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敬沛迟疑的说道:“我不想退股了。只是还有些不放心,有些事情能不能当面问清楚?”
叶敬源轻笑道:“怎么不能,你问吧。”
叶敬沛看了一眼欧阳铄,问道:“今儿这银子果然是从叶逸风那里拿来的?叶逸风要拿一千万两银子收我们这些人手里的散股儿吗?”
这个问题叶敬源不好说,欧阳铄却吃的一声笑了,他看着叶敬沛一身老学究的样子,摇摇头说道:“这位老先生,你说错了。不是大哥想拿银子收你们手里的散股,是你们自己要退股,二老爷子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银。你总不能逼着他去典当铺子换银子来给你们退股儿吧?你也算是叶家的人,就忍心看着偌大的家业被你们这些人给闹的七零八落的?”
叶敬沛忙摇摇头,说道:“我没想那么多,我这人对生意上的事情不懂,所以才会这样问。因为现在族中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我也不能确定你们是怎么样打算的。他们说敬源要把家里的产业白白的送给外人做人情,说敬源败家,我听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才被家里的婆娘催着来退股儿。可刚刚听你们说的,又像是另外一回事儿,所以才要问明白。”
叶敬源也知道,族中人是被龚夫人给利用了。还有叶敬浚那个老混蛋跟着起哄,所以才会出现今天的场景。之前他和叶敬淳商议过,与其留着这些败类在家里搅和,还不如把他们手里的散股都收上来,这样还可以安心的经营。可如今听叶敬沛这样说,又觉得不把事情的真想说明白,有些对不起家族里某些老实巴交被人利用的人。
于是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屋子中间去,摆摆手示意账房那边先暂停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之前,大家许是对我有些误会。那么今天我也借着这个机会澄清一下自己。我的话也不多,就那么几句。大家听我说完,之后呢,如果谁要想退股,在继续退。如果谁不想退了,那么我叶敬源给你拱手作揖,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说着,叶敬源便把龚夫人的阴谋诡计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他不会提起龚夫人本人,只是说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至于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是谁,就靠大家自己去想了,叶敬源不能说,也不会说。
说完之后,剩下的二十来个人便有一半站出来走到了叶敬沛的身旁。叶敬沛则把手里的团成团的契约丢进了旁边的火盆里。感慨的叹道:“原来是这样,想我偌大的叶氏家族,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出那么几个败类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只是我们这些人很不该被他们蒙蔽,险些也跟着他们一起成了叶家的败类。罢了罢了!想想敬源这些年来,为了我们赚了那么多银子。从二十年前,我们手中的一分股也不过是三万两银子道如今一分股能有十万两,这二十年来都是敬源兢兢业业为大家辛苦经营的结果。我们如今不但不感谢他,还跟那些败类一起来拆他的台,真是不应该啊!”
那些不愿意再退股的十几个人便纷纷附和着:“是啊,真是不应该。”
“都是叶敬浚那老东西蛊惑我们,他不说二老爷把我们叶家的数百万银子的东西平白无故的送了人,我们能这么着急么?”
“就是,那老货,很该叉出去狠狠地打一顿!”
“打一顿是便宜他,很该把他从咱们叶家驱逐出去,不许叶家人再跟他有什么来往。”
“对!把他驱逐出族!看他还闹腾不闹腾!”
叶敬源看着这十几个人已经不再对自己有什么疑虑,心中自然也开阔了不少,这些天来的郁闷一扫二光,抬手止住了众人的激愤,呵呵笑道:“好了好了,大家既然决定不退股了,就请旁边先坐一坐。等我们把其他人的股儿都退完了,再好好地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下子有十几个人决定不退股了,而且,剩下的那是来个人又有几个犹豫不决的,说要回家商议一下,若是要退的话,下午再来。账房那边就清闲了好多。
叶敬源的心里越发的敞亮了些,不管怎么说,这些族人并不都是些糊涂蛋,身为叶家产业的掌舵人,叶敬源肯定要更开心一些。
又有几个人犹豫着退了股,带来的一千一百万两银子便支出去了四百多万两。
账房先生弄完了最后一个退股的,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叶敬源吩咐丫头给几个人都上了茶水,然后又亲自捧了茶给户部主事王大人送过去,连声道辛苦。
王主事呵呵笑道:“不辛苦不辛苦,本官当的就是这样的差事。这会儿既然没事儿了,本官就先回衙门去了,等下午再来。”
叶敬源如何会让他就这样走呢,忙拱手挽留道:“大人好歹给些体面,我已经吩咐厨房预备了饭菜,这大冷的天,断不能让您空着肚子走。况且还有欧阳公子在,也还要劳烦大人留下来相陪才是呀。”
王主事自然不会真的要走,不管怎么说他都在这儿忙活了半天了,哪能就这样走了呢。此时叶敬源诚心挽留,他也就点点头,做勉强状,留了下来。
叶敬源留下了王主事,又跟欧阳铄点点头,转过身去看了看坐在旁边那些决定不退股的族人,说道:“王大人,欧阳公子,我跟众位族中子弟说几句话,说完之后咱们再去用饭,如何?”
