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自己是愧对她的,可她哭得快断气还不愿意倒在他身上,他只觉得又恼又气,还略略有些莫名的心疼。
“尉至。”
眼一垂,泪珠儿无声地落在他肩头。
不自觉碰到他环着自己的手肘死死的攥着,叶菲瑶断断续续的抽泣努力的缓和,眼泪还残在眼角,细细的一滴一滴滑落,很静,很平,她哽着生疼的喉咙淡淡的溢出声,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才顿时意识到,自己叫了他的名字。
“我在,菲瑶,还疼不疼?”问着,他退了退身子,只看到她垂着眼默然轻摇头,他抵着她光洁细致的额头,在她的耳畔细细抚着,一双黑眸明亮清澈了些,认真而低哑的道:“以后不会了,菲瑶,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我会陪着你的。”
空气闷暖,夜色如绸缎,灯光晕黄不清。
她泪眼蒙了蒙,有些莫名迟钝的咀嚼着他突如其来的意思。今天的一切太混沌了,她终于收回了所有的意识,最后却似乎只记得他的手暖暖的在自己身上带着药香的味道,他很认真平静的望着她,说着那句“以后”的话,她忽然像被定住一样,再也不能思考。
“李叔,她是我未婚妻,这次的事就麻烦您多费心盯着点了。”
尉至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她怔怔的,只看到他削薄的双唇轮廓分明的动着,脸色深沉,高贵难近。
“当然,那是自然的事。”那中年男子颔首,眯着眼微笑着附和道。
有钱的不一定有势,有势的没钱也是一样的,这政商两家完美的联姻,北京城的尉家算是占尽了优势,一个字都是有分量的,那些公子哥这回是不谨慎了,眼前分明是如胶似漆的模样,那尉少脸上摆着明的怜惜和动怒,怎么就以为胜者必然是水宛欣那位大小姐呢,他思忖着,这事儿悬,不可不慎。
应了声,便退了出去,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只瞧见那平日清贵骄傲的男人,微微蹲下了身子,覆上那名女子的手,两人对望,凝眸沉默。
最后,门关上了。
她怔怔的望着一大一小的手合在一起,半晌,抬眼看去,就触上他那辨不明道不清的目光。
他盯着她,瞳底忽明忽暗,猛然发觉她手上的淤青,一瞬的怒气横涌,又有隐隐的不忍,只轻得像丝般小心划过她的手背,淡淡低柔的启口:“叶菲瑶,我们试试好吗?我会学着努力爱上你,你也学着爱上我好不好,一辈子总要有那么一个人的,既然遇上了,我们便试一试吧。”
不是那句怀着薄怒阴霾的“我娶你”,也不是对着不是自己的女人说的“我娶她”,他此刻温润沉然的凝视着自己的眼眸,跟她说:我们试试吧。
“菲瑶,跟我在一起好吗?”
在一起,不是我爱你,不是我娶你,而是在一起。
她顿时说不清是怎样万般的滋味,最后,竟一下倒在了他敞开厚实的怀里,静静,默然的流了一滴泪。
很多日子以后,她想,也就是这一刻,她告诉自己,就那么放纵的活一次,努力的爱一个人一次,试试看到底能走多远。
可,她后来终于明白,飞蛾扑火的人不被灼烧是不可能的,只是你愿不愿意被烧得粉身碎骨,还是及时抽离留着残缺继续过活……

夫妻一场 喜欢(尉至与叶菲瑶)
叶菲瑶:我不聪明,别对我太好,我会当真。
……
她家的门口有一排香樟树,他银灰色跑车开到的时候,扑鼻就是一股清新怡然的香气。
引擎声太响,隔着窗门,恰好有一人推开了窗,眼神微眯似是不敢相信,低唤了声:“女儿,还不上来!”
