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毛骨悚然,直觉不好,问:“你交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任务?我怎么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苏牧心情不赖,唇角微勾,隐约有一丝笑意。
他低语:“寻找真相的路上,总有几个殉道者。”
“那为什么你不去送死,偏偏我去?”
“因为我这种人活着对人类社会有贡献,而你…只是白白浪费生存条件而已。更何况,我说了,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数学老师,我并不想被任何坏人盯上。”
白心语塞:“苏老师,你知道你很没有绅士风度吗?”
苏牧瞥了她一眼,说:“我注重人权平等,男女平等,而所谓的女士优先,都是对男性的一种不平等。换言之,允许你怕死,不允许我怕死吗?”
他说的极有道理,白心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过了几分钟,苏牧套了一件风衣就打算出门了。
别墅外还很黑,雨声小了,风声大了。
苏牧提着手电筒走了几步,忽的转身,望着送他到门口的白心。
难得的,他说了一句体贴的话:“风大,白小姐回去吧。”
按理说,苏牧是绝对不可能安慰别人的,是以,白心没开口,等着他说下一句神转折,推翻她对苏牧温柔的印象。
可等了半天,他什么都没说。
白心轻咬下唇,说:“那…苏老师也路上小心,山下路滑,开车慢点,人都死了,慢点没事,活人更重要。”
“嗯。”苏牧并不矫情,他转头,朝远处停车的地方走去。
他的肩膀削薄,身材高大而挺拔,就背影来看,很有安全感。
白心莫名的有点担忧,毕竟这一路下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直到苏牧进车,打亮了车灯。
她这才进屋,按照苏牧的吩咐,拿出那两样东西,对逐个清醒的人说:“这是我在房间里面找到的,上面仿佛有指纹,我用胶带贴下来了。”
白心微笑,又说:“而且我有点头绪了,大概知道凶手是谁,只需要再次去核对一下,就能确定了。”
安慧说:“那我们各自回屋休息吧,沙发上确实难受,白小姐要是有什么进展,记得第一时间召集我们。”
白心无异议,环顾四周,发现唯独少了沈薄。
在他们走之前,白心问:“沈先生去哪了?”
安慧回答:“他说认床,回屋睡了。”
“…”这个人的挑剔程度,一点都不亚于苏牧,果然是亲哥俩。
周潇问:“叶南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唉,先让叶先生在沙发上委屈一个晚上吧,等警-察来了再说。”
叶南默不作声,他垂头看地面,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白心其实是真的想去房间再看看,之前太仓促了,她不知道会不会遗漏什么细节,而且这里不是她的工作室,很多东西想检验也没实验手段,叫人着急的要命。
她又开始怀念起小林和王师兄了,至少她做不到位的地方,这两人都能帮她补上,也能实时提出建议。
白心独自上楼,推开a房,手电筒白炽的光,肆无忌惮舔过任意一个角落。
俞心瑶还是躺在原地,血已经逐渐凝固了,变成一种粘稠的质感,腥味浓郁。
白心不是不怕,而是麻木了。
曾经她的导师就这样说过:人都敢吃其他动物尸-体,却偏偏对自己同族的尸-体讳莫如深,太矫情了。
当她的手电筒再次扫过伯爵夫人画像时,心里升腾起某种难言的惧怕感。
这副画像栩栩如生,连唇廓的纹路都勾勒出来,堪称细致到完美。
而那双眼睛…
白心忍不住去看,隔着面具,里头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
叶南说,伯爵夫人的眼睛会转,果然是他编造的假话!
她蹲下身子,继续检查俞心瑶的伤口。
而就在此时,房门忽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
白心惊了,起身,环顾四周。
她的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百蚁覆身,奇痒难耐。
白心回头,朝那副画像望去——
顿时,她捂住了嘴,心跳加速。
伯爵夫人的脸上盖着面具,而眼窟窿里有一双深黑的眼睛,眸色带着浅光。
这双眼睛和白心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伯爵夫人的眼睛变了,完全变了。
由于白心的手电筒吓落在地,无法照亮视野,所以她看不清楚眼珠的细节。
只是那目光又尖锐又凛冽,仿佛能剖开她的身体,窥视她的内心。
不过几秒,伯爵夫人的眼睛忽然转了一圈,又眨了眨眼。
她的眼睛几乎是一瞬不瞬,正盯着白心看!
