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去调查一下,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余念将档案交还给徐倩,打算走之前,又说,“那个情妇的地址给我一下,我想登门拜访看看。”
“好,稍等。”
余念从徐倩那里拿到了地址,走出办公楼时,她刻意深吸一口街道上稀薄冰凉的空气,心中隐隐浮现起一个怪异的猜测:事实是不是没她想的那样简单?又或者是莫言还有一张未曾出示在外人面前的面孔,连她都不曾窥探过?
雨越下越大,余念快步朝前走,最终小跑起来。
她的鞋子踏满粘稠的泥水,粘在裤腿上,深深嵌了一个褐色的水窝。等她拐进巷口时,突然踩入一汪水洼,雨水四溅,正巧沾湿了擦肩而过的男人的衣下摆与裤腿。
余念自认理亏,急忙回头道歉:“对不起,这位先生,不如我帮你的衣服送去干洗吧——”
她话音刚落,那个男人却恍若未闻般急匆匆离开了。
余念觉得其中必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再回头,只惊鸿一瞥。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因湿濡而导致衬衫透色的背部,那一处隐隐约约有一个长手长脚的人形刺青,与失踪女孩身上留下的一模一样。
是她偶遇凶手了?
不对,是有人在跟踪她!
余念眸光一凛,两步追上去,却再也不见那个男人的踪迹了。
对方是莫言吗?如果是,那他为什么要跟踪她?就为了看她苦苦思索而不得的痛苦反应?
按照他的性格,不该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嘲笑她吗?反而是在暗处跟踪她。
余念不得其解,只能乘坐沈薄的车,前往那个情妇的家中。
“有人跟踪我。”余念如实对沈薄说,“他的反应很奇怪,从背影来看,我好像能确定他是莫言,但又不像——”
“什么叫又不像?”沈薄朝着方向盘,极有耐心地问。
“感觉上不像,你可以说,这是女人的直觉。平时莫言都表现出一副嚣张的样子,但那时候的他好像在逃避着什么,给人一直很清冷的质感,甚至他不敢和我对仗,直接躲开了。”
“那么,你确定平时的他就是真实的他吗?”
“什么意思?”
“就好像现在的我对你彬彬有礼,但你就能确定,我是一个知礼的人吗?”话语间,沈薄已然逼近了,他刻意将温热的唇瓣轻擦过余念的耳畔,留下浅浅的余温萦绕,滞留不散,直到她的五感复苏,大脑放空,渐渐活了过来…
余念急忙避开他,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沈薄轻笑,“到了,下车吧。”
“那我进去就好了,沈先生在外面等我。”
“好。”
余念面朝这栋独立的林间别墅,不禁感慨,难怪那个女人费尽千辛万苦也要趁虚而入,这样的人家,的确是很让人眼红的结婚对象。
她按响了门铃,很快就有女佣上前询问:“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黄山警局的刑侦顾问,今早找到了你们家先生的女儿尸骨,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一下。”
女佣流露出为难的神情,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不好意思,我们家先生吩咐过了,如果是关于小姐的事情,一概不要知会他。”
余念难以置信地呢喃:“那可是他的女儿,这怎么…”
“抱歉。”女佣歉意地说。
很快,有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取代了通话孔传来的嘶哑嘈杂音,“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太,警局的人上门想聊聊有关大小姐的事情。”
“放她进来吧。”
“可是先生那…”
年轻女人以一种狡黠的笑声伴随着说道:“现在不让他们进来呀,之后就得拿着搜寻证来了,警察这种职业的人,我很了解呢。像是黏在衣服上的蚱蜢,将长长的脚倒刺入布料的缝隙里,怎么也脱不开身…”
她感慨了一句,很快又补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现在让她进来吧。”
“好的。”
余念稍整衣冠,在门外等待女佣开门。一进门,她就被里头奢华的家具装潢给震慑住了,要说沈薄有钱,家里也不过是比较低调高雅的旧时家具,每一件都有渊源与来历,却从不会像这些暴发户一样,恨不得将所有能彰显财富的东西都陈列出来,供人观赏。
楼梯的第三节台阶处,一个身穿紫藤花色薄纱长裙的女人站在那里。她的裙摆纤长,由于衣料质感软滑,长长铺就至地。
即使不看脸,也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出某种张力——是蕴含自身气场的强大女人,举手投足间都拥有高雅的气质。不知怎么地,余念总觉得她和沈薄很像,或许他们是同类人,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
余念分神了,很快的,她又回神,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对年轻女人说:“我是余念,是黄山警局派来的人,关于那一起命案,想询问你们几个问题。”
年轻女人点点头,她笑了一声,说:“我是祁月,很高兴认识你,余小姐。”
“我会尽快问好离开,不会打扰到你的日常生活,冒然登门实在是打扰了。”
“没关系,”她浅浅笑着,“咖啡和绿茶,你喜欢哪个?”