欧阳铄笑道:“这个自然,你刚让人家等,断没有让人家等到午饭后的道理。”
叶敬源点头笑道:“呵呵,是的,欧阳少爷的话极是,所以还请王大人和欧阳公子做个见证。”
欧阳铄赞同的点头:“你是得给人家都说清楚了。不然以后人人都这样闹起来,你也别做生意了,只跟这些人缠来缠去的弄账目吧,那样的话,连我大哥都要头疼了。”
“四少爷说的是。”叶敬源点点头,转过身去对叶敬沛等人拱了拱手,说道:“在座的诸位愿意把自己的钱留下来,继续交给我叶敬源经营下去,我叶敬源深感荣幸。可是咱们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像这次的事情,以后不准有。大家可以查账,每年的年底,我们都会安排账房先生给大家讲述这一年来所发生的账目,但像这次忽然闹起来要查账的,以后我叶敬淳可以完全拒绝。如果谁还有不同的意见,今日咱们还可以客客气气的提出来退股。若是确定不退,那就是同意我的话了。说句心里话,我叶敬源的心思要全部用在经营生意上,而不是陪着大家闹窝里斗。”
叶敬源说到这里,心里的那股怒气又冲上来,便忍不住说起了脏话:“这真他妈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劳民伤财的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叶敬淳以后是绝不奉陪了。而且,我们家的大少爷,逸风也绝不会允许的。他现在做的可是皇差,哪有那么多功夫陪着咱们胡搅蛮缠,你们说是不是?”
叶敬沛听了这番话之后站起来,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众人,说道:“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连这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咱们也没必要把家里几十万的银子都放在公中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都点头称是,一个个脸上颇为真诚。
叶敬沛又转身去对叶敬源说道:“敬源哪,这次是我们糊涂,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糊弄了。差点做错事儿。以后我们都不会了,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都会记下来,等年底账房先生给我们说帐的时候再问他。你说这样成么?”
叶敬源点头道:“这个没问题。还有,经过这次退股的事情,逸风个人拿出一千一百万两银子放到了账房上。我想,这些银子既然拿来了,除去已经用了的四百六十五万两之外,剩下的便归到总账上,然后再重新分股。回头我会让账房把这笔账算清楚,到时候大家手里的股将有什么变化,我会再把大家都请过来,一总宣布。这会儿户部的王大人和欧阳公子在,我就不跟大家罗嗦了。好不好?”
“好。”叶敬沛点点头,回头对那些族人说道:“那就这样吧,咱们在这里呆了半日了,也该回去了。别耽误敬源的正事儿了。”
“走了走了!”
“哎呦喂,你说我们这几天着急上火的瞎折腾,最后图个啥呢。”
“谁说不是呢,都是叶敬浚那老东西害的。走喽,回家吃热乎饭去。”
“且!凭着叶敬浚,他能折腾出这些花样来?后面另有高手吧?”
