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菲还是平静地回答,“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我也只能跟你解释到这里,不管你怎样看我,我都希望你不要怠慢了自己的学业,给你定的书单还是要去看,字也要每天练。”
不等妙姐儿反应,莘菲又继续说道,“你也累了,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莘菲感觉自己此时异常疲惫,持续多日的坚强、认命、顺势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打破了,剩下的只有这副疲惫不已的躯壳。
莘菲苍白着脸自己走出了正厅,在外边等候的紫菱和紫鸾赶紧上前来搀住莘菲,“夫人,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紫菱关心地问道。
莘菲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回去吧。”二人便搀着莘菲回了菡笑堂。回到自己的屋子,莘菲便让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自己连衣裳也没换,就躺倒在床上,想了半天,又翻了个身,趴在大红的被子里,将头都掩在了被子和枕头之中,压抑地哭出声来。
皇后的高压,周士昭的审视,老太夫人的高看,太夫人的不喜,包括傅如玉的敌意,妙姐儿的不理解,还有对母亲韩张氏和对梓哥儿的担心…所有的这一切,都让莘菲在这一刻觉得难以承受,憋得难受,便喷薄而出化作眼泪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莘菲释放出了这些不良的情绪,方才觉得好受了些,从被子里抬起身来,莘菲只觉得眼皮沉重酸涩,便伸手到床头的螺钿里拿了面小靶镜来,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然红肿得像个桃子一样了。
又不好意思叫人进来看见自己的这个样子,莘菲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块帕子,将茶杯里的剩茶倒在帕子上,将帕子浸湿了,才敷在自己的眼睛上,仰着头躺坐在窗台下的椅上。
就这么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眼前一片光亮刺得莘菲粥了眉头,抬手遮在了眼前。原来是有人掀开了敷在自己眼睛上的帕子。
莘菲正要说话,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这是怎么了?有人惹你伤心了吗?”
莘菲回头看,才发现周士昭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手里正拿着自己的湿帕子,莘菲赶紧从他手里夺过帕子,“没什么啊,不过是她们收拾屋子,灰尘迷了眼罢了。”
“哦,我倒不知道咱们屋子里有这么大的灰尘,让咱们夫人的眼迷成这样了。看来是下人们懒怠了,该罚了。”周士昭故意说道。
莘菲知道他是在说笑,便嗔道,“侯爷您明明知道不是这样。”
周士昭将莘菲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自己坐到刚才莘菲坐的椅子上,又将莘菲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莘菲挣扎着要跳下来,周士昭却在她耳边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要乱动,点起火来你要负责的。”
莘菲脸愈发烫了,心里暗暗腹诽,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冰块,看他的样子,简直就是个缠人鬼嘛,但莘菲的确也不敢再乱动了,因为坐在周士昭大腿上的她,真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下的坚硬,吓得她真的是一动不动了。
看着莘菲像个犯了错被抓住的小猫一样蜷缩着,周士昭低笑,搂得更紧了。“嗯,说说看,怎么回事,需要为夫替你出头吗?”
莘菲转过头,看着周士昭,认真地说道,“侯爷,请恕莘菲直言。”
周士昭见莘菲表情凝重而严肃,便也收了笑容,“你只管说来听听。”
莘菲挣开周士昭的怀抱,跳下身来,走到桌案前,亲自动手沏了杯洞庭春绿递给周士昭,才缓缓说道,“人说至亲至疏夫妻,莘菲自嫁给侯爷,就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现在莘菲会遇到的困难都还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之内,请侯爷让莘菲自己来处理,好吗?如果有莘菲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莘菲再向侯爷求助,好吗?”
见周士昭皱眉不语,莘菲接着说道,“我想,侯爷既然会请旨赐婚,大概也是知道莘菲有时候是很固执的吧?”
莘菲心里知道这番话在这世从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是有点大逆不道,但是,她也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的丈夫,周士昭也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人物。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把话说得明白点,夫妻之间不就应该这样吗?
