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婚/复婚人 作者:草莓
【文案】
“如果你曾经怪我背弃了你,那么我们重新开始,我让你折磨一辈子。”他选择用余生去寻求一个追悔与追忆的机会,在她无喜无怒的表情下,心底寒意愈发冰冷刺骨。
一念起便铸下错误,家族利益面前,爱情永居其次,什么都能被牺牲,包括婚姻,即使明知道这会是让他终生追悔的决定也在所不惜……
异国他乡,年少夫妻,缱绻恩爱,她不小心失了第一个孩子,他安慰她:“没关系,我答应你,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一陌路夫妻
泪流满面的现在,无法言痛的未来,我只是越来越平静的接受,我曾经的丈夫如今不是我的了。
“迟欢,我会爱你一辈子。”
异国他乡的空气带着蒙蒙仿若梦尽一生的誓言,我还记得他深栗色的短发折射着耀眼的阳光,薄薄粗糙的厚茧磨蹭着我的手心,温润俊雅的唇贴在我的发间。
那时,我真的相信,我们会走一辈子的。
可是如今,你又陪在哪一个女人的身旁说着曾经给过我的誓言?
其实,你没错,只是我把你的话当真了。
我很想问你一句:“当你决定放弃我的时候,没有后悔过,有没有舍不得?”已经陌路,当你功成名,怀抱佳人的时候。
我接受,我只是我,不再是谁的妻子。
——迟欢札记
暗灰色的寂静。
烟草,薄荷,尼古丁,沉到极致的阴绝死寂。
烟雾蒙蒙的办公空间,那一支Treasurer烟刻着独特logo泛着亮白奢华的光泽在男人修长整洁的指尖渐渐撩着火星焚烧着,一点一点的烟灰染着红星落在地上。
黑色光洁的地板映射着他那张阴柔又过分性感的轮廓,敞开的Versace黑色衬衫贴合着他精致完美的身体曲线,胸膛坦露,突出的锁骨,魅惑的肌肉纹理,唇边还有隐隐红色口红的印记。
刚洗过澡,一滴水珠顺着浓黑的发滴在锁骨上,还带着刚刚残留的旖旎气息,如果这个世界上性感的女人被称为尤物,那性感的男人也是尤物,特别是眼前这个,静静的倚坐,冶艳性感万千,还蕴含着浑然天成的霸气。
“扣扣”两声,门被轻轻的敲了敲,来人是个中年男人,一身西服端正得体,入目眼帘的画面连他都不由暗叹一声,男人性感妖媚的时候可以比女人更甚。
“舅舅。”
他望了一眼来人,轻抬眼皮,狭长的俊眼一眯,姿态慵懒颓废,闻了闻衣间的味道,下意识蹙紧了眉梢,还是有味道留着,看来还是得再洗一次。
“……方西,刚刚玛利亚夫人是不是来过?收购巴黎Season公司的事情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你根本不缺钱也不缺名声,何况,她毕竟是Season创始人的遗孀也是顺理成章的接班人,你们俩关系……不同一般。”难道一点情意都不留吗?你若是收购了,你置她于何地?她这个年轻的后妈要怎么跟那些子女交代?
方正阳思忖,叹息着放下文件,隔着办公桌坐在顾方西面前,眼角有岁月的褶皱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好相貌,与夹着烟的男人有几分相似。
闻言,顾方西嘴角冷雅的上扬,眼眸平静淡漠。“因为不一般所以更方便,舅舅,Season我势在必得,巴黎百年不衰的时尚奢侈品牌,这个,我想要很久了。”
掠夺,厮杀,野心,还有凉到冷漠的欲望。
方正阳心里悲凉了许多,那种这些日子时不时的感伤又冒了出来,泛着淡淡的酸意。
这四年他觉得这个外甥越来越可怕了,看着那双深沉墨黑的眼睛熠熠生辉,逼人的气势,眼里流转的都是冰冷的情感。
曾几何时,他曾经看见过这双眼眸很温柔,很温柔的注视着一个女人,他方正阳曾经嗤之以鼻的温情懦弱,如今他竟开始怀念起当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曾经的顾方西,似乎不是这样的。
“方西,你这些年来快乐吗?”
