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亘佑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一人便把手中宝剑一挺,冷哼一声喝道:“躲开!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锦瑟心一横,抬手往怀里一摸,拿出一串黄玉手串举到陆亘佑的面前,慢慢的问道:“此乃六王爷之物。六王爷说了,若我有什么难事,拿着这件东西,便如同他在我身边。如今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将军,将军可以帮我这个忙了么?”
陆亘佑看着这一串明黄色的珠玉手串,神情微微一愣,皱眉问道:“你这是哪里来的?此乃皇家之物,岂是你这小丫头随随便便就能拿的?”
锦瑟皱眉道:“这是六王爷亲手所赐。这件东西六王爷三十年没离手,将军常伴皇上左右,想必对这件东西也不陌生,说不定也知道它的来历。这样的东西王爷怎么可能轻易地丢掉?就算是丢了,也势必会细细的寻找。将军若是怀疑我用不正当的手段得到了这串珠玉,那么我今日在将军面前把它拿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陆亘佑一时间没了主意。
这小丫头虽然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可她说的话每个字都在点子上,饶是自己这个常在皇上身边的人都有些难以应对,几乎要被她给说动了。
可是,皇上如今不再皇城,自己身为护卫首领,若是为这小丫头传送消息而为皇上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可真是万死莫赎了。
沉思之间,他的另一名手下已经开口提醒:“将军,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耽误了时辰,皇上同样会怪罪下来的。”
陆亘佑长出了一口气,对锦瑟说道:“今日你既然把这件东西拿出来了,我就不能轻易地让你走了。小姑娘,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到了上林苑见了六王爷,一切事情都由你自己跟六王爷说。”说着,他便吩咐自己的手下:“带上这个小姑娘,我们走。”
杜少安一听这话立刻傻了眼,忙上前把锦瑟拉到自己身后,对着陆亘佑拱手求道:“陆将军,求您看在叶大少,杜二少,还有平南王府侄少爷的份上,放过锦瑟姑娘吧。我们家几位少爷都不在家,若是她有什么差错,小的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算小的求求您了。”
陆亘佑听杜少拿把镇南侯府,两广总督和平南王都扯出来了,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不决。皱着眉头说道:“你也知道,她手中的东西非比寻常。若我们不把她带去行宫,恐怕他日皇上和六王爷怪罪下来,谁也担不起。”
锦瑟这会儿只想跟着陆亘佑去找父亲,便转身从杜少安的身后钻了出来,说道:“大管家。你回去跟大少爷说,是我执意要去找父亲的。如果父亲无事,我自然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如果父亲有事,就算他把我关在家里我也不能独活。你放心,这一路上陆将军肯定会照顾我的。”
杜少安这会儿死的心都有了。若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今天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能叫锦瑟出别院的大门。可是事到如今,他又不敢当着陆将军的面对锦瑟强加约束,于是只得咧着嘴求道:“不管姑娘做什么,大少爷都不会逆着你。今日不如姑娘先跟我回去,晚上大少爷回来了,若是姑娘还想去上林苑,大少爷必然会想办法的。姑娘就算是饶恕我这一条小命,成不?”
珍珠也吓得不知所措,只上前拉着锦瑟说道:“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姑娘不许丢下我一个人回家去。大少爷肯定会剥了我的皮的。”
陆亘佑乃是一员雷厉风行的武将,平生最烦的就是婆婆妈妈。本来他今天能跟锦瑟说这么多话已经很是意外,这会儿看见杜少安和珍珠两个人哭咧咧的样子,心中顿时一阵厌烦,便皱着眉头说道:“本将以骁骑营统领的身份,带这个丫头去皇上跟前问话。你们休要哭哭咧咧的样子。邢天,张虎,带上这个丫头,我们走!”
陆将军一声令下,邢天和张虎两个五品护卫立刻上前去,一人扯着锦瑟的一只手臂,二话不说拉着她出了五味斋。
杜少安和珍珠慌张的追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陆亘佑把锦瑟抱上马飞奔而去,也只是一跺脚,叹道:“今日我们这条命能保住就谢天谢地了!”
