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个不甚了解,我虽不懂人心,但也不愿将人想得这般坏。他对我母后有意见,我早知道了。但明明讨厌母后,还给我一个家,一个藏身之所,让我费解不已。是出于单纯的怜悯吗?毕竟我身量不高,踮脚也才到江寻胸口,因着我年幼,他才想护我吗?
我问江寻:“那夫君呢?为什么要娶我?我知道是母后把我交给你的,她让我找,寻。那个寻,是你吧?”
江寻的手突然一颤,反应有些过激,厉声问我:“她还说了些什么?”
我没见过这样横眉冷面的江寻,吓了一跳,往后缩:“没说什么,就这些。”
江寻垂下细密的眼睫,冷静下来,他用指尖捻住我的下颚,迫使我抬头,凝视他。
片刻,江寻低语,动作狠戾,嗓音温柔:“阿朝,你要信我,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虽不懂江寻在说什么。但是他要我信,我便信。
“你是我夫君,我自然信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说什么,我都信的。”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侧头看帘外。
讨好了江寻,未避免尴尬,我也看窗外。马车行得慢,车夫怕惊扰到江寻,所以一路都很稳当。
我想创业,可没门道,正好看看有什么铺子合适做点小营生。
前面有集市,人多,堵住马车。车夫正要仗势欺人开口骂:“不长眼的人,敢堵江大人的…”
江寻急忙拦住:“也罢,且等等吧。”
这番话落到民间百姓耳里,不免又要捏造点好话,说江寻亲民和气。
我百无聊赖,只能掰掰手指头,看窗外。
这时,有一张告帖吸引住了我的视线。
我对江寻道:“夫君,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想寻些事做。”
我不奢求他能同意,就是问问。
江寻循着我的目光,扫了一眼,说:“这是县衙里招聘仵作与师爷的告帖。难不成夫人实则内里是个有神通的人,刻意藏拙多年,此番要出山了?原来一直都是为夫眼拙,轻看你了。只是,这活儿不要姑娘家,特别是尚书夫人。”
我一愣,结巴:“我想去应聘最底下这个,专门写话本故事的…”
“…”江寻沉默了,他低头,这才看清底下还有一行:洪山书店新开一期全州话本大赛,寻撰稿先生,特设三大奖项,一旦过稿,稿费从优,话本发行各大皇城书店。可用笔名,无需露面,匿名参赛。如有合适话本,请给予店家掌柜审阅,半月后出初选结果!
我期待地望向江寻,如果身后有尾巴,恐怕都欢腾摇摆了。
他看我许久,艰难启唇,道:“夫人想试试,便试试吧。”
有了江寻的支持,我决定大干一场。然而,当晚就死在了取笔名上。
江寻没睡,问我:“夫人在想什么?”
“笔名。”我愁眉不展。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平,不如取个偏男相的,反正不需要抛头露面。”
他说的在理,我思索许久,敲定一个:“就叫风华绝代的江公子,若是我红遍大江南北,其中也有夫君的功劳,所以冠你之姓,扬我之名。”我费尽心思讨好他,果然,他很受用,微微一笑,艰涩道:“都好。”
说干就干,当晚我就开始写稿。故事不算特别有新意,刚开始崭露头角,只需写一篇旷世情恋,以悲剧为主,便能吸引人眼球。
于是,我完成了第一本话本鲛人心,吾之泪,里头讲述了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大抵是一个凡人爱上鲛女,最终被鱼性大发的鲛女吃了。情爱片段浪漫,剧情跌宕起伏,肯定能赢得评委的掌声。
我很满意,让白柯代替我投稿。
我在府中等了七天,毫无音讯。
江寻看不过去,问我:“夫人很想出售书籍的话,为夫可以帮你自费印书出售。”
我皱眉,拒绝他:“怎能如果心急?那些商家都苦心经营多年才变得富可敌国,我只等了七日就放弃?不可不可,即使是农户家想卖鸡赚钱,也得先等鸡崽长大吧?”
他无语,不理我,翻身睡去。
又等了七日,我憔悴,我心碎,终于等不住了,抱着江寻大腿,道:“夫君之前说给我自费印书,我想了七日,可行。”
江寻睥我一眼,冷笑:“怎么?夫人的鸡崽子养不大了,就打算来求我了?”