隐隐约约的传来愠怒,灯火黯淡处,她还能看见自己父亲一脸错愕与隐含的深沉。
收回眼,她抿了抿唇,淡淡微笑了声:“我走了。”
尉至忽然拉住她的手,脸上浮起柔和的笑容,浅淡的眼角隔着月光蒙上一层晨雾,低柔的说:“我明天一早来接你上课。”
他的眼神很认真,就像方才对自己说那句“再也不会了”那样的沉然。他想护着她,再也不想让那件事再次发生。
怔了怔,她点头。
上楼的时候,两家人目光炯亮的盯着她,她尚不能说什么,攥着今晚微疼曾经被人按在墙上的手,忽然一震,安静的拿起碗筷吃饭,见她不语,叶父也耐着性子不说,两家人静静的吃饭,只听见,叶父说了句:“虽然孩子还小,但能早点定下来还是好的。”
低哑深沉的声音,略还隐藏的薄怒,他从来都觉得自家闺女乖巧聪明,小时候说什么话都听,文砚的父亲当年是和他在一个部队的,大家虽然都是小兵,但血刃上滚的男人友情之深不用说了,何况当年,若不是为了替他挡了颗流弹,后来文父退下来腿脚还会更利索些,他目光刻意威严的瞥了眼菲瑶,眼里含着意思,明白自家的闺女应该会懂。
那车一看就是名贵的,那男的,他看得不清,只觉得定是纨绔子弟,他不信自家的女儿真会为了虚荣攀龙附凤,想了会儿,忽然就下了决定,自然总要在一起的,不如就早点办了,也好过夜长梦多。
话落,大家皆是一怔,那一身衬衫,相貌端正平常的男人看了菲瑶一眼,突然出声:“我想单独跟瑶瑶谈谈。”
她对上那双忽然辨不清的眼眸,眼神微缩,点点头。
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人影生生的压了上来,电光火石,他就想到了不久才发生的事情,发抖的厉害,“啪”的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他却刚好吻上了他的唇,冷不防的被她挥了一掌,在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紧绷。
“难道就只有那辆法拉利能碰你,我们这么多年感情我就不能碰你一下?”
他冷着声讥讽的望了她一眼,她霎时不敢置信的抬了头,只对上那双曾经分外熟悉的眼眸。
她顿时明了他内心的想法,她和他那么多年相识,家人的撮合,他定然是一心以为她就是自己的,所以等着有那一天得到她,而她向来乖巧懂事,从不多跟人来往,听话多了,每个人都觉着她没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觉着,她一定会跟这个眼前的男人在一起,只要她有一丝丝脱轨都是不可饶恕的,他一定是觉得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就迫不及待的想做什么。
何况如今,那辆他一心一意钦羡不已的名贵跑车送了她回来,他那么喜欢那部车,瞄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对无钱无势的男人何尝不是一种刺激。
“北京城呆多了,你也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不听长辈的话了?”
“所以,文砚,你的意思是,我让‘法拉利’碰就是贪慕虚荣,我让你碰就不是贪慕虚荣对吗?”
她凉凉的笑了起来,觉得好笑到了极点,心底渗着漠然的冰冷。
她的眼神恬静中迸出了一抹冷冽,嘴角淡淡的却透出潜藏太久的花刺。
他不太适应的退了一步,她猛然拉开门,对着那几双不约而同扫来的错愕眼眸,低低的道:“爸妈,阿姨,伯父,我有未婚夫了,他叫尉至。”
……
他开始依言接送她,每日如此,从他在梧桐树下说的那句:“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上课”开始。
她不知那件事是吓到了他,还是自己,她时常说她可以自己走,他笑笑却说他不放心。
菲瑶知道,尉至对她,有一丝愧疚,也有一丝好感。
她也知道,他不同那些她以为的纨绔子弟,她对他,有一种自然的喜欢和心生的好感,否则,那刻,她其实不用答应他的那句“我们试试吧。”
曾几何时,她还记得在那个被岁月埋葬的少女梦里,她幻想有一个男人高大英俊,在她害怕的时候带她入怀。
可后来,她越来越明白,她的生活都是安排好的,她父亲固执宁顽,家里家外皆是他说了算,他定了她身边该是哪一个男人,她也不得说什么,她自小心思沉静也无所谓,静静接受便好了,可有时候变化就是突如其来的,她也想试试,与其说刚开始她是为了爱情勇敢,还不如说,她想叛逆一次,就一次。
她长大了,家人的连番劝哄都没效,叶父退伍后在社区工作,上头都关心了这门婚事,连连劝他同意,向来那些社区领导应该是被尉家关照过了,何况见过了尉至本人,虽有疑虑担心,她父亲那样苛刻的人还是退了一步,只说:“顺其自然吧,瑶儿,这是你选的,你别后悔就成。”
灯光璀璨熠熠生辉,酒杯酒香,夜幕降临的时候,光彩更甚。
他时常应酬,她喜静,但他还是带着她去,他说:“我的未婚妻是你,总要让他们好好记记,省得弄错了。”
她低垂眼眸,淡笑应了声,可她分明看到他眼里提到“未婚妻”三个字,那双细长俊朗的眼眸流转过的微微黯然失神。
他没忘,他想让所有人都记得她叶菲瑶是他尉至的“未婚妻”。
可他自己却没忘记,那个不再是他“未婚妻”的女人。
她总觉得不疼,不疼,可他嘴角有些落寞的神情还是让她心里像是针戳一样,那么细细密密的刺痒。
那几个暑假回国的同学也在宴会上,一上来就拍了他的肩膀,低低笑道:“这是谁啊,换女伴了?”