珍珠此时也吓坏了,想想大少爷凌厉的眼神,她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幸好杜少安还有些主见,拉着她上了马车后不敢回别院,直接出城去找叶逸风去了。
陆亘佑虽然是个武将,但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身上并没有那些粗鲁之气。又因为顾及到六王爷的关系,他对锦瑟倒是很客气。一路上虽然疾驰赶路,但也会偶尔停下来让她喝口水。
饶是这样,但因为天气炎热,锦瑟又不习惯骑马,这一路的驰骋下来,她的骨头也没颠的散了架。等天黑下来赶到上林苑时,陆亘佑把她从马上一把抱下来往地上一放,她双脚一软当时就坐在了地上。把陆亘佑给吓了一跳,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锦瑟坐在地上咧着嘴笑的很是勉强:“我的腿没了知觉,让将军见笑了。”
“嗯…”陆亘佑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有些软,便上前一把拉起她,说道:“试着活动一下就好了,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也没办法安置你,你必须先跟我去见六王爷才行。”
锦瑟心想唯有赶紧的见着六王爷才能知道父亲的安危,于是忙扶着陆亘佑的手臂吃力的站起来,一步一挪的跟着他往一顶营帐走去。
陆亘佑先把锦瑟带到一个护卫们值夜用的营帐里,叫了两个人来看着她,自己则匆匆离去。
那两个护卫见陆亘佑带了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来,很是奇怪,在这里守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终究是耐不住好奇,因问:“小丫头,你是谁啊,跟我们头儿什么关系?”
锦瑟心想还是不要多说得好。于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另一个护卫见她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也跟着问道:“小丫头,你笑什么?难道你是哑巴不会说话?”
锦瑟见这两个人好像是一定要问个清楚的样子,便摇摇头,说道:“我不是陆将军的什么人。”
两个护卫听她说话的声音很是婉转动人,模样又俏丽可爱,于是相视一笑,又凑过来问道:“那你怎么跟我们将军到这里来了?你可知道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来的。闹不好可是要…”那护卫说着,把手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眼睛一闭,嘴巴一咧:“咔…”
锦瑟一点也不害怕,只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我不会死的。”
“咦?”另一个护卫越发惊讶起来,“你这小丫头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锦瑟又微笑不语,只是坐在地上铺着的厚厚的毡子上,认真的整理着自己衣袖上的褶皱。心想待会儿见了六王爷,衣服皱成这个样子恐怕要失了礼仪。
两个护卫蹲在她的面前正要再问什么,却听见身后营帐的门帘呼啦一响,陆亘佑不悦的问道:“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二人忙站起来,躬身道:“回将军,末将没干什么。”
陆亘佑对手下的人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见他们两个心虚的样子,立刻骂道:“没干什么?那你们两个混蛋蹲在这里是想做什么?你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还不给我滚出去!”
锦瑟忙站起来劝道:“陆将军不要生气。他们两个刚是问我喝不喝水。”
陆亘佑听了锦瑟的话,脸上的怒气缓和了一些,似有些不相信,但依然没说什么,只瞪了那两个护卫一眼,转身对锦瑟说道:“刚六王爷没见到,倒是见到了嘉禾郡主。郡主说你们是旧相识了,这会儿要见你,你跟我来。”
锦瑟心里一怔,暗想嘉禾郡主是谁呀?自己从来没见过啊,怎么会是旧相识?只是这话是不能问的,一问出来陆亘佑便会把自己当成心怀叵测的贼人了。锦瑟心里十分的忐忑,却又不得不跟着陆亘佑去。
嘉禾郡主乃是六王爷的掌上明珠。之前六王爷见过锦瑟之后,曾几次三番的提起她,嘉禾郡主早就听说这个丫头如何如何有才学了。这会儿又见陆亘佑拿着自己父王的手珠来,说是有个叫锦瑟的丫头要见父王,心里的一股妒火便噌的一下子点燃起来,只略一沉吟便计上心头,微笑着吩咐陆亘佑说锦瑟是她的好朋友,既然来了,就立刻带进来一见。
陆亘佑不疑有他,急忙回去带人,所以才见那两个护卫蹲在锦瑟跟前说话,只当是他们心怀不轨才有了那番怒喝。
六王爷这会儿正在皇上的营帐里商议政事,嘉禾郡主也是因为无聊才跑到她父王的营帐里来的。陆亘佑把锦瑟送到六王爷的营帐,在帐门口朗声回道:“郡主,锦瑟姑娘过来了。”
嘉禾郡主正等的不耐烦,生怕待会六王爷回来遇见锦瑟,听见陆亘佑的话,便匆匆忙忙的从营帐里出来,看见陆亘佑身旁的小姑娘连打量都不打量一下,便冲上去拉着她的手,笑道:“想不到你能找到这里来呀!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人跟我玩儿呢。快跟我走。”说着,她便拉着锦瑟往她的营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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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锦瑟被嘉禾郡主莫名其妙的拉着进了另一个营帐,营帐内的一张红木罗汉床上铺着锦褥缎被,香色绣牡丹灵芝的引枕,地上铺着高丽国进贡的织绣出繁复华丽的大丽花纹样的地毯。一进来便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可见这里应该是嘉禾郡主的寝帐。
“郡主,我们…何时见过呀?”锦瑟终于把手臂从嘉禾郡主的手中抽回来,微微蹙眉看着这个人来疯一样的郡主。
嘉禾郡主转过身来,原本一脸的热情立刻变成了冷笑:“说的不错,本郡主怎么会跟你这样的贱丫头是朋友?”说着,她冷声冲着帐子门口唤道:“来人!”