“…”我语塞。这就是寄人篱下的坏处,但凡我有点闲钱在手,也不用沦落如此境地。
我打算哭求,而白柯在外敲门,隔门道:“夫人,你的大作选上了!”
啊!劲爆!


第13章
13
我清了清嗓子,收回不小心落在江寻腿上的手。
彼时我是一个凄苦无依的妇人,现时我已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不可再做小女儿姿态。
江寻的眼神,嘲弄意味更足了。他啧一声,抬起我下颚,道:“怎么?夫人小人得志,立马换了脸色?方才不还温声软语求我吗?”
我皱眉,移开他的手,正色道:“夫君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是那种人吗?只是方才一瞬间觉得,即使鸡崽子养不大,我也不可抛弃它,还是得坚持一会儿的。”
“哦?难得夫人秉性‘纯良’,为夫心甚慰。”
这夸奖,我听了很受用。
从白柯那里得知,初选赛被选中的话本要进行一个投票,他们会将话本贴在书铺前的榜单上,由民众投票,喜欢,就拿笔戳朱砂在话本上戳个点,十日后,凭点数竞选前十名,进入决赛。决赛获胜的前三名,一人二百两白银,还能独家为皇城书铺撰稿,稿费从优。
哇,二百两。
我抖了半天,从身上抖出两个铜板,还是一日帮江寻拾掇常服,从他袖里捞出来的。
当晚,我就想了点作弊的法子,让白柯替我出府,帮我用朱砂笔多点几个红印。
等白柯回来复命的时候,场面极为尴尬。她与我大眼瞪小眼多时,轻咳一声,问道:
“我让你办的事情呢?如何了?”
她不语,我以为她是在心里鄙夷我,顿时皱眉:“白柯,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为人处世,需要变通,你明白吗?这并不是作弊,这是策略,有勇有谋,方能成大事!”
白柯单膝下跪,道:“夫人,是属下无能。到场时,已有别家暗卫蘸朱砂戳点,试读纸都被戳烂了。属下自是不服输,与他们比起了戳点技法,几个来回下…”
我欣喜若狂:“终于赢了?”
“告示板烂了。”
“…”嗯,这似乎就不太妙了。
我做痛心疾首状,问:“怎么会有这等小人?比赛比的就是光明磊落,我生平最厌恶这起子背后搞手段之徒了。算了,不怪你,是敌人太狡猾,我们中计了。”
白柯退下以后,我陷入了深思。事情棘手到这种地步,并不是我能应付的。
所以,我打算去找江寻,让他动用自己私人的权力力挽狂澜。好吧,我是真的想要那二百两。
是夜,我亲自下厨,煮了火锅。汤底是腌菜鱼头汤,加了点辣子,底料滚了豆腐。汤沸腾了,一个个泡从豆腐洞里钻出来,像是一张人嘴,咕咚咕咚讲话。我尝了一口,辣度适中,吃起来大汗淋漓,酣畅之极。
不仅如此,我还让人温了两壶酒,打算与江寻望月对饮。
我殷勤地给他夹了一块豆腐,摆在颗粒分明的米饭上,道:“夫君尝尝看我的手艺,这豆腐是我亲自烫的。”
“哦,为夫还以为你要说,这汤也是你亲自熬的。”
我正色:“是我亲自看着熬的。”
“算了。”江寻咬了一口豆腐,即使是吃东西,他也这般清俊文雅。
“为夫翻阅了一些文献,实际上,你所制的火锅在北边又称为古董羹,因食物落水发出咕咚咕咚声而就此命名。南面江南一带又称之为暖锅,并非你原创。”江寻抿了一口酒,风轻云淡道。
“哦。”江寻这样,其实我很伤心,不过就是撞脑洞而已,还想碰瓷我抄袭别人。
他看我一眼,仿佛瞧出我伤心的样子,安抚道:“不过火锅一次,倒很新鲜。锅底煨着火,的确贴切。”
我点头,深以为然。
吃了一会儿,我惆怅道:“近日,我有点心事。”
原以为江寻会问话,哪知他闻言,只淡淡“哦”了一声,不太关注。
这就不妙了,我总不能自己说吧?
我心里实际上是有点抱怨江寻的,堂堂尚书大人,竟然不懂揣测人心,听不出我话中的请求之意吗?