“你大嫂,我未婚妻。”
淡淡的举杯轻啜了一口,红色的液体一滴微噙在他的嘴角,俊朗优雅,她从卫生间回来,从后渐渐向他走来,只隐隐约约听见那帮人嬉闹出声:“怎么不像啊,倒像是妹妹。”
菲瑶听见尉至轻轻低哑应了一声:“恩,我还把她当妹妹喜欢来着。”
明明是打趣的言语,她却心里哄一声被冲出一个大洞,堵都堵不上。
那一瞬间,她失魂的摸上礼服胸口左侧,那里传来紊乱的频率,紧紧缩了起来,曲卷得不行,揪着外面的血肉丝丝的生疼,她恍然才明了:
叶菲瑶喜欢尉至,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夫妻一场 终点之前别说后悔(尉至与叶菲瑶)
尉至:菲瑶,你真好。
……
第一次见到尉至父母亲,是在一个晴朗的日子,庭院里的花香透着几许温雅,树影婆娑,阳光怡然,他牵过她的手,低低的跟她说:“别怕,没事的,我爸妈人很好。”
她虽然忐忑却也如此认为,一个能接受她这般普通女子做媳妇的家庭,必然是美好的。
客厅细细的传来一句:“苏子,茶凉了,你别喝。”然后她见到比报纸上看到的更温柔肆意的男人,已近中年,锐气不减,内敛深沉,居家的一件Hermes深色衣衫流露出几分不掩的温存,轻轻的拿起陶瓷花纹的杯子喝了下去,再给那个一旁淡淡坐着的素雅女子沏了杯热茶,隐隐约约有异味浓郁的香气传自鼻息。
“我爸很爱我妈。”她微微怔忡的抬头,看见尉至嘴角勾起的那抹淡笑。
一个精致又淡如水的女子,岁月的痕迹犹在却更添雅致,有些平静清冷,在看到她的时候,闪过一瞬辨不清的光芒,微凉的手很自然的握着她,唇抿着浅笑,清亮的嗓音低柔的道:“我喜欢女孩子,宝宝这回眼光不错,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在尉至母亲的眉眼浅淡里,叶菲瑶霎时放松了心情,握着那手,酿出深深的微笑。
“爸觉得呢?”
挑眉斜睨着,尉至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打趣道。
“你妈觉着好的,就是最好的。”
深沉低哑的嗓音淡淡的响起,叶菲瑶这刻更明了尉至说的那句话,我爸很爱我妈,是真的。如此身份地位,过了十多年还相濡以沫的婚姻,不禁让人心生感慨与向往。
可她忘了,她忘了问尉至,为什么你母亲似乎不爱你父亲,明明有那么情深专心的男人,为何你母亲总是清冷相待。
她忘了,这个世界上有因必有果,有时候婚姻的美好不过就是表面的和谐。
……
他爱画画,说是从小的爱好,她沉静,多半喜欢陪着他有空到处踏青写生,也并不觉得累。
他有时摸摸她的头,眼神略微幽暗难辨的抵着她的额头轻叹道:“菲瑶,你真好。”
什么是好?有比较才有好与不好,她对着那双忽然看不清深浅的眼睛,心下总是时不时的抽紧,她很想问他:“尉至,如果我真的那么好,为什么你的眼里还看不到我?”