怎么可能?
伯爵夫人的眼睛怎么会动?
白心吓傻了,她跌坐在地,一个劲往后倒退。
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她紧闭双眼,心如鼓捣。
她从没想过吸血鬼夫人能够复活,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白心背过身,朝前爬了几步。
这时,一枚细长的拉钉叮的扫射过来,死死贯穿进白心手侧的地板。
几乎是千钧一发,就差那么一点,拉钉就射入了她的后脑。
所以说,真的是伯爵夫人杀了俞心瑶,对吗?
第二十集
白心从来没有遇到过,比像现在这样逃亡更刺激的事情。
她几乎没一刻敢放松,原本细微的心跳,在暗黑的夜幕中无限放大,震撼她的耳膜。
“咚。”
“咚、咚。”
白心闭上眼,垂眸,深吸一口气。
空气并不清新,木屑味、油漆味,甚至是浓烈的腥味,有种甜腻的腐烂气息。
她躲到了墙角,无处可躲了。
这是画像所对的盲点处,至少在白心的主观意识里,她觉得伯爵夫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所藏之处。
白心关了灯,整个房间在瞬间陷入了灰暗之中。
果然,那拉钉枪胡乱扫了几发,就冷静下来,再也没有继续动作。像是在观察,蓄势待发。
白心觉得不对劲,她侧头,悄悄去看那副画像。
伯爵夫人处于明处,她在暗处。
白心能清楚看见她,但她不行,是一种灯下黑的自我蒙蔽状况,极容易暴露行踪。
白心看清楚了,这才恍然大悟——根本不是画像活了,而是人为,这是一场谋杀!
因为伯爵夫人脸上的面具已经震落,从她眼睛里钻出的是一个口径狭窄、质材深黑的拉钉枪口。
她迅速回顾隔壁房间的构造,在这个画框后面所对之处是隔壁房间的一面内嵌在墙上的镜框。
由此可见,那面小型镜框可以从墙上拆卸下来,因为被挡在画像后面,正对眼睛的位置,就没人能发现异常。
而画像两个眼睛中空,很容易被利用,作为探出枪口的暗道。
白心联想了一下所有事情,学会了苏牧那招——设身处地去演绎犯罪过程,结合所有线索以及动机,还原所有凶杀案件。
苏牧已经给了她散乱的拼图了,就等着她根据指引,一步步拼接出一副美妙的绘画。
伯爵夫人的眼睛会动,直升飞机的旋翼,门窗紧闭,不在场的证明…
究竟是谁?
白心的脑海中有一个大胆而草率的结论——俞心瑶隔壁住着安慧,所以,她就是凶手!
“砰。”
对方显然按捺不住了,开始接连扫-射拉钉,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白心。
那些拉钉由于冲击力十足,既快又稳地击打墙面,碰了一脸墙灰,又跌落下来。
动静这么大,不怕没人来救她。
只是她被锁在门内,谁能来撞门?
“白小姐?你在里面?”居然是苏牧的声音,白心怒火中烧,这厮果然不安好心,居然让她以身涉险!
“我在,我在这里,抓住隔壁的人,抓住凶手!”白心厉声大喊。
那些人果然把注意力撞到隔壁,他们脚步凌乱,踩在地上咚咚作响。
不一会儿,隔壁传来猛烈的撞门声,力道很猛,一声声如同敲击在她的心上。
很显然,那边房门紧锁,他们正在撞门。
当白心再度往眼窟窿看去的时候,那枪口已经被抽回。
不出她所料,真凶打算趁机逃跑。
白心推开窗,朝左侧望去,只见得安慧拽住床单,淋着大雨往下滑。
她稳稳落到泥泞的地上,朝上看一眼,与白心对视。
她的一双眼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眼底带着怨愤。她迎着路灯光,黑眸发亮,最终朝上开了一枪,逃之夭夭。
白心避开了,没被击中。
果然是她。
所有的验证都吻合了,只消她将往日种种核对一下,就能辨别一切。
安慧机关算尽,没料到还是被苏牧拿下了。
苏牧…
想起苏牧,白心就来气。
枉费她还有一丝不真切的幻想,觉得苏老师在夜色下格外的楚楚动人。
啧。
白心这回算是看清他了。
她打开门,放他们进来。
苏牧和周潇下楼去追了,剩下的不过是叶南。
白心问:“沈薄呢?”
