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了,“别说这些个了。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才好?”
甘太太到底不好真的跟阁老翻脸,也只能适可而止了,“哼,怎么办?这丫头毁了凰儿的亲事,我恨不得打死她们母女才好呢,你说怎么办?”
阁老叹了口气,“到底是我们家的姑娘,不管嫡庶,都是一样,真要是打死了,怎么出去跟别人交代?可不像几个奴才,打死也就算了。”
甘太太斜着眼睛看着阁老,“那你说怎么办才好?就这么白白地放了她们?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阁老说道,“凰儿的这门亲事是不成的了,棣哥儿也太糊涂了些…”
甘太太嗤道,“自然是不成的,我可舍不得我的凰儿嫁给被小姨子爬了床的蠢货…”
不待阁老接话,自己又接着说道,“还有那个棣哥儿,难道他是个死人不成?就算四丫头算计好了,他不动谁还能逼着他?看来也是个禁不住事的,我本来就看不大中,这样,老爷您也别替他关照什么了,他有个什么前程是他自己个的事了,我们阁老府可没这个必要替他张罗了。”甘太太对崔棣也是满肚子意见。
阁老叹了口气,“棣哥儿还是不错了,可惜了!”
二人话还未说完,三姨娘进来回道,“老爷,太太,乐氏带着崔棣公子上门求见了。”
甘太太哼了一声,“做下这样的丑事,还有脸上门来,来做什么?”
阁老还是稍有风度一些,“请进来吧,人家都来了,怎么好拒之门外,来也好,这事迟早还是要说清楚的。”
三姨娘应了,下去请乐氏去了,甘太太则气鼓鼓地坐在那生闷气,一会儿工夫,三姨娘带着乐氏和崔棣进来了。
乐氏一身赭色衣裙,发髻上全无首饰,神情肃穆,带着身后同样素淡的崔棣,二人上得堂来,乐氏先是行礼,“阁老,甘太太,今儿,乐氏是带着小儿来给二位请罪的!”然后对着崔棣说道,“还不快跪下!”
崔棣听见自己母亲的话,也不及丫头赶上来放上垫子,自己就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乐氏声泪俱下,“阁老,甘太太,乐氏教子无方,实在是没脸见二位,棣儿做下这等丑事,请二位就直接把他打死算了吧!”说罢,自己先扑到崔棣身上,一顿拍打。
甘太太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讥笑道,“哟,崔太太,您可别这样,您说是要把他打死,可真要有什么事,还不得赖上我们家啊,算了,我们府上可承不来棣哥儿这样的贵人,您啊,要教子,回家去教吧。”
乐氏听见甘太太这样讽刺的话,更加难堪起来,打崔棣的手也真的下了几分狠劲,“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你对得起将你辛苦养大的我吗?打死你算了…”
阁老咳嗽了一声,“崔太太,这么也不是回事,您还是坐下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这事总得解决才是。”
乐氏被三姨娘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乐氏擦拭了眼泪,“这事怎么的,都是我们家棣哥儿的不是,毁了府上四姑娘的清白,也怕污了贵府的名声,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家虽然清贫,也少不得腆着脸上门求亲来了。”
甘太太怒火中烧,“什么?求亲?脸皮可真够厚的,这样还敢求亲?敢情我们家的姑娘就这么不值钱?我们家的凰儿可是正经的嫡女…”
乐氏有些尴尬地打断甘太太的话,“甘太太,我们家…还哪有脸求六姑娘?这样的事,我们也做不出来,这次,我的意思是求四姑娘,怎么也不能让四姑娘白白丢了名声…”
这下,甘太太更加气了,说话也不经大脑起来,“这么说来,这外男和闺阁女儿勾搭,还成了好事呢,我倒是怀疑,莫不是棣哥儿早就和四丫头对上眼了,如今故意演这场戏给我们看的吧?”
乐氏纵然有气度,这下也被气得够呛,还是勉强控制了情绪,保持冷静,一直低着头跪着的崔棣猛然抬起头来,“太太,棣绝对不是这种小人!棣和四姑娘从未有过这种心意,望太太明鉴!”
