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补充:“卖酒的工作,一般工作到凌晨。我用我表舅舅的电脑查过那一家店的讯息。”
“哇,好厉害,唐泽你居然会查这些,像个侦探一样!”赵炎惊讶地喊。
唐泽无动于衷,“先不要管这些了,有别的事情需要我们。倒是余念姐姐,你打算坚持多久?”
“坚持多久?”余念问。
“这件事没有期限吗?如果莫老师一直不下手,难道你打算观察到刘荚上大学吗?”
赵炎焦急地问:“是啊,你打算怎么办?没有别的办法让警察把莫老师抓起来吗?”
余念抿唇,“没办法,除非莫老师犯罪,才有可能拘留他,也就是抓起来。”
“你是需要犯罪的证据吗?”唐泽问。
“对,但是他应该没有犯过罪…”
唐泽勾唇,垂下黑密如尖塔的睫羽,道:“那么,我们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件事,我们可能有莫老师犯罪的证据。”
“你们有?”余念本能是不信的,但她总觉得唐泽很特殊,或许不该以蔑视的目光对待这个孩子。
赵炎也点点头,“对,早在你之前,我们就怀疑莫老师了。上个学期,我们班失踪了一个女同学,见到她的最后一天,我们看到莫老师跟她在一起。”
余念问:“这件事,你们有跟警察说吗?”
唐雪的小手攥紧唐泽的衣下摆,自责地摇摇头,“没有,警察没有问我们这些事情。我们不确定,所以就什么都没说。”
唐泽摸了摸妹妹的头,温柔地说:“现在机会来了,我们救刘荚,就能洗清之前犯下的错了,明白吗?”
唐雪重重点点头,眼里都是对哥哥的孺慕与信任。
余念也坚定点点头,“那么,就拜托你们了。每天下课的时候,我们都在这里集合汇报情况吧?”
“好!”他们异口同声。
“那么,解散!”余念说。
赵炎早等不及了,一溜烟跑回家了,唯有唐泽与唐雪不慌不忙,跟在余念左右。
余念温声问:“你们不回家吗?还是说天太暗了,让我送你们回家?”
她侧头,一看天色。四周晚霞遍布,将天际渲染上一片浓密的红艳云层,与墨蓝色的星云交织。
唐泽抬眸,看她一眼,突然出声,喊:“表舅妈。”
表舅妈?!
余念嘴角一抽,等一下,怎么回事?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沈薄将车停在她的面前,摇下车窗,喊:“唐泽唐雪,上车,表舅送你们回家。”
唐雪亲昵地喊表舅,唐泽则点点头,拉开门,照顾妹妹先上了车。
余念魂不守舍地坐上副驾驶的位置,终于爆发了:“怎么回事?”
沈薄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为了让你能接近刘荚,所以我表妹借他的一对儿女让我照顾,自己则和先生去法国旅游了。”
“不过,那句舅妈是怎么回事?”余念的心陡然一颤,脸颊迅速升温,整个人都陷入了兵荒马乱的状况。
“不然你接送他们上下学,应该以什么身份去?”
余念皱眉,“你是要我们假扮情侣?”
“是假扮夫妻。”
余念绝倒。
作者有话要说:刘荚年龄改一下,改成六年级,十二岁。
草灯六年级懂很多了,大家不要把小学生当小孩子,包括如何繁衍后代…哈哈哈。
错字了,是表妹。。。尴尬…
第三十五集
车窗外浮光掠影,一帧帧人与物的动态画面从余念浅褐色的瞳眸中稍纵即逝。
她单手撑着下颚,指尖轻轻敲击着脸颊,深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言早在给她下达邀请函之前已经杀害过一个女孩了?他为什么要杀人?
