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列衣服的用料和做工,都只能在 国内完成,欧洲没有这样的工艺和主辅 料,也没有这种手艺的工人。
叶深深立即收拾东西,前往中国。
顾成殊送她去机场时,她在车上望着 街边流逝的巴黎风物,叹了口气说:“我 还记得第一次来巴黎的时候,我那种朝圣 般的激动心情呢,结果一转眼,这里都有 了我的第二个家了。”
顾成殊也笑道:“那时候我就说,你 以后来这里的次数会多到让你厌烦。”
“那时候你还说,我会在巴黎举行自 己的时装发布会…结果现在也确实,每季两三个,多到疲倦。”叶深深靠在椅背 上,长出了一口气,低低地说,“以后, 等收购了Bastian之后,可能会更多,到 时候,也要做好更忙更累的打算。”
顾成殊瞥了她一眼:“你确定要接手Bastian? ”
“嗯,努曼老师创建的品牌,除了 我,还有谁能接手?而且我也担心其他人 不会认真用心地经营它,把努曼老师几十 年的心血都浪费掉。”叶深深支撑着下 巴,沉默凝望窗外片刻,又说,“但无论 如何,每一个品牌的延续,都是设计界的 责任。把当初创建者骨子里的风格和气质 传承下来,纵然时代不断变迁,我们也得 坚守住那些伟大设计师花费了一辈子在人 生中沉淀下来的那种美。”
顾成殊听着她感伤而坚定的话语,唇 角微扬:“深深,我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努曼先生会选择在退休之前,不遗余力 地培养你,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到你身上 了。”
叶深深“咦” 了一声,问:“为什 么? ”
“因为,你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深爱这 个行业,重视它更胜过一切。对信念的坚 持和对世俗的不妥协,我想,应该是你一 路走来最大的成就吧。”
叶深深沉默地笑着,眼看前方就是机 场,忙收拾好自己的包,准备下车。
顾成殊站在车边,看着她拖着行李箱 进了机场,娴熟地去换登机牌,和负责托 运的地勤人员说着什么,面带着淡淡的微笑。
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他恍然想起 多年前,叶深深摔倒在机场的那一次,膝盖流血,披头散发,却还倔强地对着路微 吼出自己的誓言——“总有一天,我会彻底超越你,我会 比你更成功! ”
言犹在耳,而现在,她也真的超越了 所有人,超越了她当时的誓言。
而他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的夕阳 中,他蹲下来帮她涂抹膝盖上的伤口,抬 头看见她低垂的面容,蒙着金紫色的辉光。
或许…顾成殊在心里想,就算到了 生命尽头那一天,他也会永远记得那一 刻,她金色的容颜,她眼中燃烧的固执信念。
看着叶深深托运完行李,走入安检闸 口,他忽然感觉心口涌起巨大的不舍。
不舍得分开,不舍得离别。
想要和她一起飞行十数个小时,哪怕 疲惫不堪,哪怕倒时差痛苦不已,可只要 她在飞行的困倦中,能将脸颊在沉睡中靠 在他的肩上,而不是邻座某一个陌生人的 身上,那么,就算再陪她飞行无数曰夜, 他也满心欢喜。
这念头一经起来,就再也无法遏制。
顾成殊干脆利落地锁好车走进了机 场,将车钥匙寄存在了柜台,并且给沈暨 发了条来机场取车的消息。
然而,最近一班前往中国的飞机即将 在半小时后起飞,机场已经没有任何空位。
顾成殊无奈,只能定了下一班,迟了 一个多个小时起飞,并且要在中途转机。
他没带任何行李,快速过了安检,寻 找叶深深的踪迹。
后面忽然有人扑上来,一把捂住他的 眼睛:“猜猜我是深深吗?”
那刻意压低变调的声音,可还是无法 掩盖原来的语调,顾成殊顿了一下,问:“薇拉? ”
后面的人嬉笑起来,放开了他的眼睛。
顾成殊回头看见薇拉明艳的面容,略 觉诧异:“真的是你?”
“算你识相,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薇拉放下手,问,“你也去中国?”