叶南一双眼血丝遍布,跟兔子似的,他哑着嗓子说:“报警去了。”
“不是苏牧报警的?”
“调了包,我也是刚知道是沈先生去报警,估计警方快来了。”
白心知道自己掉入圈套里了,这一切都是苏牧布的局。
这个男人是自信到敢拿她的性命去博弈,还是正如他所说,她的命如蝼蚁,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白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叶南急了,“究竟怎么回事?”
“你别急,我也要掰开了揉碎了,好好想想。”
白心抿唇,脑子忽的灵光一闪,她逃也似的跑到安慧房里。
那门被撞破了,飒飒山风吹拂窗帘,如同山魅幽灵。
白心环顾这一片狼藉,目光落在墙上被拆卸下的镜框处。
果然,有两个小洞,正好眼睛的位置,恐怕这一早就是商家用来吓唬客人的道具,却正巧为安慧所用。
她目的还不在此,搜了一通,翻出湿漉漉的遥控直升飞机以及遥控器。
这两样东西犹如一把钥匙,塞入锁扣的机括中,完美吻合,将封尘多年的旧物打开。
白心的记忆迅速翻涌,借助这把钥匙,将散落的片段,连成一篇旷世文章。
“我明白了。”她呢喃自语,享受着满足好奇心以后的靥足感。
“白小姐?”
白心出门,将事情全部说给叶南听。
他曾蒙受冤屈,现在得以洗刷冤情,所以他乐得听这些,也将会是一名很好的听众。
“叶先生,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白小姐,你快点告诉我,心瑶真的是安慧杀的?”
白心咽下一口唾沫,她口干舌燥,钝化的五感,这才在刹那之间涌回。
“叶先生,你别急,我慢慢和你说。”白心把手上的遥控直升飞机以及遥控器给他看,一点一点,剥皮抽丝,还原所有。
“首先,你是被利用的。应该说,安慧原本就知情,她从一开始就抱了杀心,企图杀害俞心瑶。还有一点,我想知道,叶先生一早是不是就想好了要给俞小姐vip主题房?”
叶南点点头,“我想讨她欢心,抽签的时候,几乎是将那根箭矢递给她的。”
“这就是开端了,我们从第一次看见俞心瑶脸上有带血面具说起。最开始,俞心瑶给你发短信,让你来房间,就是想着吓唬你来着。你脑子里有了吸血鬼伯爵夫人的印象,看到俞心瑶满脸是血躺在床上,而伯爵夫人眼睛在转,就会下意识以为这是一起灵异事件,顾不上查看生死就先跑了,对吧?”
“你说的很对,但伯爵夫人眼睛会转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机关,安慧房间的镜框可以拆卸下来,抵上自己的眼睛,主题房里看起来就好像画像眼睛在动一样,”白心滔滔不绝,“目的达成了,俞心瑶又想进行下一步,可这一次却被安慧利用,死于非命。”
叶南明白了,“就算是安慧通过那个眼洞杀死心瑶,可凶-器却是从心瑶的窗户外丢下的,这又说明什么?”
“接下来就用到了遥控直升机,她用直升飞机吊起凶器,可是夜黑风高控制不好角度,这才从三米外的位置落下,形成了极其容易分辨的平坦痕迹。”
白心说完了,自个儿又想了想。
其实她早该发现的,因为上次她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楼下有人,楼上站着周潇,他两手空空。
那就说明,周潇并没有操控直升飞机,还有一个人在场。再说了,叶南又不是凶手,周潇没有使用作案工具,一用排除法,不就剩下安慧这个犯罪嫌疑人了吗?
