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昭才依言上前扶了莘菲起身,扶着莘菲坐回椅子,自己却向着太夫人说道,“母亲这方面自是做的不错的。那白姨娘就是不太懂事,改日叫她亲自去向柳太姨娘讨教一番,叫莘菲也看看母亲是如何善待父亲的妾室的。”周士昭在说到“善待”二字时,特地重重地读了,让在座的人都听到了。
一时,太夫人的脸更加好看了,红的,青的,白的,倒像是开了个眼色铺似的。众人都知道太夫人最容不下的就是老侯爷的妾室了,原来老侯爷倒也有好几房妾室的,不是被太夫人打死了就是被太夫人卖了出去,只留下了个柳太姨娘太夫人驾驭不了,打不得骂不得的,平日里,柳太姨娘就是太夫人的禁忌,大家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个。
今儿个周士昭的一番话倒叫众人都想起了太夫人的家事,一时,厅上的众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笑意。
老太夫人咳了几声,“好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决定了就好,士昭媳妇,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我倒是看你比你母亲能干。”说罢,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太夫人一眼。
太夫人嗫嚅着还想说些什么,被老太夫人的这一瞪给压了回去,只得忍着不再开口。
等周士昭和莘菲退了出去,老太夫人才恨恨地拿拐杖使劲顿地,说道,“你看看你自己,说出来的话总不加思考,你说谁小家子气?士昭媳妇什么身份,你说她小家子气,是在说太后娘娘吗?认真计较起来,你那可是杀头的死罪,也就是士昭媳妇不同你计较罢了。总劝你别自讨苦吃,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老太夫人叹道。
太夫人这才红了眼眶,“母亲,媳妇愚钝,可媳妇就是受不了这气啊。”
老太夫人也叹道,“你的气我都知道,可你想过没有,士林的前途,还是要靠士昭啊,怎么说,你到底还是继室,这也是你的命,怨不得别人啊。”
听到这个,太夫人才恨很地咬了咬牙,不再说什么了。
从庆安堂出来,周士昭自是要出门去,莘菲便自己带了丫鬟先去了畅观堂,处理了些日常事务,才回去菡笑堂。
第八十六章 尔之蜜糖,吾之砒霜
回了菡笑堂,莘菲并没有直接回正房,而是先去了套间,看了朗哥儿,又同张姨娘说了几句闲话,古嬷嬷见莘菲没进正房,便端了药出来寻到莘菲,“夫人,药都快冷了,快喝了吧。”
莘菲叹道,“嬷嬷就是爱操心,一天也不肯放过,天天喝这苦药,喝得我越发懒怠了,精神也短了。”
古嬷嬷慈爱地笑道,“夫人,您坚持把这药喝完了,身子自然就会好的。”
张姨娘在一旁关注的看着听着,当听到莘菲说自己身子日渐懒怠时,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笑意来。看着莘菲将药喝尽,心里顿时也妥贴了不少,忙拿了蜜饯来给莘菲过嘴。
莘菲笑着望着张姨娘说道,“朗哥儿这里你多费心些,”说着捂嘴打了个呵欠,“哎,又犯上困了,我得回房去补觉了,姨娘你忙着吧。”说罢,摇摇摆摆地回了正房。
身后低头不语的张姨娘眸子中闪耀着异常的兴奋,待莘菲的身子转入正房之后,张姨娘抬起头来,“且让你先得意一段日子吧。”
进了正房的莘菲,召来紫书,悄悄吩咐了几句,紫书得令而去。
下午莘菲歇了午觉刚起身,妙姐儿便带着橙香、橙玉和几个婆子气呼呼地进了菡笑堂。
正房里不一会就传来妙姐儿与莘菲激烈的争吵的声音,还有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菡笑堂的下人们也都跑了出来,相互之间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张姨娘也抱了朗哥儿站在套间门口廊上远远地看着。
不一会,只见妙姐儿摔了帘子满脸怒气地走了出来,带着丫鬟婆子二话不说的就从张姨娘手中抱了朗哥儿就走,张姨娘不防之下,朗哥儿便轻易被妙姐儿身后的橙香抱了过去。
“哎,大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快把朗哥儿给我,您可带不了。”张姨娘说着便上前想要从橙香手里夺过朗哥儿来。