你快乐吗?方正阳近乎呢喃般失神问道,眼角有些刺痛感慨。
曾经的顾方西是谁毁掉的,好像是他,是他这个做舅舅的。
金钱,名声,地位,他都有了,他这个做舅舅的也该心安了,对死去的姐姐也有交代了,可是他有些后悔了,眼前的男人阴厉冷绝得可以瞬间毁掉一个人,一间公司,甚至扭转一个季度时尚界的潮流风向,在顾家已经完全拥有生杀大权,可是,他为什么觉得他的外甥一点都不快乐,除了掠夺,不停的积累财富,不择手段,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往上再往上……另外还有些什么?
“……”
顾方西一怔,阴柔俊美的的脸微微一僵,慵懒的唇滞了一下。
快乐?他骤然回复神情,讥讽一笑,那是什么?
他只知道拿下Season就意味着在巴黎这个奢侈名品汇聚的地方,他又有了更强势可控的筹码。
诚然,他顾方西也是空虚的,但越空虚越喜欢掠夺,越掠夺就更空虚,长此以往,好像已经走出了一步,就再也没有消停回头的机会。
“舅舅,你从来不问我这些没用意义的问题。”
淡淡的,他按灭了烟,烟雾顿消,他的面容愈加清晰分明,狭长的眼眸漫不经心又透露着无形的雍容性感。
没有意义……
方正阳抿唇讪讪的笑笑,有些苦涩有些失落,揉了揉作疼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又老了几分,垂着眼眸,他轻叹,无声的嘴唇蠕动近似叹息:
“……顾方西,这个世界要是有一个人能救得了你,那就只有她了。”
呢喃自言自语,顾方西淡眸一瞥,没有听清也不理会,翻开文件,神情敛去冶艳的懒散,凝起眸认真起来。
深深吸一口气,方正阳下意识的攥紧了拳,抬起眼对视着顾方西淡漠的眉眼,沉着声道:“方西,今天我安排了财经杂志给你做专访,是我的请求,我了解你注重隐私,但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好吗?”
有些讶异,顾方西淡淡抬了眼,他舅舅从来没那么低声求过他一件事,第一次竟然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专访。
“舅舅,我记得我是个设计师。”他从来接受的都是时尚媒体的采访,何时需要财经了?
“可你也是个市侩的商人不是吗?”
方正阳站起身,慎重而坚决的凝视着自己外甥那双性感魅惑到隐隐约约含着深深冷漠极致的眼眸,轻叹一声,然后说出了个名字,“采访你的记者姓迟,叫迟欢。”
迟欢。
那个他曾经轻蔑冷淡对待的外甥媳妇。
他不满意他们年纪轻轻就在异国他乡冲动结婚,他不满意那个女人平凡的外貌,不满意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身份,可四年了,他看着自己的外甥一天比一天更冷酷更狠绝,任他都无法再撼动,他开始想起那个曾经的顾方西爱若至宝的女人,他开始暗中安排他们的重逢。
那个女人,曾经那个顾方西的前妻,迟欢。
二男人能牺牲的只有女人
人生注定有些你需要去割舍的东西,迟欢,我明知道我会后悔,我只是不确定我会后悔到什么程度,如果是轻的,是我的幸,如果是重的,是我的命。
——顾方西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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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楼那么高。高得让她目眩。
她垂着眼乘上电梯,一轮轮变化的数字,她摸摸自己的心房竟觉得那么的平静,很多日子前,她在梦中想象很多遍,如果真有一天见面,她会如何,是不是会对着他哭喊,流泪,是不是会怨怼的凝视着他,然后心跳紊乱,胸口抽痛就像很几年前一样。
原来,她不会,已经真的不会了。
电梯“叮”一声开启。
那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怔怔的站在电梯口望着自己,那张曾经盈满不屑的脸庞如今挂满了尴尬与歉疚。
“外甥媳妇。”方正阳拿着文件的手有些薄薄的汗,对着熟悉又陌生的眼前女子平淡安静的脸孔有些紧绷,然后轻叹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们夫妻俩。”
对不起。
她心里一酸,勾唇淡淡的抿着。
四年前那个清晨,那个男人扬着淡笑却有些精神恍惚,良久,把她抱在怀里细碎的吻在她的发间,耳边落下,抵着她的额头,醉人温存的笑意在她的唇齿间展开,然后死死的抱住她又松开,轻柔如同低语的呢喃:“迟欢,对不起,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一阵子,他说一阵子,她信,可她等了他好多个一阵子。
到后来,她才终于承认,他选择放弃了她。
贫贱夫妻,她怎么会相信,她比钱,比名利,比家族利益重要?
