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吓得不轻,惊恐地把身子缩成一团,一阵湖风吹过,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叫什么?住哪儿?你家大人呢?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为什么躲在草丛里?刚才看到什么了?为什么会落水?”小树一口气抛出一大堆问题。她从四岁起就在莫名湖边玩,有时也会带小洛子一起来,不过自从小洛子满十岁跟了少庄主以后,她就把这里当成她一个人的地盘了。
“夏…夏尘阳…京城…跟表哥来的…一个人溜出来…我想家…有鱼跳出来…玉佩掉水里了…”夏尘阳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睛一直防备地盯着小树。
小树一听,小男孩记性不错,虽然说得零零碎碎,倒是把她的问题全回答了,看来比小洛子那黑小子可要聪明多了。
“你把衣服脱下来,放在那边石头上晒一下,干了再穿上。我一会儿送你回去。”小树自顾说着,到旁边草丛里寻了一遍,在一处小水洼里找到那条鱼,猛然想起小男孩说的话,猜想可能是自己扔的这条鱼把他吓得落了水。
提着鱼走出草丛,小男孩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湖边,盯着湖面发呆,瘦弱的身影看上去很是可怜。
小树瞧了瞧手里的鱼,愧疚心起,走过去好声好气地说:“夏…嗯…小夏…你看,害你落水的这条鱼我给你捉住了,送给你好了,你晚上拿它熬汤喝。”
夏尘阳摇摇头,指着湖水说:“母…我娘给的玉佩,掉水里了,我想我母…我娘了。”
“玉佩掉水里了啊?这么小的东西可是很难找的,你回京城就告诉你娘,就说你不小心掉水里了,你娘见你人没事,肯定不会怪你的。”小树很热心地帮他找借口。虽说可以试着下水找一找,不过找到的机率很小,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我母…我娘不在京城,我有两年没有看到我娘了。”小脑袋很沮丧地低下,眼圈好象又红了。
小树直接选择无视,继续装作没心没肺地说:“我明白了,那是你娘送你的玉佩,你想你娘的时候就喜欢拿出来看看是吧?看来你还不是很想你娘噢,要是很想,不用看什么东西,就能想起你娘来了,干嘛偏偏要看着玉佩才想呢?”她一直都觉得所谓“睹物思人”这一幕挺假的,思个人还得靠个“物”来提醒,真正的“思人”不应该是达到“处处有你,物物皆你”的境界才是?当然,这些可不能说给这个小屁孩听,说了他也听不懂。
夏尘阳抬头,奇怪地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明明就很想很想自己的母后的,为什么说他不是很想呢?
半晌,他才红着小脸说:“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摸着玉佩才能睡着。”
“怎么摸?”小树不解。
“就这样!”夏尘阳揣紧手里的小锦袋,贴在胸口,做了个睡觉的样子。玉佩本来是装在锦袋里挂在胸口的,刚才想母后了,就拿出来,没想到有条鱼从水里跳了出来,玉佩也吓得扔到湖里去了。
“这样啊,容易。”小树随手捡了块小石头,塞进锦袋里,重新挂在夏尘阳的脖子上,说,“好了,你以后就摸着它睡就行了,反正闭着眼也看不着,你就当它是那块玉佩不就得了。”
夏尘阳更加奇怪地看着小树,苦着小脸说不出话来。哪有这样的,这块摸起来还硌手的石头怎能跟他母后送的玉佩相比?