周士昭沉吟了半晌,才说道,“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但千万别忘记,你是我的妻,你是有人可依靠的。也用不着太辛苦。”
莘菲本以为周士昭会不高兴,没想到他还挺通情达理的,便十分高兴,主动上前搂了周士昭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啪嗒亲了一口。
也没顾上看周士昭的反应,莘菲就哼着歌儿快步走出房间,寻古嬷嬷去了。
这边,留下一脸笑意的周士昭,“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周士昭看着蹦蹦跳跳出去的莘菲的身影,笑容慢慢平复,反而多了一层隐隐的担忧。
莘菲出来准备寻古嬷嬷说说妙姐儿的事,却不料外头服侍的丫头们都不见人影。只有两个洒扫上的小丫头垂手立着,莘菲上前问了,才知道,趁她刚才哭的功夫,古嬷嬷将几个大丫头都唤到自己房里集中培训去了。
莘菲便叫了个小丫头去叫人来,马上古嬷嬷就带着紫菱等人来了。见莘菲站在外堂,古嬷嬷赶紧上前来告罪,“夫人,才刚奴婢见您睡着,便将丫头们叫了去说了几句话,没防着夫人倒醒了,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
莘菲摆摆手,“我倒也没事,只是侯爷刚刚回来了,紫菱你去将我早上准备的点心拿点进来。嬷嬷,你且等等,我还问你话呢。”
说完,便进了里间,周士昭换了身袍子,从里间出来,“侯爷,您还要出去吗?”莘菲上前问道。
“嗯,要出去一趟,你不用等我用膳了,晚上也可能回来的晚点,你自己先睡吧。”说完便大步朝外走了。
莘菲见他似乎是要出门的样子,叫紫菱将几样精致的点心包了去交给二门上的侯爷的小厮培茗,给侯爷带在路上备着。
回来,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因只有自己一人,莘菲便让厨房简单备点送来就行,一时紫菱、紫鸾将送来的饭菜摆在外间的窗台下的大炕上的案几上,一共是四菜一汤,一个清炒芦笋,一个片好的百合贵妃鸭,一个奶油松瓤卷酥,一个油酥茄子,还有一碗虾丸鸡皮汤并一碗绿畦香稻粳米饭。
看得莘菲直叹气,说好了要简单点,还是送了这么多来,一个人怎么能吃得了呢?莘菲正好有事要与古嬷嬷相商,便让紫菱她们都下去吃饭,自己则拉了古嬷嬷一同用膳。
古嬷嬷自是不敢,莘菲也不勉强,便让她在炕边摆了个小几,自己拨了点清炒芦笋,拨了小碗饭,将汤放在自己这,其他的都放在嬷嬷的案几上,“嬷嬷,就咱们俩,好好说说话。松散地吃个饭。”
二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话,莘菲端了汤碗,小口地喝着,“嬷嬷,你看,妙姐儿现在对我不大待见,可怎么办好呢?”
古嬷嬷思索了半天,才说道,“夫人,奴婢也知道您是好心,想同大小姐处好关系,可是不能太急了。要知道,您可并不是大小姐和二少爷的亲娘啊,事事还需避讳着些。别让有心人钻了咱的空子。”
想到自己才刚碰见的傅如玉,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莘菲赞道,“嬷嬷不愧是宫里的老人了,事事都想得明白些,这些个事是该防着些的。那嬷嬷且说说看,咱们该怎么做,既不让人钻空子,又能让这俩孩子能跟咱们亲近点呢?”
古嬷嬷想了想,说道,“夫人,大小姐已经不小了,以前是您亲自教导过的,根基都是有了的,如今咱们不妨请几个从宫里出来的老人,教教大小姐礼仪、针线什么的,也好为日后结亲早点作准备不是。至于二少爷,他还小,咱们倒不必事事往前凑,反正上头还有老太夫人和太夫人宝贝着呢,更何况这吃食上咱们的人可一点也不能沾,万一有什么事,咱们可说不清楚了。”
莘菲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汤碗,“嬷嬷你说的不错。这宫里的人你熟,你寻摸出合适的人来,我去向母后要人。至于咱们的人,嬷嬷你还是要吩咐明白了,任何人都不得经受送到二少爷那的吃食。咱们这的人,除了紫书、紫篆是咱们自己的老人,其他人都还得看看,不妨让别有用心的人自己跳出来。”
当天晚上,莘菲等到睡着都没等到周士昭回来,第二天去给老太夫人请安时,说起周士昭一夜未归的事,老太夫人表情凝重,看着莘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莘菲心里直嘀咕,本来还以为没多大的事,可能是公务繁忙,也有可能是歇在朋友那了,可现在看来,周士昭还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
按下心中的疑问,说起给妙姐儿请嬷嬷的事,老太夫人笑着说,“还是你这个母亲想着,妙姐儿不小了,该学着点礼仪了,你做的很好,人选你定吧,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你弟妹要就是了。”
莘菲得到了侯府最高长官的许可,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一边让古嬷嬷亲自回宫向皇后娘娘禀明,一边又派人打理收拾了春华居,自莘菲离开后,这春华居就搁置了,现在整理出来依旧给妙姐儿用。
一上午,莘菲忙得脚不沾地时,周士昭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周士昭衣裳上沾着灰尘,胡子拉碴,面带倦容,莘菲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服侍着周士昭沐浴更衣了,周士昭倒在床上就睡,直睡到了点灯时分才起身。
彼时,莘菲正拿了本游记在灯下看着,见周士昭醒了,便端了杯菊花枸杞茶给他喝了,然后问道,“侯爷是出公差了吗?怎么晚上没回来?”