想到这个问题时,余念觉得挺可笑的,因为她早已知道答案,但是不肯相信罢了。
如果不是因恩怨杀人,那么一般快乐杀人者都是心理方面有问题,譬如从小忍受家庭暴力抑或冷暴力,没有人帮助他的话,就会形成一种天生的对世间万物的漠视态度,而是很难建立起信任。因为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着“没有人会帮助自己”的思想,并且在心底埋伏了这种潜在暴力因子,很有可能会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在别人的身上。
只有少部分人会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小白就是自我救赎的一个例子。
但很显然,莫言不是。
所以,除非铲除他所有施恶的能力,否则他们什么人都救不了。
余念回头,攀着靠背,问唐泽:“你之前说的失踪的女同学,能跟我讲讲她吗?”
唐泽只静静看着她,低声询问沈薄:“表舅,表舅妈是个工作狂吗?”
余念愣了一下,语塞。
这小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沈薄搭在方向盘边沿的纤长指节一顿,勾起嘴角,饶有兴味地问:“哦?怎么问起这个?”
唐泽用稚嫩的小手抚了抚唐雪的头发,轻手轻脚捂住她的耳廓,借以保证半俯在他膝盖上小憩的唐雪好睡一点,也不会让声音惊扰到她。
好半晌,他才不疾不徐地继续说:“就算表舅妈是自由工作者,工作时间也早早超过了八个小时,就连晚上都在讨论工作,一点都不顾及家庭吗?如果我妈妈像你这样,肯定要受到家庭议会的制裁了。”
“家庭议会?”余念茫然地问。
“议会会长是我,我爸负责看押我妈接受判决。毕竟,有了孩子以后,我们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有权决定自己所处的家庭环境与气氛,不是吗?”唐泽说。
沈薄解释:“我表妹从小就培养唐泽的判断能力,别看他年龄还小,懂的可一点都不比你少。”
余念点点头,难怪唐泽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原来和家长的教育方式密不可分。
“所以,”唐泽抬眸,声音变得冷肃,竟也能摄住余念,“我觉得表舅妈这样不行,置表舅于何地?”
“这句古腔是怎么回事…”余念嘀咕。
“最近看古装电视剧时听到的,你有意见吗?”
“没有。”余念摇头。
沈薄的声音隐隐有些许笑意,他道:“好,我会把你的意见明明白白告诉你表舅妈,并且监督她改正,你可以放心了。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唐泽迟疑地问:“可以吃鸡肉卷吗?不过小雪牙疼,可以麻烦表舅给她煮粥吗?”
沈薄无异议,说:“好,等一下我去超市买点菜。”
“没想到沈先生还是居家好男人啊,居然亲自挑菜?”余念调笑一句。
沈薄的声音近在咫尺,刻意压低了,说:“你的意思是——我这么‘贤惠’,让你心动了?”
余念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车停好了吗?那我先下车了。”
她迅速下车,躲进超市里,对沈薄避之不及。
等他们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沈薄让张姨给两个小家伙安排了两间儿童房,还按照唐泽的吩咐,从他家里拿回了许多唐雪熟稔的洋娃娃,小孩总要嗅着自己玩具上的熟悉味道入睡,这样才不会怕生,才能安然入睡。
余念没想到唐泽小小年纪,就能周详到这个地步。
她挑眉,望向正在剔除鱼骨的沈薄,说:“你表侄子不错啊,这么小就懂得照顾人了,把妹妹看护得这么好。”
沈薄手上动作不停,他挑开鱼脊,小心翼翼将那些可以摸到的鱼刺剜出来,片好鱼肉,才侧头,看她:“实际上,唐雪并不是他的亲妹妹。”
“什么意思?”余念好奇地问。
“我表妹之前的职业是缉毒警察,在一次缉毒工作里,她的同事不幸中弹身亡,由于是单亲家庭,唐雪没有了监护人,只能回老家由她同事的父母代养,但是那时候唐雪已经小学二年级了,我表妹觉得这样影响她的成绩,就通过法律途径,取得了唐雪的监护人权力,寄养在她家里。”沈薄说。
余念唏嘘:“她和她同事关系很好吧?”