“一点都不象,不是扁的,也不是圆的。”夏尘阳小声嘀咕着,把锦袋解开,倒掉那块小石头,委屈得又眼泪汪汪,桃花眼冲着小树眨巴眨巴闪着。
“要扁的圆的?”小树无奈地拍着头,说到底,人家丢了玉佩也算是自己的缘故,她总得想个办法补偿才是。
“有了,这次一定象了。”她拉出脖子上的一条红绳,扯出一块黑亮的玉佩,取下来塞进夏尘阳脖子上的锦袋里。
贴在胸口摸了摸,夏尘阳破啼为笑:“真象。”
“象吧!”小树也得意地笑了,妖人师父送的见面礼,不要还不行,带着身边也麻烦,哪天被美人娘看见了,还得想办法解释从哪儿来的。今天终于找到理由可以送出去了,妖人师父反正宝贝多,应该不会舍不得的。
“快把衣服脱了,晾石头上,晒干了就送你回去。”见夏尘阳缩着身子打冷颤,小树又催促道。心里暗叹富人家的孩子就是娇生惯养,哪象她,瘦归瘦,身体可一向好得很。这种季节,湿衣服穿身上,来回走几趟就自动干了,哪还会着凉。
“我不回去。”夏尘阳边说着边笨拙地解着衣带,磨蹭半天连件外衫都没脱下来。
小树叹口气,走上去前,不顾夏尘阳的躲闪,几下子就把他扒了个精光,一边晾着衣服一边取笑他:“穿红肚兜的奶娃娃,也没什么好看的,躲什么躲?象你这样长大了该怎么办呀,穿衣梳头都不会,那还算是个正常的人吗?那只能算是条虫,是懒虫、米虫、寄生虫。”
小树见夏尘阳光溜溜地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没敢当面施展她唯一还算过得了师父眼的轻功,而是规规矩矩地爬上树,拿下自己藏着的包袱,取了件衣服扔到他身上,坐下来继续说教:“自己的事要学会自己做,这样才不用求着人家,连这种小事都要让别人做,那不是事事都要受制于人,其他人又哪有自己可靠。什么本事都要学着点,本事学会了放着不用也不算浪费,不过要用的时候却不会,那就麻烦了。你看你,今日要是自己会凫水,就用不着我救你了。偏偏你不会,小小年纪就要担人家一份救命的恩情。对了,我叫小树,你可千万记住了,救命之恩不可忘…”
“小树,我饿了。”
“呃…你饿了?”什么嘛,叫你记住名字是为了日后报恩的,可不是让你现在来向我要吃的。小树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提着鱼到湖边去清理。小奶娃果然是当米虫的命,就知道使唤人家,算他有口福,今日她心情不错,就做回烤鱼给他吃吃吧。
“小夏…小虾米,你娘到哪儿去了?”自动给夏尘阳取了个外号,小树找了块锋利的石头开始刮着鱼鳞,边没话找话地聊着天。
“在…家里。”见小树抬头看他,夏尘阳又老老实实地补充道,“我住…住舅舅家。”
“噢…那还不省事,想你娘了,让你舅舅送你回去就是了。”搞什么嘛,敢情是小虾米自己贪玩,赖在舅舅家不走。
“…舅舅不让回,要等我长到二十岁才可以回去。”
“那是什么怪舅舅啊?他自己没有儿子吗?想让你做儿子啊?你不是有表哥嘛!”瞧瞧夏尘阳,细皮嫩肉的,长得还算可爱,怪不得被他舅舅霸着。如果他是个没主的,她也想抢回去送给师傅当徒弟,省得妖人师傅老跟她讨论那个玉澍宫宫主的问题。
“舅舅有好几个儿子,有个表哥住我家,我住舅舅家。”夏尘阳的声音越来越小,大概又想起什么了,小脸又成了苦瓜脸。
“你们家的风俗还真是奇怪。”小树提着清理好的鱼走回来,把鱼塞在夏尘阳手里,又跑开捡了些干树枝,远远地升了堆火,回来看见夏尘阳还是苦着张小脸,不由叹道,“你舅舅肯定不太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
“当然了,大人们最讨厌小孩子整天一张苦瓜脸了,偶尔掉几颗眼泪还是有用的,你要是一年到头都是哭哭啼啼的,肯定没人喜欢。你的眼睛就长得不错呀,以后要多用用,你只要对着人眨几下眼,大概就没人舍得拒绝你了,你舅舅肯定也会多疼爱你的。小孩子嘛,就是要表现得可爱一点,偶尔跟大人撒撒娇,逗大家开心,人家开心你才能开心嘛。这可是我的惨痛教训、深刻体会啊!”小树见夏尘阳瞪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干笑着打着哈哈,“哈哈…算了,我烤鱼去了,刚才随便说说的,小虾米听不懂就算了,别多想。”

两个时辰以后。
夏尘阳扔掉手上最后一根鱼骨头,满足地抹了抹小嘴,笑咪咪地看着小树说:“小树,你烤的鱼真好吃。”
小树恨恨地瞪他一眼,好吃也不能吃这么多呀,一条不够,害她还下水多摸了几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善心大发,唠唠叨叨向他传授了好多招寄人篱下的生存之道,可他小屁孩也没必要学得这么快呀,那笑咪咪的样子就挺可恨的。
“很晚了,你该回去了。你住哪儿呀?我送你。”
“苍烟山庄。”
人常说,言多必失,祸从口出,自己咋就不长记性呢!小树拍拍额头,懊恼不已。好半天,她才脸色一变,半是诱导半是威协地坏笑着说:“今日我说的话,不能告诉任何人。听到没有,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嗯!”小脑袋很用力地点着。只是那小脸上的笑容…
唉,恼人啊!
