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是在关心我吧?”余念突然不想跟沈薄争辩什么了,她了解这个男人,他的任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细细品茗背后的潜台词,大概就能猜到他是害怕余念再以身涉险。
沈薄报之一笑:“可以这么说,我并不觉得你再追查下去会改变什么,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不能总缅怀过去。”
“不甘心啊。”
“嗯?”
“就这样结束,不是很可惜吗?一直以来,我都想查出杀害我父亲的幕后凶手,所以才坚持到现在。如果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弃了,很不甘心啊。”
“也是,”沈薄抿了一口啤酒,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一股微醺的酒味,“那我陪你查下去,直到你不留下任何遗憾。”
“谢谢你,沈先生。”
“谢谢我?我向来对口头的谢意不感兴趣,你可以考虑一下,给我一些实际性的谢礼。”
余念问:“譬如呢?”
“譬如,以身相许?”沈薄的笑容微敛,不似在说笑。他的眸光愈发黑浓,即使在昏暗的包厢内,也掩盖不去那一点又明又亮的光辉,比昨日的星辰还要璀璨夺目。
余念不由自主被他吸引住了视线,再回神时,已经被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因为沈薄的眼神已经变得意味不明,甚至是有种似笑非笑的戏谑之意。
片刻,她窘迫地灌了一口啤酒,想用那种火辣辣的烧喉感将所有尴尬全部压制。
沈薄却并不想这样轻易放过她,也可以说,在暧昧的独处状态下,他的绅士风度总是被狗吃了。
于是,他拽住余念一点一点从桌上抽回的手腕,将她拉近,窃窃私语:“你刚才,是想吻我吗?”
“吻你?”
余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因为他有读心术,戳中了她隐秘的小心思。
一时间,余念连逃避都忘记了,就将自己最真实的反应完全暴露在沈薄的眼皮底下,任他观察与窥探内心。
她想吻他吗?
刚才好像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悸动,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这就是爱吗?
余念不懂爱,所以她也无法肯定自己对沈薄是抱有哪一种情绪。但真要比喻的话,那种感觉就像是久旱的地里突然被春雨浇灌,土壤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大自然如此厚爱。紧接着有种子从湿润的黑土里顽强生长,一点点从中钻出、冒了头,开出绿莹莹的几颗小芽,生机勃勃。
她久旱的心城里的确滋生了什么,似名为希望的东西,在悄然生长。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沈薄吗?
因为这个男人不按照常理出牌,用自己近乎强势的手段长驱直入…她的心城就此沦陷了,被他占有。
余念抬眼,再次望向这个男人。之前是出于对上司的尊重,也不敢亵渎,所以一直都诚惶诚恐,连对视都要带着十二分的小心。
现在,她是应该好好看看这个男人了。
她想了解他,好像也想回应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念舔舔下唇,“你能让我想五分钟吗?”
“可以,我很有耐心。”
余念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上了沈薄的领口,她的指尖几乎是悬空,从下至上,隔空感受着男人枣核一般大的喉结热度。
这是她第一次碰到他,以朦胧的爱慕之情。
她看仔细了,勾画在心中的图稿上——沈薄的下颚削瘦,弧度精准好看。他的眼尾是上扬的,双眼皮很明显,可能是因为肤质好,总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光,仿佛鱼尾上长长扬起的一线鳞。搭配上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双眸,自有一股勾魂摄魄的媚态,却并不女相。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俊美无双的样貌。虽天天带笑脸,却因自身气场太过于凛冽,导致大家都能清楚意识到:这个男人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再怎么好接近都不能轻敌。
特别是余念这种职场上混的老油条,就更知道这个道理了:有的人好接近,相处融洽或许并不是因为脾气好,而是因为这个人情商高,知道以怎样的方式接近你,处理好关系。
所以,绝对不能小看任何人。
这是余念迄今为止,一直谨记在心的话。
她脑中的风暴来袭,很快又换到了另外一个画面——他长大了,从原先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自立门户,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她每每夜回所见到的男人,她不该把他排除在外,封锁在心墙之外。
“沈先生,我觉得我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余念鼓足勇气,说道,“我好像也像你一样,对你有了某种说不清的情愫。或许可以称之为是喜欢,也可以说,我可能…爱上你了。”
沈薄眼中的戏谑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讶的神色。他半阖上眼睛,深思一会儿,这才启唇:“爱上我吗?”