我决定说得再明显一点:“唉,不知二百两能做些什么?”
江寻终于停箸,道:“为夫也没花过二百两,真不知能做什么。”
“…”骗人!
我惊讶道:“相传尚书府富可敌国,如何连二百两都没花过?”
“我只用过三百两。”
“哦。”真是个令人伤心的答案。
我们又相顾无言,四下寂静,唯有火锅沸腾声。
我忍不住了,开口道:“今日我让白柯帮我去看看投票结果,哪知道,那些初赛入选者都是小人,他们竟然私下作弊,用肮脏手段赢得赛事。想我今朝居然出了如此罪大恶极之事,我实在痛心。”
江寻轻笑一声,淡淡道:“夫人不也让白柯去戳红印了?都是一丘之貉,谁瞧不起谁呢?”
“哦。”我竟无话可说。
“不过…”
“不过?”
江寻撩了撩常服下摆,慢条斯理道:“为夫也不想见夫人忧心此事,帮一帮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条件么,总得谈一谈。”
“夫君?”我大喜过望,娇滴滴地道。
江寻凑过来,他的脸离我很近,鼻尖险些要贴到我额上。
他戏谑道:“不如,夫人亲我一下?”
主…主动索吻吗?
我有点紧张,绞着手指。想了一会儿,我咬牙,踮脚凑上去,吻上了江寻。
我本想蜻蜓点水吻一下,哪知江寻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突然一改手无缚鸡之力的翩翩公子形象,扣住我腰,将我按住,加深这个吻。
说好只亲一下,你居然伸了舌头,卑鄙!
他撬开我牙关,一路攻城略地,扣住我唇齿,与我舌尖绞杀纠缠,津液交融。
隔了许久,江寻才心满意足松开我。他用指尖轻轻捻去嘴角的湿濡,微笑道:“既然夫人有求于我,那为夫定当不择手段帮你促成。”


第14章
14
隔天,告示板被人恶意损坏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怀疑,这是别州书铺对皇城书铺的报复,生怕他们选出更加才华横溢的话本先生,垄断话本界的生意。
要知道,这潭水很深。特别是别州的话本想放在皇城书铺卖,吸引皇城的民众,都得付高额的寄卖金,不达标的作品都只能被拦在皇城外,永世无缘得见权贵大臣。
这就是商业阴谋啊,我也深有所感。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事。
江寻和圣上提议整顿民间风气,杜绝书铺明面上贩卖伤风败俗的话本。因着这个,此次大赛还有许多选手被撸下榜单。因为被查出他们特意写一些桃色剧情讨好评委,混得初选赛的晋级资格。
就因为这个,还招来礼部侍郎的小儿子不满。他就是写桃色篇章的选手之一,好不容易混进初赛,竟然还被江寻刷下来了,怎能不气?
于是乎,他蹲在尚书府门口多日,虎视眈眈,意见江寻出来…就抱着江寻上朝的官轿哭诉。
他坚持不懈许多日,江寻终于动了恻隐之心。
江寻从轿上下来,弯腰扶起他,温柔道:“小公子这又是何必呢?”
“江大人,你莫非同意…?”
江寻但笑不语,摇了摇头。
片刻,他指着角落道:“小公子看那儿,是谁来了?”
对方瞥了一眼,拔腿就跑。
原来是他爹礼部侍郎被江寻连着几个折子投诉,终于带棍棒堵儿子了。
写色情话本就算了,你还昭告天下,生怕有人不知?不是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吗?我今儿个就打死你好了!