沈薄勾唇,说:“那一枪是她同事替她挡的,她同事是她的初恋男友。”
“这…”余念叹了一口气,“唐雪爸爸真是个好人。”
“但他不是个好父亲,不是吗?”沈薄轻描淡写地扫她一眼,补充,“所以,哪有那么简单,能用好与坏区分一个人。”
余念若有所思点点头。
的确,初恋男友救唐妈或许是因为年少时懵懂的爱恋,又或者是因为不想破坏他们美满的家庭,但他死了的话,就会让唐雪失去充满父爱的童年,让她颠沛流离。
所以于情于理,唐妈都应该照顾唐雪,私心不想再让这个女孩受到任何的伤害。
余念抿唇,说:“那唐泽知道这件事吗?”
“嗯,他知道。正因为这样,才会对唐雪关怀备至。”
“真看不出来,面瘫小少年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沈薄将鱼片和香菇碎末一齐放入高压锅里,轻笑一声,说:“我记得网络上有一句话是——不是一个人高冷,而是他暖的不是你?”
余念斜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唐泽对我不温柔是因为我遭人嫌弃,不讨人喜欢?”
“哪里会——”沈薄延长尾音,侧头,窃窃细语:“你不是很讨我喜欢吗?”
又来了,这样亲密的话语。
余念往后退一步,腰部正好卡在冰冷的流理台沿,冻得她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现在的距离有多么危险。
她离猛虎,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偏偏这头笑面虎还神情疏散,悠哉悠哉,观察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
“我去看看唐雪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余念几乎是落荒而逃,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后头沈薄愉悦的低笑。
这下惨了,丢脸丢大了。
她才没有怕沈薄,怎么可能怕他怕到逃之夭夭。
余念得知了唐雪的身世,莫名地想关怀一下这个女孩。还没等她走到房间,就被迎面走来的唐泽拦住了。
他抬头,稚嫩的眉头蹙了起来,说:“表舅都跟你说了?”
余念下意识地点头,欲言又止。
“你不要让她看到,也不要莫名关心她。”
“为什么?”
唐泽说:“她并不可怜,也不比任何人差。同情是给予弱者的,小雪不是弱者,她比任何人都幸福,明白了吗?”
余念没想到唐泽心思细腻到这种程度,一时间愣在原地。
的确,她又轻视他们了,觉得他们还是小孩子,没有对于伤痛的免疫能力,所以需要成年人的关怀。其实并不是,小孩子比任何人都敏感,他们也能迅速察觉出一个人态度转变的原因,越是自卑的人越害怕被人戳中痛脚。所以,余念绝对不能关怀唐雪,让她醒悟自己痛失父亲是需要别人同情的事情。
余念说:“谢谢你这样无微不至照顾着小雪。”
“不用谢,我比表舅妈差不了多少,只是我的关心可以用哥哥这个身份,但表舅妈师出无名,还是平常心对待她好了,”唐泽说话总有自己的一番逻辑,他说,“小雪睡了,不要吵到她。表舅妈,我们去客厅聊,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女同学的事情吗?”
“好。”余念走了两步,突然冲动地伸出手掐了一下唐泽白白嫩嫩的小脸,问,“你真的是十二岁吗?我怎么觉得你懂那么多东西,该不会是吃了什么缩小药剂,实际上是三十几岁的大叔?就像柯南那样?”
唐泽吃痛,把自己的脸颊肉从余念的手里拯救下来,他捂脸,说:“表舅妈,你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还有,你真的觉得一个快上初中的男孩子什么都不懂吗?你是有多单纯啊,真把小学生当做幼儿园只会撒娇的小朋友!”
余念哑口无言,居然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教训了!
“好了,好了,你就当我没见过世面吧。那么,唐泽小少年,麻烦你告诉我那个女同学的事情,我要听全部过程。”
唐泽坐到沙发上,怀抱一只毛茸茸的靠枕,说:“莫老师是去年才转到我们学校的,我查过他相关资料,据说他之前有比较不好听的名声,还被家长投诉过,说他体罚学生。”
“那他来教你们的时候,体罚过你们吗?”
“没有,他也不敢。我们学校很注重跟家长沟通这一方面,但凡有什么事情,都会反馈给学校。不过,据我所知,莫老师和那个失踪女同学的家长曾经发生过争执。”
“争执?”