橙香避了一下,妙姐儿冷冷地盯着张姨娘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我吗?朗哥儿可是我的嫡亲弟弟,我自己带去,免得让这黑心的继母算计了去。”
后边跟着出来的莘菲看起来神情疲惫不已,扶着紫书,喘道,“你让她抱了去,我倒要看看,这府里是要翻天了吧,连个小丫头都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说着还停了下来,喘了会冲张姨娘嚷道,“姨娘你莫管,让她抱了去,看看她能带好自己的弟弟吗?咱们也不做着恶人了,没得倒让人讨厌了。”
张姨娘见莘菲如此说,只得收回了要去抢朗哥儿的双手,转而跑到莘菲身前,“夫人,不可啊,朗哥儿离了奴婢就要哭的。”
“让他哭便是,省得在我这再被人说要害她们姐弟呢,你让她抱走。”莘菲显然还在气头上,恨很地说道。
妙姐儿这边也不是吃素的,“橙香,快带了少爷走,省得我们姐弟俩还得看外人的脸色。”
橙香便抱着朗哥儿,妙姐儿跟在身后,一行人迅速地离开了菡笑堂。
这边,莘菲看着妙姐儿等人出了菡笑堂,一口气没上来,倒在了紫书身上,“夫人,夫人您怎么了?”紫书大声哭喊着。
古嬷嬷连忙也跑了出来,张姨娘也见状上去帮忙,几个人连抱带扶的将莘菲放到了床上。
古嬷嬷从后边扶着莘菲坐了起来,紫书端了盏参茶喂了莘菲喝下,张姨娘也在旁边掐着莘菲的人中,莘菲这才慢悠悠地醒转过来,“夫人,您可吓死奴婢们了。”紫书说道。
莘菲有气无力地问道,“嬷嬷,我这是怎么了?”
古嬷嬷眼睛红红地说道,“夫人,您才刚和大小姐争了几句,便晕了过去。”
莘菲听罢长长叹了口气,一把握住张姨娘的手,“姨娘,你瞧瞧,我这个主母可是好当的,还得受这小孩子家家的气。”
张姨娘安慰道,“夫人,您也别太放在心上了,大小姐就是这个脾气。”顿了顿,又说道,“咱们还是想法子劝着点,将朗哥儿抱了回来吧。”
莘菲叹道,“姨娘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楚,且缓缓吧。”
张姨娘也无法,只得应了,莘菲摆摆手,又躺下歇着了,张姨娘便辞了出来。
等张姨娘的身影退出正房,眼见着走远了,一直在窗下看着的紫篆才向紫书打了个眼色,紫书才扶起莘菲,“夫人,您刚才可真把奴婢吓着了,要不是您事先告诉过奴婢,奴婢可真要吓死了。”
莘菲坐起身来,拢了拢头发,这演戏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脑细胞都死了几千万了,问紫书道,“妙姐儿那都安排好了吗?”
紫书答道,“都安排好了。夫人得空就能去看看了。”
莘菲点点头,“先不急,咱们别露出马脚来。”
说罢便真的躺了下来,这一场戏演得太耗费精力了,累得莘菲头都疼了。
这边,回到自己房里的张姨娘来回踱着步,莘菲与妙姐儿这一闹倒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现在得想想怎么将朗哥儿抱了回来才是,没有朗哥儿在手中,她就不能如此近距离的天天都能看见周士昭了,也就不能…想到这儿,张姨娘立刻焦躁起来。
妙姐儿的春意堂里,跟着来的紫槐帮着一起将偏房收拾好了,另请的一个乳母带着朗哥儿住在这。
朗哥儿刚开始还觉得挺新鲜,睁着溜圆的大眼睛四下里打量着,等到看遍了,没什么新鲜时,就不高兴了,再者又找不到张姨娘,便大声哭了起来。任凭谁抱都不好。
按照莘菲的吩咐,紫槐立刻拿了莘菲的名帖去请了太医院里专治小儿的太医来,太医给朗哥儿把了脉,细细地查看了舌苔,观察了朗哥儿大哭时的反应,然后才神情端肃地坐了下来,捻着胡子思索了许久,才郑重地向妙姐儿说道,“还是请了令堂或者令尊过来吧,此病甚是有点麻烦。”
妙姐儿大惊,连忙差紫槐暗暗去请了莘菲来。
莘菲急急地过来,听得紫槐的禀报,莘菲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了。顾不上回避,莘菲便坐到了太医面前,太医连忙起身行礼,莘菲说道,“太医,事急从权,不必如此多礼了,朗哥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无故啼哭不止?”
太医沉吟了会,说道,“贵公子是被人下了药了。”
妙姐儿听了大惊,“下药?什么药会如此厉害?”