锦瑟一愣之际,外边已经闪进来两个穿着银甲的护卫:“郡主有何吩咐?”
嘉禾郡主抬手一指锦瑟,冷声说道:“给本宫把这个妄图进本宫营帐偷窃宝物的小贼女拿下!”
“是!”两个护卫同时上前,分别扣住锦瑟的双臂扭到背后。
锦瑟的小胳膊小腿的哪里禁得住这些护卫的折腾,当时便觉得肩膀一阵剧痛,胳膊的关节处还传来隐隐的声响,像是脱了臼的样子。疼的她冒了一身冷汗,却咬着牙强忍着,抬头看着嘉禾郡主,质问道:“郡主,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嘉禾郡主冷冷一笑,说道:“你偷偷摸摸的钻到我的营帐里来,不是想偷东西是要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可不是寻常之地。当今天子就在那边的龙帐里坐着,本宫说你是偷盗,还是仁慈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来行刺皇上的刺客呢?把她压下去,给我好好看着,等我回明了父王再杀她。”
锦瑟一听这话,立刻急了:“喂!你不能杀我!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刺客。我是陆将军带来的,你若是随随便便就把我杀了,回头陆将军跟六王爷说起来,知道我命丧你手,绝不会饶了你!”
嘉禾郡主冷冷一笑,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父王会因为你这贱丫头而把我也杀了吧?你还真是天真!父王再喜欢你,你也不过是个贱丫头。父王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你明白么?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有那么了不起,可以让父王为了你做任何事么?做梦吧你!”
锦瑟这下子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位嘉禾郡主乃是六王爷的女儿。上次和六王爷见面时,欧阳铄那个死小受一再提及的小郡主应该就是他。可是当时他明明一再强调王爷十分疼爱小郡主的,怎么这会儿这个郡主会说父王不喜欢他的话?难道是她听说了自己的事情,心生妒忌,所以才要趁这个机会至自己于死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这回可是真的栽了!这个郡主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瞧她那副神情好像杀一个半个的人根本就不在话下。再说这里都是她的人,就算自己现在就死了,恐怕外边的人都不会多说半个字。
怎么办呢?锦瑟的心思飞快的转着,暗想决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送了性命。而且父亲就在这里,自己决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若是叶逸风在这里就好了。
锦瑟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连她自己也为之发愣。为何会在这种时候想起他呢?难道自己明明知道他不过是因为那个可笑的预言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依然情不自禁的爱上了他?
想到这个,锦瑟忽然觉得很好笑。
嘉禾郡主看见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四岁的女孩子明明被护卫扭着胳膊痛的汗都出来了,却又忽然笑了。心里顿时一阵恼怒,上前两步伸手捏着锦瑟的下巴让她仰起头看着自己,生气的质问:“你笑什么?!”