“嗯,奉旨出了趟京城。”周士昭显然不打算多说,“我饿了,叫人摆饭吧。”
莘菲也不好再问,便唤了紫菱传晚膳来。
莘菲先盛了碗笋尖鸡汤递给周士昭,“先喝碗汤吧,这对身体好。”
周士昭默默接了汤,喝完,两人又安静地吃好了饭。
等漱过口,周士昭说道,“我去给祖母那一趟。”莘菲听了赶紧起身正要跟了周士昭一起,却听见周士昭说“我自己去就行。你歇歇吧。”
莘菲一愣,却也顺从地留了下来。看着周士昭转出去的身影,莘菲心里暗暗想道,“难道还有什么事是要回避我的吗?会是什么事呢?”想起皇后娘娘多次有意无意的暗示,莘菲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皇后娘娘顾忌周士昭的什么?而周士昭明明知道自己是皇后娘娘派来的,还能与自己相安无事的过日子吗?
莘菲立在原地,门外吹进来的风刮得外间的帘子、窗扇呼呼作响,抄手游廊上的风灯忽闪忽闪的,似明似暗的,不知为什么,霎那间,莘菲忽然有一种不知往何处去的感觉。向前一步,前景不明朗,往后一步,又怕是万丈深渊。动不得,又奈不得。
庆安堂里,老太夫人正屏退了下人,与周士昭说着话。“如今情势有这么严重了吗?”老太夫人深情端肃地问道。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不过据孙儿的情报,估计就这么几天了。”周士昭答道。
“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意思?”老太夫人又问道。
“皇后娘娘对莘菲有求必应,看来目前还是不会翻脸的。”周士昭思索着答道,“更何况,东西在我手里,想必皇后娘娘已然知晓了吧,她不会投鼠忌器的。”
老太夫人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道,“你媳妇还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吧?你打算跟她说吗?”
周士昭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台,看着外边的月牙,“局势还不明朗,孙儿还没有把握,且再看看吧。”
老太夫人叹了口气,“倒是个伶俐的孩子。可惜了的,要能好好地了结了这事,你们也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
周士昭没有答话,祖孙二人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那轮月牙,寂静之中,多了几许幽深。
第二日本来是莘菲回门的日子,一大早起来,辞了老太夫人,周士昭便陪着莘菲回了郡主府,莘菲与韩张氏母女二人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私房话,连梓哥儿也像模像样地陪同着周士昭,只是端坐了一会便缠着周士昭要骑马去了。傍晚时分,二人才回侯府。
接下来的几日,周士昭都忙得看不见人影,有时回来晚了干脆就歇在了无意斋,莘菲也在忙着替妙姐儿打理春华居的事,每天也都要去太夫人的院子看看朗哥儿。
这日里,正在同古嬷嬷商量着事,紫书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回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莘菲一惊,站了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慢慢说,说清楚。”
紫书喘了几口气,说道,“刚才有人来传,说是朗哥儿吃什么吃坏了,早起就上吐下泻的,这会子,老太夫人和太夫人都在绘芳堂里呢,叫夫人快去。”
莘菲听了这话,不由回过头去看古嬷嬷,正碰上古嬷嬷的眼神,二人交换了个眼色,果然,有人耐不住了,在吃食上动手脚了。
莘菲留下紫樱、紫槐照看菡笑堂,吩咐了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莘菲的正房。
自己则带了古嬷嬷和紫菱、紫鸾、紫书、紫篆一起去了绘芳堂。
到了绘芳堂,里面已经是聚满了人,丫头婆子们跑进跑出的,老太夫人和太夫人都已经围在正房的偏间里,莘菲一路走了进去,一路吩咐着紫菱、紫鸾派人去看好门口,指挥丫鬟婆子按服侍的主子的不同站好,别到处乱跑。
进了偏间,看见朗哥儿躺在拔步床上,身上盖了床红绫被,小脸煞白,嘴角还不时有白色口沫溢出。
老太夫人、太夫人和二奶奶李氏都围在床前,太夫人哭喊道,“我可怜的孙儿啊,到底是谁这么看不过眼你去啊,这么狠的心啊…”太夫人的嚎哭似乎是有所指,让人莫名其妙。
莘菲走上前去,轻轻给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行了礼,和李氏打了个招呼,老太夫人没说话,点点头,太夫人看见了莘菲,反而哭得更大声了,“我苦命的孙儿啊,你到底是碍着谁了,非要置你于死地啊?”
