抬手抱了抱她的肩，说：“放心，相信他吧。”
事实证明，卫泽希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和栏目制作人确实认识，直接带着颜未染和陈灿就进了摄影棚内，还找了导播探讨节目，把录制时间延迟了半小时，但基调改成了陈灿想要的结果。
“来，我给你弄个漂亮妆容。”
颜未染将陈灿按在化妆台前，开亮了灯。
潘朵拉敬业地将化妆台上的化妆品一一整齐摆放，方便颜未染取用。
颜未染一边化妆，一边对潘朵拉说：“陈灿的皮肤偏黑，不要试图用浅色号打底将她的脸抹得亮白，那样如果灯光配合不好，只能让她的妆面显脏而且不自然。”
她的手在摆好的底妆上掠过，选择了偏深色的一支。腮红也摒弃了亮泽型的，选择了偏暗的橘色，打上去大气又自然。
然后她选择了裸色唇膏加大地色眼影，潘朵拉站在旁边看着，问：“姐，这妆容给陈灿画上，会偏暗不？给小姑娘来点鲜艳的色儿呗。”
“是要鲜艳，但不能在唇膏和眼影上，不然配上肤色，会显得俗艳。”颜未染拿起一支粉紫色的唇彩在陈灿的脸上比了比，让潘朵拉看色调。
在她信服地点头之后，颜未染才拿起高光笔，在眼角和山根提亮高光。寥寥几笔就强调出脸部轮廓，让偏暗的妆容焕发出光彩。
“皮肤黑也可以打高光，但切记选对颜色，不然黑白相撞就破坏轮廓了。”
她替陈灿刷上棕黑色眉粉，勾勒出立体唇型，强调出漂亮唇珠。
“人群中当然是皮肤白的人比较显目，但拥有漂亮五官的人，只要镜头对准她，观众经过端详之后，自然会觉得她有魅力，很耐看。最终追求的效果不是鲜艳迷人，而是个人韵味，这是替皮肤偏黑的人化妆的要点。”
“啪啪啪。”颜未染正在和潘朵拉说着，后面忽然传来几下掌声。
颜未染转头一看，张羽曼和几个人正簇拥着一个女人走来，拍掌的，正是站在众人之前的女人：“说得好呀，未染，好久不见，你的手艺更精进了。”
她身穿金绿色修身长裙，脚下踩着金色细高跟。修身长裙完美勾勒出她的身形姿态，活生生演绎出了什么叫妙曼婀娜，摇曳生姿。
她脸上挂着颇带玩味的笑意，止住了身后几个人，只撩拨着自己棕色的卷发，独自向她们走来。
颜未染拍拍陈灿的背，示意她赶紧去录制节目，自己则转身面对着那人。
波浪般的卷发被那女人修长洁白的手指拨动，她那对碎钻蛇衔宝石苹果的耳环便偶尔闪现，与她脖子上长长垂下的细长蛇形项链相衬。
“未染，好久不见，怎么回国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颜未染曾经以为，自己在重新见到她的时候，会愤怒，会痛恨，会不顾一切扑上去扇她一巴掌。但真正见到的时候，她却只觉得心底泛起凉凉的寒意，身上那些曾经受伤的地方，又在一瞬间剧烈刺痛，让她全身僵硬，几乎无法动弹。
所以颜未染只迎着她的笑容慢慢直起身，平淡地说：“没这个必要，怕打扰了方小姐。”
她这个称呼出来，站在她身旁的潘朵拉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有点面熟，这分明就是华人圈内人尽皆知的方家公主，方艾黎。
方艾黎却不认识她，只扫了陈灿和潘朵拉一眼，看着颜未染笑起来，耳畔垂下的蛇衔着娇艳欲滴的苹果，不停愉快地晃动：“这也太埋没了，你颜大化妆师回国后好像混得不怎么样啊，一开始我听说你混到去当婚礼跟妆了，还不太相信，现在看看你的客人…唉，未染，你每天起早贪黑赚这么点辛苦钱，何必呢？要是有个好男人愿意娶你，你还用这么拼命吗？”
“多谢方小姐关心，我还活得下去。”颜未染神情依然淡淡的，甚至唇角还微微一扬，“另外陈灿不是我的客人，是我的朋友。或许方小姐喜欢用金钱来衡量朋友，但我不是。”
“要是真觉得有困难，你也别独自强撑着，毕竟我们有交情，来找我商量一下，我会帮你的。”方艾黎嘴角挂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说法，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轻抚脸颊，说，“对了，还没问你呢，今天是你师姐张羽曼替我化的妆，是不是容光焕发？”
颜未染“哦”了一声，目光扫向后面的张羽曼：“替我转告她，眼影和腮红的对比太强烈，撞色很不成功，这会显得方小姐你虚张声势却扛不住大场面，像个可怜的小丑。”
方艾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颜未染又淡淡加上一句：“我是指她做的妆容。”
方艾黎眼中闪过犀利恨意，嘴角也不自觉地下撇，但随即又扬了起来：“是吗？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羽曼已经出任我们的新品造型师，还是我的造型顾问，现在她在业内名气显赫，你觉得怎么样？”
颜未染依然平静地说：“挺好的，你们相得益彰。”
四十 这花多衬你
颜未染依然平静地说：“挺好的，你们相得益彰。”
她反应平淡，可就连潘朵拉也感觉到了两人中的暗潮汹涌。她脾气这么大，立即反唇相讥：“方小姐你还真是孤陋寡闻，未染姐前不久担任Feuillage全球大秀的造型师兼首席化妆师，杠杠的国内第一人，前所未有！你知道有多少明星挤破了头要和未染姐合作吗？你知道邀请她合作妆容的时尚杂志有多少吗？告诉你，不是封面和主打大片咱根本不屑去！就未染姐这工作量，当然要起早贪黑了，谁叫她如今在业界红得发紫势不可挡呢？”
“那我就多谢方小姐了。”颜未染则只朝方艾黎一笑，说，“我现在就有个要求，希望方小姐能帮我实现。”
方艾黎笑着挑挑眉：“哦，什么？”
颜未染神情平静，连眼神都分外疏淡地看着她，清晰无比一字一顿地说：“请你，还有他，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会觉得恶心。”
方艾黎脸上理所应当的高高在上，顿时如被冷水浇熄。早已写在她的血脉中的傲慢，让她目露厉色。但方家公主不会接受失败，无论如何，她都得带着胜利离去。所以她随即侧过脸，那凶狠的神情一闪而逝，笑容再度在她的面容上：“是吗？那可太遗憾了，毕竟他前几天还提起你呢——”
他。从自己的口中吐出，又被方艾黎转述的这个人，让颜未染心口冰凉，却唇带冷笑。
而方艾黎凑近颜未染，衔着苹果的金色小蛇在她的耳边晃荡不已，就像是当初伊甸园中引诱夏娃的那一条，蛊惑又恶毒。
“他说，要是见到未染的话，记得送一份婚礼请柬，毕竟，我们都希望你能亲眼见证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
颜未染的心猛然一抽。她狠命咬紧了牙关，可面容上微微抽搐的肌肉却出卖了她，让面前的方艾黎露出胜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