“那么我要咖啡好了,谢谢。”
祁月亲自去煮的咖啡,将咖啡豆的残渣过滤干净以后,这才端到了余念的面前,做了邀请品茗的姿势。
余念本想速战速决,可看她“好客”的架势,只能暂且将满腹疑问放置一边,浅浅饮了一口咖啡,不住称赞:“味道真好!”
“是呢,我原先就是开咖啡馆的。也有人说,或许我泡的咖啡里有魔力,才让我吸引到了我的先生。”
“祁小姐和你家先生最开始是在咖啡馆遇见的吗?”
“他是那里的常客,最开始见到他,我就被他吸引了。他无名指上从未佩戴过婚戒,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有太太了,”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不咸不淡,并不觉得做人小三有什么羞耻的地方,也不觉得她和自家先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甚至语气里还有一种对甜蜜生活的憧憬,甜腻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这样,好了,那我开始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
“请问四月十四号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么久远的事情…”
“那一天是你家先生的女儿失踪的日子,我们怀疑你为了达到与死者父亲结婚的目的,从而杀害死者…据说死者父亲和死者母亲的关系并不好,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个小女儿。据我们的推测,死者父亲很有可能因为这个不肯离婚,所以你才在里头插了一脚,当个助力,目的就是为了杀害死者,从而摧毁这一段婚约,从中谋利。那时候,你和死者父亲地下情也有大半年了吧?”
祁月不动声色地道:“所以说,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余念无惧她徒然变冷的目光,直言:“这是一个推论,概率占很大成分的推论,除非你拿出不在场的证明,否则…”
“这种东西,我有哦。”
“什么?”
祁月抿了一口咖啡,唇齿余香,喘出的气息也带有浅浅的咖啡味,她细声细气说道:“幸好是那一天,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洗清自己了。那个女人…也就是我先生的前妻,她曾经雇过私家侦探调查我。那一整天,我都被无聊的人跟踪了,甚至还拍下了照片。任何时间段的照片都有,我做了什么事情,都被记录在照片里哦。就在她要发难,找我麻烦的时候,自己的女儿却失踪了,我家先生因此大怒,直接亮了我跟他的私底下的关系,也正因为她对女儿的照顾不当,导致连小丫头失踪的事情都不知情,最终被我家先生打入冷宫了呢。也幸亏这个女人的蠢,否则我恐怕真的要做谋害他女儿的事情了。”
余念的瞳眸微缩,幻化成针孔一般明锐的黑洞。
也就是说,她有不在场的证明,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莫言。所以,真的是那个男人无差别杀人?
“你稍等一下,照片我还存有一些,留作纪念。”祁月翻开一个小盒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桌上,给余念查看。
果然,里头的人确实是她。而且每一张照片上都存有日期与时间,确实是四月十四号,这个做不得假。当然,如果对方有能力的话,或许也能电脑合成。
时间就到晚上七点过,再没有更迟的时间了。不过如果照片拿给技术部门鉴定,确认是真实的话,也是强而有力的证据,足以证明她那段时间在做什么。
余念不死心,问:“再后面呢?你在做什么?”