“我们叫回国。”顾成殊说着,快速 在人群中寻找叶深深的踪迹,“你到中国 什么事? ”
“大事。”薇拉虽然只有四分之一的 中国血统,但中国话却地道极了,“但看 见你我就觉得大事不好了。”
顾成殊敏锐地反问:“难道你也要参 与那桩设计? ”
“那是啊,全球多少人在盯着这个机 会啊,只是在相同的情况下,决策者肯定 会倾向于让中国设计师来的。幸好我也有 个优势,我是混血华人,有中国血统。” 薇拉说着,拨了拨额前短发,郁闷地皱 眉,“但你肯定是要陪深深回国吧?如果 深深也接到了这粧委托,我看我都不需要 到中国制作样衣了,以她现在风头无俩的 状况,臝家肯定会是她啊。”
“虽然我该安慰你一下,但你的胜算 确实不大。”顾成殊漫不经心地说着,目 光还在候机的人群中寻找,“深深的设 计,你比不上。”
薇拉傲气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忿然说 道:“当初找我合伙算计深深的人不是你 吗?那时候你口口声声说她不行,所以过来找我合谋,现在怎么一下子就改口 了? ”
“此一时、彼一时,因为… ”
顾成殊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他看见了对面薇拉那异常波动的眼神,看向他的身后。
他顿了顿,慢慢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叶深深端着两杯咖啡,站在他的身 后,静静地看着他。
顾成殊看着她那过分平静以至于显得 有点冷淡的神情,不知为何,心口猛然紧 了紧。
叶深深看了看他们,将左手拿着的咖 啡递给了薇拉。
薇拉看看气氛诡异的两人,带着诡异的微笑,打开盖子喝着咖啡。
Flat White的香昧传来,这是他喜欢 的口昧,结果被她递给了别人。
“刚刚看见你进来了。”叶深深指了 指入口,捧着自己的咖啡纸杯说,“我刚 好在饮品处,就给你也买了一杯,没想到 一转头就看到…原来你是和薇拉一起来 的。”
不但一起亲亲密密地玩着捂眼睛的游 戏,还笑谈着合伙算计她的事情。要不是 她宅心仁厚已经原谅了他们,她还真有种 冲动,想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直接把手里 的咖啡倒在这个渣男的头上。
但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习惯了,她的 神情和口气居然都异常平淡,好像早已接 受了顾成殊是这样的设定。
看她平静无波的样子,顾成殊反而觉得胸口涌起浓重的不安。他端详着叶深 深,竭力显得比她还平静:“深深,我想 了想,还是陪你回国吧。”
叶深深抬头看他,唇角一抹嘲讥的 笑:“和薇拉一起?”
顾成殊无奈,抬手轻轻戳了戳她鼓起 来的脸颊,像逗一只小猫似的,轻声问: “吃醋啦? ”
叶深深别开头不理他,一个人拎起自 己随身的小包,转身就向登机口走去。
她将机票递给空姐,即使顾成殊在她 身旁要求再给半分钟,也当作没听见,直 接就进了登机通道。
薇拉幸灾乐祸地向顾成殊微微一笑: “再见~”
顾成殊只能对着她喊:“告诉深深, 我下一班飞机去中国,我去她家找她解释! ”
薇拉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挥一挥手 中的机票就走了。
薇拉一上飞机,就看到叶深深坐在靠 窗的位置上,她旁边是个胡子蓬乱的大叔。
她走到大叔面前,靠在前座上对他微 微一笑:“先生,我和您身边这位小姐是 熟人,请问可以和我换一下位置吗?”
大叔见她撩着短发笑得妩媚动人,立 即就满口答应了,还受宠若惊地握了握她 的手,乐颠颠地跑到薇拉指的那个位置上 了。
等大叔一走,薇拉在叶深深身边坐 下,直接就把帘子拉上了,用中文低声笑 问:“我是不是很有魅力?”