而她刚才对证的那番作为,恰巧触了安慧的逆鳞。
安慧害怕白心走漏风声,给苏牧提供线索,这才趁苏牧走后,再上演一出伯爵夫人杀人,神不知鬼不觉,解决了她。
这个女人究竟和俞心瑶有什么恩怨,需要明面上装朋友,背地里这样害她。
不得不说,人心可畏。
“那白小姐,如果我没有嫌疑了,你可以解开我了吗?”叶南递上手-铐,可怜兮兮的。
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的如外界传闻那般,软弱又胆怯,就连白心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白心点点头,说:“你等等,我找找钥匙,不知道沈薄放哪了。”
她手忙脚乱,又没有苏牧那种能用金属物开钥匙的能力。
于是,白心回到楼下,在抽屉里翻检。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雷声轰鸣,就连人的脚步声都能掩去。
不知苏牧他们有没有找到人,这么大的雨,警方开上山应该都很困难。
她浮想联翩,侧脸在落地灯的照映下,镀上一层白边,显得恬静。
“哒哒。”
她的身后适时响起脚步声,由于雨声大了,近在咫尺,方才察觉。
白心不耐烦:“叶先生,你先等等,别那么急。”
“白小姐。”
她的身后传来阴冷、怨毒的一句呼唤,如同寒风入领,惊起一脊背的鸡皮疙瘩。
“你…”
白心缓缓回头,她目瞪口呆。
只见得,安慧湿透了衣衫,鬓发黏住耳廓,犹如刚从海底浮出,遍体海藻砂石的海妖。
她似笑非笑,从茶几上摸过一柄水果刀,迅速朝白心刺了过去!
第二十一集
出于恐惧,白心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的瞳孔深邃,如同深渊里疾速旋转的漩涡,在刹那之间,收窄了水眼,水势湍急。
白心并未被眼前的情形吓破胆,她学过女子防身术,甚至还会些跆拳道,比不上警方迅猛如豹的缉拿手段,但好歹自保还是没有问题。
只不过,安慧手里有刀…这是一个难题。
白心已经做出最快的反应,就势往左侧一滚,手臂没来得及收回,被安慧划下一刀。
“啪嗒、啪嗒。”
不久之后,就传来血滴落在地的声音,混淆着浓郁的腥味,刺激鼻腔。
白心察觉到剧痛,她咬紧牙关,鬓角布满薄汗。
她开始慌了,倒退几步,寻找能够防守的地方。
有时候,敌人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人的畏惧心理。
明明两个人高矮一致,性别一致,但由于其中一个人手里有刀,进攻时无所畏惧,那另外一个人就很容易败下阵来,就此屈服。
白心想起从前看过的书,鲁迅曾经说过一句话——“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而苏牧也说过,凶手之所以杀人,那是因为他比被害者更怕死,所以为了自保,从而杀人。
就好比安慧,只敢使伎俩偷袭,只敢对她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却不敢迎面和苏牧这些人对抗。
那就是说明,她把白心当软柿子捏,以为柔弱的女性总会惧怕死亡,由她发泄被戳穿真相的愤怒。
白心轻笑一声,果然,安慧是怯者,是最懦弱的人。
不管她和俞心瑶有什么恩怨,但她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输了一半,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你笑什么?”安慧走过来,她手里的刀尖朝地,上面沾了一点血液,汇聚在刀尖,摇摇欲坠。
“你以为在被捕之前杀了我就能泄愤?”