莘菲沉思不语,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药肯定是张姨娘自制的。
“这药是一种毒,慢性毒,中毒的人长久服用,会对用药之人产生依赖,如果突然不用,中毒者会精神低迷,涕泪横流,重者会导致人失心疯的。”太医慢慢说道。
妙姐儿一听眼泪就流了下来,回身去抱住了还在哭嚎的朗哥儿,也低声抽泣起来。
“太医,依您看,朗哥儿中毒可深?可还有医治的法子?”莘菲看见抱着一起痛哭的姐弟俩,自己也忍不住的心酸,转过头问太医道。
太医蹙了蹙眉,“贵公子目前来看中毒不深,或许也是有药不够精纯的原因,如果要完全断根,则需要长期的调养。老朽先开个方子慢慢给哥儿调养着,吃好了再换方子。”
莘菲点头,命紫书送了太医去外堂开方子配药,自己则走上前去,将妙姐儿和朗哥儿都抱在了怀中,也流下泪来。
“是我做的不好,”莘菲诚恳地向着妙姐儿说道,“我害怕担责任,所以放松了对朗哥儿的照顾,才让奸人得以下手。不过,你放心,我向你起誓,我一定会医治好朗哥儿的。”
妙姐儿抬起了满脸是泪的眼睛,望向莘菲,“母亲,您一定要将这个奸人抓了出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解恨。”
莘菲摸了摸妙姐儿的头,“你放心,母亲答应你!你要好好配合母亲,一起将朗哥儿治好,好吗?”
妙姐儿点点头,起身将脸上的泪水都擦净了,将朗哥儿交到乳母手中,“母亲,您只管吩咐,要做些什么,妙音全听您的就是了。”
莘菲欣慰地笑了笑,“现在我们已经将朗哥儿和那个下药的人隔开了来,朗哥儿一段时间内还是会哭喊不止,妙姐儿,你要有耐心,帮着乳母,多跟他说话,多跟他玩耍,让他慢慢习惯没有药的日子。另外,”莘菲看着几个丫鬟说道,“橙香橙玉都是从小跟你的大丫头,做事我放心,以防万一,我将紫槐留在你这,她又功夫在身,有她保护你们我也能放心点。至于煎药就交给橙香,”说着望向橙香,厉色说道,“橙香,你现在做的事很重要,你要拿身家性命保证,给朗哥儿煎药时一步也不能离开,保证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在药里加东西。”
橙香跪了下来,以头叩地,“夫人放心,橙香记住了。”
莘菲才又对妙姐儿说道,“为了麻痹那人,我已经装作是中了她的毒,现在我不能时时过来探望了,这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妙姐儿,你能做好的,对吗?”
妙姐儿郑重地点点头,“母亲尽管去忙,春意堂里有我,我保证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
莘菲点头,“如果有紧急情况,让紫槐速速来回我。只要得空,我就会来看你们的。”
妙姐儿犹豫了下,走到莘菲身边,主动伸开双臂,将莘菲紧紧地抱了,“母亲,您自己多保重。”
莘菲心头一热,差点又流下泪来,“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多保重,别让人伤害到你,好吗?”
妙姐儿点头,母女俩就这么拥抱了一会。莘菲望着窗外渐渐向西落去的斜阳,庭院里有初开的木芙蓉花,那花本就灼红如火,在泣血样的夕阳下更似鲜红浓郁得欲要滴落一般,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风吹过满院枝叶漱然有声,带着轻薄的花香,有隐隐逼迫而来的未尽的暑意。莘菲身上却是凉浸浸的漫上一层薄薄的寒意,不由得长叹一声道:“这次你伤害到了孩子,我便不能再放过你了。”
回到菡笑堂,待周士昭晚间回来,莘菲怕他担心,便没有将实情完全告诉他,只说是妙姐儿思念幼弟,将他带去春意堂住些日子,周士昭听了倒也没说什么。
不知不觉,又到了进宫见太后的日子,中秋前夕太后就曾派人来传话,说让莘菲进宫,莘菲以府中事务繁忙拖了些日子,这次却是不能再拖了。
一早起来,莘菲细细叮嘱了紫书和紫樱,看好菡笑堂里的事情,尤其是张姨娘的动作,因为紫鸾放在了妙姐儿那,莘菲便只带了古嬷嬷和紫篆紫菱进宫去。
慈宁宫内,处处雕梁画栋,富贵华美,无论是摆设还是装饰,都透着逼人的气势,像极了它的主人太后娘娘。