“是我来找他回来,是我把他带走的,是我。”
见迟欢没有反应,方正阳脸色发白,急急忙忙说着。
可决定要走的人是他,不是别人。
那晚,她还记得那个男人从来指尖温软,动作轻柔,可那晚,他从未有过的激烈的占有她,她没来及深想,只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的欢愉和疼痛,他汗湿的味道,他低喘的声音,她后来想,其实不过是在跟她道别,最后一次的纠缠,别离之前的欢爱。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舍弃她这个妻子。
“迟欢,你们重新开始行不行?就当舅舅求你,他不快乐,这些年来他一点都不快乐。”
语气近似乞求,方正阳咬着唇只想给自己外甥找一个机会。
话落,她眼一垂,终于启口:
“方总,顾总的女人里不需要再多我一个,他是时尚商界出了名的会利用女人,可我,我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不是吗?”
那一个男人年岁添更,愈加性感妖冶,所有对他有利的女人他都可以接受,这一路的披荆斩棘,多少女人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
方正阳急欲开口,她却一闪而过,已落的话音置下最后的声响:
“公事是你压下来给我们社的,这次我来也只是为了公事。”
既定的人选,既定的采访内容,她其实明白,一定是有人暗中安排,可她还不至于愚蠢到要丢了饭碗,她向那个男人学的,谁不在意利益,她也在意,所以她没逃跑。
……
糜烂的气息,她已经人事,如何能不知道,这是刚刚欢愉过后的气息。
腥甜的味道惹得她有些反胃,抿了抿唇,她敲了敲门,只听耳边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低沉浅淡但似乎有些不适应的慵懒极致的味道。
陌生,其实很陌生。
她无声淡淡的笑了笑,看见阴影中那个男人走了出来,一身的黑色,阴柔慑人的俊颜,三颗扣子未扣,大半敞开的胸膛,若是其他女人看了必定激动,可她不是,这副身子她用过了,什么味道,她也知道,所以神情出奇的平静。
“你是迟欢。”他噙着一抹魅惑的笑容,步伐缓慢,强势的抬起她的下颚,打量一眼,然后放下。“开始吧。”
举止明明放浪,却丝毫不见轻浮,他的姿态优雅懒散,嘴角微翘,密黑的头发垂在鬓间,有些媚人,有些蛊惑。
她翻动着,按着采访稿一字不落的回答,他有问必答,也不苛刻,只是眼睛狭长时不时的望她身上一瞥,她越是反应平静,他越是斜着头睨看着她,仿佛像看有趣的猎物,有了兴致便可以一口吞下。
这是他头一回不去算女人的价值,而是觉得有趣想试试。
她恍若未觉,最后一行外加的娱乐八卦的问题让她眉头一蹙,怔了几秒还是问道:“顾总平日里最讨厌什么?”
他从不爱回答别人隐私的问题,时尚界的杂志皆也循着他的喜好,只问潮流问风向问设计不问私生活,虽然他的私生活天下皆知,显然,这也是暗中安排好的,也许是为女性销售方面,也许是方正阳内定的话,可她也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照做。
闻言他在矜贵墨黑的桌子上,修长的指尖敲了敲,垂着眼眸皱着眉头,似乎在想自己讨厌的东西便不太舒坦。
“小孩。”
小孩……
一语落,有些微冷,她不自觉攥紧了手,薄薄的纸被她瞬间不动声色的捏得皱起来。
她其实很喜欢孩子,当年第一个孩子他们在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流掉了,她哭得彻夜未眠,她身旁的男人一张一张给她递纸巾,然后宠溺又轻柔的安慰她:“以后还会有的,孩子可以再生,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然后,她便被压在了身下,低吟喘着气再也不记得哭。
她常想,有一个人欠了她一个孩子。
可现在多得是女人愿意为他生儿育女,他欠她的,也就只有她迟欢一个人记得,而其实,已无意义……
她心一紧,胡乱的收拾好文件,笔一收,淡淡说了声道谢和告辞。
头一转,刘海倾斜遮盖住部分看不清的地方,他只看见这个一进门就一直很冷静平淡的女人忽然恍惚,然后急急开口便转了个身只给他一个凉薄的背影。
“迟欢,你是不是,在哭……”
顾方西还没反应过来便手大劲的一攥,开口轻唤的名字仿佛很熟稔,不假思索的吐出。
其实,他也瞧的不真切,只是层薄薄的水气很模糊的在她纤长静然的睫毛处微露。
他本该无所谓,可是身体比意识敏感,一把扭了过来才发现这个女人很瘦,很清瘦,白得连血管青筋都可以一眼望尽。
三我深爱的人已经变了
曾几何时,我的丈夫曾经问过我。“迟欢,你为什么叫迟欢?”