嗯…这事之后,也没人敢再提反对意见了。
一时间,大家都很紧张,不敢再写限制级题材,因为某条捷径已经被虎视眈眈的江寻给扫除了。
我长吁一口气,不得不说,江寻就是厉害。初选赛刷下几个人,余下的不过就十五六个,我晋级的可能性增加了许多。
为了感谢江寻,当晚我又请他吃饭。
这次倒不是约在府中,上次说我抄袭火锅创意的事情让我耿耿于怀,我不会给他机会再提的,于是我们约在了府外。
说起来,这是我和江寻第一次约会,我满心期待。
成亲至今也快一个月了,依旧算是新婚燕尔的时期。虽然我日夜能与江寻相见,实际上,我和他了解得并不多,这就是盲婚哑嫁的坏处。
江寻先派人去皇城有名的鹤翔楼订座,为了保持神秘感,我让他换上常服先行一步,而我在府中妆点许久,稍后再来。
府里什么都不缺,新样式的衣衫,新款的发簪吃食,江寻都有派人准备好,存放库中。唯有一点让人不太开心,那就是没有银钱,要买什么得过账。想典当府里东西也是痴人说梦,上面有江府的印记,谁敢收官家的赏赐,怕是手脚都不想要了。
堂堂前朝公主,一亡国就穷得响叮当,也是够丢人了。
我叹一口气,所以我才千方百计想赢得比赛。做女人,总得藏点私房钱。
白柯唤来擅长梳发的侍女为我绾发,我素来喜欢较为雍容华贵的装扮,可以展现我公主风范。此番,我在发上簪了朵烧出的彩瓷牡丹,个头不大,内部是镂空的,并不重。我选了一套桃粉长裙,裙面印花特殊,在烛光下漾起光华,颇为华丽。
外头起了风,下了鹅毛大雪。我畏寒,只得再披上一层白狐裘衣,匆匆躲入马车中。
我手里拖着灌了水的暖袋,一边哈气,一边问白柯:“这白狐披风,我见夫君也有一身?”
白柯在外头骑马,朗声回答:“回禀夫人,这是大人特地让人寻的雪地白狐皮,就那么点大,一寸一金,做了两身。大人自己留一身,另外一件,估摸着就是留给夫人的。”
我“哦”了一声,对江寻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不少。原来他那么体贴,知道我怕冷,做大衣也多备了一身送我。
我问道:“这裘衣是什么时候制的?”
“哦,大概是在夫人进府之前。”
我沉默一会儿,那时候前朝应该还没亡,也就是说,这衣服还真不是为我准备的,白感动了这么久。
可能是为了他自己的白月光小表妹吧?我黑了脸,顶着一身表妹味上了鹤翔楼。
鹤翔楼不愧是皇城第一大楼,来往的人都是穿金戴银的富户豪门。我戴着帷帽,帽檐上一层绯色薄纱,借以来遮脸。毕竟是尚书府夫人,江寻占有欲强,不太喜欢我抛头露面。也可能是我容貌倾城倾国,容易被各路小狼狗惦记。
我还没走几步,迎面就来了一只小狼狗。看他的样子是喝了几杯,走路踉跄,醉醺醺的。
一见我,伸出了手,道:“哪家小娘子如此标致?”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出现了江寻。
江寻依旧微笑,冷硬道:“我家的,萧将军若是敢碰拙荆一下。在下便是不要这官职,也得将你的手指剁下。”
被称为萧将军的男人见江寻,如见豺狼虎豹,他尴尬一笑:“原来是江夫人,是本将军冒昧了,给你陪个不是。”
江寻拽着我的手臂,把我扯到身后来,依旧笑得恬淡:“不必了,只是将军下次对女子有意,也得瞧清楚姑娘家是不是绾的妇人髻。若是看不清,那这双招子又有何用?不如挖去算了。玩笑,萧将军懂我,我平素最爱玩笑了。”
“哈哈哈哈…”萧将军一面笑,一面往前走,逃之夭夭。
不得不说,江寻开玩笑的时候也颇有气势。我仿佛都看到他拿着匕首,一面笑,一面往萧将军的眼睛处扎去…扎了以后,还殷切捧给萧将军看:“你瞧,这双招子多美?”
想完,我抖了一抖,这确实是江寻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江寻带我进隔间,背对着我,道:“夫人平日出门记得带上白柯,再遇到这种人,碰哪砍哪儿,算我的。”
我心中一喜:“是指,往后我可以仗势欺人?”
“…”他一窒,“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几个意思?”我不太懂这些弯弯道道,我只知道,权力真是一个好东西。若不是江寻权势滔天,恐怕还护不住我。
我母后当年也说了,若不是我父皇权势滔天,她也没必要被人掳过去,背着妖后的罪名,背井离乡一世。
我突然觉得江寻也挺可怜的,他站在这个高处是身不由己。因为他想娶我,护我,就必须将绝大多数人踩在脚下。
唉。我又叹气了。
江寻问我:“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夫君可怜。”
他玩味道:“可怜?这言论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夫人如何觉得我可怜?”