“我去和我家先生约会了,然后就是他前妻找上门来,我想他也能帮我作证,谁能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再后面几天呢?”
祁月仿佛再嘲笑她的刨根问底,说:“女孩是在那天失踪的,那一天已经有证据证明我什么都没做了,所以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再后来我直接搬进了这个家里,天天和我家先生黏在一块,不相信的话,陈姐也可以证明,难道我的吃喝拉撒都要告诉你吗?”
余念也知道这些,只是不甘心而已。
看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她只能转而问:“那个私家侦探所的地址,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要问你就去问我先生的前妻吧,她应该有这些东西。毕竟失败者,惯会存这些无聊的证据。好了,余小姐该问完了吧?”
“不好意思,打扰了,”余念只能站起来,作势要离开,才走了两步,她突然回头,拿出一张包里的照片递给祁月看,“最后一个问题,祁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她拿出的正是莫言的照片。
祁月的目光只粗略扫了一眼,视线没有在照片上任何一处聚焦,也没有任何的动容,只轻描淡写说一句:“不认识,我从未见过他。”
余念离开那栋豪宅,心里还在反复祁月所说的每一句话。她拥有不在场的证明,完全可以撇清犯罪的嫌疑,虽然拥有杀人动机,但很显然,没有任何能够说明是她杀人的证据。
只是临走时有一个地方让她心生疑惑——在余念问起她有没有见过莫言的时候,一般被冤枉的人应该会下意识仔细端详照片,以求之后否认时,会有底气,话里能饱含某种能够自我蒙蔽的真实性。但祁月没有,她只匆匆瞥了一眼,甚至没有去仔细看那一张照片,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早就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一样,完全不需要确认,当机立断否认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或许,她该再观察一段时间。
余念把那些照片递交给了警局的技术科,请求相关人员鉴定照片有没有被制作的痕迹,结果被证实照片里没有合成痕迹,是真实有效的。
她只能转而朝莫言下手,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他的尾巴。
余念原本打算去和死者母亲核实一下讯息,至少要知道有关那个侦探所的讯息,可她的母亲由于惊吓过度昏厥,至今未醒。
她也只能耐心等待,乞求能尽早破开这个僵局。
余念没等到死者母亲的醒来,反倒是等到了沈薄查出的消息——死者父亲的情妇身份被查明,正是从前被莫言放走的那个女孩。
怎么可能这么巧?
居然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放了二张防盗,因为之后有机会就双更,大家别介意哈…因为每次我凌晨更新,想双更,结果刷新不出来审核,替换不了…
第四十四集
沈薄问她:“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吗?”
余念把脸从膝盖里抽出,眨了眨困意盎然的双眼,含糊不清地说:“里面一定有猫腻。”
“很困吗?”