第11章 茶坊里听八卦传闻
苍琅镇三面环山,起伏的苍琅山层层叠叠,将苍琅镇拥在脚下。苍琅镇因地处苍琅山下而得名,却因苍烟山庄而出名。上百年来,苍琅镇因受苍烟山庄的庇护,发展极快,从苍国开国之初的一个小山村变成如今延绵数里的大村镇。
当今天下三分,苍国地处西北,比起幅远辽阔的南国和资源丰富的燕国,苍国算是国力最弱的一个。几朝以来,虽与另外两国之间并无大的战祸,但边疆小的纷争频起,并不甚太平。比起外面的纷纷拢拢,苍琅镇算得上是一块纯净的世外桃源,吸引了不少避世之人迁居至此。
商铺林立的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嘻闹声、行人的问安招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
街旁小摊前,一个身着精致华服、长相俊美的小男孩极斯文地啃着手里的糖柿饼,小桃花眼一瞥,看到街角不远处跟着的四个护卫,嘟嚷着说:“小树,干嘛让他们跟来?就我们俩出来多好玩。”
小树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糖柿饼,先咬了一口,满足地闭了一下眼,然后向小贩指指不远处的护卫,拉起夏尘阳就走,轻哼了一声说:“不让他们跟来,吃东西你付帐啊?”
事实却不尽如此,有庄里的护卫跟来,是因为这次出庄是征得庄主同意的,大摇大摆走正大门出来的。说起来小树还为此小小伤感了一下,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从正大门出庄。
夏尘阳回头,看到一个护卫正掏出两个铜板扔给卖糖柿饼的小贩,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刚才跟着小树吃了好多东西了,都没见到小树付帐,也没人拦他们,害他差点以为在这里吃东西都不要钱呢。
发现小树浑然不知正主动拉着自己的手,还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夏尘阳偷偷地笑了,咬了一口糖柿饼,又问道:“小树,现在我们要去哪儿呀?”
“茶坊听书。”
吃小吃、逛街、喝茶、听书,那都是先前在庄里与小虾米商量好的,也是禀过庄主知晓的,自然按计划照做就对了。她现在是庄里指派给小虾米的随从,出了事她可担不起,还是循规蹈矩地做些没危险的事就好了。
※※※※※※
茶坊前。
门口小二见来了位贵气的小公子,身边跟着小厮,后面还有四个护卫,五个下人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苍烟山庄,不敢怠慢,赶紧迎了上去。见了小树,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满面地将夏尘阳迎进茶坊。
“小公子,您要喝点什么?”小二招呼夏尘阳在二楼的雅座坐下,殷勤地问道。
“小树,你也坐。”夏尘阳扯扯小树的袖子,一脸新奇地东张西望。
小树见四个护卫立在茶坊门口没有跟上来,毫不客气地在夏尘阳身边落坐,对小二说:“一壶碧螺春,再上几样时令干果和点心。”
这时,醒堂木“啪”的一声,响亮至极,楼下中厅的说书先生已经开场了。
“季先生今日在东街的溢香园,明日才到我们这儿。”小二见夏尘阳的注意力全在说书先生身上,压低嗓音对小树说道。对小树他并不陌生,小丫头跟说书的季先生很熟,这两年经常跟着季先生来他们茶楼。
“我知道,我也来听回其他人的。”小树笑笑,又掩嘴小声说,“今日有人付帐,好吃的尽管端上来就是。”
“好咧!上好碧螺春一壶!”小二吆喝了一声,笑盈盈地忙乎开去。不一会儿,香茗茶点应数送了上来,满满地摆了一小方桌。
“小树,你常来这里听书吗?”新奇过后,夏尘阳终于回过神来问小树。
“嗯…算是。”小树往嘴里塞了块枣糕,模糊不清地说道。她是经常来这里,不过都是在楼下的大堂里,哪能上雅座来。虽然妖人师傅随便送件东西给她换成银子都足够把这个茶楼买下来了,她还是比较习惯当她的穷丫头。
“真好!”夏尘阳叹道,有些羡慕地看着小树。他在京城,整天呆在府里,哪儿也去不了,实在苦闷的紧,哪象小树过得这般惬意。
“千万别说羡慕我的话,贵公子羡慕穷丫头,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说过的话你不是说都记得吗?我好象说过…”
“要多想想自己已经拥有的,不要老埋怨自己还没有得到的。”夏尘阳接着她的话说。
“对对对,小虾米,你太聪明了,怎么什么都记得?”小树惊喜地拍拍他的头,转而一想,又颇为自得地说,“我也挺聪明的,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嗯,小树最聪明了!”夏尘阳点点头,对小树的自夸很是赞同。