“夫君爱上了全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我,所以必须顶着强大的压力与责任。是我红颜祸水,让夫君受累。”
江寻的浅笑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嘴角一抽,道:“夫人莫要多心,顾虑这么多。”
“嗯?”他是在安慰我吗?
“夫人没有美到那种天怒人怨的地步,所以不用思虑太多。”
“哦。”我不太高兴。
片刻,他安抚我:“当然,夫人样貌很得我心意。”
虽然是一句甜言蜜语,但我也没觉得特高兴。
行吧,这日子瞎几把过吧。
我嘀咕一句:“实在可惜,没想到夫君年纪轻轻就瞎了。”
“什么?”江寻语气危险。
我抬头,朝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露出皓白牙齿,道:“没啊,我说夫君美,风流倜傥美姿仪。”
他冷漠地扫我一眼,没多计较我的话。
我和他坐席间等菜,我往左侧一瞥,那里挂着江寻的玄色大氅,毛领处因湿润下陷一块,竟是冒雪而来。
许是江寻也很期待此番私会,我还这样怼他,实在愧疚。
我尽力讨好他,想点话题,与江寻谈心:“我问了白柯,她说我这白狐裘衣与你之前穿的那身是一对。”
“嗯。”江寻还在气头上,闷声不语。
这男子怎的肚量都这么小,一点小事就不开心,哄也哄不好。
“不过我知道,这是送你表妹的,恰巧她背叛了你,你就转给我了。”我轻轻道,装大度,“不过我不介意,即使我现在一身表妹味儿。”
唉,我越说越委屈。我已经如此委曲求全了,江寻还会觉得我不够好,不够识大体吗?
闻言,江寻皱眉,问我:“为何又说起表妹?”
“我都知晓的,你心上人是你表妹,你房里的画像,我也是见过的。”
江寻更不解了,他冷哼一声,道:“我看,瞎的是夫人。如何连画上的人都认不出?那是你,并非旁人。”
我啊了一声,这一棒砸下来,我有点懵。
“想来之前和夫人所说的肺腑之言,你都未曾当真过。我将一颗心捧给你看,只有你不屑一顾。”
江寻这话,我懂了个七八分。也就是说,他无聊临摹的人是我,和表妹无关。我就说,那珍珠发钗怎的如此眼熟,原来就是我旧物,而表妹酷爱模仿我。
竟然是一场乌龙,我很尴尬。
席间,江寻也没吃多少,草草尝了几口,怀有心事离席。
我自认理亏,只能和他一起上轿,伏低做小讨好他:“今日见夫君穿一身竹青色长衫,颇有谦谦君子之风。不愧是我夫君,前朝重臣,今朝栋梁,芝兰玉树。”
我把腹中墨水都掏尽了,也没见江寻有个笑模样。不由想到“一骑绝尘妃子笑”以及“烽火戏诸侯”的典故,至少那些君王费尽心思逗美人,美人乐了。我绞尽脑汁逗江寻,他压根就不理我。
我思索良久,也没想出什么新招。
忽的记起昨晚,江寻主动索吻。
对了,这厮仿佛喜欢我亲近他。
不就是个吻吗?按照皇姑母所说的,吻他个昏天黑地不就行了。
我嘟着嘴,闭眼凑过去想亲江寻。
这时,唇间一凉,碰到了什么坚硬物。
我眯起眼睛看江寻,原来是他的手指。糟了,这次一个吻都没用了!
江寻拒绝我的吻,并朝我冷笑,道:“夫人把吻当做什么了?遇到难事,吻一下,便能迎刃而解?你这吻,是只待我如此,还是待人人都如此?”
他这又是发的什么疯?我不懂了,也有些恼了。
我依旧沉声讨好他:“你是我夫君,我自然只待你如此。”
“假使旁人是你夫君呢?”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好答。假如囚禁我的是别人,因着强烈的求生欲,我大概也会同意成亲吧?既然同意了,是我夫君,我铁定是不能出轨的。
但,我深谙哄人之道,正要开口,对江寻说我只对你如此,就被他一下打断了话:“我知道了,你不必答了。若你有心,怎会想这么久?我说得没错,阿朝,你没半点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