她喜欢他,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她呆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看他不经意浓眉紧蹙的样子,看他认真工作,年轻却杀伐决断的样子,看他柔着笑,揽着她说:“菲瑶,我饿。”她拧拧她俊挺的鼻子卷起衣袖做饭,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只觉得舒心快乐。
她从小在家是被父亲规定要做什么不做什么,被磨平了棱角养成的乖巧沉静,渐渐的她忘记为了一个人做一件事情的快乐感,当他和她在一起,他这个大男人抿着嘴可怜兮兮望着她念叨着“饿得难受”的样子,她直笑他是王子病,餐厅燕窝鱼翅吃惯了一旦吃上她的家常小菜就再也放不下,宁可饿着肚子也要等她烧菜的倔强小孩子气显露无疑。
可她渐渐越来越喜欢这样的他,没了外在完美条件的衬托,他也只是个在她面前会喊饿,会说疼的男人。
他的公寓里渐渐多了很多她的东西,喝水惯用的茶杯,有时忘记带走的外套,喜欢的书籍,影片,连个粉蓝色的抱枕都搁在了他的床头,他笑她没长大,直说这颜色真难看,却还是留下了这个抱枕,在黑蓝色的美式大床上显得格外怪怪的醒目。
他是真的宠她,只要她开口他必不会拒绝,有此她扭了脚踝起了坏心眼让他背自己,他二话不说从学校一直背到家里,连一句话“累”都不吭,只笑她“怎么那么轻都不长肉的”,然后就第二天,各式各样的补品全被他又哄又说得吃进了肚子里,连颗渣都不准剩下。
那些流转的日子,她一点一滴的喜欢他,他却宠爱她,半点不带情爱。
这日,她在他家看片子不小心睡迷糊了,蹭了蹭地上柔软的羊毛地毯,转了个身就睡过去。
尉至刚洗澡出来,腰上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完美的肌理几颗晶莹的水滴顺势滑下,黑发湿漉漉的,饱满的额上露出几簇发,飞薄的唇氤氲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他以为她走了,可他没想到,她就那样不设防的睡在了地上,较小浅薄的身子,白皙透明露出的那一弧的颈项,她其实很平凡,但恬淡白净,有美丽的地方。
俯下身子,他眼神平静,手划过她的颈项空处,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那一瞬间,她就醒了,可她没睁眼,贴着他的刚沐浴玩炙热的胸口,她力持镇定,捏着手,呼吸扑在他的身上,抿着唇,闭着眼等着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那么紧张,又那么期待,他身上的肥皂味淡淡的让她那么熟悉而依赖。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放下了她,温柔贴心的给她盖了被子,轻轻的吻下她的额头,她隐隐约约听见他似有似无的叹息声,刚一睁眼,她只见到了他的背影,良久,他都没有进来。
趁着月色,她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只看见他盖了一张薄薄的羊毛被褥,睡相俊朗安然,眉宇间淡淡透着一丝深沉,嘴抿着,呼吸有序平缓。
也许是空气太稀薄,也许是月色太凄冷,也许是月亮太亮的缘故,她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的面上已是冰冷湿润,喉咙发疼苦涩,她小心的蹲在他的面前,无声的落泪。
他不碰她,如果他够愚蠢些,她可以骗自己他是在珍惜自己,她可以骗自己他是在等新婚之夜的那天,可她骗不了自己,他们这些日子,连接吻都没有,他最大的尺度也不过是在他额间落下一个怜惜温柔的吻,甚至称不上是吻。
男人因性而爱,他对她连性都没有,何谈爱?
“我把她当妹妹喜欢来着。”
低低淡淡的嗓音响起,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畔萦绕纠缠不清,她的手蹭过他的薄唇,热热的,又有些凉凉的,她靠在被他占满的沙发空隙上,在他的头侧边蹲着身子睡着,望着他退下锐利只余温和的侧颜,低低的道:“尉至,你真傻,如果你真的试不了为什么不开口,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放下,我一定离开,可你不说,你要我怎么说服自己放手?尉至……我喜欢你,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连她都分不清,到底是深深的喜欢,还是已经到了爱的地步。
直到订婚前夜,她亲眼看见他从那个女人的家里走出来,整整一夜,她深入骨髓的痛死死咬着身上每一个部位,她终于明白,她原来真是爱上了他了,可也就在那一夜,她似乎感觉到他们的未来遗落在了什么地方,努力再努力还是仿佛再也寻不回来了。

夫妻一场 订婚前出轨的不眠夜
叶菲瑶:尉至,我想你了,你想过我吗?