“我没有爱过人,这是第一次。但我对你的感觉和其他人不同,经过我的理性分析,我觉得,我可能是爱上你了。”余念原以为沈薄会以一笑置之,却没想到他竟表现得有些拘束。
总不会是因为紧张吧?
怎么可能,这可是沈薄啊。
“你不开心吗?”余念揣测不安地问。
沈薄终于回神,摇了摇头,浅浅笑了,“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
“我原以为,这一天会很迟才到来。所以有一点害怕。”
“害怕?”她竟然从沈薄的口中听到害怕这个词,真是新鲜。
“我是个强势的人,如果说了爱我要和我在一起。那么,就绝对不允许你反悔了,”他停顿了一下,重音压在句末,又说,“你该知道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就弯腰凑近,侧身吻住了余念。
余念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渐渐清晰,变得平缓。
他在吻她,以绝对的温柔与霸道。
也不允许她,抗拒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个故事就是余念父亲的死了。。
也是最后一个故事~
然后草灯就完结了。
下一本应该写唐泽和唐雪的故事,也是悬疑爱情~时间线上可能有改变,不要介意。
求个收藏嘤嘤嘤!感激!收藏到300就马上开文,不然就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存好稿再开,大家给点力嘛~~
《他的雪》
第四十八集
深冬时节,已经过了红枫绽放的时期,枯叶簌簌落下,累积成一片。
只余挺拔的松树屹立不倒,松针上布满浅薄的雾霭,被耀目的阳光照射,折返出层次深浅的颗粒状物。
余念裹紧了深色大衣,明明出门前,她都特意卷上了两圈围巾,却没想到这一点衣物还是不足以抵御严寒。
刚一进门,沈薄就端给她一杯用糖桂花煮的花雕酒,催促她饮下,暖暖身子。
余念握住杯壁,整个人还在瑟瑟发抖,呼出的气也是白色的,她感慨:“真冷啊。”
“暖气设备坏了,刚才已经喊人修了。客厅里有点火炉,你可以去烤烤火。”沈薄对于日常方面,考虑得都极为周到。
余念二话不说,立马蹲到煨着火炭的炉前取暖。黄澄澄的光映在她的深邃五官上,有种别致而柔和的美感。
没过多久,沈薄进来了,顺手将余念揽到怀里,握紧她冰冷的双手,说道:“刚才张队长来找我了。”
“张队长?”余念已经有三个月没接手任何案子了,可能是上一次神座案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又或者是被那种日以继夜侦查的工作累到了,所以导致她龟缩进沈薄的羽翼下,躲懒至今。
既然刑侦队队长找上门,大概是又有其他的案件想和她合作吧。
她不以为然地说:“哦,不过我最近不太想接案子。”
“这桩案子,和你的父亲有关。”
“我爸?”余念蓦然瞪大眼睛,她迅速回想起最开始沈薄跟她说的——“你的父亲,真的是自杀吗?”
如果这一切不是偶然,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操控好的,就为了引她上钩。心中一个令她畏惧的念头悄然滋生…
余念语无伦次地说道:“沈先生,你究竟知道什么?”
“可以喊我先生,但请不要加沈。”沈薄握紧她的手,她的掌心都是湿濡的汗,滑不溜秋。
“别开玩笑,你究竟知道什么?”
沈薄说:“你先别激动,在我说完这些之前,都不要出声,好吗?”