莘菲诧异,怎么太夫人这话像是在说她呢,李氏神情也略有些尴尬,扯了扯太夫人的衣袖,太夫人还是不管不顾地大声嚎哭。
“好了,嚎什么啊,朗哥儿还没怎么着呢。”老太夫人发了话,太夫人这才压低了声音。
莘菲上前回道,“祖母,媳妇得到消息就已经派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去了,祖母且放宽心。”
老太夫人点点头,“你做的很好。”转身又对身旁的丫鬟说道,“将侍候朗哥儿的丫鬟婆子都给我锁了起来,待会我要问话。”
身边的丫鬟得了令下去了。
过了一会了,下人来回,太医来了。莘菲和李氏便起身去了屏风后边回避。
下人才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请了进来,老太夫人问说,“王太医近来可好?别人我也不放心,只好劳动您了。”
那位王太医作了个揖,“老太君好,您客气了,这也是我该做的,不是?”说罢便坐在床前的圆凳上,给朗哥儿把起脉来。
连老太夫人在内,大家都凝声静气的,等待王太医的诊断。王太医把完了脉,又掀开了朗哥儿的眼皮看了看,又看了看朗哥儿的舌苔,仿佛是过了很久似的,才回过身来,对老太夫人说道,“哥儿这是中了毒了。可是吃过什么不好的东西?”
老太夫人一叠声地唤人去叫朗哥儿的乳母进来,一时,朗哥儿的乳母便被两个婆子押了进来,跪在老太夫人面前。
“我且问你,朗哥儿可吃过什么不好的东西?你老实答来。”老太夫人问道。
乳母已经被吓得不成样子了,抖抖嗦嗦地答道,“也没…没吃什么,和平日里一样啊。”
王太医追问了一句,“可有什么是这几日里特别吃到的,却是平日里没吃过的?”
乳母想了半天,才答道,“就是早起大小姐派人送了碗什么双皮乳来,哥儿吃了几口。”
“什么双皮乳?在哪?快叫人给我拿过来给太医看看。”老太夫人急急地吩咐道。
屏风后边的莘菲听了心下一惊,“双皮乳?”果然,问题是出在自己做的东西上,这几日她的确吩咐紫篆做了些给妙姐儿,但她怕朗哥儿吃不惯,才没有命人送来给朗哥儿,可即使是吃了双皮乳,也不会中毒啊,看来这中间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的。
这边,马上有丫鬟端了还没吃完的双皮乳来交给王太医,王太医仔细看了看碗中的东西,并拿了根银针试了试碗中的东西,最后才向老太夫人说道,“老太君,依老朽看来,哥儿是误食了这双皮乳上的木薯粉了。”说罢将碗递给老太夫人。
“木薯粉?”老太夫人一边接了碗过来看,一边问道,“这木薯粉是什么东西,是有毒的吗?”