叶深深有点恶寒地抱紧了自己的毯子:“是的,而且也很善于使用这种魅力。”
薇拉听着机上广播系安全带:“不过 没用,反正我不喜欢男人。”
叶深深被她一句话震得,差点连毯子 都掉了。
薇拉却只转头朝她微微一笑:“十七 八岁初恋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绝顶渣男, 伤得太狠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喜欢别人 了。不过也因此我欠顾成殊一个人情,他 帮我狠狠教训了那个男人,了结所有后 患,不然的话恐怕全世界都能看到我的艳 照。”
叶深深这回别说毯子,连下巴都要掉了。
“去年,我回到加比尼卡工作室不 久,在路上泥水飞溅上你的那一次,还记得吧? ”
叶深深点点头:“记得啊,你开那辆 橙色悍马,我们第一次见面。”
“也是我和顾成殊的久别重逢。其实 那时候我和他已经挺久没见面了,所以还 挺惊喜的,就一起约了在以前相熟的餐厅 吃饭…”
有两三年未见的朋友,一见面就是聊近况。
“今天早上那位是谁? ”这是难免会 聊到的话题。其实薇拉在看见顾成殊脸上 难得的微笑,以及因为谈到那个女孩的话 题,他那明显亮起来的眼睛,就已经有些 明白了。
毫不迟疑地,顾成殊回答道:“她是 叶深深,我妈妈以前欣赏的女孩子,也是 我现在的恋人。”
“第几任? ”
“应该是…first and only。 ”
薇拉手中的勺子都差点掉了,看着面 前人那严肃认真的样子,她还未曾惊讶, 倒先感慨了起来:“这可真难得,我十五 岁的时候就确定了一件事,像你这样冷漠 刻板追求完美的人,这辈子会找不到自己 喜欢的人。”
没想到她多年来根深蒂固的成见,现 在居然会被另一个女人推翻。
薇拉努力回忆了一下早上遇见的叶深 深,却觉得自己印象有点模糊:“不过看 起来似乎是个…没什么记忆点的女孩 子? ”
“你在西方社会混多了,对东方人都 辨识不清了吧? ”顾成殊毫不留情地打击 她,维护自己的叶深深,“深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孩子,她是美貌与才华凝聚 成的星辰。”
“别说了,你现在这模样真是我们这 群朋友的噩梦…”薇拉看着他神采飞扬 的模样,痛苦地捂住了脸转向一边。原来 这个人坠入情网是这样的,她算是大开眼 界。
叶深深也下意识地捂住了脸转向一 边,但她是因为害羞。
她从不知道,原来顾先生在人后,是 这样对别人描述自己的。
薇拉确定地点了点头,托腮看着她:“所以,我就这么被他抓住,还债来了, 替他亲爱的、苦闷的、正陷在瓶颈中的可 爱小女友叶深深。顾成殊当时对我谈起你 的痛苦状况,你一直困在瓶颈之中,其实 自己也知道是什么阻碍了你,巴斯蒂安先生也曾经指点过你,只是你一直不得其门 而入,无法突破。”
叶深深想着自己那一段时间的焦灼与 痛苦,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感,默然点了 点头。
“然后他询问我,是否能帮助你,用 我的能力。”薇拉说,“顾成殊这个人虽 然十分聪明,但显然他对于你所需要帮助 的这方面,无能为力。毕竟,他在设计方 面确实没有天分。”
但薇拉就不同了,当年在校时就被誉 为设计天才,虽然是建筑设计系的学生, 但因为容虞和沈暨的关系,她也离时尚设 计圈不远,这样的身份,认识几位大师是 很轻松的事情,所以她成名很早,风格的 确立也很早,和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很久 都没有形成自己风格的叶深深截然不同, 但也因此而很适合成为弓I导她寻觅自身的导师。
“别开玩笑了吧,我很忙的。”薇拉 当时翻顾成殊一个白眼,说,“如果你是 叶深深,忽然有一个人跑来跟你说,来, 我就是你的人生导师,我就是你的指路明 灯,现在开始我给你上课,让你学会如何 突破自身突破困境一一她会不会把我当成 神经病啊?而我这样的人,又没学过教 育,也根本不具备教导的能力! ”
“其实我对深深有信心,我觉得那个 境界应该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只是还 差最后一步,只需要最后一点点力量,把 她往前推一下就可以了——”
薇拉不由得笑了: “那你去推她呀, 你不是知道她的病因么? ”