我记得我母亲说过,这个世界快乐来得太早注定消散得也快,快乐来得迟些,或许某天失去了,难过也不至于太伤心。
我们错就错在,相遇得太早,相爱得太早,快乐来得太早,伤心的时间长得让我终于放弃了所谓的挣扎。
——迟欢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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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夜色里,迟欢时常记得有一个人在低哑柔和的低语。
他不在的那四年刚开始。
那些日子,不知不觉隐隐渗出了的眼泪会经常湿了枕头,不长不短的时间,她的耳畔在半梦不醒之间总想起他们窝在温暖的阁楼里,彼此呢喃的话。
她生活中很少哭,倒是看书看电影经常看得满脸通红,抽泣声不断。
她的丈夫视力模糊,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奔波劳碌最后疲惫不堪的死在了家里,他哭了整整三天,到最后被房东送到医院才发现,视网膜严重受损,造成视力极度模糊下降。
那些年,她不甚清楚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是他们相遇后,她总想着对他好些,再好些。
而事实上他们都对彼此很好,很好。
那日,阳光漫漫,靠在窗户旁,她捧着那本珍藏许久的《金粉世家》,泪眼婆娑,眼泪无声无息却痛到极致,不能言语,只能静静的看着最后一页上一滴滴都是湿漉的水渍,“啪啪”的掉落在薄薄的纸张里,顺着弧度渗透。
在国外,呆久了会怀念母语,会怀念中国那方方正正意味深远的文字,于是看以前一直带在身边的书是她最大的乐趣,这本书翻了又烂,烂了又翻,一直不停歇。
其实她很早就看过电视剧版《金粉世家》,曾经年纪小,偷瞧着爱情斑驳烂漫却不懂所以然。
她看不懂金燕西和自己苦苦追求冷清秋的爱情只能是存在过去,她不明白他们分离是为了什么,本该举案齐眉,本该厮守一生,为何最后冷清秋孤苦伶仃不肯回头,为什么金燕西不顾一切的向另一个女人投奔而去?最后的最后,劳燕分飞,恩爱不再,再回头也找不到曾经妻子的隐踪。
直到年岁渐长,迟欢再好几次看到书中那句:
八妹对金燕西说:“七哥,因为你变了,百合花也谢了。”
许久之后,迟欢才恍然明白,她哭不止因为结局的悲痛,更是因为这句话。
五脏六腑皆在绞痛,只是那时,不能切身体会,不孤单脆弱,岁月美好,惬意。
那个人从后面搂住了她,轻柔略摸索又精准的静静给她擦拭她的泪痕,她收回了神,迎着他浅淡的吻,忘掉了那一瞬间的感伤,咽回了喉咙里的哽咽,低低的笑回吻他纤长的睫毛,迷离温暖的眼眸,轻轻的出声:“怎么知道我哭了?”
“……我听得见。你一哭我就能听得见。”
他温和醇厚如明月映水的嗓音漫过她的耳际,她心房一舒,感觉残留的感伤惆怅都一扫而空。
“永远吗?”她嬉笑抿唇,泪面不再。
“永远。”他点头,将他揽进怀里,“恩”了一声回答完整。
她的发丝很柔很软,他汲取着她发间的香气,以为那便是一生一世的简单质朴,以为这一辈子就会那样到头。
那时,她还有点丰腴,从小便有些婴儿肥,他环着她就会捏捏她鼓鼓柔柔的两颊,她每回在他怀里闹腾不依,佯装卖力的说要减肥。
他总不答应,他喜欢她肥,他说:“肥的鸭子吃起来才有味道,你再肥我都心甘情愿的干干净净的吞下去。”
她笑他看不清楚她才乱说的,他笑笑反驳,这个世界上眼睛才是最不真实,最不值得相信的。我宁愿看不见,至少我能感觉到,你很美。
你很美……
她美吗?其实她普通到放在人群里面根本不会引起人注意,一点也不像她的母亲那般风情万种,明艳照人,时尚摩登走一步穿一件衣服都万众瞩目,时尚聚焦灯下傲然的佼佼者。
当他的舅舅找来,亲眼看见她,一脸的失望,满眼轻蔑。
她就更加明白,她不美,一点也不。
如今,连那个愿意骗她说自己很美的男人也变了,也消失不见了。
她如何还能不减肥,她如何还能不瘦下来?