“…当今的武林世家,名声响亮的也不外乎那么几个,苍烟山庄自不用提,在座的各位看官,身处苍琅镇,自然都以它为傲。今日老夫要讲的,却是江湖上声名鹤立,行事却诡异无常的一个神秘门派,那就是——玉澍宫…”
“咳…”小树嘴里半块枣糕还没咽下,却被突然而至的“玉澍宫”三个字惊得生生又喷了出来。她一直都当妖人师傅的玉澍宫行事低调,没想到竟也有被茶坊说书先生编排的时候。抬头看看小虾米,好象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失常,正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楼下的说书先生。
“玉澍宫创立已近三百年,比苍国建国还要久远,若说天下最富之家,玉澍宫若排第二,没有谁敢排第一了。玉澍宫势力强大,门下弟子遍布苍国、南国和燕国,耳目众多,三国朝廷都想将它收归已用,却又都奈它不得。据传现任宫主是位年近百岁的老太婆,武功高强,行事乖张。凡得罪玉澍宫者,都没有好下场,均会莫名其妙死于非命。宫主还喜好男色,江湖上有不少年青侠士欲挑战玉澍宫,除掉老妖婆,却一个个败在她的手中,被她掠回宫去。至于掠回去做什么…”
说书先生顿了顿,眼色流转,见台下看客均屏息不语,似津津有味地等他说下文,他张嘴刚要继续,
楼上雅座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童音:“玉澍宫耳目众多,不知道这间茶楼里有没有啊?要有的话,那不是很可怕…”
说话的正是小树,她原来也想听听江湖上对玉澍宫的传闻,可眼见着说书先生要把故事往黄色段子上拐了,实在不想她的妖人师傅被误传得如此不堪,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说了一句。
楼下人群中立刻也有人跟着叫嚷:“妖魔邪道的传闻不听也罢,不如说说芷滟公主远嫁燕国之事,郎情妾意,听起来也风雅。”
周遭应承之人颇多,也夹杂少许人的反对之声。
说书先生反应也快,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来说说芷滟公主这一段吧。话说当年,芷滟公主刚满十八,国色天香,琼姿花貌…”
小树本来还瞧着楼下被自已扰了话题的说书先生偷笑,忽又听到“芷滟公主”,心里又再次叫苦,这个说书先生正经故事不说,老是说些八卦传闻做甚?她偷眼瞧瞧身边的夏尘阳,小虾米茗着茶,很是冷静地吃着小点,看不出有丝毫不悦之色。
小屁孩的心思…看来比她想象地还要深啊。
楼下说书先生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的讲着十八岁的芷滟公主与当时已过而立之年的燕国国君一见钟情,芷滟公主远嫁燕国,最后击败众多嫔妃,荣登后位的故事。说到精彩之处,台下笑声、喝彩声四起,铜钱如急雨一般纷纷向说书先生身边抛去。
小树见夏尘阳不提离开,也懒得多嘴,芷滟公主的故事她已听了好多遍了,没了兴趣。她顾自喝着茶吃着点心,偷偷研究着小虾米难得流露的酷酷表情。
时间飞快,不多时,响木声再起,说书先生一脸笑容地搬出他的结束语“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夏尘阳黯然垂首,一言不发地走出茶楼。
小树同情地跟在后面看看他,见他差点被行人撞上,忙走过去拉起他的小手,牵着他走。
“说书先生为了吸引茶客,多讨些赏钱,难免会把事情添油加醋,他说的事做不得准的。小虾米,你可千万别都相信,相信了你就上当了。”小树忍不住开口劝道。
“小树觉得他哪些说得不准?”夏尘阳抬头看她,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多着呢!象他说的,什么芷滟公主为了当上皇后,自愿把自己的儿子送到苍国当质子的事,肯定就是假的。哪个当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我想其中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如果把我送到很远的地方,能让我爹娘幸福的在一起,我也很愿意的。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长大了学好本事,自然回来找他们,谁也拦不住。”
“小树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夏尘阳眼中喜色一绽,一扫小脸上的阴霾,顿时笑逐颜开,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
“就是啊,其实芷滟公主的儿子到苍国当质子也挺好的,总比派到南国去好。怎么说这里也是芷滟公主的娘家,都是亲戚的,想必也不会太为难她儿子的,你说是吧?”