锦瑟淡然一笑,说道:“我笑你虽然是郡主,但却真的很蠢。你明明知道这么做会让你父王更加讨厌你,可你还是因为自己心里的妒忌而发狂。你就不想想后果么?而且,我父亲是楚王爷的人,也是三皇子的习字师父。我是陆将军带进来的,又是陆将军把我交给你的,若是无缘无故的小事,你觉得陆将军不会起疑心么?你扪心自问,我们无冤无仇,甚至从未见过面。你这样对我,你不怕半夜做恶梦么?还有——这里是皇上行围秋狩的上林苑,就算我再卑微低贱,也是一条命。你在这里随随便便的杀人,难道就真的不怕皇上怪罪吗?”
锦瑟一连发问,却把嘉禾郡主的怒火给一层层的点燃起来。
满怀妒火在骄傲中长大的嘉禾郡主红着眼看着锦瑟,鄙夷的说道:“皇上是我的伯父,是这个世上最疼爱我的人。有时候父亲训诫我,皇伯父都会为我说话。我此时杀你一个小贱婢,皇伯父怎么可能怪罪我?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我现在就把你杀了,你看我皇伯父会不会杀了我替你报仇!”
说着,嘉禾郡主便从一个侍卫的腰间抽出了腰刀,抬手一挥便指向锦瑟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小石子,叮的一声打在腰刀上。刀片断为两截,而那股撞击的力道也让嘉禾郡主手臂一麻,手中的刀柄落在地上。
“谁?!”嘉禾郡主惊慌之中依然不输气势,陡然高声喝道:“给我滚出来!”
“嘉禾,你真是太任性了!”一个清泠的女声从帐外传来。随着大帐门帘被掀起来,昭阳公主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武装从外边进来,头上明黄色绣飞凤的头巾被夜风一吹轻轻地飘起来,宛如一只金色的蝴蝶。
“昭阳姐姐?”嘉禾郡主忙转身上前去福身行礼,“这么晚了,姐姐怎么来了我这里?”
昭阳公主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直接走到锦瑟跟前,冷冷的看了那两个护卫一眼,不悦的说道:“还不放手?!”
两名护卫立刻放开扭着锦瑟手臂的手,锦瑟手臂上猛然传来一阵疼痛,一个站立不稳便往一旁倒去,昭阳公主忙抬手拉了她的手臂一把,锦瑟痛呼一声:“啊——”然后紧紧地夹住了手臂,一动不动。
昭阳公主忙放开手,皱眉看着那两个曾经扭着锦瑟不放的护卫,说道:“你们在围猎场上倒不见得这么勇猛。这会儿居然把个女孩子的手臂给扭的脱了臼?”
两个护卫立刻躬身半跪在地上,叩头不语。
他们是六王府的护卫,自然要为嘉禾郡主的命令是从。但此时昭阳公主不好直接训斥嘉禾郡主却转而训斥他们两个,他们也只能替主子领过,认了。
昭阳公主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依然气呼呼的嘉禾郡主,轻叹一声说道:“嘉禾,你都这么大了,这任性劲儿也该收一收了。”
嘉禾郡主扁了扁嘴巴,极不情愿的说道:“是。嘉禾谨记姐姐的教诲。”
昭阳公主又吩咐自己的随从:“还愣着干什么?找个藤屉子来把锦瑟姑娘抬到我的营帐去,再把太医叫过来给她医治一下。”
刚刚丢出小石头的乃是昭阳公主的随身护卫,听见公主吩咐,立刻应了一声出去办事。
锦瑟方有时间给昭阳公主磕头:“锦瑟鲁莽,冲撞了嘉禾郡主,又让公主费心照看,请公主治罪。”
昭阳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怪你,刚我在父皇的营帐外遇见了陆将军,陆将军说有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拿了六王叔的手串让他带信给楚王爷门下的锦先生,他怕事情有什么不妥,便把你带来了。本宫还是还不信,不想果然是你。”
锦瑟不知该说什么好。原本想着凭着自己的聪明可以化险为夷,不想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别人出手才能救得自己的性命。想想刚才嘉禾郡主拿刀刺向自己的胸口时的情景,她的心里便一阵阵的后怕。此时惊魂梦醒,脊背后被夜风一吹,却是冰凉一片。
昭阳公主见她跪在地上不说话,只是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便淡然一笑,说道:“你父亲现在在景安那里。今天景安在围场上表现的不错,父皇夸奖了他。这会儿恐怕正拉着锦先生在那儿臭显摆呢。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他过一会儿就会找来了。”
正说着,锦瑟来不及再次谢恩。已经有人抬了一个担架进来,昭阳公主忙吩咐随身的宫女上前去扶着锦瑟上了担架,两个护卫抬着她往公主的营帐去了。
此时六王爷已经闻讯赶来,同来的还有大皇子景平,二皇子景定,三皇子景安。当然还有正在皇子营帐内评定三个皇子在皇上跟前所作诗词优劣的锦云开。
看见锦瑟被抬着从嘉禾的营帐内出来,别人尚自没觉得怎么样,锦云开率先推开众人跑了过来,上前扶着担架左右打量着狼狈不堪的锦瑟,焦急的问道:“瑟瑟,你怎么了?”