甘太太嗤道,“哼,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说没有就没有了?没有的话怎么这么容易就让四丫头爬了床了?难道你是个死人不成?”
乐氏见她骂上了崔棣,也忙着说道,“甘太太,我们崔家虽然败落了,但怎么说也是书香世家,这等龌龊的事,我们做不出来!”
“哟,还高尚上了,做不出来?什么做不出来,床都爬了,这会儿倒腆着脸来求亲,叫我怎么想,若说不是事先准备好的,怎么能这么巧?”甘太太还不肯放过,说话依旧呛人。
乐氏被逼得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到底阁老咳嗽了几声,制止甘太太道,“好了,你也别浑说了。”然后对乐氏说道,“崔太太请见谅,拙荆这是气极了,您也知道,我们先头是多看重棣哥儿的,且不说别的,就说这主考官、文华阁的学士老夫就带他见了不少,如今出了这般子事,的确叫我们心寒啊…”
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与甘太太的纠缠细枝末节不同,一下子就将话说到了点子上,乐氏也不是傻的,一个寡妇辛苦拉扯大儿子,供奉他读书到了现在,可不是为了娶个庶女的,和阁老府沾亲带故,可是天大的好事,好不容易得了阁老和甘太太的青眼,自然是不肯轻易打破的。
乐氏感激地说道,“阁老说的可就是我们的心里话,不瞒您说,棣哥儿能得阁老的看顾,我不知道多感激呢,有您指点一二,对我们家棣哥儿可就是天大的造化!”
顿了顿,又看了看还在生气的甘太太,“太太,先前,您透露的意思,我们真是不胜荣幸,这几个姑娘里头,可不是六姑娘最有气度,最高贵大方了,可是,如今…我们实在没脸,棣哥儿也真的配不上六姑娘…这事都这样了,我们也不能叫四姑娘吃亏,这么着,太太,您看,咱们还是斩不断的缘分,我们也只能上门来厚着脸皮求娶四姑娘了。”
甘太太还要说话,被阁老止住,“如今木已成舟,我们两家也只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我们家小四…配你们家棣哥儿,还是高攀了,我们于心有愧啊!”阁老一贯地先抑后扬。
乐氏连忙说道,“哪里话,哪里话,都是我们家棣哥儿高攀了,娶不上高贵的六姑娘,能娶四姑娘也是我们的福分!”然后去拉崔棣,“棣哥儿,你也说个话,是不是这个理?”
崔棣却拧着脖子不说话,乐氏气极,上前一巴掌拍在崔棣脸上,“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阁老瞥了一眼崔棣,“可要是棣哥儿不满意,那我们就该对这事另说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少不得要找个地方说说理了。”
乐氏急了,连忙赔礼道,“没有的事,棣哥儿脸皮薄,不敢说出来,但我在这里敢保证,他的心里真的是愿意的,只不过因为没能娶上六姑娘,心里委屈抱怨罢了。”
乐氏话说的好听,甘太太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哼,算了,我们家凰儿只当是避了个祸吧,说不定还是好事呢,与凰儿的事,就咱们几人知道,以后这话就当没提过吧,不要再提起了。”
乐氏连忙点头,“这个自然!”看着甘太太的脸色,乐氏又问道,“那四姑娘…”
甘太太厌恶地说道,“四姑娘还寻死了呢!”