“谁呀,快跟咱们说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陆陆续续的离去,偌大的账房里顿时空了下来。叶敬源摆手让几位账房先生把账本子收拾收拾,准备去用饭。自己则走到王主事跟前,笑道:“王大人,欧阳公子,走吧。厨房已经炖了稀烂的野鸡崽子汤,在下陪二位好好地喝两盅。”
“好,叶老先生,请。”王主事一听说有酒喝,顿时来了精神。
欧阳铄却缓缓地站起来,笑道:“行啊,二老先生也的确有一套,三言两语便把那些人都给压服住了。那怎么您之前就不镇服镇服他们呢,就这么由着他们闹到了天上去了。”
叶敬源笑着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不是要等我们家大少爷的一句话嘛。他不发话,我就是说破了大天来,也没人信啊。这没有银子压阵,谁都白搭。”
欧阳铄和王主事听了这话,不由得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第130章
锦瑟从萃华轩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叶逸风已经等得不耐烦,亲自从前面找了过来。看见她疲倦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问道:“你在里面忙什么呢,一进去就是一上午。这都到了午饭的时候了还不出来?”
锦瑟叹道:“四少爷跟我定了一千个创可贴,要我十天交货呢。这眼看着时间过去大半了,她们才只做了三分之一。我能不着急嘛!”
叶逸风轻声哼道:“你还把他的话当真了?交不了就交不了,他还能把你怎么样?大不了把他那点银子还给他就是了。”
锦瑟忙道:“这可不行。这是我们凝翠轩的头一笔生意呢。你可不能一句话就给我搞砸了。”
“你一个小丫头家,弄这些做什么?你要花钱,我给你就是了。我的钱还不够你花?你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叶逸风怜惜的叹了口气,抬手把她额角的一缕碎发拂到耳后,又伸手揽过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慢慢的往前面走。
“我知道,若说花钱,你是不会委屈我的。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想办法给我弄来。只要我高兴。”锦瑟偎依在叶逸风的怀里,轻声感慨。
叶逸风听了这话,很舒心的笑了,低声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辛苦?”
“因为我不想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寄生虫。”锦瑟说这话,抬起头来看着叶逸风的脸,继续说道:“我不要做你的负累,不想牵绊你一辈子,永远躲在你的羽翼下过那种安逸快乐的日子。我想要长大,想要光明正大的陪在你身边,做一个可以与你分担风雨分担苦难的妻子,而不是宠姬。”
叶逸风不由得停住脚步,低下头来定定的看着她。
因为刚刚忙碌的缘故,她小小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绯红,发丝稍嫌凌乱,冷风中更添了几分较弱。灵动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樱珠般的红唇轻轻地抿着,嘴角浅浅的上挑,嘴角有梨涡隐现,似是盛着醉人的仙酿,一直把叶逸风的灵魂都深深地倾倒。
“瑟瑟…”叶逸风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尚且稚嫩的小脸,心中感慨万千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是要吃饭吗?”锦瑟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轻轻地别过头去看着院子里盛开的梅花,“我可早就饿了。咱们不要站在这里喝西北风了吧?”
“嗯,走,我们吃饭去。”叶逸风素来不喜欢风花雪月那一套,他喜欢一个人会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却整不出那些浪漫的调调。锦瑟一说饿,他便弯腰把她抱起来继续往前走。而且不等她挣扎便给了她一个理由:“你走的太慢了,等我们慢吞吞的走过去,饭菜都冷了。”
锦瑟也不再挣扎,只任凭他抱着往前面去,一路上但凡遇到那个丫头婆子,大家便都羞红了脸背过身去。叶逸风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人怎么想,只是一意孤行。锦瑟有着现代人的思想,也不会在乎这些细节,只开心的勾着他的脖子由着他一直抱到菡香馆去。
珍珠去了绣坊,锦瑟便又挑了一个叫墨菊的丫头上来服侍。墨菊原本也是跟着珍珠服侍锦瑟的,只是锦瑟不喜欢许多人围着自己,所以她之前都在外边服侍,极少近身。如今珍珠去管绣坊的事情了,这在外边丫头的眼里,可是天大的体面。
她们这些做丫头的一辈子最大的奢望就是被主子收了房能做个姨娘什么的,就算是再要强再有本事,也绝不可能跟男仆一样,能放出去独当一面。
如今珍珠却破了这个先例,这些丫头们一时都心情激荡,墨菊被选上来,更是千恩万谢,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许能跟珍珠一样,也能被姑娘委派一件差事,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精彩的人生呢。因此她对锦瑟的事情更是十二分的上心,唯恐哪里服侍不到惹锦瑟不开心了再把她弄回去不再重用。
看见自己的主子被大少爷给抱了进来,墨菊首先想到的是锦瑟受伤了,于是她二话没说赶紧的迎上去问道:“姑娘,您怎么了?是伤到了哪里,还是哪里不舒服?”