莘菲被宫人引到了偏殿,古嬷嬷和紫菱紫篆自是被拦在了殿外,宫人冰冷而谦恭地说道,“太后娘娘还有事没处理完,让夫人在此静候。”说完便退了下去。
这偏殿以前莘菲倒没来过,莘菲也不敢到处打量,只好坐在了椅上候着。正无聊时,莘菲都有点要犯困时,突然似乎有道人影从她眼前晃了过去,莘菲被惊了一下,起身看时,又没看到什么。
疑惑不已的莘菲重又坐了下来,正四处瞄呢,突然又感觉自己发上的流苏簪子被人扯了一下,这下莘菲是肯定有人在自己周围了。
莘菲迅速起身,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倏地一下一个人影似乎又从莘菲眼前晃了过去,莘菲追了过去,追到了偏殿的后院,这里显然是处荒废的院子,莘菲也暗暗纳闷,如此富贵华美的慈宁宫怎么还会有如此破败之地。
莘菲小心地推开一扇厢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门打开之处吹过的风扬起尘土一片,呛得莘菲拿袖子掩住了口鼻。
等到莘菲的眼睛适应了房中的视线,才发现这间房竟然是有人在住的,地上胡乱地堆着稻草,稻草上有破烂的棉絮,黑色的烂布上竟然还有发出恶臭的黄黑之物,旁边的地上还放着几个豁了边的碗,里边有剩下的水和一些食物,只是都有点变质发臭了。
莘菲不敢走进去,只在门口这么看了几眼,便想退出来,正往后退时,不妨身后有人推了她一下,她便跌撞着进了屋子,等莘菲立住身子,便迅速回过头来看,却又没有发现任何人。
难道是遇到鬼了?莘菲不由得在心里胡乱猜想,但即刻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看房中的一切,这里必然是住了人的,只不过不知道这人是谁?要干什么?是同莘菲开玩笑还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莘菲不及细想,看了看旁边似乎没人,便夺门而出,跑到院子中,刚想好好喘口气呢,这回莘菲是看得真真切切的,一个黑色的矮小的人影向着她冲了过来,眼见着人影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了,莘菲发觉自己似乎是被定住了,想跑脚却动不了,莘菲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被撞飞。
然而下一刻,莘菲却撞到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鼻尖传来男子身上特有的龙涎香的味道,然后就听到一声喝斥,“阿奴,住手!”
等到莘菲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男子圈在怀里,带着跳开了好几步,抬头去看,才发现这男子竟然是当今的皇上,赵宣洵。
“你没事吧?”赵宣洵温柔地问道,莘菲脸上一红,挣开了赵宣洵的怀抱,站到了一旁,“莘菲无事,多谢皇上!”想要跪下给赵宣洵行礼。
自己正要往下拜的身子被赵宣洵托住,“莘菲,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种虚礼吗?”
莘菲笑笑,立起身子,也松开了赵宣洵托着她的手。“那就不跪了,我每次进宫最怕的就是跪了,不过我有法宝,你看。”说着掀开自己大红色的十六幅裙摆,撒花的紫色绸裤的膝盖处绑着软厚的布。
赵宣洵哑然失笑,“这是什么?”
“这叫跪得容易,我自己做的。”莘菲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厉害吧?”
赵宣洵无声地笑了,“以后见我,私下里不用给我行礼了。”
莘菲放下裙摆,“那自然是好,可是有外人在,或者是见了宫里的别的主子,不还是得下跪吗?”
“除了母后,你无需对任何人下跪!”赵宣洵乌黑的双眸像是在山泉水中泡过的黑色水晶,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一时连莘菲都有点看得呆住。
回过神来,莘菲都想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是有点花痴么,怎么见了这美男,就有点傻了呢,莘菲讪讪地问道,“阿奴是谁?”