乐氏没什么太大反应,崔棣却是一惊,抬头去看,却被甘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如果真有这志气,当初就不会做下那丢人的事…”话没说完,却被阁老止住,“好了,这话就不要再多说了。”
甘太太住嘴,阁老这才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这门亲事我们应下了,只是,希望崔太太明白,小四是我们家的庶女,自然也只有按照庶女的规格来了,棣哥儿…就委屈一下吧。”
乐氏欣喜,连忙说道,“不委屈,不委屈,只怕委屈了四姑娘!”顿了一下,又问道,“那棣哥儿的学问…”
阁老起身,拂了拂衣袖,“老夫公务繁忙,棣哥儿的事,日后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还请崔太太见谅!恕不奉陪!”说罢,对甘太太点了点头,就疾步走了出去。
剩下乐氏惊恐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阁老走出了院子,崔棣早已经泄气地瘫跪在原地了。
乐氏还不死心,强拉着甘太太问道,“太太,阁老他刚才是说笑吧,以后他可不能不管我们家棣哥儿啊…”
甘太太轻蔑地一甩袖子,“崔太太,这可是你们棣哥儿自找的,眼里看不见凤凰,却偏偏瞧上那乌眼鸡,那能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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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糟践,挣扎
看着乐氏母子的丢了神的模样,甘太太觉得解气了许多,也站起身来,“哎呀,这亲事既然定了,那就这么按照规矩来吧,崔太太,也不怕您说我炫耀,我们家啊,事情太多,这嫁个庶女,还是个爬床的庶女,实在是还不必我出面来办,既然是姨娘生的,那我就把这事托给我们府的三姨娘了,崔太太,以后啊,亲事,就交由你们俩来办吧。容我告退,下去歇着了,崔太太,您慢走,不送!”说罢,看也不看乐氏一眼,甩着袖子进了内室。
留下尴尬受伤愤怒却又不敢言的乐氏母子。
甘太太解了气,满足地踱到内堂,一会儿三姨娘才来回道,“太太,崔太太已经告辞了。”
甘太太笑道,“嗬,这才解了我心头之气!本来把小六说给棣哥儿我就心里不大舒服的,这回亲事黄了也好,我再给小六找门好的。”
三姨娘不敢多言,“太太,四姑娘醒了,您看…?”
甘太太挑着眉毛,“哦?醒了?到底还是舍不得死呢?那个贱人呢?”甘太太想起还被扔在院子里的四姨娘。
三姨娘答道,“还在院子里呢,只不过这会儿只剩下口气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哼,贱人,自己爬床跟我抢男人,生的下贱女儿还学着爬床抢我的凰儿的男人,真是一窝子贱胎!”甘太太愤恨地说道,起身往偏房里走去。
偏房里,四娘子已经醒了过来,靠在床头上,一个小丫头正给她喂着药,甘太太走进来,那小丫头赶紧放下药碗,就给甘太太行礼,甘太太挥手,让那丫头退了下去,冷冷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四娘子神情平淡了许多,也不过虚虚地弯了弯身子,“母亲!”
“甭叫我母亲,我可承受不住!”甘太太冷笑道,“怎么,死不了吧?我就说呢,费这么大的劲,做出这样的丑事好不容易做成,哪能就这么死了呢?”
四娘子也豁了出去,反正事情已经成了,脸皮也都扯破了,也不需要顾及什么了,淡淡地说道,“母亲说的是,小四给您丢脸了。”
甘太太继续说道,“我在这还要恭喜你呢,才刚棣哥儿的母亲带着棣哥儿来了,来干什么?你猜猜。”
四娘子语带自嘲,“该不会是来提亲吧?”
甘太太笑道,“我说吧,你这孩子,心里明白得紧呢,可不是,遂了你的意,来跟你求亲来了。怎么样,是不是高兴坏了?”
四娘子摇摇头,“母亲,您错了,小四出此下意,真的绝非小四的本意,小四只是…只是为自己搏一回罢了。嫁给棣哥哥也绝非我的本意,只是被逼无奈罢了。”
甘太太气恼,“,嗬,好大的口气呢!你明明就知道棣哥儿是我瞧上的,给小六准备的,你还非要上手去抢,还说什么无奈,真是厚脸皮!”
四娘子苦笑道,“母亲不信,小四也没办法。”
甘太太吐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崔家的亲事,我和你父亲应下了。”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做下这等的丑事,到底丢了我们阁老府的面子,答应亲事也不过是为了遮掩丑事,以免被别人说三道四,这门亲事我是没那个心操办的,你父亲更是不想理会,我就交给三姨娘了,你放心,该你们庶女得的东西,我一点都不会亏待你,但是,多的,也是一分都没有,不管你嫁过去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从今以后,和我们阁老府再无任何半点瓜葛了。这个,你可听清楚了?”甘太太严厉地问道。
四娘子咬了咬嘴唇,这个是她预想到的,出了这么大的丑,阁老和甘太太自然不会便宜放过她,但她也深知,不管如何,这门亲事是肯定会应下来的,所以,她才冒了这么大的险。
“母亲放心,小四很清楚!只是,小四还有个要求!”四娘子紧接着说道。
“嗬,你还敢有要求?胆子可真是不小呢,说说看,让我听听是有多无赖,多卑鄙!”甘太太问道。
四娘子坚定地说道,“我要带我姨娘走!”