锦瑟哭笑不得,摇头道:“我没什么。午饭好了没?叫她们快些传饭来。”
“…”墨菊愣在原地,看着大少爷冷着脸抱着自家主子进了屋子里去,一时间有些恍惚。
亏得边上的一个叫杏花的小丫头上前来提醒她,墨菊才醒过神来,忙对杏花说道:“快去传饭,刚姑娘说饿了。”
杏花忙答应着一路小跑去传饭。
叶逸风抱着锦瑟进了菡香馆的西里间,把她放在暖榻上转身叫人端了热水进来,服侍她洗了脸,又擦了手。便问:“怎么饭菜还没来?”
墨菊忙应道:“这就来了,杏花儿已经去催了。”
饭菜果然很快就送了过来,火肉白菜,酸辣绿豆芽,土豆炖牛腩,红烧狮子头,还有一盅炖的烂烂的老母鸡汤。锦瑟看了饭菜,便问:“是什么粥?”
墨菊忙把食盒的最底层打开,从里面捧出一大碗碧粳米粥来放在桌子上,轻笑道:“是姑娘最喜欢的碧粳米粥。还有两个川味儿的小咸菜。”
锦瑟轻笑道:“这就很好了。只是咱们好像很久没吃面了。记得之前在梁州的时候,张妈做的面很好吃啊。墨菊,你去说给张妈,明儿我想吃面。”
墨菊忙答应着:“好来,待会儿奴婢就说给张妈。让她明天给姑娘做面。”
锦瑟又叮嘱:“嗯,我要一根不到头的手拉面,面汤要上汤,明白么?”
“是。奴婢记住了。”墨菊答应着,抬手给叶逸风递了筷子,又拿了汤匙递给锦瑟。
锦瑟吃粥,叶逸风吃米饭,两个人相对而坐,四菜一汤倒也吃的香甜。只是锦瑟一说明天要吃面,叶逸风便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连锦瑟都有些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了。
下午没什么事儿,锦瑟还是要回萃华轩盯着那些人做事,叶逸风则应锦瑟的要求,给她调配治愈外伤,消毒止痛的药粉,先把方子写好了叫人去买药,买回药来分成种类,有的放砂锅里煎熬,有的直接碾碎成粉,最后配成药膏,放在锦瑟叫人做成的创可贴内。
晚上欧阳铄找到锦园来,和叶逸风锦瑟三人一起用饭,顺便把叶家那边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给叶逸风听。说到最后,欧阳铄试探着问道:“大哥,刚我回来的时候,二老爷子说明儿要叫家人送寿面寿桃来。我不知您的意思,没敢答应。”
叶逸风皱起了眉头,淡淡的说了声:“没有必要。”
锦瑟正在喝汤,听见这话忍不住问道:“送寿面寿桃做什么?明天谁生日啊?”
叶逸风不说话,只默默地吃饭。锦瑟便侧脸去看欧阳铄。欧阳铄虽然不敢多说,但却用眼神瞥了一下叶逸风,锦瑟立刻明白了明年是叶逸风的生日。不然的话叶敬源怎么会说送寿面和寿桃来呢。这都是自家人给自家人过寿时预备的东西。可再看看叶逸风那张冷冰冰的脸,丝毫没有过生日的喜庆之意,锦瑟便又回头看了一眼欧阳铄。
欧阳铄躲开锦瑟的目光,赶紧的把碗里的饭吃完,麻利的放下碗筷说道:“我吃饱了。大哥,锦瑟,你们慢慢吃,我去那边坐。”
锦瑟看欧阳铄离了饭桌,便又给叶逸风夹了一个鸡腿放到饭碗里,轻声笑道:“今天下午你辛苦了,多吃点啊。”
叶逸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晚饭吃这些对身体不好。还是清淡些吧。”
锦瑟立刻撅起嘴巴:“你不觉得你太瘦了吗?”