余念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频频点头。
但实际上,她又怎么冷静得下来。如果这一切,包括他们的相遇,都是沈薄…抑或是别人在精心安排的话,那么,她究竟能相信些什么?
沈薄接近她是真心实意吗?还是如她所料的…他有所企图?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墙上的钟表在滴答滴答走字,传来糖浆一般粘稠的咔咔声。
沈薄把手覆上余念柔顺细滑的后发,有节奏地上下抚动,动作极尽温柔。听说人的后脑是掌控情绪的部分,如果抚摸那个部位,就能给予人安全感。
“接下来你所听到的全部事情,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甚至会让你恨我…也有可能认为,我一早就在利用你。但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很爱你,余念。我从不轻易说爱,我希望你能明白。”
余念一声不吭,她等着他的后话。
“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确是有所图。”
“你图什么?不,应该说,你是谁?”
“你听说过警方在侦查破案时,会动用一部分神秘力量吗?”
“神秘力量?像我这样的技术工种,刑侦顾问吗?”她自嘲一笑,“不过看来不是,不然我也不会被你利用了。”
沈薄蹙眉,说:“我隐瞒真相,是因为不想你以身涉险,我从没有利用过你,或许你不相信,我一直想要保护你。”
“你继续说。”
“我们的性质和你很像,只不过一个是在明处,一个在暗处。”
“打个比方?”
“你知道舍弟吗?”
“那个有名的苏牧,苏老师?”
沈薄微笑,“不错,他就是在明处。而我,是他的影子。”
“什么意思?”
“我的身份鲜为人知,但分工和他一样,各司其职。我是公安部侦查局的神秘力量的一部分,也就是特情工作者。我的人脉有一部分来源于警方,我为他们办事,但相反的,我也可以申请资源互换,也就是共享资源。这是我的条件,也就是他们所谓的控制线人的‘把柄’。”
余念对这种线人略有耳闻,这些人一般是社会各个单位的从事者,他们在各种中介组织中“架网布线”,广泛物建神秘力量,或许各类情报,就为了打击那些犯罪苗头,或者为一些大型犯罪案件提供信息。
她甚至还知道有一些人是确有把柄在警方手里,他们不打击这些情节较轻的犯罪行为,充分利用这个“把柄”,让他们将功抵过,为其他案件提供讯息。
余念没想到沈薄就是这样的“特务”,不,她也早该想到了。
不然如何解释,这个男人好似无所不能,却神秘莫测,让她永远都看不清他。
“所以呢?你找上我,是为了什么?”余念问。
“从一开始,找上你的就不是我。你还记得吗?”
余念回神一想,她和沈薄合作,应该是小白的案子。
沈薄最开始对她百般刁难,最后却说她通过了考验,是由警方聘请她的,也是他们申请了保密工作。
的确是这样,从一开始,她就是被利用的。
余念问:“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想让你当线人。”
“线人?我为什么要当他们的线人,我又没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有。”
“什么?”
“他们知道你的父亲不是自杀,是至少不是自愿自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余念轻咬下唇,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腔里仿佛埋了一个□□,发出砰砰的计时声,即将引爆!
“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观察你,他们知道你所想知道的一切,”沈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但是我不想你以身涉险,所以,快跑吧,余念。不要去查你父亲的死,不要去好奇任何东西。”
他话说的很含糊,但余念也大致猜到了其中的内容。
沈薄算是违反了保密协议,希望她能马上逃离这个地方,至少不要和接下来的案子牵扯不清。她的父亲不是自杀,是他杀,但是这里头的□□,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应付的,甚至会和她父亲一样死于非命。
是被灭口吗?
她笑起来,笑容僵硬,比哭起来还丑。
看来是的。
那个男人是用死换来了她的平安,从一开始,他就想保护她到最后,可惜没能看着她平平安安长大。
余念的鼻尖发疼发酸,一想到她爸,她就觉得胸口被堵上了满满当当的棉花,抽气时艰难,胀闷得让人难以忍受。
她结结巴巴地问:“我只想知道一点,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跳楼的吗?”