锦瑟终于见到父亲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父亲的到来让她多了千百倍的牵挂,之前习惯了不管怎样都能在想念的时候通个电话的日子,到了这里,却成了这样的煎熬,让她终于忍耐不住呜呜的哭起来。
锦云开忙拿过帕子来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着一边扶着她下了担架。昭阳公主上前来说道:“锦先生,锦瑟的胳膊脱臼了,还是让太医先给她复位吧。”
“啊?”锦云开立刻心疼的要死,又看了一眼昭阳公主身边的几个人,心里猜测着是谁会这么心狠,居然把锦瑟的胳膊给扭的脱了臼,这丫头不是依仗着六王爷才让陆亘佑带她来的吗?怎么还有人会这样为难她?
六王爷也赶过来询问,昭阳公主却不好再多说,只瞥了嘉禾郡主一眼,招手叫来太医给锦瑟复位手臂骨。
皇上行围,跟随的自然都是跌打损伤上颇有造诣的太医,太医上来摸了摸锦瑟的手臂骨,只是猛然间一抬一拉,锦瑟痛的低呼一声之后,便解决了问题。
太医说道:“姑娘活动一下,看还痛么?”
锦瑟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臂,虽然还算账,但却不是之前那样钻心的疼痛了,忙感激的冲着太医点头说道:“多谢太医,我没事儿了。”
锦云开也上前来给太医道谢。景安却已经挤进来看着锦瑟,像个大人似的轻声叹道:“为什么我两次见你,你都是这么落魄的样子呀?”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让他这一叹给冲的淡了许多。连六王爷都忍不住轻声笑起来,说道:“小丫头,说说,是怎么回事儿?什么人这么大胆,你拿着我的东西都不管用?对了——我给你的手珠呢?”
锦瑟没说话,学着昭阳公主的样子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嘉禾郡主。
六王爷的目光顺着锦瑟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自己的女儿躲在昭阳公主身后不敢往前面来的样子,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于是目光一沉,叫了一声:“嘉禾。”
昭阳公主往一旁一闪,看了嘉禾一眼,说道:“嘉禾妹妹,六王叔叫你呢。”
嘉禾方磨磨蹭蹭的走过去,站在六王爷跟前,低声叫了一声:“父王。”
六王爷抬手说道:“珠子呢?”
嘉禾迟疑了一会儿,方把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右手伸到左手的衣袖里,把那串珠子从手腕上拿下来,递到了六王爷的手里。
六王爷点了点头,说道:“这是父王给锦瑟的东西。父王跟你说过了,这个东西给锦瑟,你长眠于底下的姑姑才能瞑目。父亲的话难道你没有记住么?”
嘉禾很是委屈的看了锦瑟一眼,低声说道:“父王,我很喜欢很喜欢这串黄玉,我愿意拿我所有的珠宝跟她换,还不行吗?”
六王爷摇摇头,说道:“如果你的字能写的有锦瑟的一半好,父王早就把这串手珠给你了。这串手珠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件珠宝,但对你死去的姑母来说却是一生的追求。你有那么多珠宝首饰,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又何必非要这串手珠不可?”
说完,六王爷不再理会自己的女儿,而是转身去把那串手珠又递给了锦瑟,并和蔼的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小丫头,本王给你的东西,可不许随便给人呀。”说着,他的目光从锦瑟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移开,环顾四周的人,目光缓缓,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似乎是一种宣布。告诉大家,这串珠玉是他六王爷亲自交给这个小丫头的,以后谁也不准质疑。