“不,我没有这种力量,我推不 动。”顾成殊皱眉思忖片刻,目光终究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薇拉,其实事情并 不复杂。深深现在缺乏的,就是那最后刺 激她突破的一刹那。我相信,只要你愿意 的话,你的天赋才华,一定能成为让深深 突破自身,得到进入全新境界的那个契 机。”
薇拉搅着手中咖啡,反问:“可是我 和她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突然跑去刺激 她呀?理直气壮打击她的借口在哪里? ”
“在我们两人以往的关系上,或者 说,在给予深深的,暧昧的暗示上。”顾 成殊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丝毫不见心虚 愧疚,“反正我已经有两个前女友,再多 你一个也不多。”
薇拉看着顾成殊那模样,不由得无 语:“你这样对待你的女友,确定好 吗? ”
“是不好。但我早就对深深说过了, 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会不惜任何手段 来打造她。我和她约定好了,不顾一切地 牺牲,不择手段地成长,直到,她光芒万 丈地站在巅峰的那一刻。”
不顾一切地牺牲,不择手段地成长,
叶深深想着很久之前,顾成殊对她说 过的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 出。
薇拉本以为她会郁闷或者生气,谁知 她低头看着桌面,脸上却渐渐泛出笑容 来。那笑容越来越深,带着甜蜜的色彩, 几乎光彩照人。
叶深深说:“好的,我知道了。”
薇拉只能说:“我还以为,你会和他 闹一阵别扭,至少,给他点脸色看看。”
“会啊,会教训他一下,谁叫他老是捏着我的软肋下手呢?”叶深深托着下 巴,抬头用迷蒙的眼睛望着头顶的灯光, 轻轻地说,“不过,其实我还是挺开心 的,毕竟…”
毕竟,一直长久积压在她心头的那些 阴霾,在这一刻忽然全部散开了。
她曾经在那个夜晚的车后座,听到的 顾成殊和薇拉的对话。
她曾经怀疑过的,顾成殊对自己的利 用和欺骗。
她曾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痛苦猜 疑,辗转难眠。
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毕竟,我知道成殊所做的一切,都 是为了我。我们说好要携手同行,他会扶 持我,而我也不会辜负他的期望。而现 在,我们都实现了对彼此的承诺,虽然历经波折,但到现在我们还依然并肩站在一 起奋斗,那么,其他小小的动作,小小的 隐瞒,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深深抱着手 中的毯子,脸上的笑容温柔而从容。
薇拉凝视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寻找 出不自在的痕迹:“你确定没关系?他可 是找我来表演暧昧刺激你哦,真的不介意 吗? ”
“可能以前的我会介意,会去找成殊 试探询问,然后暗暗讨厌他擅作主张,可 我自己又无能为力,只好默默把郁闷含在 心头…可现在的我,不一样了。”叶深 深微笑着,用双手拇指无意识地打着圈 圈,就像两个永无休止围绕着彼此的亲密 爱人,“因为成殊改变了我。我已经知道 了两个人之间、或者说我和这个世界之 间,重要的是什么,一定要抓住的是什 么、可以放任的是什么。就像我在Element.c一样,提纲挈领,抓大放小, 其余不会影响大局的东西就通通舍弃掉, 不要再操心。”
“所以…你会当作不知道这件 事? ”
“不会,我会好好惩戒他一下的,谁 叫他让我曾经那么伤心呢。”叶深深笑了 出来,“不过说实话,要是我自己选择的 话,说不定我也会和成殊做出一样的抉 择。毕竟,他替我选取的,肯定是最好的 一条路。”
“最讨厌你们这些人了…”薇拉郁 闷地翻了个白眼,“还没结婚就夫唱妇随 的模样,我们这些单身狗不想吃你们喂的 狗粮好吗? ”
叶深深微微而笑,抱紧了自己的毯 子:“还有什么事吗?我最近很累,要睡觉了。”
薇拉斜眼看着她:“真是过河拆桥, 我为了你才答应顾成殊做坏人的,结果你 现在连敷衍我的表面工夫都懒得做? ”
叶深深说:“抱歉,那么我跟你聊聊 我和顾成殊之间那些甜蜜过往? ”
“晚安! ”薇拉直接用毯子盖住了自 己的脸,“对了,顾成殊说坐下一班飞机 回国,让你在家等他。”