“嗯,很想睡一会儿。今天奔波了一整天,等到了晚上就来医院蹲点了。”余念望了望远处的病房,没有任何人走动抑或是响动,那就代表死者母亲还没醒转。
“可以靠我肩上睡一下。”沈薄极具绅士风度,解开暗灰色的风衣,小心翼翼披在余念的身上。
她受宠若惊,下意识揪住衣领两侧,那股绵长的热度烫了她的每一根手指,与之纠葛在一处。这件风衣上都是浅淡的香水味,饱含着沈薄那缠绵的体温,让人感到舒适,又有些无所适从。
就在余念还未回神之际,她的肩头就搭上了沈薄纤长的五指。
对方几乎是蛮横又霸道地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迫使她的鼻息融入那棉质的长袖衫领口处——他的味道还是那样好闻,虽然褪去了年少时惯用的兰花香,换上了较为成熟的冷色调香水,却并不让余念感到陌生。
这样暧昧的关系与距离,甚至让她幻想出某种朦胧的印象:他还是那个她曾朝思暮想的少年。他和暗黑色的夜是那样登对,与清冷的月色完美相融;抑或是染上午后的暖阳,融化了眼角与眉梢的寒露,温柔而又缱绻;就连鼻息都似吟游诗人的浅吟低唱,谱就成一曲悠扬的夜歌。
她曾经想用世界上最好的词汇去形容他,因为这个男人,是她最初的梦。
“想睡就睡一下,我在你的身边。”沈薄凑到她的耳畔,呢喃细语。
余念点头,了然地回答:“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从前到现在,由始至终。
她这一觉睡得很长,梦乡又黑又甜。
等余念醒来时,听到了她期盼已久的消息:死者的母亲醒了,虽然情绪还不稳定,但回答一些有助于案件的进展的问题,应该还是可以的。
女孩失踪时,因为无法将案件定义,所以不能展开详细的调查。但是验尸以后,现在已经定义成谋杀案了,就能从各方展开搜索。
余念作为本案的刑侦顾问,也拥有侦讯资格。
她刚进病房,就有医生示意她不要说过激的言论,也不要尝试触碰病人的内心伤痛,不然她很可能会演变成其他心理疾病,毕竟已经有此方面的倾向了。
余念觉得她可怜,丈夫和其他女人搞在了一起,女儿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现在也被人杀害了。她的一生黯淡无光,甚至是生不如死。
余念不打算问太多东西,因为这位母亲但凡知道一点线索,肯定也竭尽全力去寻找了,从这一点来看,也就是说,她了解的有关案件的细节,可能还及不上余念。
所以,她只想问那间侦探所的地址,然后去确认一下,四月十四日那一天,祁月究竟在做些什么。
虽然她总有种预感——即使询问到了侦探本人,案件也会滞留原地,毫无进展。
那个女人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为了应对今天的她,做了万全的准备。
余念拿她无可奈何。
病床上的女人双眼无神,眸光也是涣散的,没有在任意一处位置聚焦,一下子就能看出她的精神萎靡不振。
余念试探着问:“陈小姐?”
死者的妈妈姓陈,单字一个琅,还是她刚才在医生诊断书上看到的名字。
陈琅置若罔闻,一昧望向窗外,仿佛被外头的一派海阔天空的风景所吸引。
“陈小姐?”
她好似回过神了,转头,望向余念,皱起眉头,说:“你是?”
余念不想跟她客套,这样没完没了,还浪费她的休息时间。
于是,她直戳了得地问:“我叫余念,我想来询问你一个问题。问完了,我就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她话不多,不知是清醒状态,还是浑浑噩噩的神游状态。
“我想知道你调查祁月时,委托的那个私家侦探是谁。”
陈琅听到祁月这个名字,倏忽瞪大眼睛。她像是在畏惧什么,一把将柜台上那一本小册子抱到怀里,在这一系列起伏很大的动作里,有一张照片和名片随之滑落在地——照片是死者的,而名片上写了S.I工作室,旁边还有一些业务说明,包括调查工作。
余念心领神会,这估计就是侦探所的地址。
她捡起那张名片,想要再问什么的时候,陈琅早将头死死埋在枕头里,她攥住枕头巾的动作狰狞,像是要活生生憋死自己。
直到沈薄将床头铃按下,值班的医生直接冲进来给她注射镇定药剂。
“余小姐,她的状况不太好,暂时还是别刺激她了。”对方苦口婆心地道。
余念点点头,说:“那我先走了,如果她的情况好转,麻烦您和黄山警局联系一下,谢谢了。”
“不客气。”
几乎没有耽误一分一秒,余念他们很快就抵达了S.I工作室。
然而很不凑巧,这间事务所和现下秋冬时季一样萧索,里面的工具早已被搬空,沾灰的玻璃窗上贴着白底的纸,写着:房屋出租,电话号码138XXXX。
怎么会这么巧?
在她要来查明真相的时候,偏偏找不到人了?
也有可能真的是一个巧合。
余念还是按下了电话号码,说:“你好,我想问问你这间工作室出租的话,房租多少?”