“对,好像是那个女同学交电脑资料时,不小心撞倒莫老师的咖啡。莫老师条件反射呵斥了她,之后就被家长投诉了,莫老师也被教导主任喊去批评。”
“你有听到批评什么吗?”
唐泽悠悠然看她一眼,“我倒是想啊,但上课呢,我又溜不出去。”
“后来呢?”
“后来没过几天,那个女同学就失踪了。在她没来上课的前一天,我们看到一个背影很像她的人上了一辆车。至于那辆车,我曾经和妈妈出门买水果时,看到莫老师从一模一样的车上下来,所以一联想,我就觉得这件事和莫老师有关。”
余念点头,“难怪你们也只是心里嘀咕,不敢告诉别人了。因为没看到同学的脸,仅仅是从背影上判断,的确不能确认,而且也没有确实看到莫老师在那辆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
还有好喜欢唐泽,想写养成文,唐泽和一手带大小妹妹的故事(…)
第三十六集
余念下意识用牙齿摩挲着薄唇,陷入了自己纷乱的幻想世界,直到用力过猛,唇肉吃了痛,这才回神来,问:“没有其他线索吗?警察怎么说呢?你打听到什么了吗?”
唐泽微移眼珠,凝视她一会儿,不疾不徐地说道:“最开始的一个月,警察搜索得很勤快,甚至连那名女同学要好的朋友家长都询问了,但是没有半点成果,甚至也不知道放学以后,女同学往哪个方向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
“放学这么多人,却没一个人看见她,这一点很奇怪,不是吗?”
余念赞同地点头,“的确很奇怪。”
因为按照小学生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应该会踊跃提出有关女同学的线索才是。就像她小时候,也很喜欢在老师面前表现,积极回答问题,更别说是这样受人瞩目的死亡案件了。
出于正义感,以及渴望当英雄的情结,她也绝对不会隐瞒什么。
但警察却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这正好验证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
余念问:“那你怎么看?”
“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那个女同学故意不让人看见她的,所以选择了一条绝对不会被人看见的回家之路,或许是躲在教学楼里等人都走空了才离开,又或许是选了一条偏僻的后门小路。总而言之,可以说,她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凶手的圈套吧,所以才会主动‘配合’坏人。”
“由此可见,女同学必定是认识凶手的,并且对他倾注了无比的信任,那么,这个人一定会伪装成温良无害的,甚至是熟人,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调查。唐小侦探分析得很完美啊,不亏是沈先生的侄子,我看好你哦。”余念赞许地揉揉他的深黑短发,却被唐泽嫌弃地拍开手。
唐泽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吗?”余念犹豫了一会儿,说,“上个学期的失踪案,事情也过去了小半年了。什么线索都在岁月的洗刷下灰飞烟灭了。不过,我们和警察不同,我们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们必须按照这个社会的规章制度与世俗人情走案子。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唐泽目光如鹰,专注地盯着余念,一字一句道:“你打算跟踪莫老师?”
“没错,方法虽然笨,但这却是最简单粗暴的。”
“你不怕莫老师反利用你吗?”
余念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她抿紧了唇,唇上沟壑般的深纹清晰可见,代表她此时此刻脑中繁杂混乱的思绪。
她说:“的确,莫老师很可能在很早之前就盯上我了,而且故意设置好这一起失踪案,想要引我调查,也猜到我会跟踪他,所以很可能布下圈套。”
“那你为什么还要往圈套里走?”
“因为不这样,就无法知道真相。人的好奇心与正义感是致命的,但正因为它们的气味芬芳,才会引诱我这样的人步入深渊。这样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总而言之,我必须应战。”
“别小看我了,有时候,小孩子的敏锐能力比你强悍得多,”唐泽轻笑一声,“听过这样一句话吗?上帝关了一道门,必定会开一扇窗给那个拥有缺憾的人。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会帮你的,毕竟你和我是一类人。”
“一类人?”余念笑着曲指轻敲唐泽的额头,“你也喜欢装小大人啊?”