“哦…”叶深深微笑着,缓缓说 道,“可是我并不想在家等他啊。”

第142章 永不低头


顾成殊觉得自己这回的运气真是不太
好。
极少的航空管制几率被他赶上了,他 那班飞机比预定时间迟了 一个多小时起 飞,然后转机时遇上当地暴风雨,又延误 了两个小时跑道才开通,在一群人的归心 似箭中,总算升空。
等飞机降落在中国大地时,已经是晚 上十点多。
落地开机,手机上并没有任何消息。
想着深深应该是下午两三点回家,现在肯定已经睡下,顾成殊也只能无奈地随 着人群走向出口。
他看着手机沉吟,考虑着是不是应该 现在给深深打个电话。
忽然手机轻轻一震,叮的一声,屏幕 上出现了一条消息。
来自叶深深。
“抬头,右边。”
顾成殊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自己右 边的通道。
出口处,叶深深笑吟吟地站在机场的 灯光下,太过明亮的水银灯照得她全身似 有一种不真实的透明感,在疲惫的他眼中 虚幻而光彩盛绽。一瞬间令他怀疑自己现 在是否还在长途飞行之中,看到的只是梦 里的一抹虚影。
“你迟了很久啊。”
叶深深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咖啡递 给他。
Flat White
,他本该在二十个小时前 就喝上的咖啡。虽然国内外的口昧有轻微 的差异,但效果是一样的。
看着他拿着咖啡的复杂神情,叶深深 微扬下巴,说:“我在机场一直等你,就 是想要把我们的账先算一算。”
顾成殊诧异地看着她,一时无语。
“第一,我们是恋人,对吗? ”
顾成殊肯定地点头。
“第二,恋人中的一方和他人联合, 蒙骗另一方,属于什么行为?”
顾成殊顿了顿,还没有回答,叶深深 已经自问自答地说:“背叛行为。”
顾成殊微一扬眉,认真地看着她。
“第三,我可以原谅你以前的背叛, 但不可能原谅你现在依然在背叛。第四, 就算我遭受背叛,我也有权知道原因,为 什么。”
顾成殊终于笑了,唇角微扬地看着 她,说:“唔…看来事情很严重,已经 涉及到背叛。”
“所以,先把你和别人合伙算计我的 事情说清楚吧。”叶深深抱臂看着他,神 情严肃。
“那么…”他的脸色也变得慎重起 来,“你觉得我会怎么算计你呢? ”
“我不知道。”叶深深抿着唇,沉吟 片刻,“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和她联手利 用我,让我帮你实现母亲的遗愿…”
“后来呢? ”
“后来,我觉得是你们准备侵夺深 叶,然后在我攀上顶峰的时候,把我踢下 来,让薇拉取而代之…”
顾成殊终于笑了,反问:“你脑子里 都在想什么? ”
“是啊,我也想不通。如果你真的要 放弃我、要背离我的话,你早已可以下手 了。可是我只看到你一直和我一起并肩前 进,我遇上这么多的艰难险阻,若没有你 的话,说不定早已粉身碎骨,不复存 在…”她的声音逐渐哑涩,几乎说不出 话来。“之前,被路微和你的父亲离间我 们感情后,我也曾经想过,为什么我会这 么轻易就跳进了他们的骗局,相信了他们 的谎言…但在看到薇拉的这一刻,我终 于明白了,其实是因为,我一直对你都是 仰望的姿态,在深心里,我觉得自己配不 上你,觉得你离我太遥远——甚至,在听到你是因为设下骗局才喜欢我时,我觉得 这个理由真实极了,好像那一刻恍然大 悟,为什么我能得到幸福…”
顾成殊叹了一口气,抬手将低垂着头 的她拥入怀中,用力地抱住她的肩,紧紧 地抱着她,将她后面的话都打断在未及吐 出来之前:“我不会背弃你,以前不会, 现在不会,将来也不可能会。别忘了,我 和你交换过承诺,我说过了是一辈子,就 是一辈子一一直到我们走到生命的最后一 天为止。”顾成殊说着,手轻拍着她的后 背,就像在轻拍一个婴儿。
叶深深默然低着头,半晌,终于抬起 手,慢慢地反抱住了他。
她说:“成殊,我想可能是我出身单 亲家庭,自小无人庇护,所以才极度没有 安全感,不肯相信自己的幸福。但从现在 开始,我会努力高看自己,将自己摆正在和你一样的位置,平视你,而不再卑怯地 仰望你,或者仰望任何人。毕竟…”
她顿了顿,埋在他的胸口笑了出来: “我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孩子,是美 貌与才华凝聚成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