“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想,是这样,”沈薄用柔软的指腹掖去她眼角的泪珠,轻声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用死换了你的命。所以,别回去,余念,答应我。”
余念闭上眼,脑中百转千回都是父亲的死——阴雨天,抵在父亲身后的枪械。她明明已经全力以赴在跑了,但还是没有赶上,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从高空坠落…
他究竟陷入了什么样的危险事件,怎么会连命都丢了?
警方知道他不是自杀,为什么不立案?是因为证据不足吗?还是怕打草惊蛇?
她必须要回去,她必须要查明这里头究竟有什么猫腻。
就算余念不回去,他们也会放出一些诱饵来吸引她——现在的她,就像是在寒冬腊月中苦苦寻食的野猫,在饥肠辘辘的时刻,即使鱼罐头里混了老鼠药,她也要甘之如饴。
“我做不到,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事情。我想知道他的死因,也想为他讨回公道,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而且,你最开始不就是以这个为诱饵,诱我到你的身边来吗?”
“这是我一直以来最后悔的事情,余念。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从一开始,我就会选择忘记你,不去触碰你。”沈薄抬眸,一双黑沉沉的眼直逼她的内心深处,像是要窥视什么。倏忽,他轻笑着,说: “果然是这样,我早就猜到你不会服输。既然你执意要下地狱,那么,我也只能奉陪到底。还是那句话,余小姐,你的后背,由我来守护。”
余念轻柔揽住沈薄的脖颈,她将他抱得很紧,说:“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你要记住一句话——在我喊你跑的时候,用力跑,别回头。”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为了以防万一。”沈薄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直迫她的耳廓,令她浑身一颤。
就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打散了他们之间温情的气氛。
余念接起电话,问:“你好,这里是沈先生家。请问你是?”
“是余小姐吗?我是侦查局的工作人员,想约你见个面,你看有时间吗?”
她屏息以待,许久,才说:“如果我拒绝呢?”
“我们有关于你父亲的一些死亡信息,但是这些资料涉及一桩重大案件。所以想要你的协助,方便面谈吗?”
“好的,你报个地址吧。”
余念手抄下那一份地址,约好两个小时以后碰面。
她上楼拿包,关门前,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那枚她爸生前留给她的玉,打算一并带走。因为见物如见人,她总怕自己触景生情,所以将玉胡乱塞进抽屉里,封藏已久。
电光火石之间,那枚玉由于余念的拿捏不当,啪嗒一声掉地,碎成了两半。
她弯腰去捡,却从那些翠绿的碎块间翻检到了一行小字——连成集团。
很明显,玉不是纯天然雕琢成块的,是后期人工合成的,内部空心的壁上被人刻下了一行小字,隐瞒了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啦,想要评论
第四十九集
第四十九集
冬天的夜空总是高一些,稀薄的雾气将冷月遮蔽,洒下细碎的月光,像是镀上了一层磷粉。
下车前,沈薄握住了余念蜷曲成拳的手掌,侧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余念微笑。
沈薄坐在昏暗的车厢内,半张脸都被深黑的影子轮廓遮蔽,原本就喜欢戴着一层假面,不喜形于色,现在看起来,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没什么。”他话虽这样说,但手间用了三分力度,紧扣了扣余念柔若无骨的五指,不肯放她离去,似不舍,也似留恋。
车内没开暖气,温度并不高。加上车座上皮质的枯燥漆味,令人隐隐觉得胸闷气短。余念觉得喉头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胸腔沉闷得几乎要发疼,她挣开了沈薄的手,温柔地说:“他们在等我。”
“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
“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沈薄的指节在变速杆上扣了扣,发出笃笃的敲击声,他若有所思地说:“如果让你选择牺牲爱人,还是牺牲全世界,你会选哪个?”