赵宣洵这才将目光从莘菲的脸上挪开,淡淡地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阿奴是母后一直养在身边的。”
那个阿奴在刚才赵宣洵喝斥过后,便老实地蹲在远远的墙角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莘菲看。
莘菲被他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莘菲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阿奴,个子矮小,头发早已看不出形状,像个鸡窝般顶在头上,脸上乌黑,只露出一双晶晶发亮的眼睛和偶尔一龇牙露出的白色牙齿来。双手和双脚都是一样的黑,手指甲很长,看得出里边全是黑泥,赤着脚,喉间还发出低低的喝喝声。
赵宣洵说道,“阿奴舌头被人割了,双耳也灌了水银,所以是不能说也听不见,你不要跟他计较了。”
莘菲倒没想到这个阿奴这么可怜,心里顿时大为同情,刚想走近点,阿奴喉间的喝喝声就立刻大了起来,赵宣洵拉住莘菲,“他很认生的,你还是不要过去了,他会咬人的。”
“不会吧,我去给他吃的。”莘菲说着从袖子里摸出早上出来时用油纸包的点心,正想着要将点心给阿奴时,阿奴就风一样地跑了过来,要抢莘菲手中的油纸包,莘菲略顿了下,那阿奴的嘴就咬了过来,莘菲“呀”的一声惊呼,眼见那阿奴阳光下闪着白光的牙就要咬上莘菲的手,一个如女子般白嫩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档住了莘菲的手,那阿奴的嘴便豪不客气的咬上了这修长的手。
赵宣洵的右手被阿奴咬住,赵宣洵一个甩手,便将阿奴甩出了几丈远,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砸起一片灰尘,那阿奴犹自大口咬着油纸包,连皮带纸地都咽了。
这边,莘菲托过赵宣洵的手,“怎么办,皇上,您的手被咬破了。”
赵宣洵的右手手掌边被阿奴咬出了血,莘菲赶紧拿自己的帕子敷在了赵宣洵的手上,那赵宣洵却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反而眼里带了些迷蒙的雾气,对着莘菲说道,“还记得我的帕子也在你那里吗?还记得那年在别苑的事吗?”
莘菲无语,这个人,自己的手都被人咬破临,还不知道会不会得破伤风呢,他怎么还惦记着那么久以前的事。
莘菲说道,“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呢,皇上,您这样可不行,找个地方,拿点酒冲冲伤口消消毒吧。”
赵宣洵这才看往自己的手,“哦,没事。”说着将莘菲带到偏殿西面的一处厢房,推门进去,里边显然是一个首领太监的屋子,莘菲赶紧上前找了找,果然有装了白酒的瓶子,莘菲拿了瓶子过来,抓了赵宣洵的手,“你忍住啊。”
赵宣洵哑然失笑,看着莘菲的动作。
莘菲将敷在他手上的帕子拿开,将瓶子的塞子打开来,将酒倒出来冲洗着赵宣洵的伤口,直冲到莘菲觉得干净了才停手,再将帕子放到房中的净盆里洗干净了,过来绑在了赵宣洵的手掌上。
作好了这一切,莘菲才发觉这人竟然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抬起头来,正对上用这无限温柔小意的眼神看着她的赵宣洵的眼睛,看见莘菲满头汗,赵宣洵还情不自禁地抬手想用袖子给莘菲擦汗,被莘菲一偏头躲了过去。
莘菲自己的帕子给了赵宣洵,便抬起手,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汗,“好了,皇上,您回去还得叫太医给你看看,勤洗着伤口,最好开点药吃,千万别得破伤风啊。”
“什么风?”赵宣洵没太听清楚问道。
“呃,我是说别见风,伤口不容易好。”莘菲咬着舌头说道。
想起自己现在还在慈宁宫,莘菲跳起来就要往外跑,“完了,太后娘娘还等着召见我呢,我得赶紧回去。”
赵宣洵一把拉住莘菲,“不用着急,母后这会正见使者呢。”
莘菲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听到赵宣洵悠悠的似乎蕴藏了无限遗憾的声音,“莘菲,如果我不是皇上,该有多好呢!”
莘菲听在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在心底,那年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那个将自己堵在宫门的男子,那个大言不惭的说着要将自己纳为妾室的男子…
莘菲叹了口气,“往事不可追。”
说罢便提了裙子出了厢房,回到自己刚才等候的偏殿去了,只留下那个扶着门框心痛不已的不再白衣的男子,静静地望着莘菲远去的身影,眼底有着深深的遗憾和落寞。
回到偏殿的莘菲又等了片刻,才等到太后娘娘的召见,太后娘娘无论何时,都是这么的端庄华贵,打扮齐整,从未流露出过一丝懈怠。
莘菲行过礼,起身,太后娘娘笑着说道,“上次你给母后作的鞋子,母后很喜欢,你这孩子,就是心细,很好。”
莘菲回道,“母后喜欢的话,莘菲再给您做几双厚点的,等冬日里穿。”
太后点点头,“你的孝心母后领了。”然后屏退了殿上的宫人。
走下了凤座,走到莘菲面前,“你嫁到侯府也有些日子了,”说了这句,又停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听说你在府中深得老太君的喜爱,也深得东平侯的宠爱,东平侯为了你连妾室们也都是打的打,杀的杀,莘菲,你还挺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