“我杀你,需要理由吗?白小姐?”安慧冷笑,猛地扑上来,企图以刃封喉。
白心眉头紧皱,形成沟壑。她强忍住痛苦,屏息,以腰力,灵敏避开水果刀。
这时,白心扬手抽过一把拖把,手腕朝上,握住尾端,以击剑的姿势迎敌。
她从不怕和别人打架,只是好久没上手,技艺生疏。
“安小姐,刚才是你偷袭我,所以才勉强让我中刀。”白心说,“空有武器,不会使用,即使是枪-械,在你手里也只是废铜烂铁。而真正学过搏击或者剑技的人,就算是一把拖把都能击败敌人。”
安慧仿佛看出白心擅长剑技,她只觉不好,拿着水果刀,迎面上阵。
“咔。”
白心手里的拖把抵住安慧的正面攻击,死死卡在与拖把的金属杆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击打。
安慧用上了双手,手背青筋爆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白心一步步朝地面紧逼。
不好,不能让她压制在地。
这样的话,白心就很难施展身手,而水果刀合适近身攻击,只会让安慧占了便宜。
说时迟那时快,白心抬步朝上一踢,直击安慧的小腹,将她踹到一旁,踉跄几步。
安慧仿佛吃痛,龇牙咧嘴,一下子滚到了地上。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吭哧喘气,手里的水果刀都因脱力滑落在地。
而白心趁机拿手铐铐住了她的双手手腕,这才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逃脱,松了一口气。
屋外雷声大作,瓢泼大雨,犹如水珠帘幕,闪现白灿灿的光,一点又一点。
密林之中,万千银丝,被风吹起波折。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白心去开门,是淋成落汤鸡的苏牧以及周潇。
随后,她跑厨房拿出消毒水以及棉花还有绷带,简单清理伤口。
白心的伤口还在泊血,由于之前动作幅度大,手臂紧绷,所导致伤口张开,也不知道外围沾染上了多少细菌。
她一边用酒精轻擦划伤的四周,一边龇牙咧嘴,疼的鼻尖发酸。
“白心。”
她听到有人唤,猛地抬头,眼睛对上刺目的吊灯,又加上鼻腔酸涩,竟然一下子滚落两行清泪。
原来是苏牧站在门口。
苏牧站在门边上,衣服湿透了,发梢也在滴水。他原本浅色的衣服沾上泥泞,显得狼狈不堪。
他就在近处,身上传来雨水的清新味,混淆着那股经久不散的沐浴露味,明明很寻常,却令人依恋。
或许是刚才,白心真的怕极了。
所以此时看见苏牧,她也忘记了被设计圈套的事情,反倒有点依赖他,鼻尖酸楚,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又想哭了,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怕。
苏牧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碰到眼角炽热的泪珠上,似乎是用行动,别扭又生硬地暗示她,别哭了。
白心懒得理他,他不记仇,她记。
于是,她说话客套,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谢谢苏先生,我有纸巾。”
苏牧听出了称谓上的改变,一双眼被湿濡的镜片挡住,看不清神色。
只是,他抿唇,缓缓将手臂缩回,像个要糖被拒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白心的错觉,此时的苏牧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的眼镜糊了雨水,也没来得及擦,第一反应居然还是给她递纸巾。
苏老师,他…
白心摇摇头,她险些又要被这个人骗了。
这个人自私自利!是个自大狂!
这一次的伯爵夫人事件,是苏牧挖坑推她跳,要不是她警觉,早就死了。
他险些害了她的命。
所以,白心又怎么可能因为他一时的温存小意,就轻易原谅他。
而且案子也破了,从今往后,她和他再无瓜葛了。
而薄荷糖案件那次,苏牧的确冒死救了她,虽然他是有自己的目的,但好歹,他也第一时间赶来救人了。
白心心里纠结,低声说:“苏先生,薄荷糖那次,谢谢你特意赶来救我。你车的修理费,我来出,上次的医疗费也可以算给我,我一起还你,毕竟是我害你平白受伤。”
只要偿还了上一次的损失,白心就问心无愧,可以好好和这个人划清界限了。
她暗地叹了一口气,放下袖子,转身刚要走,又被苏牧拦下。
苏牧看了她一眼,只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学过剑技,以及跆拳道。”
他在解释,示意之前放任她一个人引蛇出洞是有原因的。
白心在听,但是不回答。
“你的掌心与食指侧面的茧子很厚,这说明你长期握类似穿甲剑之类的剑柄,可以看出你学习过剑技。以及我第一次演绎时,伸手环住你的肩侧,能感受到你肌肉紧绷的力量,这说明你做过某些运动,再结合一下你平时应激时的惯用动作,以及反应,就能推理出你学过跆拳道之类的防身搏击术。”
他说的在理,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直在观察她。
苏牧是料定了她有手段逃生,所以才这样放任她?
“更何况,我精通□□。那道门被损坏过,即使再次关闭,也很难困住人。只是我没料定,她下手比我想象的要快,如果你不够警觉,就很可能在我赶来之前,死在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