“嘶,别动手动脚,你这个女人。”唐泽不满她对待孩子一样粗鲁地触碰他的五官与毛发,急忙躲开。
“怎么,被敲了个暴栗,就连表舅妈都不叫了?”余念原本想调笑他,话一出口,却自觉失言,干咳一声,掩饰尴尬。
“你们逢场作戏,当我看不出来?叫你几句表舅妈,已经是认同你的智商和我是在同一起跑线了。”
“你这小子,看我不缝上你的嘴。”余念作势又要去掐他的肉鼓鼓的脸颊。
唐泽起身,拔腿就跑,躲到了沈薄的身后,埋怨:“表舅,你看中的表舅妈脾气不太好啊。”
沈薄微微一笑,倒也不插话。只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念一眼,从上到下,看得她心虚,不自觉后退一步。
她从未这样惧怕过一个人的目光,只是沈薄审视的眸光格外不同一些——他的眼神有力量,有温度,甚至是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气息。当他望着她时,她的心脏总会被那种暖融融的感觉包裹住,就像是用手电筒迅猛的灯光笼罩在一处,时间久了,光也产生力量,凝聚热能,热烘烘的,从中冒出若隐若现的白烟,一点一点,汇流成火,焚烧她的整颗心脏。
不行,不能被这种赤-裸的目光所注视。
余念本能回避,不让他再将注意力倾注到她的身上。
沈薄将视线放空,放远,渐渐转移了方向。
他揉揉唐泽的头,对余念说:“对了,小白这两天帮徐倩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也算是跟你学那么久,进行一些实习工作,你没意见吧?”
“没有,怎么会!”余念其实很高兴,性格内向的小白终于也开始步入这个社会,甚至是将那些她授予他的知识学以致用,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见呢?
而且徐倩是自己人,出了什么事也会照看一下小白,她很放心。
不过,小白一走,这个家除了张姨,就只剩下她和沈薄,还有唐泽唐雪了。
余念突然产生了一种几乎暧昧到令人颤栗的画面——她好像真的在扮演沈太太这个角色,与沈薄日常生活在一起,照料着年幼却很有自己思想的孩子。这个画面是充斥着吊兰的清雅味道,还有种比焦糖更浓烈的甜滋滋感。
余念被这个大胆的设想吓到了,她下意识抚了抚胸口,这一幕也正落入沈薄的眼底。
他微掀眼皮,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勾唇,“我好像猜到了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有!”余念矢口否认,她转身上楼,说,“我去叫唐雪,好歹吃点什么再睡。”
“我也去。”唐泽似乎很不放心她毛手毛脚的行为,也急忙跟了上去。
余念的脚刚与台阶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动,就听唐泽细声细气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表舅?”
“很明显吗?”
“我能看得出来,表舅也一定能看得出来。”
“大概是因为他是我老板吧,就好像你们害怕老师一样。”余念敷衍了事。
“他对你很在意。”
余念脚步一顿,鞋尖徐徐点在光滑的台阶面上,好半晌,才不知虚实一般踩了下去。
唐泽补充,“我没在说谎,我能看出他有没有戴面具。他对你表现得很真实,就像是对我们一样。所以,以后你可能会真的成为表舅妈吧。”
“我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呢。不过我觉得,我和你表舅好像不太合适,就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人,我觉得他像是影子,一直在暗处,摸不到看不见。我像是光,在明处,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却摸不到也碰不着,格格不入。”
“但是,你们是互生的状态,正好形成互补,不是吗?”
“或许吧。”
唐泽小小年纪,也学长辈那样叹一口气,小声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如果你做我的表舅妈,我应该不会从中作梗。”
“啊?”余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唐泽耳根微红,快步跑进房间接他的小妹妹了。
晚饭时,唐泽温柔地照料唐雪吃鱼片粥。
余念却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方才唐泽所言的话——沈先生真的对她格外不同吗?
她侧头,偷偷摸摸瞄了一眼。这个男人也在小口饮粥,嘴角润上了浅白的粥汤,原本嫣红的唇色被染出□□的渐变色,由淡到深,垂涎欲滴,有种想吮上一口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