她本来就不是百合花,当他变了,她还没盛开就已经凋零得无影无踪。
……
“你真瘦。”
清瘦、纤细,血管青筋透白明显。
白皙的皮肤一扯就会磨得红了些。
顾方西皱起眉,狭长的眼眸一眯,魅惑冷淡,隐约却透露出几许分不清的失神。
手掌里的那手腕细得可以一把折断,只要他用个力,她估计可以立刻倒在地上了,可他自认冷到可以不顾人情的心竟然无法赞同这样的恶作剧行为。
于是,他生生收回手,看着她抬头时已经面容干净洁白,没有丝毫狼狈。
是他看错了,还是她那么快就吸回了眼泪。
她已经不习惯去哭了,不论是书还是电影,他的铁石心肠,她的平静平凡,如果一个人只能静静的自己抹眼泪,她会比任何人都要更学会怎么克制住让眼泪逆流。那些日子,她看到漫湿的枕头孤零零的还在那儿,她渐渐明白,他不会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有好好吃饭吗?”
她沉默不语,平静相待,他倒脑子一热话脱口而出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
妖艳分明性感的轮廓,他略微脸一白又一热,看她惘若未闻他更加心里不舒服到极点,说不清升起的薄怒是为什么,顾方西只觉得懊恼烦闷。
奇异的空间,默默有些暗潮汹涌在流淌。
她张开欲说告辞的话,包里的铃声便渐渐作响,她接起,走到一旁。
他看着她那张平和的脸带着淡淡的笑意,心里愈加阴郁。
原来她会笑,那为什么采访的时候,她似乎连个笑脸都不给他。
而且,原来她笑起来还不难看。
顾方西有些失神眯眼地抿着漂亮的薄唇,这句话已经是极大的赞扬了,即使他没察觉到,毕竟他看尽的女人环肥燕瘦,千娇百媚,样样皆是顶尖,能得到他中肯的一句称赞,时尚界的超模做梦都想得到一句,即使只是笑言。
可此刻,不是的,他看她笑着隐隐一抹酒窝,不太明显,但比不笑时要看起来丰腴好看。
其实他喜欢骨感窈窕的女人,但看着她,他竟觉得,她还是这样好看,可惜不够高,否则,他甚至在考虑可以让她当他这一季的模特。
晕眩失神,恍惚间,他才不知她说了些什么,晃神看她脸色平缓,态度礼貌疏离,等顾方西回过神来,至多也不过看清了她的一个背影。
开门,转身,关门。
他怔怔的望着她离开,她却丝毫没有留意到。
四离场
是我真的变了,还是因为你不在,我渐渐开始忘了我原本的样子。
——顾方西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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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那一天的被人刻意安排的重逢,也许就不会有以后新一轮的开始:纠缠,强取,欢爱,离场。
辗转的梦境开始添了新的朦胧,她耳边响起他某日落在角落轻吻在她耳际旁的那一句:
“迟欢,你逃不了的。”
他顾方西这四年,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特别是,女人。
即使,迟欢之于现在的顾方西而言,完全没有可用的价值。
但如果真的爱过,她会比其他人更容易吸引他的注意。
……
香气,暗夜。
灯光浅淡优雅在角落分洒。
又一个芳香绚烂的夏夜,包裹着浮躁与喧闹,还有城市的繁华和奢丽。
厅里响起的是结婚进行曲,美好的时光不知会从这一刻开始,还是从这一刻陨落。
她想到这儿忽然嘴角浅扯,怪自己突如其来的思绪,退了一步又隐在了角落的座位上,浅浅抿着琉璃杯中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