“沈先生,你今晚好奇怪。”余念勉强笑了笑,其实她也心底发虚,沈薄的反复无常以及警方的种种行为都暗示了此番行动所包含的风险。她强装镇定,回答:“我不知道,但我绝对不会放弃爱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可能会和爱人殉情,拯救这个世界。”
“我不会,”沈薄突然对上她的视线,这个男人的目光变得清明,敛去了从前温文尔雅的笑意以后,其中锋芒竟让人不敢逼视。他一字一句,像是要验证什么一般,说,“余念,放弃这个世界也好,苟延残喘也好,我都会救你。”
为什么?
因为她是他的全世界吗?
余念心底某处忽的变得柔软,被他以话为刃,正中靶心,搅烂成一滩柔软,无法塑形,只能似一叶扁舟随心随意、随波逐流。
“你别担心,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商量好吗?”
沈薄点了一下头,自嘲一笑:“我可以把你绑起来吗?余小姐?”
余念怕这个男人真的为所欲为,为了制止她就做出极端的事情,急忙摆手,说:“我先进去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她快步走进咖啡厅里,角落的包厢处果然有便衣警察守着位置,是个女人。
对方为了不引人瞩目,小心地出示了一下证件,然后说:“余小姐想喝什么?我点了两杯橙汁,你看可以吗?”
“我没什么挑剔的,橙汁已经够了,开始聊正事吧。”
“好的,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贺颜,之前是参与缉毒工作的刑警,这两年刚被调进刑侦局里。另一层关系,我也可以和你说明一下。我还是唐泽的妈妈,也就是沈薄的表妹。”
“你就是唐泽的妈妈?”余念的警惕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没错,久闻余小姐大名。我儿子天天念叨你,好像特别喜欢你。表哥特意和我说了你的情况,所以我就申请插手这个案子,先来跟你探探底。”
“沈先生托你关照关照我?”
“也可以这么说。”贺颜笑了笑,将橙汁递给她,说,“不过关于案件的行动,我没什么话语权,都是听上司安排,所以了解得也不比其他人多。这些是上面的人要我带来的档案,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询问他们,或者让我来解答。”
余念点点头,她接过沉甸甸的档案,下意识环顾四周,可并没有什么人投以怪异的目光。
可能这里也是刑侦局的秘密力量所及的范畴,所以他们不怕泄密,也不怕被有心人察觉,借以生事。
余念有种近情心怯的感觉,明明千方百计想要得知的真相就近在咫尺,但她却觉得不急了,甚至是害怕揭开秘密。她强忍住指尖的颤动,紧紧捻住塑料夹,翻开第一页——入目就是一个男人的脸,他的笑容很温柔,久违的暖意瞬间击溃了余念的防备,让她在顷刻之间潸然泪下。
倒不是委屈,也不是想哭。
只是找到了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绪,与她当初认出沈薄就是她最爱的少年郎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
“爸…”余念嘴里絮语,抚了抚照片里男人看起来憔悴粗糙的脸。然后,她迫不及待往后翻去,第二页就是有关他的个人资料——余启亮,67年生。人前职业是记者,人后职业是特情工作者,为警方调查9.16特大毒案提供线索,于00年被迫跳楼。
塑料夹层里是两张模糊不堪的照片,应该是她爸在死前调出摄像头拍摄的。照片里面的人虽看不清,但手上的银光,从轮廓上可以分辨出是一把枪。
有人持枪逼他跳的楼,然而警方赶到时,对方已经逃之夭夭了。
“为什么不报案?”余念问。
“这是你爸生前要求的,他已经查出了一点眉目,本想将毒品案中关键人物一网打尽,却不知遇到了什么,等警方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如果那个时候违背你爸生前的意愿,暴露这是一起谋杀案,那么就会打草惊蛇,我们的辛苦就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