叶逸风微微皱眉,便低头去啃了一口鸡腿儿。锦瑟见了相当的满意,轻笑道:“油腻不要紧,我去给你冲一杯普洱茶来。”说着,便起身离座,往外边走去。在经过欧阳铄的时候,故意放满了脚步看了他一眼。欧阳铄会意,便跟在她后面悄悄地出了房门。
叶逸风虽然在啃鸡腿,但对锦瑟和欧阳铄的举动也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也明白这两个人先后出去肯定跟自己的生日有关。这样的事情锦瑟早晚都要问的,倒不如让小四现在就告诉他好了。
锦瑟出了屋子后站在廊檐下,等着欧阳铄跟出来后便直接问他:“明儿是叶逸风的生日?”
欧阳铄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为什么你是这副死样子?他生日大家都应该高兴啊。然后怎么你们都不给他预备寿辰的宴会呀,就算不宴请客人,自家人总要庆祝一下的吧?”
欧阳铄摇摇头,说道:“我认识大哥六年了,每年生日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过,不许我们给他庆祝,更不许家里有任何动静。这一天他都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着,就是饭菜也是丫头们悄悄地送进去。”
“啊?”锦瑟很是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会这样。
欧阳铄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屋子门口的弹墨门帘,压低了声音在锦瑟耳边悄声说道:“我曾经问过二哥,二哥说,大哥以为,人的生命本身就是一场苦难。而生日便是苦难的开始。没什么值得庆祝的。再后来我隐约打听到,大哥的娘亲就是他一周岁生日这日去世的。所以大哥的生日从来不过。这一天,也是他的伤心日。”
“啊?!”锦瑟再次低叹,想不到事情却是如此的离奇。想想叶逸风刚刚听到自己说明天要吃面的时候那说不清楚的眼神,锦瑟的心里便一阵阵的发酸。
一定要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喜悦。
她暗暗地想着,半晌没说话。
欧阳铄陪着她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见她只顾着发呆愣神,便轻声劝道:“你快些进去吧。晚了大哥该不高兴了。他也就是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能浮现一丝笑意,我们兄弟们别无所求,只愿你能陪伴大哥一辈子,只愿他以后的日子里能多一点微笑和舒心。过不过生辰,就由着他怎么样罢了。”
锦瑟轻叹一声,说道:“你帮我办两件事。”
欧阳铄疑惑的问:“什么事儿?”
锦瑟把声音压倒极低:“第一件,你得帮我弄清楚他娘的坟墓在哪儿。这事儿你想办法去问叶逸平,他若是不知道,他父亲也知道。第二件事——你帮我把镇南侯约出来,明天一早,让他去坟墓那里等着。我要带着叶逸风去给他娘亲扫墓,要让他父亲也在场。”
“啊?”欧阳铄倒吸一口冷气,忙推着锦瑟走的更远一些,低声说道:“你确定这样做大哥不会生气?”
锦瑟轻轻一笑,说道:“有我呢,就算他生气发火,也轮不到你当出气筒。”
欧阳输欧还是不放心,只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锦瑟,你还是再想想。别的事情大哥都由着你,可这件事情不是寻常小事儿,万一大哥恼了,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锦瑟自信的笑道:“瞧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哪里还有四少爷之前的威风?难道你愿意看着你那敬爱的大哥这一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儿?每年生日这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不出来?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多好的一次吃喝玩乐的机会呀,怎么就能够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欧阳铄听着锦瑟说这样没心没肺的话,心里越发的担忧。可是他刚要再拉着她劝什么,便听见身后一声轻轻地咳嗽声,忙放手回头看时,却见叶逸风已经披着大氅站在了门口,正淡淡的吩咐丫头进去收拾碗筷呢,于是他赶紧的转身走过来,对着叶逸风嘿嘿一笑,说道:“大哥,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先回去了?”
叶逸风点点头,没有说话。
锦瑟却叫住他,说道:“我拜托你帮我做的事情一定要办妥当哦!不然的话,哼哼…”
欧阳铄无奈的叹了口气,拱拱手说道:“姑奶奶,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吩咐的事情本少爷没给你办好过?”
锦瑟忒儿的一声笑了起来,看着欧阳铄走远,叶逸风才抬手揽过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进屋吧,外边太冷了——看把你都冻透了。”
“嗯。”锦瑟依偎着他进了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