“小树,其实…其实…我是…”夏尘阳看着小树,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我知道,你是小虾米嘛!”小树急忙打断他的话,嘻笑着说。阿弥陀佛,小虾米的尊贵身份她猜都猜到了,不过坦诚告知还是免了,她还是装不知道比较好。
见夏尘阳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她又低下头贴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小虾米,其他我可不管,你这个爱哭还穿红肚兜的小奶娃,哈哈…”说完就大笑着朝人群中冲去。
“小树,等等我…”错愕过后,夏尘阳也笑了起来,叫喊着追了上去。
四个护卫也紧随其后。
一时间,大街上出现了一幕两个孩子在前面嘻笑着跑,四个大人在后面追赶的场景。
第12章 有比较就会有差距
“秦小宣,我的裙子漂亮吧,是妈妈帮我新买的。”娇小的秦露露翘着兰花小指,扯着裙摆,在镜子前扭来扭去地炫耀着。
“嗯,真漂亮!”秦小宣冷着脸言不由衷地称赞。她实在有些困惑,家里那个温柔美丽、软声细语的女主人,也就是她的母亲,与以前那个在她面前披头散发、歇斯底里的女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成了一位人人称颂的贤良后母——待她丈夫的前妻所生的女儿秦露露视如已出、倍加珍宠。
她讨厌进秦露露的房间,受不了那满室的粉。她母亲不止一次亲昵地搂着秦露露说,那是属于家里小公主的颜色。
当然,她更讨厌自己的房间,那是秦露露房间的翻版。她知道,那是她的母亲和继父为了显示所谓的公平,秦露露有的,她一定也有。尽管,那些都是秦露露喜欢的,不是她喜欢的。
那时候,她的梦想是,长大了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永远不再穿粉色系列的衣服。还有,她就想当小宣,最好不姓秦,也不姓丁…

“树儿,该起床了!树儿,你醒醒,该去烟云楼做事了。”
“…我还要加一条,每天睡到自然醒!”小树不情不愿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咕噜了一句。
“树儿,你说什么呢?”蔓娘边问边走到桌边拿起方才带进来的包袱。
“娘,早啊!”小树甩了甩头,彻底清醒了,“也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梦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蔓娘把包袱放在床上,好笑地摸了摸小树的头:“傻丫头,你才多大呀,哪来的‘很久很久以前’。”
“我两岁那年病得很厉害,娘急得没办法,就跪着去求老庄主,老庄主派人去请了一位很高明的大夫救了我;三岁的时候在这小院里被毒蛇咬了,是娘什么都不顾,帮我吸出了毒血,救了我的小命;那不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吗?”
“这你都记得?”
“对啊,因为树儿我聪明啊!”小树嘻皮笑脸地说着,看着蔓娘惊讶的样子,又笑着说,“骗娘的啦,那时候我太小,早记不得了。都是菊婶后来告诉我的,菊婶还让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娘。娘,您放心,以后树儿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我知道,如果没有娘,树儿早就不在了。”最后一句,又显得极其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