许多时候,我以为爱是个听得见摸不着的字眼,我们都以为喜欢就是不讨厌,可是当这份心情被灼烧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只有痛觉才能让我们明白,我们原来用情已深。
……
他们将要订婚的消息,天下皆知。
水宛欣热剧播映,名声鹊起,度假回来眼神却忧郁难忍,她对着媒体水眸盈盈藏着疼痛道:“我丢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美人带泪,绝美三分。
一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俊男美女情史被挖出,引起无数人吹嘘,第三者俨然是平民灰姑娘。
那日,喧嚣不停的下午,阴天阴霾,叶家。
叶菲瑶父亲狠狠的将报纸砸在了她头上,她避都不避,纸的一角生生刺过脆弱的眼角,留了一丝红红的细痕。
胸口起伏不定,叶父眼神凌厉忍着愠怒的低吼:“这是怎么回事,瑶儿,我是怎么教育你的,别人东西别去碰,再好都别碰,你晕了头是吗!?这么多年,你都乖巧懂事,怎么遇上那个姓尉的就乱了分寸,他是有女朋友的!你怎么能介入别人的感情?!”
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心底猛然泛起的酸涩,心里千百种滋味流转,她平复着情绪,尽量理智的低声启唇:“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
“你骗谁?!报纸都写出来了!是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众目睽睽的抢了别人的男人!”
要不是叶母拼了命的阻止,叶父手掌强劲的一巴掌早就落在了叶菲瑶的脸上,她父亲一直好面子,平日里刚正不阿,正直又固执,此刻盛满了怒气挡也挡不住,就算是尉至当面解释估计也没用了。
望着自己父亲,她只好踉跄退了几步,脑子欲疼欲裂,只觉得有满腹的话却不知从何开始说,只有止不住的胃酸一阵阵的翻滚汹涌,她恬静的脸上尽是无底的悲凉。
没有人相信,他们如此的登对,她的出现不过就是一场插曲,即使她明白他们真正的开始没欠任何人,可一声声的质疑,那闪烁不停的轻蔑都在说,她,叶菲瑶是个贪图富贵的第三者。
无声无息的失神,她只瞥见窗外那一片片浓密黯然的云层半点没有阳光的穿透,深深的乌黑色仿佛预示着世间的人,今天会有一场暴雨,倾斜而出,让人躲避不及。
淡淡的凝眉,手紧握着在那儿,木然回应着父亲的质疑,冷风一阵阵吹来,窗子“啪啪”作响,她朦朦胧胧的脑子里只记得几天前,自己抵着他的灼热的胸膛,抱着那粉蓝色被他说难看死的抱枕,懒懒静静的呆在他的怀里,他的手覆上她的浅问她:“出差回来要我给你带什么礼物吗?”
她摇摇头。
半晌,忽然道:“我要德文版的《致燕妮》。”
他皱了皱眉,轻问着:“什么东西?”
低低笑了几声,她拉了拉他的耳朵,他顺势倒在她的肩侧,俊朗尔雅的样子分外温顺,她抿着唇,眉眼弯着,又摸了摸他的软发,轻轻启唇:“一个伟人写给自己妻子的情书。”
“小女生玩意儿。”
闻言,他一怔,瞥了眼她,蹙眉道。
她抿唇闷声瞟了他一眼,拧了拧他手臂上有力的肌肉。
他看她恬静不语,闷闷的,心底软了软,连声说:“好,好,好,我给你带,给你带。”
闻言,她弧度勾起,唇畔深深笑了起来,他捏了捏她鼻梁,叹息道:“叶菲瑶小姐,我投降,我认输。”
心里一酸,她淡笑以对,他说得不对,认输的其实是她,那晚她看着他的睡颜心里酸酸痛痛的,千百种滋味回转不过就是那句,她不止喜欢他而已,他却只是喜欢她罢了。
他不开口说结束,她亦放不下还傻傻的期待着也许他们结婚相携一生,有一天他对她会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可她没想到,就在这一阴天的天气,她被酝酿已久的大雨淋了一身,生了病,难受得死去活来不知方向。
现在,午后,喧嚣围绕,她只想说,尉至,我想你了。
……
尉至刚下飞机,德国三天的行程还不需调时差,他直接回到了公司开始工作,手里还捧着那本答应菲瑶带回来的德文版的《致燕妮》。
谣言虽然沸沸扬扬,但这一刻还不至于传到他的耳朵,ZK一向主张私生活不能介入公司,员工也自然不敢肆意谈论。
扣了扣银边镜框,他看了眼放置一旁的《致燕妮》,淡淡一笑,拿起手机,嘴唇轻启:“菲瑶。”
那头微微一愣,低柔的道:“尉至,你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