对方是个男人,从声音上看,是个中年人,说话也很爽快:“四千一个月,办公室虽不大,但地段好。价格方面好谈,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可以约个时间面谈。”
余念低吟一声:“哦,那个我记得这家店之前是个男人开的?”
“是啊,据说是专门查地下情的那种调查人员,也就是私人侦探所。不过这种工作挣钱不挣钱,我倒是不了解了。”
“实际上,他是我大学同学。之前听说他在这边工作,还想跟他咨询一下租店的事情,哪里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都联系不到他。那个,他有没有提过现在去哪高就了?”
“这个我真不知道了,之前退房也匆匆忙忙的。我这里租房需要签时限合同,最开始需要交一部分保险金,到退房的时候,我去查房了,发现没有什么损坏,才能还房客抵押金。但他在时间没到的时候就强行退房了,连抵押金也说不用退了,就当是合同强行解约所付的违约金好了。”
“之后呢?你还有见过他吗?”
“没,就连工作室里面的东西都是让搬家公司的人给处理的,他没有露过面。不过我想,他肯定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所以才躲得远远的。不过你放心,从来没有人登门找茬过,所以在这里开店,还是很安全的,绝对没有流氓砸场的可能。”
余念笑了笑,说:“那你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一个吧,我之后再联系看看。”
“那房子的事,我们什么时候谈?”
“我之后处理好了工作问题,就来联系你。那祝你身体健康,拜拜。”
“好,再见。”
余念挂断电话,那一点微弱的笑意逐渐褪去。
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因这接二连三的碰壁,让她心底惴惴不安,好似有什么呼之欲出,就差一个契机。
这名侦探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要藏起来?
抑或是,他“被迫”躲起来了。
余念怔怔地望着手机,抬头,望了一眼沈薄,眸光有些许松动。随后,她说:“房东说侦探不见了,退房的时候连本人都没出现过。他是在躲着谁吗?如果房东的话是真的,他真的是在躲什么人的话,那为什么又从未有人上门找过他麻烦?那么也就是说,那些人之所以不来事务所堵他,是因为他们知道这里一定找不到这一名侦探…”
沈薄点点头,说:“所以?”
“你等一下,我还要确认一个东西。”余念拨打了那个侦探的私人号码,结果里头传来古怪的机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要么就是侦探换号了,要么就是另一个残忍可怖的真相——他遇害了。
余念神情凝重地道:“所以,他的失踪是被知情的。甚至有可能,就是那些人‘制造’了他的失踪。”
“制造?”
“譬如被绑架什么的,然后他们在他身上找到了钥匙,又从事务所里搜到号码,用事务所的手机给房东发文字简讯之类的,就为了不惹人怀疑。不是说,他在清理事务所的个人物件时也没出现过吗?一旦屋子到交租时间还没有人出现的话,房东为了避免亏损,肯定会极端报警,所以他们才要解除租房合约,这样才是一劳永逸。”余念现在全无头绪,从目前的状况上,也只能这样粗略进行推理,她捶了一下掌心,恍然大悟,“如果说,这一系列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巧合。”
“不是巧合?”
“神座,让位什么的,都是幌子。他在伪装,他想借我的手,掩埋什么真相!让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他是迷雾中的灯塔,危险的不是迷雾,而是万众瞩目的灯塔!他会把所有人带向死亡的!”
莫言…
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余念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她还在事务所门前驻足不去,远处却渐渐走来一名表情冷淡的女人。她提着两袋日常用品,护垫也从袋口稍稍滑出一点,女人却并不觉得尴尬,反倒是不拘小节地将那些隐秘物件一一摆正。
她路过余念时,慢悠悠说了句:“这么久才有人来查啊。”
余念捕捉到了这一细小的感慨,随即追上去,问:“那个,可能这样问有些冒昧。你认识这间事务所的人?”
“我和他何止是认识,他都四五个月没回来了,欠我的钱都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