“什么?”甘太太嘴角带着冷笑,“说你胆子大真是抬举你了,我看你是蠢,蠢不可及!犯了这么大的错,我们还给你应下这门亲,你是不是以为你还有功劳了?什么话都敢说?”
见四娘子神情有些焦急,甘太太笑了起来,“哦,你撞昏了头,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姨娘啊,昨儿个就被我绑起来,扔到我院子里跪着呢,到这时候,也跪了一夜吧,这会儿听说已经只剩下几口气了,恐怕离死也不远了吧?”
甘太太享受地看着四娘子涨红愤怒的脸,接着说道,“哦,你放心,我倒不会让她这么痛快地死的,不好好折磨折磨她,怎么能出了我心头的这口恶气?”
四娘子的指甲都开掐到自己的手心里了,哑着嗓子说道,“母亲,是小四犯的错,姨娘一点都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求求您,您放过她,我把她带走,再也不在您跟前晃悠,惹您生气了,您就当可怜一只猫狗,放了她,给她一条生路吧。”四娘子已经不顾及自己的自尊了,跪趴在床上,一个劲地给甘太太磕头,求饶。
“嗬,现在才来求饶呢!可惜啊,已经晚了呢。就是只猫啊狗啊的,如果敢背着我,做对不起我的事,那我也得亲手慢慢掐死才行。放了她,还让你带她出去?你想得可真美呢,干什么,让她去享老封君的福?我呸,看我不活活折磨死她才怪!”甘太太气极,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四娘子绝望地抬起头,本来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这会儿因为磕头又再度崩裂开来,鲜血沿着四娘子白净的额头慢慢地流了下来,混着四娘子的眼泪,“我求求您…求求您…”
甘太太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裾,“求我?求我已经没用了,想起你和你那个下贱的姨娘做下的事情,我恨不得将你们剥皮挖骨才好,怎么会轻易放了?你啊,就好好地去做你的崔夫人,看看你抢来的棣哥儿能不能在没有我们阁老的提携下,给你挣来个诰命,你试试看,看看没有我们阁老,他崔棣算个什么东西!”甘太太发狠地说道。
还不够解气,甘太太继续说道,“你呢,好好享福,顺便看看听听,看你的姨娘是怎么活活被折磨死的,啊?乖女儿!”说罢,甘太太瞧也不再瞧四娘子一眼,对三姨娘说道,“四姑娘已经大好了,又是定了亲的人,马上就要出阁了,那碧莲院可不好再回去了,就把四姑娘安排在乌木院吧,等到了日子,送出门去就好了。哦,还有,碧莲院伺候四姑娘的丫头婆子都给发卖出去,卖的越远越好!白梅院的丫头婆子也都打出去,不许再用!另外,银莲那丫头,给我拉到四姑娘的跟前,杖毙!”
说完这些话,甘太太才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四娘子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句,再度晕倒在床上了。
接下来,阁老府里哭声震天,甘太太被吵得头疼,才让人将这些被发卖的下人都堵了嘴,牙婆子在阁老府里来回穿梭,直到了下半晌,才将碧莲院和白梅院的下人都发卖掉。
下午,四娘子就被人抬着到了乌木院,银莲也被绑着扔到了乌木院的院子里,四娘子住的厢房门口,执刑的婆子按照甘太太的吩咐,将想房门打开了,丫头喂了四娘子半碗药,将四娘子扶起,看着银莲被行刑。
堵着银莲嘴的污布被拿了出来,银莲撕心裂肺地喊着四娘子,“姑娘,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您答应奴婢的,会保住奴婢的,姑娘…奴婢不求别的,只求您保住奴婢的命就行,姑娘啊…您救救奴婢啊…”求救声响遍阁老府,闻者动容。
阁老早早地就离了府,避了出去。甘太太带着六娘子在红德院看账本,六娘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却也不敢劝。
紫藤远的五姨娘和七娘子早就吓得魂都飞了,母女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紧闭院门,哪也不敢去。
朱桦院的九娘子也是心神不宁,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起来,做针线也没心思,浇花浇得一鞋子水,练嬷嬷和绫嬷嬷二人紧紧地看着九娘子,银芽银钏等几个丫头也是吓得脸色苍白,唯独银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一般。
九娘子不由得问道,“嬷嬷,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练嬷嬷打断,“姑娘,这可不是您能插手的事,您就当没听见吧。”
九娘子急道,“我怎么能当没听见?那可是四姐姐!你们怎么这么冷血,一点反应都没有?”