王太医说道,“木薯粉一般是无毒的,只是较小的孩童肠胃娇弱,吃下去会刺激肠胃导致呕吐或吐奶,长久以往会虚弱而亡。”
老太夫人听了,沉默了半晌,才命太夫人亲自送王太医出去写方子抓药。
又派人好生送了王太医回去。等药煎好了,才亲手喂了朗哥儿喝了,命自己身边的红豆带人好好服侍了,这才将莘菲、李氏和太夫人都带到了自己平日里待的正厅里。
老太夫人神色严肃,太夫人也将火一样的眼光盯向莘菲,莘菲倒是依然平静,李氏也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老太夫人才吩咐人将妙姐儿也唤了来。
当得知朗哥儿中了毒之后,妙姐儿也禁不住哭了出来,老太夫人将妙姐儿拉到自己身旁,亲手拿帕子给她擦了泪,问道,“好孩子,你弟弟喝了药已经没事了,你只管告诉祖母,你这双皮乳哪来的?”
妙姐儿闻言,惊道,“祖母,难道是双皮乳有问题吗?”
老太夫人点点头,“这里头有木薯粉,小孩子是不能吃的。”
妙姐儿的眼神顿时像利箭一样射向莘菲,一旁的太夫人看见了立刻向着莘菲斥道,“你这毒妇,安的是什么心啊,我那可怜的孙儿啊,还有我那福薄的媳妇啊,你怎么就这么早就去了…”
老太夫人喝道,“嚎什么啊嚎,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给我闭嘴。”
太夫人才停了,拿帕子按按眼角,眼神像刀子一样地剜向莘菲。
莘菲神色依旧平静,“双皮乳的确是孙媳妇做好送与妙姐儿的,这道点心我也曾经做过给端淑公主吃过,若说有毒,绝不可能。”
没等老太夫人问话太夫人就抢着说道,“刚才太医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小孩子家家的,吃这个才会有事,再说了,你是故意要在朗哥儿吃的中下毒,谁能知道呢?”
莘菲望向太夫人,“母亲刚才也听妙姐儿说了,这双皮乳我本是做给她吃的,媳妇又怎么会断定她一定会送给朗哥儿吃呢?”
“妙姐儿懂事关爱弟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自然会送了给弟弟吃,你就是看准了这点吧。”太夫人又说道。
莘菲轻轻笑道,“祖母,能否将那个装了双皮乳的碗给孙媳妇看看?”
老太夫人点点头,就有个丫鬟将装了双皮乳的水晶碗递给莘菲,莘菲仔细看了看,果然,自己今天给妙姐儿作的双皮乳上放的是蜜豆和去了核的樱桃肉,这两样东西都是红色的,但现在这两样东西上面都薄薄地覆着一层白霜,莘菲略想了想,心下便已明了。
莘菲看着老太夫人,眼神里清明、平静,问道,“祖母,这桩事情可否交与莘菲来问?”
太夫人又抢着说道,“那怎么行,这不是贼喊抓贼吗?”
老太夫人瞪着太夫人,说道,“媳妇,你闭嘴,且听听看你媳妇怎么问的。”说罢,朝莘菲点点头。
莘菲便问向自己身边的红菱,“今儿早上是谁将这双皮乳送去大小姐那的?”
红菱答道,“早上是紫樱和紫槐送去的。”
莘菲便让小丫头去唤了紫樱来,问道,“你将这双皮乳拿到大小姐那去的时候,路上可碰见什么人了吗?双皮乳又是交与何人手中的?”
紫樱肯定地答道,“奴婢得了夫人的吩咐,一路上没有与任何人说话,东西是交到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橙香手里的。”
莘菲点点头,命紫樱回去菡笑堂。又唤了橙香过来,“是如紫樱所说,双皮乳送到了你手上吗?”
橙香脸色有点苍白,答道,“是的。小姐特别爱吃夫人做的这道点心,今日特别交待将这碗送与朗哥儿吃,让朗哥儿也尝尝。”
莘菲看了眼妙姐儿,这小丫头,前几日给她送去,她都矜持着不说什么,原来也是爱吃的。
妙姐儿也微微有些脸红,莘菲又继续问道,“那你是亲自送到绘芳堂交给朗哥儿的乳母的吗?”
橙香顿时局促起来,“奴婢当时手上还有别的事,一时走不开,就让一个洒扫上的小丫头送去的。”
莘菲问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众人都感到疑惑,尤其是太夫人,忍不住又吵上了,“你把话说清楚,这是个什么意思?”
莘菲笑笑,将装了双皮乳的碗递给老太夫人看,“祖母,请看,如果莘菲猜得不错的话,这蜜豆和樱桃肉上面的白霜便是木薯粉了。”
老太夫人点头,“是了,才刚王太医也说朗哥儿是吃了这双皮乳上的木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