练嬷嬷微微笑道,“姑娘,这算什么?跟平国公府里的事比起来,这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以后您得习惯着,这样的事,保不准您就得遇上!现在练练心性也好,后院的女人,太心软了可不是好事!”
九娘子,“那是个什么地方?刀山火海不成?”
“这么说不为过,所以我们世子才这个性子,那也是吃过千苦万苦过来的。”练嬷嬷说道。
九娘子被两个嬷嬷这么看着,到底是没能出了院子,却也是无奈地苦苦熬着,等着事情过去。
银莲的嚎哭没有换来行刑婆子的怜悯,粗大的棍子一棍一棍地落在银莲的身上,起初,银莲还求四娘子,到后来,慢慢变成了谩骂,诅咒,“姑娘…我咒你,咒你不得好死…姑…姑娘…”
到后来,慢慢地,银莲的声音根本听不到了,只听得见棍棒落在人的肉身上的闷声,还有银莲细小的哼声,直到最后,鸦雀无声…
厢房里的四娘子,早就泪流满面,牙齿将嘴唇早就咬破,咬烂,嘴里都是鲜血,慢慢地沿着雪白的下巴滴落在衣裳上…
“银莲,别怨我…你的仇,你来生再找我报吧…是我对不住你…”四娘子小声地哭道,指甲再度深深地掐进手掌心里,手掌里也是鲜血淋漓…
见银莲没有任何动静了,行刑的婆子才停下棍子,一个婆子上前探了探银莲的鼻子和嘴,最后说道,“死得透透的了,拿张席子,扔到乱葬岗吧。”才有两个下人过来,拿了张破草席,就这么粗粗一卷,将已经不成人形的银莲卷着抬了出去。
行刑的婆子撤走了刑具,才有粗使婆子提了水上来冲洗,一番打扫之后,院子里是干净了,可那股子血腥味却久久不能散去…留在躺在床上的四娘子的脑海里…还有银莲那死不瞑目的神情…
入夜,伺候四娘子的小丫头将药送了进来,见四娘子还是这么瞪着眼睛瞧着房顶,便没好气地说道,“喝药了!”一边低声嘟囔,“真倒霉,怎么偏偏派给我这么个差事,真是!”说罢,转身出了门,连药都不曾喂一下。
没被关上的门被风带得呼呼直响,外边的冷风随着打开的门吹了进来,刺骨的冷风吹到了四娘字的面上,吹到了四娘子的心里,刺激得四娘子打了好几个冷颤,四娘子挣扎着自己爬起来,看着床头的那碗药,狠命地爬了过去,伸手去够那药碗,眼里的泪水喷涌而出,“我要活下去,我要看着,看着你死在我前头,看着你怎么死得难看…”四娘子低声嚎着,摸到药碗,四娘子咬着牙自己将整碗药都喝了下去,喝得一滴也不剩…
等到小丫头再进来时,才发现四娘子靠坐在床头,药碗也已经空空的了,小丫头待要拿碗出去时,却被四娘子叫住,“太太叫你这么来服侍我的吗?你胆子不小啊,我还是阁老府的姑娘呢,是正经的主子,你敢这么对我?”四娘子气势很足,音量也很足,一下子将那丫头惊得愣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拿水来给我喝?还有,我要洗漱,你去叫人抬热水来!”四娘子吩咐道。
那丫头还在犹豫,被四娘子将药碗一把抢了过来,扔到那丫头头上,顿时将那丫头砸得头破血流,“还不快去?”四娘子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